郑建平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有点嘚瑟地说:“我现在大小算个头儿,我领哩供给小组连续两个“百日工作无事故”,今儿俺全厂开表彰会,嘿嘿,我说啥都不能耽误,俺几个哩工作都是拿村儿里哩地换来哩,可不容易,俺得干出个样,我先走了啊。”
柳侠摆摆手:“这可是正事,你快走吧,再见!”
郑建平都骑上车子走出七八米了忽然又下来,回头问柳侠:“我忽然想起来,公安局刑警队有个叫柳川哩,您俩是不是亲戚呀?”
柳侠无奈,只好说:“那是俺哥。”郑建平是地头蛇,事儿多,而且这种人通常都很难缠,他不愿意让柳川和这样的人打交道,
“我靠,”郑建平又跨上车子:“怪不得您侄儿恁性@咧,您一家都够厉害了,您哥前几年把新城这一带哩刺头们给捋@完了,您侄儿这还没毕业哩,就开始捋下一茬了。
走了啊柳侠,回来介绍我认识认识咱川哥,崇拜他好几年了都。”
郑建平他们一拐过路口,柳侠马上招手喊了辆三轮,十分钟后就又来到了县中。
正是住校生吃晚饭的时候,走读生大部分都在边玩边吃自己带的零食。
柳侠刚走过第二排教室,就听到一声欣喜若狂的大叫:“小叔”,跟着,猫儿就真跟一只敏捷的小野猫一样扑了过来。
柳侠大笑着托住了挂在他脖子上的小家伙的屁股:“如果你不上晚自习,咱去找谁请假?”
“陈老师。”
柳侠一只手推着自行车,一只手插兜,沿着路边慢慢走,悠闲地看着眼前快乐的小孩儿。
猫儿在他前面,双手插兜倒退着,看着他的脸笑,然后玩着各种花样走。
初秋的夕阳依然耀眼,透过白杨树的树枝洒落下来,猫儿踮着脚蹦几下,跳跃的发梢被夕阳染上一层瑰丽的色彩,停下来,微笑的小叔还在眼前。
双臂展开,单脚转个720度的圈,再转过来,小叔微笑的脸依然在眼前。
在路边歪倒的电线杆和大树干上飞跑过去,再跳回路上,推着车子微笑着吹口哨的小叔还在眼前。
猫儿裂开嘴,上扬的唇角和洁白的牙齿表达着他最快乐的心情,乌黑的眼睛中闪耀的幸福,让他看起来比黄金的颜色还要绚烂炫目。
而柳侠此刻的心,比他的小宝贝跳跃的金色发梢还要欢喜雀跃。
“小叔,老师一见你说是我打别人了,你都不问就觉得我一定有理吗?”
“那当然,谁会比小叔更了解你,小叔知道你不会无缘无故的打架,你是最好的孩子。”
“嘿嘿,我也知道你是最好的小叔!那小叔,你想我没有?”
“天天想夜夜想。”
“嘿嘿,我也是。小叔你回来还没吃饭吧?”
“没,小叔正想找人陪着吃饭呢。”
“嘿嘿,我陪小叔吃,那咱回家,我给你做面条吧!”
“听说荣泽新开了一家酒店,蒸碗特好吃,主食还有各种面条。”
“好,你喜欢吃哪个,我回去学着给你蒸。”
“不用,做饭太辛苦,以后喜欢吃什么,小叔带你出来吃就行了,不用你做。”
“嗯~嗯~,我喜欢给你做嘛,我喜欢你吃我做的饭嘛!”
“好好,乖猫喜欢做那咱就做,小叔也特别喜欢吃我们大乖猫做的饭。”
……
作者有话要说: 门里大王:只敢在家跟亲近的人耍横,出了家门就没胆子干事的人。
瓤:本意:植物比较柔软的内部,比如西瓜瓤。这里是土语,形容人身体特别柔弱或性格特别软弱。
喷喷:痛快地聊天,吹牛。
性:血性足,武力值高。
捋:本意:用手握着条状物,顺着滑动,或轻轻摘取。
刺:通常都比较强硬棘手,刺头就更棘手难以处理了。捋,在这里和刺头们连在一起用,形容柳
川武力值高,修理刺头们的时候很轻而易举。
第127章
初秋的凤戏山万木葱茏,一阵山风吹过,挟带着果香的清新凉意让人身心皆爽。
柳家院子里,大柿树繁密的枝叶间,三个小家伙正一个跟一个,像一溜大虫子一样小心翼翼地抱着树枝往前爬,柳莘轻装简行爬在最前面,柳雲和柳雷一人脖子里挂着一个小小的布袋,紧跟在他后面,苏晓慧坐在最下面的树杈上,紧张地看着两个臭小子。
柿子已经开始变黄了,俩小馋猫雄心勃勃,要亲自寻找最大的柿子,让奶奶和娘给做最好吃的“懒柿”,但俩人的小胳膊小腿又够不到高处的柿子,只好让小哥哥柳莘帮忙摘柿子,两个小家伙负责接着放袋子里运下去。
柳川最近不分昼夜地在忙案子,已经两星期都没回来了,苏晓慧今年依然教高三,两星期休息一次,每次回家孙嫦娥和秀梅都不让她再插手做家务,只让她专心陪两个皮猴子,和他们好好培养感情,为明年回荣泽上幼儿园做准备。
苏晓慧以前从没上过树,心里挺害怕的,不过为了和儿子套近乎,她豁出去了。
大柿树是歪着长的,支个梯子,上来其实挺容易,只是她上来后看着下面的护院坡,才发现自己好像有恐高症,一看下面手脚就发抖。
大栎树下,猫儿悠闲地坐在秋千上晃悠着,不时看一眼旁边和柳葳一起趴在石桌上写作业的柳蕤。
上星期,柳蕤和柳葳、猫儿三个人一起回家,路上走出一身汗,汗落了后,猫儿和柳魁、柳葳带着柳莘和柳雲、柳雷去凤戏河里洗澡,因为柳蕤从小身体弱,现在的河水傍晚时分已经开始有点寒意了,家人都不让他去,可柳蕤不肯,非说自己这几年身体早就好起来了,根本没事,硬跟着他们下了河,结果半夜就发起了高烧,柳魁和柳长青连夜把他背到望宁卫生院去看。
王君禹让他在那里住了三天,没输水,就只给他打针吃药观察,彻底退烧后,秀梅舍不得让他去学,这一星期都在家好吃好喝养着。
猫儿昨天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给柳蕤补课,柳蕤本来就学习很好,这几天在家也一直在自学,猫儿给他补课其实很容易,柳蕤只是在一些难点上需要点拨一下即可。
不过猫儿好不容易有了一次为人师表的机会,那肯轻易放过,讲不了课,他就盯着柳蕤写作业,巴不得柳蕤能做错了让他给指导下,显示一下他当老师的权威。
秋千架旁,孙嫦娥和秀梅、玉芳在给柳雲和柳雷做小夹袄,山里早晚温差大,现在中午俩小家伙只挂个小褂子,但早晚都得穿夹衣,而且这两个太折腾,两套夹衣一天都不够换的。
两个小家伙都有苏晓慧给织的毛衣,可家里人都觉得,毛衣不隔风,还是棉布做的小夹袄穿着好。
柳侠紧挨秋千坐着,撕着玉米和父亲、大哥家人说着话。
“……给您五哥写信时候,多劝劝他,训练确实重要,不过也不能太拼命,毕竟不是真正哩战场,其实,就算是真正哩战场,也有喘气哩时候,毕竟双方都是人,体力上都有扛不住哩时候,叫他别把自己赶的恁紧。”
柳侠点头:“我知道伯,我一直都劝着俺五哥咧,他回信说他有分寸,咋也不会拿自己哩身体开玩笑。”
“你跟您三哥也是,还是那句话,工作咱尽心尽力干好,但不能不要身体。
上星期小葳跟猫儿他们回来就说,他们一个星期都没见着您三哥了,猫儿见不着他还有啥说,就晌午那一会儿工夫,他出去办事了,小葳、小蕤搁他那儿住着咧都见不着他,这样没日没夜三五天还中,这都俩仨星期了,铁打哩人也吃不住这么折腾。
有些话,夫妻倒没法开口说,您三嫂说多了跟拖他后腿一样。
你去找他说说去,就跟他说,再这么不要命哩胡来,就说我说了,让他回来种地吧,种地还有个拄着锄把喘口气哩时候咧。
再说了,干他们那种工作,可不是一根筋地拼命就中哩,得动脑子,他这么多天连觉都不咋睡,那脑子能清楚?脑子要是都不清楚,那能破案吗?”
“嗯,知道了,我回去就找三哥说他。”
“你也一样,不敢仗着年轻身体好就不知道调节,再好哩身体也搁不住成年累月地糟蹋,白天干活辛苦了,黄昏一定得好好睡一觉补回来,听见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