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侠把奖状底板做好了,正要问柳长青今年该给猫儿怎么命名,孙玉芳先推门进来了,然后是柳长春、柳茂和柳钰。
天天见面,跟一家人一样,所以也没什么客套,孙玉芳马上洗了手卷起袖子去帮秀梅他们干活;柳茂坐在柳魁身边,拿起了柳蕤的寒假作业看;
柳长春坐在炕沿上看柳海刻萝卜,柳钰挤在柳凌身边看他刻幺鸡。
孙嫦娥提过半编织袋花生递给柳茂:“帮我再剥点,我觉得我准备哩有点少,孩儿们都待见吃,多炸点搁那儿叫他们当零嘴吧。”
柳侠把制作好的底板举到柳长青脸前:“伯,你看美不美?”
柳长青、柳长春、柳凌、柳钰、柳海都抬头看,柳长青点点头:“嗯,好看哩很。”
柳海一咏三叹地说:“青山不老,绿水长流,意境淡泊高远,当奖状最合适不过了。”
柳凌说:“孩儿,我觉得你越来越有眼光了,并且做哩也越来越细发,真漂亮。”
猫儿与有荣焉地咧着嘴笑:“俺小叔每一年给我做哩都可漂亮可美。”
柳侠问:“那今年给孩儿颁啥奖呀?我觉得孩儿比三好学生还好哩多。”
柳海咧嘴:“哟,您都听听,幺儿夸猫儿哩时候比震北哥夸自己还叫人起鸡皮疙瘩,啥话都好意思说出口,那你干脆写上世界第一好孩儿柳岸算了,你说是不是三哥?”
柳川摆着粉蒸肉盘子,头也不回地说:“我觉得孩儿真哩可好,不光学习好、懂事,还会自己做饭,孩儿都会给幺儿包饺子了,写世界第一好孩儿也没啥不中哩。”
秀梅接腔:“写吧写吧,就写世界第一好孩儿,我光看着孩儿把那屋儿收拾哩恁干净,就觉得谁也比不上咱孩儿。”
柳侠得意地笑,把猫儿揽过来使劲抱了一下:“孩儿,咱谦虚点,别学哩跟您六叔和震北叔叔一样脸皮恁厚,世界第一好孩儿就算了,咱写个五好学生吧。”
“五好学生?”包括猫儿在内的众人集体看柳侠。
柳侠理直气壮地说:“对啊,至少是五好啊,孩儿除了学习好,品德好,体育好,还身体好,晚上小叔搂着跟个小火炉样;长哩好,小帅哥一枚,这不就是五好嘛!”
柳凌举了一下手:“赞成,今年就颁发给猫儿五好小帅哥称号吧!”
柳侠十分嘚瑟地说:“六哥,你赶紧给我刻个章,这是我今年特别给孩儿哩新命名,除下咱家哩章,我得单独再加盖个我哩章,以示隆重!”
居然有人看得上自己的手艺,柳海十分兴奋:“说,刻啥?就你哩名儿?那有点太简单了吧?不够我发挥呀!”
柳侠想了想:“刻俺单位哩全称,然后底下是我哩名儿。”
柳海龇牙咧嘴:“那,那字有点太多了吧?就这么一个小萝卜儿,算了算了,我绝对可以克服困难,高质量完成任务。
哎,猫儿,过来,跟着六叔学学刻章,以后万一考试不及格想自己偷填个通知书啦,偷偷收您小叔个挂号信甚至汇款单啦,都可以自己盖个章冒充一下……”
柳侠指着柳海叫:“就叫你刻个萝卜章,你就敢教孩儿这孬主意,六哥你找打哩是不是?”
柳海一本正经地说:“真哩,现在人家就有人弄萝卜刻个单位哩公章,自己写一份介绍信一盖,冒充业务员去订货,对方高接远迎,吃、喝、住,啥都不要钱,订个假合同还能吃回扣咧!
您想想,不要一分钱,随便吃随便喝,还有回扣拿,多美!我觉得猫儿以后干这个就中,一个萝卜搞定全套,空手套白狼,多划算啊。”
孙嫦娥说:“小海你个小鳖儿,这么多孩儿搁跟前咧,你就敢胡说,看我不拧你哩嘴。”
柳海嘻嘻笑:“妈,艺不压身,我这是想教猫儿多学点武艺哩呀,来猫儿,赶紧来,学学以后有大用……”
柳侠扶了一下柳雲和柳雷,跳下炕,捋着袖子就奔柳海去了:“我看你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敢当着我哩面教猫儿这……”
柳海扔了萝卜和刻刀跳下炕,拉开门跑了出去:“幺儿你别跟我打,猫儿个孬货还用教?他本来就一肚子孬主意,他说瞎话骗人哩时候跟真哩一样,连你都叫他哄住了,他不干这个多亏………”
柳侠追出来,柳海大笑着窜上了那棵向外歪着的大柿树,柳侠跟着就追了上去。
猫儿在后面也追了出来,紧跟着上了树:“小叔,咱俩把他挤到那个树枝上,别叫他跳到那一棵上逃跑。”
柳凌推开窗户叫:“小海你个笨蛋,你不往河对面跑去跑树上,比上树你会比过幺儿?”
柳川被柳雲和柳雷拉着出来,手上还沾着米:“小海你还是老实叫幺儿打你一顿妥了,你当着咱伯咱妈哩面教孩儿们不学好,他不打咱妈也饶不了你。”
柳海被柳侠和猫儿合力围堵,只好往最高那一枝上爬,边爬边大叫:“我冤枉啊三哥,现在真哩有人用萝卜章造假,我是采用反证哩方法刺激猫儿个孬货一下,要不……”
柳魁牵着柳莘出来:“小海,不敢再往上上了,你不看看那树枝吃不吃得住你?幺儿,猫儿,您俩别堵他了,叫他下来您俩再修理他。”
柳钰嘟囔:“小海咋光吃亏不领教咧,跟幺儿比啥时候都不能往树上跑哇。”
柳侠和猫儿已经死死地把柳海堵在了最高的树枝上,他们一人靠着一个安全的树杈,柳侠狞笑:“有本事你今儿到树上,当着我哩面还想教坏猫儿,不修理你中不中?”
猫儿继续狞笑:“哼,敢说我是孬货,敢教我骗俺小叔,你就等着搁树上过年吧。”
柳雲和柳雷抱着柳川的腿往树的方向拖:“爸爸,走,上树,走呗爸爸。”
柳川举着满是油和米的手回头喊:“小葳、小蕤,赶紧来把这俩货弄走。”
柳凌先跑了出来,拎起柳雲:“走,陪您六叔耍一会儿。”
柳葳紧跟着出来抱起了柳雷:“走吧孬货,看看咱小叔跟您柳岸哥咋修理六叔。”
他话音未落,就听到柳海惊慌失措的惨叫:“啊——不敢了不敢了,幺儿猫儿,树枝快折了………”
柳侠和猫儿俩人悠闲自在地靠在背后的树枝上,你一脚,我一脚,配合默契的交替蹬着柳海抱着的树枝,那根树枝来回摇摆着。
柳海死死地抱着树干坚持着,柳侠和猫儿递了个颜色,俩人不再蹬树枝,舒舒服服坐在树杈上和柳海对峙。
柳凌抱着柳雲,柳葳抱着柳雷,柳蕤领着柳莘,坐在下面安全的树杈上看笑话。
坚持了不到五分钟,柳海有点不行了,不由自主地开始往下滑,柳侠和猫儿同时抬脚,开始新一轮的摇晃。
柳海拼命想抱紧树干也没用,身体一个劲的往下退,他退的刚到柳侠伸胳膊能够到的位置,柳侠就把他右脚上的鞋子给拽掉扔了下去。
柳海知道不妙,可是他知道坚持也没用了,干脆主动往下退,柳侠瞅准机会使劲挠了他右脚心几下。
柳海痒得忍不住大笑起来,腿上的劲一下就松了,整个人秃噜了下来。
柳侠和猫儿扑上去就开始咯吱,柳海痒得又笑又叫,柳凌抱着柳雲也上来了,柳雲跃跃欲试地往前蹭:“啊——,咯吱咯吱老美………”
柳葳抱着柳雷上来:“老美你还不上,走!”
………
秀梅把几块切好的条子肉摆进盘子,看了一眼窗户外面,对苏晓慧说:“晓慧,去把小雲跟小雷弄下来吧,可不敢叫他俩跟着猫儿那孬货学,以后要是学哩上天入地上房揭瓦哩,一天到晚能吓死你……”
苏晓慧瞄了一眼窗外,淡定地说:“他俩想孬随便孬,只要长大了能学哩有猫儿一半恁懂事,我就算烧了高香,啥都知足了。”
秀梅忽然看到了坐在石桌边、手里抓着几个花生,正失神地看着窗外的柳茂,不由地又看了一眼外面树上,正好看到受不了咯吱的柳海冲出重围,直接从树上往下面的护院坡跳去,猫儿和柳侠也紧跟着跳了下去。
石桌上盛着剥好的花生米的碗“咣啷啷”掉了下去,花生米洒了一地。
柳茂如梦初醒,站在那里一时有点不知所措:“我,我……,大嫂,我捡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