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骥却伸手拦了一下：“这位先生有可能是看错了吧？刚才你也说了，你眼睛有些花了。”
“什么！”那人顿时叫了起来，“我眼再花，也能看见就是有两个人跳下去了！有一个特别像你！不对，我觉得就是你！”
顾颐微微摇了摇头。这是实话，但现在说出来可是够傻的。果然唐骥笑了：“这位先生，你还说你没有看错……请问，我要是刚才从窗口跳下去了，现在怎么能站在这儿的？”
这下那人被问倒了，也知道自己说了句傻话，憋了半天才说：“不信现在下楼去看看！”五楼跳下去，就算还剩口气也肯定就在马路边瘫着呢，一看便知。
唐骥耸耸肩：“那就下去看看。”
酒吧老板当然希望没有什么跳楼的事儿，现在听唐骥说得这么信心十足，也忍不住抱着一点希望，巴不得那人是看错了：“去看看。”
这会儿已经有好几个人闻声过来了，都是爱凑热闹的，一下子居然有十几个人一起下了楼，结果绕到窗口所在的那条街上，却见路边干干净净，别说什么四分五裂的尸首了，就是血迹都没有。
“这——”目击的那人简直要怀疑人生了，“我明明亲眼看见……”他是想上洗手间，因为前头被丹尼尔和那个外国人挡住了才走在后头，可是亲眼近距离看见那个外国人撞破窗户跳下去的。现在他一泡尿还憋着呢，外国人却不翼而飞了？
然而这条街虽然偏僻，路灯却还是有的，光线不甚明亮，却也足够让人看得清楚地面上什么都没有。一切都证实，他刚才说的话子虚乌有，纯粹是眼花了。
“这不可能……”这人忍不住揉了揉眼睛，不知该说什么了。
“我怀疑，你可能吸入了某些致幻气体。”唐骥肩上还扛着丹尼尔呢。怎么说也是一个百多斤的大活人，他从楼上扛到楼下，脸不红气不喘，“我倒是听说，最近确实有些人拿这个抢劫的。”
他拍了拍肩上的丹尼尔：“你看我们这个同伴，不也被吓得够呛？你说的那个外国人，我怀疑他是混进来盗窃的，被我们这个同伴发现了就用了致幻气体。你可能离得太近，也吸入了一些。再加上咱们都喝了酒，酒精一催化就更厉害了。估计他打碎了窗玻璃，你可能听见了玻璃碎的声音，就被暗示，觉得他是跳下去了……”
他忽悠起来也是脸不红气不喘的。而且干干净净的路面就摆在眼前，倒也由不得那个人不信，喃喃地说：“是说我刚才也觉得不对——从五楼跳下去，那不就自杀么……而且也没看见那外国人干什么，这小兄弟就叫得像见了鬼似的……”
没有死人，酒吧老板是大松一口气，巴不得唐骥说的是真的。至于这种效果如此奇特的致幻剂究竟是不是存在，那关他屁事啊。
所以他连连点头：“别说前一阵子我好像也听说过这个事，还以为又是网上谣传呢，没想到是真的！这个——有没有什么后遗症？都喝了酒不好开车，我叫人开车送这位小兄弟去医院吧？”
唐骥摆摆手：“不会有什么后遗症的，就像做个梦一样，自己知道是假的就行了。”
听见他说没有后遗症，作证的那个人也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我现在也觉得没什么不对劲了。不过，这个外国人肯定不是好东西，这得报警啊！”
“对对对。”老板点头如捣蒜，“我去把监控调出来，找出那个人然后就报警。”至于真报警还是假报警，当然就是他自己说了算了。
跟下来看热闹的一群人也都议论纷纷，只有寒云在旁边打量着唐骥，若有所思。刚才他正跟唐骥说话呢，突然间唐骥说一声抱歉，嗖一下就没人了。
酒吧里的灯光五彩缤纷闪来闪去，客人们又都在嗨着呢，当然没什么人注意到从自己身边一闪而过的人。但是寒云却看见了，唐骥从人群里穿过，就像条泥鳅一样灵活迅速，尤其有一次，他是直接从一张无人的桌子上跃过去的。那动作，堪比他看过的武打片——不，比任何一个武打明星都更轻捷利落！
这究竟是个什么人？特警？寒云不由得回忆起自己刚才跟他说了些什么——好像也没有什么，他只是打听了一个外国人而已——难道那人是什么国际通缉的重犯？
寒云不由得有点发慌了。那个外国人——他自称詹森——来酒吧已经好几个月了。他看起来就像个普通客人一样，不过是来酒吧坐坐，跟几个内心空虚的少妇混一混，但寒云知道他私下里还卖点违禁的药。最重要的是，那个药他也吃了！
寒云当然不是什么不知人事的雏儿，有些时候是要陪客人，有时候却是自己需要提神。他在这家酒吧里算是台柱子，收入不少，相应的也就更累。白天上学，晚上跳舞，一根蜡烛两头烧，普通的咖啡之类都不见得管用了。
詹森拿出来的那种药，他本来是不想用的。一来太贵，二来这种东西难免伤身体，他还想留着自己的身体将来做个舞蹈家呢，所以一直都很谨慎。
但是近来确实太累了。他已经在这个酒吧跳了好几年，对常客来说已经不新鲜了，后面自然有更年轻的新人想顶替他。为了这个，他得不停地推出新舞蹈来吸引眼球，这可是件费时费力又费脑子的事，实在顶不住了，他也渐渐地开始吃詹森的药。
最初他是很忐忑的。毕竟这药吃完之后感觉太好。在那几个小时的高潮之中，他觉得自己的灵感在不停地迸发，大脑似乎兴奋到了极点，高速运转。而药劲过去之后，不但没有疲惫感，反而精神奕奕，比饱睡了十二小时都管用。
这对他实在太有用了。更不用说，这个药还可以减轻身体的伤痛！
长年跳舞，高强度的训练，长时间的演出，给他留下了许多伤痛。有时候必须陪一些客人，也同样会受伤。但是用过这药，他惊讶地发现旧伤在减轻，新伤就更不用说了。这简直就是神药啊！
效果如此神奇的药物，寒云心里也是有点警惕的——毕竟这东西如果是正经药物，凭它这么好的效果，早就世界闻名了吧？说不定就像运动员用的兴奋剂一样，当时只看到了成绩，在累积多年之后才爆发出后遗症来。但是生活的压力实在太大，他慢慢地开始依赖这种药片。每次都安慰自己等熬过了这一阵子，没那么累了就不再吃，但每次觉得疲劳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要吃。
可今天突然出了这么件事。唐骥向他打听詹森不算什么，这种事多了。可唐骥竟然有这样的身手，那就绝不是普通人。那么詹森到底是什么人？他提供的药片究竟有没有什么问题……
寒云赫然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地被这种药片迷住了，现在算一算，这么昂贵的东西他竟然已经吃掉了几十片，完全不符合他平常的消费习惯。詹森明明说过这东西不会成瘾的，他也的确没有戒断反应，可怎么就吃了这么多呢？
一阵寒意爬上后背，寒云决定回去就把手里剩下的最后几粒药片都扔了，绝对不能再吃！
第31章 忽悠
事情解决，唐骥颠了颠肩上的丹尼尔：“咱们走吧。虽说没什么后遗症，但他也吓得不轻，等醒过来可能还得恢复几天。”
李天翌也没心情呆下去了：“唐少，那个致幻剂的事儿，你在哪听的？这，这有点太那个了吧……”以前也有传什么迷魂药之类的，但后来不是都辟谣了吗？再说他消息也算灵通的，要真有这么厉害的致幻剂，他不能一点消息都没听过吧？
唐骥眨眨眼：“我也是听一个内部的朋友透了一点消息出来，据说是国际上过来的。开始我也不大信，但今天这事——你看，这要不是出了问题，那人怎么可能说看见两个人从窗口跳下去了？丹尼尔也不能吓成这个样子。”
“对，对——”李天翌连连点头，“真要是从五楼跳下来，那早出人命了。但这究竟是什么药啊，怎么会让人有这么奇怪的幻觉？”
“其实很多幻觉都是受到环境的暗示产生的——”唐骥一脸传道授业解惑的正经样儿，“就像我刚才说的，因为窗户被打破，吹进风来，可能就使人的幻觉里加入了窗户的元素，再跟人的元素结合起来，就会产生有人跳楼的幻觉。再说丹尼尔，他应该是平常喜欢打那种游戏，对游戏里的吸血鬼或者魔鬼之类怪物印象特别深刻，于是就在幻觉中产生了类似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