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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心情烂到极点的王先生不仅要带他去医院,还要负责向大厦保安和闻讯赶来的警察解释,家里的一片狼藉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也不知道这个贼是怎么闯进来的,”王远辰面无表情,伸手指着漆黑的门锁,“也不知道这是什么高级的切割工具。”
物业满头冷汗,只有连声道歉,表示以后一定会加强安保工作,绝对不放陌生人上来。
晚些时候,韩卓和白曦也赶到了医院,刘春春已经接受完所有检查,除了腰部有些扭伤之外,并没有发生什么大的事故,也不用住院。
“白哥!”他僵硬而又委屈地抱住白曦,扁扁鸭子嘴,“你不知道,那个变态简直会喷火。”
“真的吗?”白曦震惊无比,他仔细看着刘春春的脸,“喷到哪儿了,有没有烧到你?”
呃?刘春春有些没转过弯:“我就是随便比喻一下,怎么可能有人真喷火,白哥你脑子没事吧?”
白曦:“……”
“咳!”王远辰在旁边咳嗽。
白曦不解地看向他——对方都登堂入室伤人了,难不成还没发现?
王远辰也很佩服,他由此怀疑这个人的脑袋里八成住了一群羊驼,时不时就会出来搅一搅,才能让他看起来随时都这么蠢和蠢。
“事情经过,一五一十告诉我。”白曦命令。
刘春春立刻流利叙述了一遍,包括施天的每一句话,一字不差。
听完整件事之后,白曦心里有些疑惑,其实刘春春心里也有同样的疑惑,什么叫“不肯跟我回家”?
王远辰烦躁地扯了一下领带,从裤兜里摸出来一盒烟。
“那个,”刘春春提醒他,“这是医院。”
于是烟盒又被装了回去。
病房里再度陷入诡异的沉默,直到韩卓办好手续,开车把他们送了回去——却不是高层公寓,而是位于七叶路酒吧后的一个小区。
目送两人背影消失后,白曦才问:“施天——”
“他们曾经是一家人。”韩卓打断他,“所以我之前才会说,他不喜欢自己的真名,尤其不喜欢自己的姓氏。”
在尚且没有记忆的时候,王远辰就被施天的父亲收养,从小在施家长大。虽然物质条件优渥,却没有感受过太多亲人的温暖,那是一个表面上和睦慈爱,背地里各怀鬼胎的家庭,到他十岁时,地下仓库的残酷杀戮、施父的血腥筹划、以及施天猥亵而又油腻的心思,一切的肮脏终于开始日渐明显,王远辰也是在那时选择离开,隐姓埋名躲到了黛西的酒吧里。
而等他再度出现时,已经是以酒保的身份,漂亮而又残忍,强大而又暴戾,几乎是所有异能者都想交往的对象,也是所有客人的梦中情人。
“原来是这样。”白曦道,“很意外。”
“我先要向你道歉。”韩卓把他的脸转过来,态度很认真,“我之前保证过,你的朋友一定不会有任何危险。”
白曦道:“嗯。”
“我真的没想到,施天居然会对春春下手,我原本以为那根本……不够格。”韩卓道,“总之,对不起。”
“下次还会有吗?”白曦问,“我不生气,更不怪你,可我真的很内疚,也很担心。”
“我知道。”韩卓举手保证,“我一定会尽快解决地下仓库的事,至少会把他们的注意力引到我身上,让危险远离你的朋友。”
“什么叫吸引到你身上?”白曦闻言瞪大眼睛,“春春不能受伤,你也不能出事,实在不行就先出国,总之不管怎么样都不准冒险,记没记住?”
韩卓点头:“记住了。”他的回答向来很标准,也很不假思索,但有时候太不假思索也不好,因为那样看起来实在没有任何可信度。
白曦心里摇头,倒也没再说话,自己系好安全带:“走吧,回家。”
韩卓发动车子,顺便询问:“生我的气了?”
白曦说:“没有。”
白曦又补充:“我今天不想要小星星。”
韩先生计划没有得逞,只好又把双手扶回方向盘。
跑车沉默地驶向高速,过了一会儿,韩卓试探:“那你明天想要星星吗?”
“不要。”
“后天?”
“也不要。”
……
“可小星星是无辜的。”韩卓耐心分析给他听,“如果它们见不到你,就会很伤心,变成伤心小星星。”
白曦:“……”
韩卓往他面前弹了一团小小的亮光,果然很黯淡,几乎是在几秒内就弱弱消失,和它的主人一样充满挫败、无精打采。
白曦发自内心地说:“你和你的小星星简直狼狈为奸。”
韩卓没忍住:“噗。”
“明天帮我约个人。”白曦靠回椅背。
“约人?这种事难道不应该交给秘书。”韩卓问,“约谁?”
白曦回答:“你妈。”
韩卓心情很复杂,他说:“我以为我已经过了被请家长的年龄。”
“明天下午三点到五点,还有,记得定一家热闹的餐厅。”白曦闭上眼睛,又加了一句,“两人位,不包括你。”
韩先生:“……”
是吗?
第23章 友好协议 最完美的解决方式
在接到韩卓的电话后,黛西很爽快就答应下来,并没有对这个邀约提出任何疑问。
“那我可以申请旁听吗?”韩先生试图再次为自己争取权益。
白曦拒绝:“不能。”
于是伤心小星星就变得更加伤心起来。
而与此同时,刘春春也很伤心,因为王远辰在扶着他回家后,就一个人去了阳台喝酒,看起来大有醉生梦死一整夜的架势——当然,如果放在平时,这也不算大事,但今天作为一个伤患,他觉得自己实在很需要一个人来帮忙煮饭。
刚刚经历过绑架犯案件,环境似乎变得很危险,外卖是不能叫了,况且连单元名都没搞清楚,他只有深吸一口气,艰难而又僵硬地挪到了厨房,打算看看冰箱里有没有什么食物。
“哐啷啷”的声音从厨房传来,王远辰微微皱眉,回头往窗户里看了一眼,结果就见刘春春正在扶着腰,缓慢而又痛苦地往下蹲,姿势宛若怀孕八个月。
“你在做什么?”他诧异地问。
刘春春回答:“捡东西。”
王远辰:“……”
刘春春又诚恳补充:“我想找点东西吃,结果不小心打翻了碗筷架。”
王远辰把酒瓶放在窗台上:“想吃什么?”
刘春春赶紧说:“蛋炒饭。”
王远辰回答:“我不会做蛋炒饭。”
刘春春闻言顿时很悲伤,你连蛋炒饭都不会做,还能有啥指望,但肚子一直在咕咕叫,于是他只好退而求其次:“那方便面呢?”
王远辰继续摇头,同时随手拨了个电话出去,语调冷漠又高贵:“勃艮第红酒牛仔骨加奶油洋葱酱、黑松露香槟烩饭、陈年帕尔玛火腿配马苏里拉芝士汁、香煎海鲈鱼、蓝龙虾意式沙拉、甜点要意大利冰淇淋浇草莓巧克力酱坚果碎,还有慕斯芒果塔,谢谢。”
刘春春:“……”
“你现在可以坐回去了。”王远辰拉开空荡荡的冰箱门,“这里面什么都没有。”
刘春春乖乖转身:“哦。”
王远辰靠在厨房门口,看着他一步一步笨拙挪回去,画面有些小小的滑稽,却没人能够笑出来。其实韩卓之前的预估并没有错,无论是摩西画廊还是地下仓库,原本都不应该对这个普通平凡的年轻人感兴趣,所以所有人都在等,等着画展结束后浮出水面的阴谋,却没想到居然会等来施天。
那是个绝对的疯子,而疯子的可怕之处就在于,他们做事根本没有任何逻辑,并且杀伤力惊人。
如果没有那些画,刘春春或许永远都只会是个安全的局外人,但是现在……事件的起因全在自己,想到这里,王远辰毫无意外开始再度烦躁,漂亮的脸上也结满冰霜。
刘春春却没有注意到,他握着手机,还在认真搜索那究竟是什么武器,能把自己突然就轰飞到半空,没有任何还手的余地。
夜很安静。
凌晨十二点,韩先生依旧坐在小花园里,看着远处黯淡的星河出神,秋末冬初风已经很凉,正吹得满地枯叶沙沙,二楼卧室的灯光此时还没有熄灭,窗户里透出融融暖光,看起来像是一块漂浮在夜空里的甜橙棉花糖,在这个寒冷的夜里,显得分外温暖、柔软而又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