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二臣完本[年下强强]—— by:南北逐风
南北逐风  发于:2018年02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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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先?”陆鹤飞沉吟,默默回答,“我唔系佢。”
“小飞。”周澜换了对于陆鹤飞的称呼,拍拍他的肩膀,叹道,“唔好妇人之仁。”
陆鹤飞却说:“我又唔系你。”
他不是王寅,也不是周澜,他是陆鹤飞。
或者说,从某种程度上来讲,王寅和周澜才是一种人,只不过周澜是绝对的理性主义,绝对的商人姿态,而王寅会稍微的放纵一下自己去为所欲为。
他们都是狠角色,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至爱亲朋对他们来说都不如一个“自我”重要,周澜不讲情分,万般肮脏绝情之事在他口中都是优雅得体的。王寅更是杀心重重,什么都不能阻挡他的意志。
二人都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若真是拼个上下的话,王寅十分爱独留世间一分,而周澜胜在一分不留,独爱自己。
那天王寅逃跑的时候根本没有想过陆鹤飞是死是活,他的大脑中都被血液填满,什么都没有。等到他回归现实生活之后,那些鲜血淋漓的场面就跟做梦一样不够真切,然后就被收进记忆的盒子里,叫他辨不出真伪。
人在绝对的愤怒和疯狂之下可以做出任何事情,包括杀人放火事后不认。
王寅心里谈不上恐惧,因为恨是真的恨,恨意会消减恐惧。他鲜少午夜梦回,也鲜少后悔。
打断了牙,不也得往回吞么?
杀一个恨的人,跟杀一个爱的人,都是一种剧烈情感的戛然而止,所带来的感官刺激都是相同的,不过是一个极乐一个几悲而已。他经历过太多潮起潮落,他的身体是可以承载极乐极悲的波动,那情绪扯不烂他,他能抗下。
也就是那天他逃跑的时候,很快天气变化,海域上下起了雨,雨点打在陆鹤飞身上,快速的消减着他的体温。
那时陆鹤飞已经快是弥留之际了,他目不能视而不能闻,身上也没有了任何力气,连疼都快感受不到了——再疼也抵不过他心里的疼痛。他是真的想过,要不就这样结束吧,他找不到活下去的意义了。
少年人总会被爱情冲昏头脑,绝望的认为人生都再无光彩。陆鹤飞趴在地上,手指陷入泥土中,闭眼的世界里全都是王寅的面孔。
他第一次在资料中见到的王寅,他收集的各种简报快讯,他第一次见到王寅,第一次约会,第一次接吻,第一次上床……第一次,感受到爱与恨的交织,也是第一次,需要用生命去验证自己的可悲。
他的身体震了一下,睁开双眼,仅有的力气都汇集到手指上,艰难的从泥土中拔出来,在自己身上摸索警报器的开关。拿东西他一直带着,怕王寅跑,真的跑了,他可以以最快的时间联系大陆。
只是没想到,第一次用这个东西竟然是因为自己活不下去了。
他不能死,那一瞬间他就想明白了,他不可以死,不可以放了王寅,不可以随了王寅的愿。
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什么爱啊恨啊,都是活人才拥有的权利。
陆鹤飞要活下去,再难也要活下去。
大陆上的接应几乎在同一秒就收到了陆鹤飞的警报消息,派船去了岛上。不过他们在岛上没找到王寅,只发现了快凉透了的陆鹤飞。
他们把陆鹤飞带回来的时候觉得这人可能没得救了,但是在医生的抢救之下,本来无限趋于平缓的心跳在某一个节点突然恢复了跳动。陆鹤飞身上多处重伤,失血过多,医生感慨他没流干自己真的是万幸。胸口那一筷子贴着心脏插了过去,只要稍微再偏一点,陆鹤飞就是大罗金仙也救不回来了。
不知道是陆鹤飞命硬,还是王寅当时手软了。
总之陆鹤飞就这么被救了回来,他头上缝针留了一条疤痕,头发长了能盖住,就是鬓角靠近太阳穴的皮肤会露出一点。王寅曾经对他说脸在爱在,脸上擦破点皮都是神经兮兮的,然而现在亲手在他的脸上烙下了不可逆转的伤痕。
他们的爱,是不复存在的。
陆鹤飞在重症监护室吊着一口气好不容易挺了过来,随后又在周澜的安排下转去了香港治疗复健,从始至终,周澜一次都没露面过。陆鹤飞年轻,鬼门关里走一圈回来恢复的倒是很快。但是他不想回内地,周澜也不叫他回来,只吩咐他安心养病。
他哪儿清楚周澜内心里的诡计多端?他们把人捡回来的时候周澜就知道了,他觉得陆鹤飞不中用,也早早预料到可能会有这么一天,心里竟然对王寅的手段有些许的欣慰,连连感慨自己果然是看不错人的。
周澜从那一天开始就在着手安排后面的事情了。他暗暗把湛林的产业全都过渡到周氏的名下,然而账面上是平的,外界也没有嗅到一丝风吹草动。于是乎湛林就剩下了一个名义上的公司架子,内里需要操作的内容和所占比重都不多。与此同时,他在逐渐清理湛林原有的高层结构,为的就是给陆鹤飞铺路。
到最后,他亲自飞回了一趟香港跟陆鹤飞促膝长谈。谈话的内容主要分为三点,第一点是他想让陆鹤飞认祖归宗。第二点是,他要把湛林交给陆鹤飞打理,周家的男人不会经商是说不过去的。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有了周家的支持和湛林当垫脚石,陆鹤飞就有资本跟王寅寻仇了。
周澜的话永远说的好听,归根结底,他的目的也只有一个,就是叫王寅不痛快。他把陆鹤飞认回来也没有关系,工具永远都是工具,给个虚名身份用来牵制王寅,也没什么不好。
在周澜提到“寻仇”二字的时候陆鹤飞才正视他,好像他就是凭借这两个字来认同周澜的。他没说话,沉默的点了点头,与周澜前后脚回了北京。
王寅总觉得日子过的跟做梦一样,陆鹤飞又何尝不是这种感觉呢。
这种感觉在他真的见到王寅的时候愈发强烈,他紧紧绷着自己的表情向王寅走去,仿佛踏出的每一步都是生生死死的符咒。他觉得自己对王寅的感情复杂到一时半会儿无法用言语去描述,全都梗在喉咙里,只能沉默以对。
王寅跟他距离只有半米左右,并且笑着跟他打招呼,像是从来没认识过一样温柔的提携一个晚辈。
这个人的心是用什么做的呢?可以坚硬到连瑕疵都没有。
陆鹤飞的滔天恨意就在此时此刻席卷了全身,心脏上仿佛扎了根刺一样疼。他想当即扼住王寅的喉咙,逼着他说到底认不认识自己是谁。
可惜,生死对峙之后的再别重逢,比谁想的都简单平和。
平和是面上的,各自心中掀起的波澜怎么能显露出来。他们都没摸清楚对方的底细,露了一分,便又是一场挫骨扬灰。
王寅在卫生间的洗手池前心不在焉的任凭水流划过自己的皮肤。他应当是在想事情,低着头,好久之后才想起来抬头。可以一抬头,镜子里出现了那张熟悉的脸。
他猛然回首,这次看到的不是虚影,而是距离他极近的人。
此时卫生间里没别人,王寅脑中闪过了诸多念头,最后故作镇定地说:“我是否也该称呼你为‘周生’?”
“你若敢这么叫,我就撕烂你的嘴。”陆鹤飞威胁一通,忽然笑道,“王寅,你当我是人是鬼?”
“是人。”王寅沉着脸说,“我跟鬼可无冤无仇。”
“不过有句话我倒是想和你说,当时实在没说出来,说了也怕你忘。”陆鹤飞一根手指在王寅胸前慢慢的点了两下,“我陆鹤飞,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他手指点的位置,正是当时王寅刺入的位置。
“小飞。”王寅说,“你以为要不是当年我相信你,你加上一个周澜就能斗的过我了?你太小看我了,也太看得起周澜了。”
“我不是小看你,也不是看得起周澜,我就靠我自己。”陆鹤飞说,“我是骗的你倾家荡产,一条命还给你一次了。”
“那就两清。”王寅说,“从此阳关道独木桥。”
“可我偏不。”陆鹤飞说,“你有什么资格说两清?”
王寅笑道:“那就不两清,我恨的人,可都是尝不到好果子的,你想再死一次?”
“谁死谁活还不知道呢,我想弄到的手,就一定要到手。”陆鹤飞说,“我当时就是太傻了,总是想要你,却舍不得叫你断手断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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