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了想:“你要是不放心的话,我也跟你讲个秘密,这样你就不用担心我给你捅出去了!”
两人之间就隔着不到半米的距离,因为纪融半蹲着,他们视线水平,陈慎朝他这边微倾的姿势就隐隐有点暧昧不清的意味。而偏偏,陈慎这个一根筋的小直男半点没发现异样,还兴致冲冲地想跟纪融分享男生间的小秘密。
纪融当然知道,陈慎没有半点故意营造暧昧气氛的意思。
他对朋友都是这样,亲亲热热不拘小节的,完全不掩饰自己的亲近和信任。
即便心里很清楚,但在陈慎主动靠近的时候,纪融脊背还是僵硬了一瞬。
随即他想起陈慎跟斜阳、沈筠他们在一起嘻嘻哈哈的时候,不仅会揉头,还像小孩子一样互相捏着脸玩闹。
那些在他们看来,做的随心所欲平淡无奇的小动作,纪融每次看见,都忍不住有点难言的羡慕。
所有人都能轻而易举地接近陈慎,而他走的每一步却都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纪融紧紧地抿着唇,倏地用力按了一下毛巾。
陈慎嗷地一声叫了出来:“纪融!你是不是对我动杀心了!我不就是多问了两句嘛!”
纪融板着脸说:“自己按着。”
“哦。”陈慎乖乖地按住毛巾,纪融站起来去倒水。
陈慎看着他背影,脱掉外套后里面一件线衫勾勒出了他完美比例的身材,肩宽腿长,有种冷松般挺拔清俊的独特气质。
陈慎目光绕着他转了会儿,然后真心实意地说:“说真的,融哥,我觉得如果你去追人的话肯定是追得到的。”
纪融背影一顿。
“更何况对象还是个傻子呢。”
纪融:“……”
他默不作声地拿出医药箱,撕了片创可贴,然后用棉球棒沾了酒精,走到陈慎前面蹲下:“腿伸出来。”
“嗯?”
陈慎一脸莫名地抬起左脚小腿,这才看到小腿内侧有道两公分长的血痕,沁出来的细小血珠已经暗红凝固了。大概是刚刚在打架的时候,不知道哪儿蹭去的。
他想说这点小伤不用贴创可贴,纪融已经把他的小腿驾到自己的膝盖上,拿酒精消毒。
陈慎看纪融这么认真的模样,终于有点不自在了:“那个什么,融哥,不用这么认真的啦,就是蹭了一下。”
他缩了缩腿,想把脚收回来,纪融一把摁住他脚踝,然后抬眼看他:“感染了呢?”
“不会吧?”
“很多病的病因就是你从不在意的小事。”
说完,他低头,擦完酒精后贴上创可贴。
陈慎莫名有点出神,怔怔地看他。
从他的角度来看,纪融微微低着头,鼻梁高挺,睫毛也比一般男生要长且浓密,陈慎知道他睫毛下有着怎么样一双深邃纯黑的眼眸。
与陈慎的眼睛不同。
陈慎五官总体长得俊秀明朗积极向上。但眼尾却偏长,再加上偏薄、不染而红的嘴唇,他奶奶常说他其实长了一副薄情惹桃花的面相。
但陈慎觉得自己没有走歪,还是个好苗子。
而纪融,他专注地凝视着人时,让人很少生出旖旎的心思来。
像一汪宁静深邃的深潭,一不留神就深陷其中。
“诶,纪融。”
“嗯?”
纪融抬头看他,陈慎突然想不起来自己干嘛叫他了,就嘻嘻笑了笑:“叫你一声。”
纪融淡淡地嗯了一声。
陈慎隔了三秒,又叫他名字。
纪融丝毫不见不耐烦,继续抬头看他。百试百灵。
陈慎突然说道:“融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
纪融静默片刻:“我没有。”
“别别扭了,我知道你真的挺关心我的,谁对我好我还能分不出来吗?”陈慎把腿从纪融膝盖上放下来,心里有点百感交集。
三年前初遇纪融的时候,他其实也没有跟纪融交朋友的想法。毕竟纪融时常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陈慎是开朗自来熟,但也不会去热脸贴冷屁股。
后来他逐渐窥视到了纪融那坚硬冰冷外表下,一颗比很多人都要温暖柔软的内心,这才决定要跟他做朋友——但,到底是没有多在意。
那时候他的生活重心在JM,相比纪融来说,魏远辰他们才是他真正铁的兄弟。
之后他跟纪融接触寥寥。没想到最后,他以为关系最铁的兄弟都背叛驱逐了他,而说着要做朋友却鲜少来往的纪融,却一如当初,依然用这份温暖而柔软的关心对待他。
“纪融,真的,谢谢你。”
除了谢谢,陈慎也想不出别的话了。
纪融微微屏住呼吸。
陈慎难得正色地看着他,眼里却满是柔软的光,好像无论经历过什么,在他的心里都积不起一丝阴霾。
纪融被他看得有些狼狈地扭过头。
“傻子。”他低声念叨。
然后他鬼使神差地抬起手,动作不轻不重地揉了揉陈慎的脑袋。
陈慎诧异地睁大眼,温暖灯光中,纪融的侧脸埋在隐约的光圈中,耳尖却透着粉。
“不要谢我。”
他明明,也是抱着贪婪而不满足的私心的。
九点有歌舞酒会,对于官方和投资商来说这是交流的方式,但对陈慎沈筠这样没心没肺的年轻人来说,那纯粹就是来吃喝玩闹的。
陈慎本来不打算出现了,毕竟脸上挂着块淤青,有碍观瞻,不过沈筠那丫非得拉他出来喝酒,还啧啧有声地给他报着名贵的酒价。
陈慎本身也爱热闹,想了想,还是出来找他的狐朋狗友鬼混了。
他刚到就被斜阳拉着一顿训:“你是不是去找魏远辰打架去了?”
陈慎摸摸脸:“奇了怪了,我就脸上有淤青,你就能猜到了?”
斜阳没好气地说:“刚刚我还听到有人私下在说魏远辰被人揍了一顿,被人扶回房间的,现在一看到你,我还有什么猜不到的。我说你这小子,打架这种事情为什么不叫上我?”
陈慎赔笑道:“下次一定叫上大爷。”
斜阳哼了一声,然后才指了指他脸:“没事吧?”
“拿热毛巾敷过了,没事。”
斜阳双手抱胸:“你也真是心大,不问问你跟他打架这事什么个后续吗?我一直坐在这儿,爱星那个队长,笑的像狐狸似得那个顾行知,他大概也猜到了是你,三言两语就让在场的几个记者怀疑你了。”
“他们爱星工会的人会抓紧一切机会黑我,我已经习惯了。”陈慎有点漫不关心的:“我们这边工作人员会解决的吧?”
“嗯,都不想闹大,压下来了,但是人多嘴杂,这件事还会是流传出去的,你黑料又多一个了。”
“随便随便啦。”陈慎摆摆手,扭头看到沈筠,就拉着斜阳一块儿过去了。
“陈慎,你说给融哥送晚饭,怎么一送就两个多小时啊——嚯!你这脸啥玩意,新造型?”沈筠惊讶过后马上就想清了来龙去脉,跟斜阳一样忿忿不平,表示打架不找兄弟怎么撑场子?
于是这两人开始认真地商量起把顾行知也塞进麻袋揍一顿的计划。
尽管知道他们只是说说的,要是真这么做了,事情不知道要闹多大。但陈慎听着就觉得痛快。
他们边聊边玩牌,没一会儿沈筠就喊着不得劲,喊来侍应生,要了酒。
斜阳比他们都要长几岁,觉得自己有责任管好这群崽子,于是不让他们多喝:“一人两杯最多了啊,玩完了早点回去休息。”
沈筠要的浓度最高的鸡尾酒,装模作样地品了品,然后点评道:“贼鸡儿难喝。”
陈慎笑的东倒西歪,沈筠就非要灌他酒。
陈慎以前只喝过啤酒,硬着头皮捏着鼻子喝了半杯。
呛得他脸全涨红了。
几人看到彼此的窘态,忍不住都捧腹大笑。
试过味道后,他们玩兴起来,开始打牌罚酒。
陈慎和斜阳今天点背,一连罚了五六杯,结果酒量一样差的两个人都醉了。
斜阳的醉态还能入眼,只是安静地抱着胸低头沉睡,但陈慎就让人头疼了。如果知道这小子喝醉了会发酒疯,拉住人就黏着不放,沈筠绝对不会灌他!
“喂,喂,陈慎你醒醒,老子不是你小可爱!”沈筠咬牙切齿地看着一把搂住他腰从背后抱他,然后不断喊着小可爱的陈慎,恨得想一掌把他呼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