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云鹤想起朝上的事。
“我听哥哥们说快要打仗了,你说我父亲是不是怕了?”齐骛连吃了几片就觉得有些咸,便缓下速度,一丁点一丁点地吃着,权当解馋。
“你觉得你父亲怕了?”云鹤一笑。
“不……是吗。”齐骛道,“我以前交不出先生要的功课,便会很烦躁,我便猜想父亲是不是怕打不赢才这般的。”
“小娃娃啊!”云鹤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用管,你只要……练好武,别让人欺负了。”齐鸣若是出去打仗,这娃娃指不定被欺负成什么样子呢。
“哎!”齐骛听着倒是开始皱眉,“我也是习武了,她们欺负不了我了罢?”
云鹤的笑意变淡,后宅的算计比比武阴狠多了。他道:“你就记着,别轻易信别人,别人的吃食莫轻易入口。”
“嬷嬷与我早说过啦,哥哥放心!咳咳……”齐骛齁着喉咙了,“哥哥,好咸呀。”
“那便明日配饭吃呗,谁叫你一下子吃光的?”云鹤笑。
“我还是喜欢吃椰糕,甜甜的,吃再多都不会齁着。”齐骛道。
“就知道你是为了椰糕才想嫁给我的。”云鹤道。
“不是不是!”齐骛道,“椰糕哥哥好看呀,府里就没有比椰糕哥哥好看的哥哥。”
云鹤失笑。
“一个个都又黑又油,浑身是臭汗,脾气更臭!哪像椰糕哥哥,又温和又好看,身上都带着椰香味儿!”齐骛将脸埋进云鹤的衣衫蹭了蹭,又使劲闻了闻,“唔,椰香味呢?”
“说了我不是你的椰糕哥哥,你偏不信。”云鹤被他蹭得痒痒的。
“不,”齐骛认真地盯着云鹤的眼睛看了一会儿,“你肯定是椰糕哥哥!”
那一瞬间,云鹤差点觉得齐骛望进了他的心底里。他立马偏开目光:“将来你也会跟你哥哥那样,那时候就再不怕人欺负了。”
齐骛嫌弃地连鼻子都皱起来了:“哥哥,我才不会那么臭!”
云鹤失笑:“你呀,习武的人哪能怕脏怕……臭。”
“椰糕哥哥不喜欢脏孩子。”齐骛道。
云鹤扶额。
“椰糕哥哥,我会把武练好,可肯定不会那么臭的!”齐骛道,“你不能嫌弃我的,我可是要嫁给你的!”
“嗯,肯定不嫌弃。”云鹤笑。他甚至在想,顶多晒黑一些,那可比现下看起来健康多了!
第10章 第10章
云鹤这一阵都在忙调税的方案,此事虽说不是马上便要施行,可这么多事情都要他一人来完成,早些做,平日还能徐徐完善。调税的第一步便是调查各地商业的发展,什么程度适合调税,什么程度还3 缺火候,他都一一琢磨列明。甚至,他连利弊都一一写下。写到这儿,他便是摇头轻叹,若是换个英明贤主,为国为民的皇帝,他便不用这么费劲了。摊上这么个皇帝,不知要费多少无谓的工夫。
突然,外头一阵喧哗,他皱眉搁下笔。那声响是从后院传来的,他抬步走出去。
“何事如此吵嚷!”云鹤道。
“大人,可算见到您啦!”
“老爷,可给妾做主哇!”
云鹤挥开一群莺莺燕燕,扶住冝芊影:“夫人,你没事吧?”
“老爷,妾身看管不力,扰了老爷清净。”冝芊影温婉福身,眼圈却是瞬间红了。
“无妨。”云鹤将冝芊影护在身后,转而看那些个送来的美人,“轻络,这些个看来都是没规矩的,送去与玉萝玉芕一同学规矩!”
“是!”轻络应。
“老爷啊!”一个丰腴的阴影直扎过来,“妾并无错处,夫人如何不给我们排日子伺候老爷!”
“是啊!”其他人也是涌过来,“老爷啊,妾都惦念着您啊!”
云鹤扫过那个打头的“美人”,浑身一颤。
“老爷,您是最重规矩的,”冝芊影福身又答,“妹妹们没学好规矩之前,妾身是万万不敢由着她们到您跟前的。”
“夫人说的是。”云鹤点头,随后转身对那些送来的美人道,“你们且好好习一下规矩,什么时候知道分寸了,夫人自然会给你们排日子。”
众美人往后一退,开始哭哭啼啼。
“若是学不会规矩……”云鹤对冝芊影道,“夫人便找了人伢发卖了出去吧。”
“妾身记下了。”冝芊影应,再扫过那些个人,各个都不敢发出一声。
云鹤满意地点头,正打算回书房去,便看到方才那位打头的“美人”,正眨着眼试图做最后的挽留。他立马偏过目光,脚步都不敢顿一下。
“少爷,”孙伯听到动静便过来了,不过没进后院只在门口站着,“按说妾不比正妻,不必规矩太重,左右是个伺候人的。”
“孙伯,女子还是端庄些才好。”云鹤道。
“纳妾纳色,除了那个打头的……其他容色都挺好的。”孙伯道,“少爷,府里可以添几个小少爷了。”
“孙伯若不介意,”云鹤脚步一顿,“那个打头的我便赏给你。”
孙伯一想那个身形,立马转头离开:“就算是妾,也是要规矩的,少爷说的对!”
云鹤看着逃似的的孙伯,转而问旁边:“轻络,可有查过那些人的来历?”
“查好了,”轻络点头,“我已将查到的交给千影了。”
云鹤点头:“你将那些个细作好好看着,千万别大意。”
“是。”轻络点头。
“那个打头的……黑胖子,”云鹤皱眉,“是哪个送来的?”
轻络一笑:“鲁将军府上送来的,据说鲁将军府里有好些个这样的美人,很得鲁将军欢喜。”
云鹤:“……”
“这倒不是细作。”轻络道。
“哦,是吗?”云鹤一讪,“那便留着吧。”
轻络觉得有些头疼,难不成以后要对那黑胖美人施魅术?
云鹤将后院整清静了,回书房换了身普通的便服,从侧门悄悄出院。入京都有四个城门,每日川流不息,他在每处城门之外的茶摊小吃摊都坐上一会儿,计算了一番行路与行商的占成。
正打算去码头渡口转上一转,倒是看到一列车马出城去。从马车上看没什么特别,可前头骑马的和后头赶车的都颇为凌厉。他往打头的那个人看去,恰是齐鸣。他倒是不知道,大司马这么快就出京了。据他所知,粮草还没收缴齐,而库里的粮草根本不够。
云鹤往后看了看,好像除了几辆马车,并没有跟兵士。皇帝连个兵都没给他派,光是靠驻地兵士吗?他看了一会儿也没有多想,转身去看渡口码头的情况。与以往相比,倒是多了几条商船。不过还是挺冷清的,毕竟商税才降了没多久,而现下活跃的大多都是齐庄的商船,其他大多都在观望中。
他打算回府的时候,已是夜里。路过米凉面摊,他便坐下吃面,一面将方才所看所想细细整理一番。
夜里的街道倒是比白日热闹,突然几辆马车框框碾来,带着不同于周旁的吆喝声,生生打断了他的思索。
“避开避开!”打头的马车上人大声喊道。
马蹄驰过,尘土飞起。云鹤皱了皱眉,放下筷子,这哪还能吃得?他回首看去,那马车倒是有几分眼熟。这种时候怎的派出这么多辆马车?他放下几个铜钱,轻身跟去。
马车到仓前停下,里头走出来一群奴仆,将马车里的麻袋扛进去。
米粮这么快收缴到了?云鹤诧异,他记得令文才下去,不可能这么快才是。他避过光亮,悄悄潜进院里,只见麻袋入了后仓便一一打开。云鹤眼眸一睁,那些麻袋里竟然装的都是细石子!奴仆们将仓里剩下的米粮袋子全都打开,与细石子混成一堆,重新装袋。
云鹤扫了一圈,眼眸里丝毫温度都没有。这个国家自上而下,都已腐烂!他在心里嗤笑,当初提出发展商业,除了身为齐庄安在罗那细作的本份,心底里曾有那么一丝希望,商业繁荣了,国家是不是也能好起来。可是,越是走下去,他越是失望。商业发展得再好,也免不了被层层盘剥。那么,他做的可还有意义?
奴仆们装好混有石子的米粮之时,已过子时。待奴仆退下,冝奉和冝佷才出来。
“伯父,这……成不成?”冝佷一直揪着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