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立。”
班级里又出了两个叛徒,稀里糊涂地向左转了,吴时枫眼尖,尽管这两个孩子很快又偷偷转了回来,还是被吴时枫看见了,他进去把这一男一女都给拎了出来:“都往哪转呢?小朋友。”
接着秉持着“男女平等”的原则,吴时枫一人敲了他们一个爆栗,才放他们回队伍里。
“下一个项目,向左、右、后转。”
“向左转。”
这回倒是没人转错,不过吴时枫左右翻来覆去喊了几遍后,又有几个笨蛋开始乱了,吴时枫敲他们的脑袋敲到手疼,才终于让这群孩子学乖了。
“都看好了。”吴时枫以身作则,“以右脚脚后跟为圆心,转左脚。左脚脚尖点地,从右边的那个方向转,转180度。然后靠脚,靠脚声要齐。 ”
“来,实践一遍。向—后—转。”
十几个学生弄不清动作,往后转的时候重心不稳差点摔倒。吴时枫耐心地又给他们示范了一遍,事不过三,第三遍的时候再转不好,吴时枫就又开始敲人脑袋了,一个小时下来,这个班上还真没人敢走神的。
如果有,那么孟泽大概能算一个。
这货反应速度快,学得也快,于是吴时枫的茬根本就找不上门来。但是这会恰恰是因为他反应太快,吴时枫这家伙使诈,特意只喊两个字:“向后—”
“转”字还没出来,就有几个学生向后转了,当然,孟泽也是这其中的一员,何况吴时枫还站在他旁边。
吴时枫似笑非笑地看向他,他依旧面无表情地回以一个嘴角向下的不屑,前者阴阳怪气道:“叫你向后转了吗?我不是说了要认真听口令,等到转字出来了再转。”
说着将孟泽以及那几位出错学生的狗头的敲了一遍,刚敲完那边领队教官的哨声就响了,可谓是高一新生希望的号角,只听教官说:“休息20分钟。”
高一年段差点就要矜持不住,欢呼雀跃起来。
吴时枫:“全体都有,坐!”
班级乱七八糟地坐下,吴时枫皱了皱眉头:“全体起立,坐就坐齐了,你们刚刚那个只能算是七歪八倒的狗尾巴草。再来,坐不好就再重来。”
全部学生再一次快速坐下,吴时枫还是不满意,盯着孟泽道:“你,坐就坐,还要中途捋个刘海。再来,全体起立!”
第3章 是他
“再来。”
这回大家终于是齐齐整整地坐下了,吴时枫满意地走到队伍后没太阳光的树荫下落座,前排的女生撅嘴道:“教官你好贼哦。”
“你有什么意见?”吴时枫向来是严于待人,宽于待己,这会端端正正地往草坪上一坐,军装大抵能改变一个人的气质,使他看上去莫名不好接近了一截。
不过这种不好接近的气质比起背对着他的孟泽,还是相形见绌。
吴时枫突然对他有点好奇,其他学生大部分都自然地开始相互交流了,而他就只是一个人安静地坐着,甚至有人来和他搭话,他也只是淡淡地甩给对方一个懒得理会的眼色,这就把人给吓跑了。
有一种人,大概是孤独到骨子里的,刻骨高傲得不动声色。这么一想,吴时枫对他就更没什么好感了,以上种种迹象,敞明了解释就是——装逼。
前排几个女学生继续自己的大无畏精神,试图和吴时枫聊天:“你们部队有空调吗?”
“你们部队可以玩手机吗?”
“平常训练辛不辛苦?”
吴时枫一个冒名顶替的怕说错话,于是干脆回答:“国家机密,不可泄露。”
还有个女生坚持不懈地调戏吴时枫:“教官你这么帅,有没有对象啊?”
吴时枫本来也正经不到哪里去,又想到待会那位真教官回来,自己铁定就暴露了,所以并不避嫌地反调戏道:“没有,姑娘你多大?在下今年十有七,你要么委屈一下,给我做对象呗。”
女生的耳朵有点泛红,不得不说军装真的十分具有蛊惑性,吴时枫脱下军装就是个普通的帅哥,看了也能让人为之亮眼,但远不及一席军装给人的冲击力强。
前排的女生开始集体起哄,雷打不动的孟泽这时候才向后看了一眼,恰好捕捉到了这人轻浮还没消下去的眉眼,然后又将头转回去,不紧不慢地佯装惊讶:“教官今年才十七啊,真是看不出来呢。”
这话放在实际年龄偏老的人身上,就是奉承,而孟泽现在这种用法,就是挑衅。
有句话孟泽记得不是很清楚,但大体意思是——当你讨厌一个人的时候,他说话都像是在放屁。吴时枫给孟泽的感觉如是。
神经再大条的,都能感受到吴教官的脸色已经沉下来了,而那位当事人还在无所畏惧地喝着水。
正在学生们都以为吴时枫要发火了的时候,那边一声哨响:“训练继续。”
一下子就把还没来得及放松多久的学生拖回了地狱。
“军姿都给我站好了。”吴时枫的脸色很快又恢复过来,好像刚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只在经过孟泽身边的时候小声笑道:“这位同学,你是不是想打架?”
孟泽将金属镜框向上抬了抬,面无表情地回道:“没兴趣,您要有这个意思,我奉陪。”
礼貌得很想让人打他一拳。
“惹不起惹不起。”吴时枫绕过他,眼角眉梢带笑,但仔细一看,还夹杂着隐忍的怒气。
坦白讲,他读初一开始就没碰见过这么欠揍的人了。
接下来的训练基本上和前边的如出一辙,后来“齐步走”的时候,孟泽打死走不齐,这就让吴时枫抓住时机,一番教育无果后,只好把孟泽拎出来,面对这队伍站着。
“到时候的会操,要考验的就是你们的集体协调能力,没有集体荣誉感是不行的。”吴时枫眼尖地发现四班班主任路过,于是又做作地替自己旁边的孟泽整了整帽子,用足以钻进班主任耳朵的声音煽情道:“帽子不要把眼镜遮住了。”
孟泽被他突然的温柔恶心出了一身鸡皮疙瘩,然后当着班主任的面,就把吴时枫的手给拍开了。
吴时枫:……
班主任陈强将手机往裤兜里一插,接着语重心长地走了过来,正在不停地组织语言打算给孟泽说教。
“对……”
孟泽面不改色地接上:“对学生要有基本的尊重,我不能接受别人对我动手动脚的。如果我的帽子戴得不端正,您大可以提醒我,我会将其自行处理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原则和底线,或许站在您的角度上这只是小事一桩,但我刚刚确乎是用尽教养才忍住没打你的。”
语言组织能力为负,即兴演讲全靠小抄的班主任顿时哑口无言,觉得孟泽胡说八道的还挺有道理的。
尴尬的气氛维持了一分多钟,教学楼那边的铃声再次响了起来。吴时枫和陈强也盯着孟泽的狗头长达一分多钟,可又实在拿他没办法。
“全体都有,向右转,齐步走。”吴时枫带着队伍向前走,和那位刚刚才挂完水回来的黄教官刚好迎面碰上了,黄教官首先愣住了,吴时枫回以他一个诡异的笑容。
黄教官:“你是谁?”
……
德育处。
高一年段统共八位教官一溜审视的眼神,吴时枫被这一把把的目光看的有点局促,并不知道把手放在哪里比较合适。
吴时枫没办法,只能继续报以友好的微笑。班主任和高一段长站在他的椅子两侧,让吴时枫有一种自己是被审视的犯人的错觉。
没几分钟后校长亲临,人才刚走进德育室的门:“发生什么事了?”
“是这样的翁校长,这个事呢,我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才好……”段长王国风纠结道,翁校长带着无框眼镜,一眼就看见了坐在电脑椅上的吴时枫,心情挺愉快:“这不是那个四班的教官吗?”
班主任陈强将吴时枫才叙述完不久的起因经过结果又复述了一遍给翁校长。
翁校长原本是这个学校的书记,原校长被调离,今年是他新官上任第一年,但当书记也有十年多了,还是头一次听说这种新奇事。三位老师在一起商量了半天,最后经过讨论一致决定——就让生病的教官休息,将错就错。
毕竟学生假冒教官,还办的如此之像的,吴时枫恐怕是开天辟地第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