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问的是谁？”蔡姐看着陈珂的侧脸，眉眼淡淡。
“知道。”他想了想，“其实他带我走的时候你就已经料到了会是这个下场吧……为什么不告诉我？”
“因为没用，”蔡姐向酒保要了杯玛格丽特，慢慢的喝，“人有的时候就跟手里的鸡尾酒一样，看着光鲜亮丽，但是咽进去舒不舒服会不会醉只有自己知道。像是你，我即使说了，你也终归是想试一试的，手里越是什么都没有，就会越想要些什么，天性。”
“那我是不是做错了？”陈珂的眼里有雾，他想知道答案。
蔡姐让酒保给他调了一杯烈一点的酒，“你知道吗，你当时来这儿的时候很小，跟个小姑娘似的，那会儿我也刚刚升为妈咪，一个老板对我有情意，知道救不了我就给了我一小笔钱，可是像我这种人，也没什么出路，只能继续干下去，从卖的，变成拉着别人买的。你算是我接手的第一个孩子，太小了，被人放在行李箱带进来的，看见我也不哭，就自己缩在墙角不吱声。我看着你一点点长大，很多时候你怕了就会下意识的看我的眼睛，我心里也难受，可我没办法。对命运，我们都做不了主，到了这儿，除了心里那块地方，什么都不是自己的了。所以小可啊……”蔡姐如同带着醉意般的看向他，“活着不如死了，清醒不如疯魔，你得学着让自己糊涂一些。”
说完她把酒杯交到他手里，“乖，听我的。”
陈珂的眼睛红了，像只兔子一样，看着手里棕色的酒，告诉自己忘了吧忘了吧，喝下去，什么就都忘了。
陈珂记得自己后来醉了，迷迷糊糊间不知道被谁抱走了。
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见他回了那间小公寓，陈志坐在沙发上用笔记本电脑办公，他赤着脚趴在门边看他，陈志看见了，就招着手让他过去。他靠在陈志的肩膀上，闻着他身上很淡很淡的古龙水味，魂牵梦绕的让他就想这样静静的走过天荒地老。
可是梦碎了，他抽噎着从梦里醒来，枕头湿了一大片。
房间里没人，只有床头摆着一杯水和一包糖，陈珂双手盖在眼睛上，整个人出不来。
酒醒后他的头疼的厉害，好像被电锯钻过一般，但再疼也比不上他心里的难受，那种溺水般的无能为力揪着他，让他只要静下来就魂不守舍，就会着魔。
夜色降临，陈珂收拾好了下楼，整个人状态不好，素着一张脸，没带什么笑容。一走一路过很多男人就把视线打过来，他发现有人看他就抬头张扬的回望一眼，不在意的笑笑，那股子骄傲让人心里痒痒的。
一个中年男人刚从门里进来，就看见了妖的不成样子的陈珂。他觉得有趣，侧过头去问迎他进来的侍者，“那个男孩是你们这儿的吗？”
“穿白衣服的那个？”侍者谨慎的问。
男人点点头。
“是，他叫小可，刚来这儿的。”
“出台吗？”
“出，”侍者把男人引向贵宾区，“他工牌是十三号，需要我帮您去问问吗？”
“嗯。”男人哼了一声，从钱夹里抽了两张钞票过去。侍者没想到客人出手这么大方，有些惊讶，随后弯着腰道了好多声谢，去了休息室叫人。
陈珂到了的时候休息室里已经有了好些个男孩，所有人看见他进来都像是被闯入结界似的停了手上的动作看他，似乎他长了四只耳朵，让人觉得新奇。
休息室坐的地方差不多都有人了，陈珂挑着眉毛扫了一眼，刚想出去就看见后面的少华向他摆摆手，“这儿呢小可！”
陈珂没想到有人能叫自己，回头去看，少华火烧云一般的红发张牙舞爪，兴高采烈的让他过去坐，几个男孩用着那种目光看少华，觉得他多管闲事。很多人都听说了陈珂的事，但是大多不全，不过三言两语，但他们还是会带着嫉妒的去看那张脸，而后琢磨着他为何会被三番五次的开先例，继而又厌弃般的嘀咕他就算长得再好又如何，还不是被人玩够了丢回来。
陈珂能听见他们佯装小声却刻意让他听见的话，也没说什么，反而行事更加张扬。
今天是二十七号，月末清账，做的不好的就得挨收拾，所以每个男孩这两天都极其认真努力，很怕倒数几名掉在自己头上。
陈珂不急，对他来说一切都不重要，他活着，无非就是磨日子。
不过一会儿门口就响了起来，一个管事的进来问：“小可在不？”
陈珂倚在沙发上，听见有人叫他的名字，就回了一声，“这儿——”
他看见管事的人从人堆里找到了他的脸，于是问：“有事？”
听他问话，管事的男人咽了一下口水，本来嚣张的语气对上那张明艳的脸就弱了下去，“有人点你台子。”
“知道了……”他站起身，像是有些无趣，又像是没睡醒般的慵懒，跟着人走了出去。
Nico吃惊的长大了嘴，窜到少华身边，“看见了吗？连大龙哥都能容忍他，你说这小子什么来历啊？”
“你怎么那么好事儿啊？业绩上来了吗，这回你再挨打我可不帮你上药了啊。”
“别别别，你是我亲哥。”Nico拉着少华的胳膊，“我怎么就没长小可的那张脸啊，有那面皮儿我什么都不用做就能每天进钞票，唉，可惜啊……”
“可惜个屁！”少华把他推开，“长的好看，放在一般人身上也还好，放在那样一个心气儿高的人身上，他就得受千万种委屈，你别瞎打听了，小心蔡姐知道了扇你巴掌。”
“行……再也不问了。”Nico缩着脖子重新坐回自己座位，等客人。
陈珂跟着前面人走，到了贵宾包厢，大龙很客气的敲了几下门，随后拉着他进去。
屋里面几个男人，灯光晦暗，陈珂看不清他们的脸。
大龙先是鞠了个躬，接着把陈珂推了出来，“老板，这位就是小可。”
“小可？”一个坐在正中间的男人出声问，把身子前倾了些，“来，过来让我看看。”
大龙赶紧示意陈珂过去，他不了解这个男孩的心思，怕他也在客人面前使性子。
但是出乎意料，陈珂听话的紧，乖顺的走了过去。
男人略微抬着头看他，“太高了，来来，跪着。”
陈珂弯了膝盖跪下去。
男人锢着他的下巴左看看右瞧瞧，“没什么特别的啊，怎么着，那地方镶钻了？”说完，引得所有人哈哈大笑。
这话说的污秽，可陈珂依旧没什么动作，任由他们朝自己打趣。
男人不喜欢他这张不动声色的脸，抓着他的头发摔到茶几上，“怎么？摆脸色？花钱买你不乐意的？”
“不敢。”陈珂恭谨的笑笑，拢了一下头发。
“来，叫服务生上酒！”不一会儿酒就上来了，顺便还拿了些杯子，男人把酒一杯杯倒好，“今天老子开心，愿意给你花钱，这酒你喝一杯我给你五百块，三瓶打底，喝不完……”他冷笑了两声，“喝不完我他妈给你从后面灌进去！”
陈珂散漫的从地上抬起头，看见男人狰狞的脸。他想不出为什么这个陌生人会如此恨自己，但是他也知道，这世界上自己想不出来的事情太多了，既然想不明白索性也就不想了，认了就是。
他跪在地上一杯一杯拿起酒，然后不带犹豫的喝下去，浓烈的酒撞在胃里，火烧火燎的难受，但他不在乎，酒能醉人，醉了就不难受了。
几个男人也没见过这么听话的鸭子，让他喝他就真的一点不讨饶的喝进去，喝到最后脸色白的像纸，一双眼水光潋滟，柔的如是醉了。
男人心痒难耐，把他按在茶几上开始扯衣服。陈珂头脑不清，迷迷糊糊间就觉得特别疼，他向后抓了两下，却什么都没抓到，小腹撞在茶几上，凉的很。
他浑身没力气，也没办法，疼了好久，到最后实在忍不了，呜呜的哭了出来。
男人看他哭便觉得更加开心，也不由得撞的更狠。酒瓶子哗啦啦的响，像是会动。
再过一会儿，男人就听见下面的小孩念叨着什么，声音很小，听不大清。他好奇便俯下身子贴了过去，恍恍惚惚间他听见那个小孩哭着在叫一个人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