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久九没说话。顾爸爸接着说，“你当时才几岁啊，好像才刚刚10岁。你跟我说，你觉得有些事情适可而止就够了，60分已经及格了不是吗。满分是100分，8090其实没什么实质区别。我当时听了你的话非常高兴。我知道我的女儿非常的聪明。所以我尊重你的想法，一直到高中，你的生活方式我都没干涉过。”
“但是现在，高考前的最后几个月，你改变了看法，这么努力地学习，是为了什么。因为那个女孩子？”
顾久九当然知道这件事根本瞒不住爸妈，她从一开始也就没打算瞒着父母。索性坦白:“爸，你在年轻的时候有没有遇到过这么一个人，遇到她，就想和她一起度过余生。”
顾爸爸点点头，“当然有，每个人都有会。”
顾久九放下了手里的笔，“我现在这么努力，是因为我遇到这么一个人了。我很努力地想要跟她在一起。考同一所大学。我知道早恋不对，但是……”
“九九，我今天来找你并不是反对你谈恋爱。而是想问你几个问题，你为了她可以努力学习，可以改变自己的生活方式，那如果有一天她离开了呢，你打算怎么过以后的生活？”
顾久九还记得自己当时是怎么说的。“我……我不知道。未来的事情谁都没法确定，我能把握的只有现在。”
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当初顾爸爸这么问她的时候，怕是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了。
后面的事情就很清楚了，顾久九压着分数线擦边考上了Z大，而李杭影发挥得也很好，好到收到了十几所常春藤联盟高校的Offer。然后直接放弃原定的Z大，跟顾久九分手出国了。
说不怨不恨都是假的，没经历过这种以为自己得到幸福又转眼化为乌有的落差。顾久九一边自暴自弃，一边痛恨自己不争气。
父亲母亲都这么理解她，给她足够的尊重。可是事情却变成了这样。
“呦，好巧啊。顾久九同学。”
顾久九正坐在座位上回忆过去，突然一个声音穿了过来。
是宋灵珊。
她的座位就在顾久九的旁边，隔着一个过道。
顾久九收起了情绪，“是啊，好巧。”
宋灵珊挑了挑眉，她的入学成绩是全校第一名，不然也不可能被选上做新生代表。这种入学考试，对她来说，唯一的意义就是给了她一个名字放在首位的排行榜而已。
不过顾久九看起来好像没那么轻松，也是，这种压着分数线进来的，恐怕是担心自己分到最后一个班吧。
“你没事吧，看起来很紧张？”
顾久九不太想跟她说话，宋灵珊这个人，可能她自己没有意识到。她在跟人说话的时候脸上总有一种瞧不起别人的傲气，让人很不舒服。
顾久九笑了笑，“还好。”
宋灵珊也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眼神里夹杂着些许轻蔑瞧不起。
顾久九被她这眼神看得莫名其妙，无冤无仇的。还真以为别人都比不过她，自己就是个小仙女了是吧？
很快，铃声响了。
监考老师分发答题卡。
顾久九接了过来，看了看过道旁边自信满满的宋灵珊，然后在空白的姓名栏填上了自己的名字。
顾久九是第一个交卷的，走出考场的时候她并没有看到别人也出来了。她清楚这张卷子的质量，难度。每隔几道题就会出现一道非常有难度的题目。甚至大多数人的解题速度都不一定能写完。
最快需要多久能做完。
大概就是像她这样，直接放弃一些束手无策的，保证自己尽量能拿到最多的分数。然后就不再做无谓的挣扎了。
再坐下去她也做不出来。所以不再浪费时间。
看到顾久九交卷之后，考场里的人有的猜她是个学霸，有的以为她直接自我放弃了。很多人的脸色都不好看，尤其是宋灵珊。
总的来说，这场考试让所有人的心情都糟糕透了。包括顾久九，她没想到这张卷子会是这种高难度。
它跟高考试卷相比，简直就不是一个档次的难度。高考试卷还会设置一些可以让人做得出来的题目，有难度的题目并不算多。毕竟是选拔性考试，拉开分数差的同时，也尽量保证考生有大学上。
而这个入学考试，仅仅是为了给刚入学的天之骄子们当头棒喝。
除了一个压根就没参加考试的程小姐。
她回到宿舍的时候，毫不意外地发现门并没有锁。程小姐正坐在椅子上，摆在她面前的是一个经典小圆桌。
程小姐能力显然超出了顾久九的预料。她甚至连入学考试都不用参加。
“你没去考试。”顾久九有些疑惑地看着程容。
她疑惑的并不是程小姐没有去考试的这个事实，而是她为什么没去考试。
程小姐点了点头。并不打算跟顾久九继续这个话题，她岔开话题:“我在Costco看到了这个茶桌，我想你应该很喜欢。”
事实证明，程小姐的眼光非常到位。
顾久九进门第一眼就看到了这个经典小圆桌。
不过问题是，顾久九疑惑地问道:“Costco？”
程小姐给了它一个简短解释:“一家超市。”
顾久九当然知道它是一家超市，而且是一家相当特别的美国超市。当年沃尔玛的分店开到中国的时候，很多人都认为这算是顶级超市了。
刷新逼格的显然不是沃尔玛，而是Costco。而且，它在中国没有分店。
“我记得Costco在中国好像没有分店？”
程小姐点点头，“嗯。”
程小姐真的是神通广大。
所有知道Costco的人都知道，它卖的是服务。而不是商品利润。它的盈利并不来源于商品，而是每年的会员费。
顾久九惊喜道:“这是送给我的？”
她没想到自己的有生之年，会在生日之外的某一天收到一份礼物。这对她来说简直太惊喜了。
虽然钱不是万能的，但是程小姐这种毫无顾忌地使用特权，营造出来的浪漫氛围，却是让人很容易陶醉的。
然而，程小姐摇了摇头。“不。”
“……什么？”顾久九有一瞬间没反应过来。
“我买来自己用的。”
入学考试的成绩要等到一个星期之后才会公布出来。那么剩下的这么些天，所有人，不管是哪个院哪个系的课程内容都是一样的，认识Z大的百年建校史，以及你的大学四年生活规划。
没错，是论文。要交上去给导师批阅的那种。不过好在气氛轻松开放，题材不限。不管你的目标规划是什么，言之有理即可。
也许顾久九是被一个小圆桌给刺激到了，她在论文的开头写着:
我希望大学毕业我能成为程小姐那样的土豪，在Costco买一个小圆桌。并且气死自己的室友。
这意味着我要做到有钱，至少去一趟美国。并且变得机智幽默。
第9章 你也可爱
虽然说磨刀不误砍柴工，教授跟大家说不要觉得没课的一个星期就没有任何意义。
这一份论文相当重要，不是说它会为你在教授那里带来多少印象分，而是你对自己人生的一个规划。
当然这种话没人会听，所以这份论文很多人都没有抱着多么严谨的态度。
而顾久九。她估计也没想到她的论文怎么就入了导师的法眼。
被教授特别拿出来展示。
不过幸好他并没有报出顾久九的名字。
“我读到一个同学的论文，写得非常有意思。看得出来她对自己的人生有独到的态度和见解。”
他停顿了一下，把那篇论文读了出来。
“我希望大学毕业我能成为程小姐那样的土豪，在Costco买一个小圆桌。并且气死自己的室友。
这意味着我要做到有钱，至少去一趟美国。并且变得机智幽默。”
顾久九在下面听得心惊肉跳，怎么也没想到她有这狗屎运中了头奖。幸好教授没有读出来她的名字。
“看得出来这位同学是个有趣的人。”说着，他还往顾久九坐的位置方向看了一眼。
之前点名的时候他读到顾久九这三个字就停顿了一下，顾久九答到的时候还有些奇怪，自己的这个俗名从来都是最好读的，一般人只有读到生僻拗口的字眼才会刻意去记忆，为什么要停下来看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