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没有如他所愿,石小雨走了,赤水山庄只剩下一个空壳子。他守着一个空壳子,怎样的春风得意?
肩上被踩碎的骨头似乎不疼了,石城丘心如空城,便放弃抵抗,眼睁睁的看着苏芷拿起他的剑,刺向他的胸膛。
第9章 药山奇水,巧手破阵(3)
(一)
“锵!”长剑折断的声音。
石城丘忽然惊醒,侧目是云浅浅鄙夷的笑脸:“真是一如既往的没用。”
石城丘却不气恼,起身道了声谢谢,云浅浅有些讶异,却只是点头,随即视线又看向另一边。雒闲直直的站在那里,视线定在身前不远处,看他紧绷的身体,让人觉得他下一瞬间就会出手攻击。他是和石城丘一样看见了幻觉,被困在阵法中了。
可他只是站在那里,屏息凝神,不做动作。
雒闲的身手,石城丘是知道的,他只有在没把握的时候才会专注的看对手,平日里任谁找他对战,他大都是不屑一顾,单手应付。
石城丘有些担心:“不能叫醒他吗?”
云浅浅摇头:“若是同你一样张牙舞爪,连滚带爬,如猴子般戏耍,我是随时可以叫醒你的。但我无法把握雒闲的武功深浅,贸然上前不但会伤了我,还有可能害死他。”
“如此,我们就只能这么看着?”
云浅浅道:“没错,一定要盯紧他,情景是假的,死伤是真的,小心不要闯进雒闲的幻境中。”
石城丘茫然:“离这么远,还要怎么小心?”
话刚说完,云浅浅忽然又不见了,身边一草一木皆无变化,雒闲还在原地,石城丘看着他与人对视,同时也看到了他的对手。
那人同他一样动也不动,绷紧神经站在那里。
石城丘不禁讶异。怎么还是他?!经过了自己的幻境,石城丘本以为雒闲会和他一样,看到自己最恨的人。而雒闲对面,俨然站着另一个雒闲。
雒闲对雒闲,足够让他严阵以待。
对面的雒闲忽然发起攻击,一阵疾风飞驰,两个同样面貌的人都用兵器抵住对方,只不过一人用的是折扇,一人用的是短刀。
那把短刀是苏雨炼的兵器,苏芷亲手打造,天下只此一件。石城丘一时之间有些疑惑,难不成雒闲的对手是苏雨炼?还是雒闲在替苏雨炼讨公道?真真想不透。谁知两人激斗愈演愈烈,短刀带着疾风砍伤了雒闲的手臂、肩膀、腰侧等部位,却没制成致命伤。
伤口流出的血慢慢蔓到地上,雒闲恍若不知,奋力对抗。石城丘心知雒闲的对面是假象,便上前相助,希望雒闲能尽快醒来。
他还未接近两人,便被一股猛烈的力量冲击到一边,狼狈爬起来时,手持短刀的雒闲已经用短刀刺进了对手的胸口。
石城丘僵住:“怎么会!”他想到云浅浅说过,幻境里的死伤是真的,这是不是意味着雒闲死了?
那人倒下,死不瞑目,正对着石城丘。
持刀人丢下短刀,从地上捡起折扇,虚弱的有些站不住,自语道:“好像是失血过多了……”便昏了过去。
须臾,雒闲醒来,云浅浅束手冲着他笑:“抱歉。”
雒闲看向还在昏迷中的石城丘:“他进了我的幻境,你该有办法让他出来。”
云浅浅上前检查他的伤口,动手要为他包扎:“你身上的伤很严重!”
雒闲推开她的手:“还不是拜你所赐!”他们全无回去的可能,三人中两人负伤,想要再找姬道贤召集的名医,难上加难。
当时云浅浅从袖中射出的一排十字钉,组成排云阵,为的是教训一下石城丘。哪知石城丘很快就从幻境中出来,反害雒闲陷入其中。排云阵是云浅浅自创阵法,她鲜少使用,对其掌控还不是很好,如今石城丘昏迷不醒,又成了他们的难题。
云浅浅有些许自责,却忽然发现自己所处的印景阵有所变化。她看向雒闲,雒闲也在看她,显然也发现了:“雾气散了,这是第二列阵型,第一列被破了?”
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云浅浅的排云阵乱了印景阵,原本需要大费周章破解的第一列阵型不攻自破了。
云浅浅:“如今已经没有回头路,你的伤可以支撑吗?”
雒闲面色泛白,表情沉静:“我没事。”
云浅浅点头,又从袖中甩出十字钉,盘坐在石城丘面前,闭目凝神。
石城丘呆呆傻傻的坐在原处,望着倒下的雒闲,心中空荡荡的,口中还不住呢喃:“怎么会,怎么可能——”
“石城丘。”
有人在叫他,石城丘转头便看见了云浅浅,喃喃道:“雒闲死了。”
云浅浅看向石城丘看的方向,那里空无一物:“假的雒闲死了,真雒闲还活着。”
“我亲眼看见。”
云浅浅难得笑的那么温柔:“我排的阵,不会让你们死的,真雒闲取了对手的刀,战胜了自己。他赢了,没有死。”
石城丘对上云浅浅的笑颜,霎时满腹委屈:“我的腿不能动了,我以为我要被困死在这里。”
弱者承认自己弱,在这时显得特别可爱。云浅浅忍不住扑哧笑出来:“都是假的都是幻影,你闭上眼睛,用手摸索,摸摸你四周有没有十字钉,碰到十字钉,用他扎破手指就可以出去。”
石城丘按照指示顺利清醒,云浅浅就坐在他对面,她的模样比之前好看许多,还有一些亲切感。雒闲似乎等了很久? 砩系纳艘脖凰约喊昧恕?br /> 在云浅浅和石城丘的配合下,第二列和第三列阵型也顺利破解。时值夜晚,三人一直没有水和食物供给,都极度虚弱,加之夜风侵袭无处躲避,只能在一块巨石边小憩。
(二)
雒闲的神经一直紧绷,越是在虚弱的时候,他越不能放松警惕。细碎匆忙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距离他们越来越近,雒闲调整好自己的呼吸,趁那人还未察觉,迅速上前用扇尖抵住了那人的喉咙。与此同时,云浅浅和石城丘也醒了过来。
来人站在原地,小心呼吸,轻声求饶:“前辈饶命。”
此人书生装扮,面色比常人偏白偏青,身材瘦小,四肢酸软无力,衣服沾满了灰尘,看起来狼狈不堪,唯有一双手长的细致漂亮,并且被保护的很好。
雒闲将折扇向前递了一寸,折扇上面装满了细小的利器,书生死死盯着折扇,生怕自己不小心碰到折扇上的刀刺。
雒闲:“你是何人,为何深夜至此?”
“在下,是新来的学徒,来此研习辨识草药之法……”
雒闲:“既是姬欣谷的人,不如往回走,带我们去你家主人的别院走走,我等顺便送你回去。”
那人察觉来人语气不善,转转眼睛,瞥向三人道,连忙改口道:“大侠不是姬欣谷的人,万幸万幸!在下不过一介游医,逃命至此,求大侠行个方便,给在下一条生路。”
此人前言不搭后语,说的话也不知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云浅浅顺着他的话问道:“你在姬欣谷逃命,想来必有什么缘由吧?”
雒闲的折扇收回,书生的脖子忍不住往后缩缩,咧嘴叹气道:“不瞒几位大侠,在下不过一介游医,没什么大本事,却被姬道贤那老儿抓来给一个活死人治病,实在束手无策,只能暗中出逃。”
石城丘:“姬道贤自己不就是个大夫,听说还是神医。”
书生嗤之以鼻:“虚有其名,他手下不知多少医徒比他医术要高,他那几个起死回生的病人,都不是他本人医治的。”
云浅浅:“那先生医术定比他高明。”云浅浅改用先生二字称呼书生,书生反倒生出戒备。
“在下只是江湖游医,并没有什么本事。”这人实在矛盾,一方面要表现自己很高明,一方面又怕人知道他的高明。
“敢问先生名号?”书生吞了吞口水,闭嘴不说话。
云浅浅:“若我没有猜错,你应该是‘青面玉手’梅三居,骑猎犬游四方,专治‘活死人’这种疑难杂症的吧。”
那人咂咂舌,忽然一副高傲的样子:“是梅三居没错,但我可没治过活死人,姬道贤‘请’人聚会,不过是想请人治病,偏我知道那活死人和死人已经没区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