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了， 先出去吃晚餐，吃完再继续睡好不好？”沈慕双手抄在苏知乔腋下试着把他提起来，苏知乔就跟没骨头的懒猫似的继续往沈慕小腹上扎， 发出抗议的哼唧声， 还拿脑袋拱他。
“再睡十分钟，就十分钟……我靠！”苏知乔忽然抬起头来， 跟见了鬼似的捂着自己的脸。
沈慕一脸正气地跟他对视，只是耳根上也染了淡淡的红，强自辩解：“谁让你这么蹭我的。”
然后苏知乔就不肯理他了。
两个人商量着要出去吃火锅， 打打闹闹地穿好衣服， 趁着沈慕穿鞋的时候苏知乔拉开门先跑了：“快点了，我都快饿死……”
他的嗓音戛然而止。
沈慕疑惑地提上鞋走出去， 苏知乔背对着他僵硬地站着，他直觉不对， 走过去把人护在身后，就看见了站在面前的虞清。他脸色白得像鬼一样，眼底挂着两个青黑的眼圈，穿着一件黑色大衣， 更显得整个人单薄成了纸片，摇摇欲坠。
“阿清，你怎么来了？”沈慕看着他这样直觉不好，一手牵住了苏知乔。苏知乔认出了面前这个小男生就是昨天晚上那个，一看就知道跟沈慕有点什么。
他用力甩开沈慕的手，没甩开。沈慕握得更紧，重新问了一遍：阿清，你怎么来了？”
虞清的眼睛死死盯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嗓音粗粝得像是吞了把沙子：”他昨天留下来了？”
“不行啊？”苏知乔还记得他踢自己的事儿呢，霸道地往沈慕面前一挡：“你谁啊？”
“乔乔。”沈慕立刻把他拉回来，往屋子里推：“我有话跟虞清说，你先回房间，等我一会儿。”
“干什么！你们要说什么我不能听的？”苏知乔不肯走，怒道：“你不想我听，我现在就走行11 当前是第: 13 页，当前每页显示 10000字 了吧？”
“乔乔，你怎么这么不听话？”沈慕沉声，脸色严肃下来。
“我凭什么听你的话啊？”昨天还对自己千依百顺的沈慕忽然变了态度，还是在虞清出现之后，苏知乔心里顿时生出了莫名的委屈，他对沈慕连踢带踹，“放开我！滚开！我要回去了行吧？！”
“慕哥，你是不是又跟他在一起了？！你不是答应过我，你永远都不会再跟他复合了吗？！”虞清冷不丁插了进来，语气尖利，配合着那沙哑的嗓音刺得人耳膜生疼：“你答应过我的，你答应过我的！”
“……”苏知乔立刻僵住了，他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沈慕却回避着他的眼神，更是让他心里凉了下去：“你真的这么说过？”
“慕哥，你告诉他呀！”虞清也厉声道。
一边是发疯的虞清，一边是炸毛的苏知乔。顶着苏知乔要吃人的眼神，沈慕深吸口气，伸手去安抚苏知乔：“乔乔，你听我晚点解释好不好？先回屋里去……”
沈慕的回避无异于是默认。这两天的回忆还在历历在目，对他百依百顺的沈慕，跟他做尽了亲密事的沈慕……那些甜蜜的回忆眨眼间就变成了一个个巴掌，抽在他的脸上。是啊，沈慕这几天除了想睡他，一句复合的话也没有提过，他们从一开始不就只是在约炮吗？
一厢情愿的，只有他自己而已。
苏知乔浑身都颤抖起来，脸上流露出不自觉的委屈，脸色煞白，眼圈却已经红透了，像是随时都要滴出水来。沈慕看得心都要碎了，上前一步要去摸他的脸。
苏知乔一巴掌抽在他手背上：“滚吧你。离我远点！免得你违背誓言被天打雷劈！你以为我很稀罕你吗？我祝你们……祝你们……”苏知乔说不下去了，咬紧牙关，拔腿就走。经过虞清面前的时候，虞清伸手就扯住了他。
“苏知乔，你怎么不去死？你干什么又回来缠着他？”虞清看着清秀，力气却大得吓人，苏知乔没防备被他推到墙上，觉得五脏六腑都撞移了位。
“咳咳咳……你有病啊？！”苏知乔反应过来，抬手就要揍回去。虞清的脸在他面前放大，狰狞得额头青筋都暴了起来，苏知乔一时愣住了，又被虞清掐住了脖子。
沈慕扑上来，掰开虞清的手往后拖，钳住他的手，担心地看着苏知乔：“乔乔，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你们才要去死呢！本少爷不跟你们玩儿了。”苏知乔脸色煞白，受惊不小。再看见沈慕抱着虞清不撒手，就跟被人兜头泼了盆冰水一样，里外都透心凉。他孤零零地站着，小声重复道：“不跟你玩儿了。”
怀里的虞清喘着粗气，力气大得吓人，随时都会发作的样子。沈慕来不及多说，搂着虞清直接拖回房间，打开书房的门把他推了进去，反锁起来。再冲出去的时候，走廊里空荡荡的，哪里还有苏知乔的人影。
沈慕掏出烟点上，深吸了一口，呛得五脏六腑生疼。他捂着额头回想了一下书房里有没有清理干净，确认没有什么自残的工具后才放下心。“慕哥！沈慕！放我出去！你骗我……”屋子里虞清还在发疯，咚咚的声音像是肉体在撞墙，听得人心惊肉跳。
沈慕打了个电话，回去靠在书房的门上，门被虞清撞得咚咚震动：“你别吵了。我在这里陪着你，医生马上就到。”
隔着一层门，虞清砸光了能砸的东西，终于耗尽了力气，把脸贴在门上，脱力地大哭起来：“我不看医生，我没病！你骗我……你不要我了，苏知乔一出现你就不要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
推一下基友的小甜饼，《对不起，我有病》，也是甜甜的初恋！
宝贝儿们，指路我的微博，有小番外：晋江我思悄悄。嘘

第四十章
“够了！”沈慕沉声道：“我跟乔乔之间的事我会处理， 你再这样， 我就把你送回疗养院去。”
书房里的哭声戛然而止， 虞清拉开门冲出来，扑到沈慕身上：“凭什么！你当初怎么答应我的？你说你会照顾我一辈子的！你答应过我哥……你为什么不敢看我？你看着我呀！你看看我呀……”
他哭得撕心裂肺，空气里弥漫着血泪的味道。沈慕看着他那张挂满泪水的脸，眉眼轮廓， 跟记忆里的那个人完全重叠起来。只是那张脸更稚嫩，怯生生的，永远停留在了十八岁的时候。
他陡然扭开脸， 握住虞清的手一点点掰开， 语气里充满了疲惫：“我不会不管你，你不要这样。”
“可是你为什么还要跟苏知乔在一起？你忘了当初他是怎么对你的了？这个世界是上只有我是爱你的， 慕哥……”虞清哭得站不住，整个人都往地上倒去，沈慕不得不揽住他。口袋里的手机嗡嗡地响， 他也没有注意到。
好在医生来得很快， 提着个药箱。可是虞清情绪激动，两个人都按不住， 针头好几次都滑出了血管，在手背上扎了几个口子， 才算是把镇定剂给打了进去。
沈慕的手上也被抓得鲜血淋漓。
“病人的情绪越来越不稳定了。这样下去，他很容易产生过激的行为。”医生擦了把汗，对沈慕道：“我还是上次的建议，把他送到疗养院去。我可以帮你联络一家。”
“谢谢医生。”沈慕点点头， 沉吟道：“只是我暂时不能离开a城，阿清他见不到我，情况只会更坏。”
医生也没办法了：“这倒是个难题。病人的情况，还是需要他依赖的亲人在身边陪伴着。但是要注意，尽量避免刺激他。我给他开的药，一定要按时按量。一有什么问题，就联系我吧。”
“我知道了。”
送走了医生，沈慕去看了眼虞清。即便是睡着了，虞清的眉头还是紧锁着，像是在梦里也在忍受着什么折磨。他这样委屈的神态，跟沈慕记忆里的少年完全地重叠起来。
在每个人的校园记忆里，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无非是稳坐年级第一的学霸，英俊挺拔的隔壁班草，总是抱着篮球呼朋引伴的体育生……然而，也总有那么几个倒霉蛋，扮演着被欺负的角色。
虞嘉就是那个倒霉蛋。他受欺负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他是年级里出了名的娘娘腔，还大胆给同班的体育生写了一封情书。
高中学业紧张，荷尔蒙分泌旺盛的学生们有了这么一个大八卦，当然不会轻易放过。虞嘉的情书被贴在了学校的布告栏里，那个体育生一脸又得意又厌恶的表情：“这个死娘娘腔，居然还敢给我写情书，真特么的恶心……”
虞嘉就被一群男生挤在布告栏边上，他身板瘦弱，头发有些长了，遮住了眼睛，那副窝窝囊囊的样子，更是让人看了就想欺负。
虞嘉的噩梦从此就开始了。连苏知乔都跟他提起过：“你知道隔壁班的那个娘娘腔吗？我今天看见他被陈浩他们堵在厕所里打。”
“嗯。”沈慕漫不经心，继续奋笔疾书，帮苏知乔抄笔记。
苏知乔又凑上来，贴着他的耳朵告状：“我让他们别打了，他还让我滚。还好黎秋阳在，差点跟他们打起来。”
“没事吧？以后不要随便管闲事。”沈慕顿时皱起眉头，握着苏知乔的手仔细检查他：“怎么不跟我说？以后遇到这种事就来找我，不要自己出头。”
“知道啦。你快抄嘛，写完了我们去打游戏。”苏知乔催促他。
“等等帮你讲物理，讲完了再玩。”沈慕不为所动，在苏知乔手上亲一口。苏知乔就乖乖的不闹人了，趴在一边等。
……
后来，沈慕又恢复了独来独往的生活。他帮体育老师去取器材，听见器材室里传来拳脚踢打肉体的声响，还夹杂着哭声。这里僻静，很多深受古惑仔毒害的学生们会在这里解决纠纷。
他推开门进去了，果不其然，几个人高马大的男生正围在那儿，透过他们的脚可以看见地上趴着个人，还在抽搐。是那个倒霉的娘娘腔。
这次闹得似乎格外的大，他的校服裤子被扒到了脚上，露出两条细白的腿，伶仃的，像个女孩儿。他的确是娘气，看着又可怜又窝囊。
沈慕皱了皱眉头。
看见进来的人是沈慕，那几个男生互相对视一眼，都有些紧张。带头的那个却笑了笑：“校草啊？我们解决点内部纠纷，别多管闲事，啊？”
沈慕淡淡扫他们一眼，又看地上的人，“几个欺负一个？”
死鱼一样趴着的虞嘉听到这句话猛然一动，抬起头来看他，满脸都是泪，张着嘴却不敢开口求救。
“陈浩……”一个男生扯了扯带头的，低声道：“别惹他，算了吧。”
听到这个名字，沈慕的眼睛眯了眯。那个陈浩早就看沈慕不爽了，道：“怕什么？不就是个小白脸儿吗？怎么，今天不跟着你家那个苏少爷了？也对，人家跟黎秋阳才是……啊！”
谁都没看清沈慕是怎么动作的，一拳直接砸在了陈浩的嘴上，登时口鼻溅血。
场面顿时一片混乱。
那次的斗殴以苏明远亲自来学校领人告终，还赔偿了几个学生的医药费。到底他也没有松口，谁也不知道好学生沈慕为什么跟人打架。
但沈慕从此却多了个小尾巴。除了上课之外，沈慕走到哪儿，虞嘉跟到哪儿。学校里疯传，校草沈慕跟那个娘娘腔虞嘉搞上了。
沈慕一度也觉得烦，不过虞嘉不会缠他，每次都战战兢兢地跟他保持着一米远的距离。加上有几次沈慕不在，隔天就会看到虞嘉脸上身上添了伤，他也就渐渐默认了这么个尾巴的存在。
但是如果他能够预知到未来，他就算揍虞嘉一顿，也一定会把他赶得远远的。至少，他的生命不会断送在人生刚刚开始的时刻。
“慕哥……”虞清忽然挣扎起来，喃喃叫了句。
沈慕深吸口气，把自己从回忆中挣脱出来，扭头去看他。这是一张跟虞嘉一模一样的脸，只是眉眼间多了一层挥之不去的阴翳：“我在这儿。”
沈慕伸出手握住虞清的，虞清死死地握住他，感受到了沈慕的气息，哽咽着又安静了下去。
……
“小苏总，吃饭去了。”午餐时间，同事们纷纷呼朋引伴的下楼吃饭去了：“今天去吃食汇堂怎么样？”
“喔，好啊。”苏知乔无精打采地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食汇堂是一对台湾夫妇开的，主打盖浇饭，味美价廉，最适合市场部的小苦瓜们。大家坐在一起，见苏知乔不说话，就开始逗他。
“小苏总，今天老大可是点评夸奖你了，全款卖出一套房。这么厉害，怎么还不高兴啊？”
杨晨打量着苏知乔的眼睛，嬉笑道：“我看小苏总眼睛有点肿，不会是失恋了吧？”
“谁失恋了？”苏知乔立刻挡住眼睛，道：“我那是昨天熬夜打游戏打的。”
“饭来了，鱼香肉丝饭，三杯鸡饭，卤肉饭。”老板娘操着嗲嗲的台湾腔，把几人的饭菜一一分配好。
大家开始埋头吃饭，一边还闲不住地打趣几句。吃完了饭，大家在楼下遛弯消食。
苏知乔对韩悦道：“韩悦，老大让我跟进网签的事儿。可我不懂这个资料怎么填，你看啊……”苏知乔说着，把手机拿出来给韩悦看。
韩悦不自然地笑笑：“小苏总，我急着回去弄个资料，你问别人吧。”
说着，她快步走了几步追上前面的杨晨，没有再理会苏知乔。苏知乔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有些纳闷。
“滴！”身边忽然响起一声喇叭声，苏知乔退开两步，继续闷头走。
“乔乔！”一道带笑的嗓音响起，就在身畔。
苏知乔扭头一看，身边不远处一辆红色法拉利跟自己并肩慢慢开着，车窗降下，一个英俊的男人笑着看他：“你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你怎么在这儿？”苏知乔脚下不停。
“我来找你啊。”秦岭耐心地跟着他，眼神在他腰后打着转：“乔乔，房子的事不是还没签约吗？”
半分钟后，苏知乔坐在了秦岭的车上。按秦岭的意思是要找个咖啡馆坐着谈，可苏知乔不愿意，说一会儿还要回公司。
“签哪儿啊？”秦岭拿着文件扫了眼，故意道。
“这儿，还有……还有这里。”苏知乔其实也不清楚，凑过来手忙脚乱地翻。他靠得近了，秦岭一低头就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奶香。
苏知乔的头发有些长了，软绒绒的搭在额头上，露出后颈白嫩的皮肤，随着他低头的动作，露出了一枚还没有完全消退的痕迹。
“干嘛！”后颈一凉，苏知乔警觉地抬起头来。
“你脖子上…… 是不是被蚊子咬了？”秦岭捻了捻手指，开玩笑似的道。
苏知乔立刻抬手捂住脖子，眼神闪躲：“是……是啊。杀千刀的蚊子。”苏知乔磨着牙，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
作者有话要说：
校园霸凌往往会演变到十分可怕的程度。类似的题材有《蚯蚓》，《妈妈不哭》，都是韩国电影，感兴趣的可以去看一下。

第四十一章
“这天怎么还能有蚊子呢？怎么把我们乔乔给咬了， 还咬哪儿了？”秦岭快笑死了， 连谎都不会说， 什么心思都明晃晃地摆在脸上。他伸手拨弄了苏知乔的衣领：“藏好了。被人看见，还以为这是草莓呢。”
苏知乔瞅了他一眼，见秦岭一脸正色，果然听话地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道：“我打电话问一下同事， 你等等。”
他给韩悦打了个电话，没人接，只好又在群里发了条信息。一会儿滴滴地出现了几条回复， 都是同事们的回答， 还热心地附了图。
“喏，就照这个签。”苏知乔直接把手机塞给他， 自己靠在一边抻懒筋。今天没睡午觉，困死了。
秦岭什么时候被人这么使唤过，觉得新鲜极了， 拿着手机看了几眼， 照着填了文件。冷不丁冒出来一条信息：“乔乔，我去接你下班好不好？”
发件人署名沈慕。
秦岭心念一动， 看了眼副驾驶的苏知乔。他靠着椅背，头一点一点的， 居然睡着了。秦岭失笑，他是对自己太放心了，还是太没警惕心了？秦岭把手机收起来，轻轻探身去看苏知乔。
他闭着眼， 睫毛又长又密，皮肤是粉白的，嘴唇微微张着，看上去就很软。秦岭伸出手指虚虚地在他唇上抚过，无声地笑：“迟早亲到你。”
苏知乔没睡多久就自动醒了，在车里睡着不舒服。他轻轻一动，身上的衣服顺着滑了下来：“嗯……？”慵懒的尾音打了个转，疑惑地扭头看着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