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门前町碰到京荣堂的店，路易忍不住，又买了只抹茶冰淇淋，回头正好迎上宋华的目光和竖起的大拇指，无声的表达着，有眼光，会吃……
天气好，心情好，连佟罡这一整天也失了踪迹，完全不出现来添堵。
段晓辉高兴，路易也高兴，两个人你推我搡的，一会儿搭着肩，偶尔老段骚扰的勾勾小路同学的手心手指、开心的，像两个纯粹的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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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日本回了A市，段晓辉就搬去了路易的住处。
住哪儿的问题，段晓辉被无情嫌弃了。
路易看了段晓辉现在的住处，简单给了三字箴言评价：没人气儿。
针对这一点，段晓辉摸摸鼻子还真没法理直气壮反驳。
可不就是嘛，他一个单身男人，住处就是住处不是家。不开火不做饭，偌大两百平的大房子冷冰冰的像个样板间，连蟑螂都嫌弃，进来会饿死。
他又没有随便领人回住处滚床单的习惯。419基本就是酒店开房，有合眼缘的打算包一段时间就租房子，像Ryan那样。所以平心而论，段总虽然有钱，可是生活品质称得上糙哈哈的，一直如此。
路易不一样。哪怕只是租住的地方，他也喜欢折腾一点容放自己心思的小玩意儿。好比原来的七楼简陋破败成那样，阳台的防盗窗上依然养着薄荷草。
现在的长江花园真心入了路易的眼，越看越稀罕，所以东一件西一件布满生活气息的物件慢慢入驻。面料市场扯的廉价花布，扯了毛边贴在客厅的墙上，有种后现代艺术的感觉。茶几上一个可乐瓶子剪了一半，用各色纸头还有报纸糊成了一个花瓶，里面放了几支干花，小雏菊。还有墙角那根捡来的枯树枝，样子很别致。江边捡到的一些圆石头，用一个敞口的大碗盛了水养着，死物也有了活趣。阳台上除了原来的薄荷草，有加了一个长条盆，里面种的小葱和发芽的山芋藤……
一点一滴的，房子很快就有了温馨的感觉，看过去，像个家。
段晓辉吃过苦，有大房子住的气派虚荣也好，换成小房子，里面有个可心的人儿更中意，何乐而不为。是以路易犹豫着问能不能住在长江花园那里，段晓辉连个磕绊都没打就答应了。
在日本的时候，可以暂时的放下所有，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单纯享受两个人的快乐时光，一旦回来，情愿的不情愿的，依然存在，还得面对。比如卫鸿轩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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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晓辉推了饭局，忙完手头的事情就急匆匆往家赶。
晚上将近七点的高峰时段，路况拥挤异常，行人电动车汽车一起，密密麻麻的堵在红灯路口，人人归心似箭。
段晓辉手指敲了敲方向盘，挂着蓝牙拨出电话的时候，表情瞬间柔和了很多，噙着笑意，眉目俊极：“小易，我在路上。你饿了先吃……嗯，有点堵，估计得半小时。”
挂了电话，段晓辉整个人都是放松的，也因着这个电话，面前焦躁的红灯和堵车也变得平和了很多，不再那么面目可憎。
电话响，是卫鸿轩。
男孩的声音里听不出什么，平静的很，没有失亲的悲恸难过，也没有久未联系的不满撒娇，连一向面对段晓辉惯常的小心翼翼都没了：“段总，你回国了？晚上有时间吗？我想见你……最后一面。”
段晓辉张嘴就骂：“小兔崽子会说人话吗？什么叫最后一面？”
卫鸿轩那边打了个磕绊，再出口的话就破了功：“呃，对不起，我脑子有点昏……不是，我不是琢磨听哥的话好聚好散么，我不闹。我想跟你当面谈谈，然后……再不打扰你。”
段晓辉默了默：“家里的事情处理好了？”
电话那边停了好一会儿，回答的时候清亮的声音带了隐约的颤音：“嗯，好了……小赵一直忙前忙后的……我妈……后来没受什么罪，谢……谢谢段哥……”
段晓辉有点不落忍了：“那我迟点过去……算了，晚上你出来吧，找个安静的茶馆说说话。九点九点半的样子。”
“去房子那里吧。”卫鸿轩带着了然的口吻，吸了吸鼻子：“你放心哥，我没那么贱……我就跟你说说话，煮点红茶。”
到了家真的接近七点半，路易穿着宽大的白T恤黑裤子，百无聊赖的坐在沙发上看书，四方的饭桌上摆着四菜一汤，极其简单的菜式，却是看的段晓辉一颗老心生生化成绕指柔。他家小家伙给他做的饭呢。
“发现你特别喜欢穿白色。”段晓辉弯腰换鞋，心情大好：“怎么不穿袜子？去穿上。”
路易听到门响已经放下了书，闻言抬头：“热。”
段晓辉一抬眼，恰好迎着路易望过来的正脸。
那小子剪短了头发，柔和的眉形就显露了出来。没有自己那么浓黑，跟头发一样呈深棕色，微浅的弧度，不长不短，不浓不淡，衬的眼睛特别的亮。这副样子落旁人眼里也不觉得怎么着，可是落在当下正高烧期的老段眼里，简直就是怎么看怎么稀罕。
“发现你眉毛长得很好，比有些女人刻意修的还好看。”
路易有点窘，摸摸鼻子站起身：“你最近不少新发现嘛，吃饭，饿死了。”
段晓辉也不嫌肉麻，笑嘻嘻的：“情人眼里出西施。”
路易做了个呕吐的表情，翻了翻白眼去厨房：“幼稚。”
吃饭的时候，段晓辉就问路易接下来工作的打算。
路易吃了一筷子包菜，心里也没底：“网上投了简历，等等看吧。”
段晓辉收起了嬉笑的样子，很认真：“日本这个项目你怎么看？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路易不防他话题一下子转的十万八千里，略一思索也就没保留的说了出来：“产品不错，是市场细化后受欢迎的产物。只是，我觉得眼下互联网经济带来的冲击还不完善，现在当成一个简单的爱心小玩意儿去卖，有点可惜。市场占有率不会很高。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对，要像电脑病毒传播一样迅猛。等过几年手机智能化，很多日常的操作可以简便到直接手机远程操作，方便快捷，那时候，智能茶杯销路会更好。”
段晓辉挑眉，结结实实的惊讶：“你比我想的还细致。我只是有个大概的方向和直觉。小易，你真是个宝贝儿……”男人的赞誉让路易不自在的稍稍红了脸：“这么容易害羞，呵……我想在这时候签下来，先养着。现在松岛的代理费极低，每年随便卖卖，成本绝对不成问题。我也是看好以后。路易，我想把这个项目交给你去做。”
路易大惊，立即摇头：“我就是个嘴上军师纸上谈兵，再说这些也不是我想的……”
男人也不逼他，装了西红柿蛋汤，唏哩呼噜就扫光了半碗饭：“行业打算呢？职业规划？还做行政文秘？”
路易给他一问，一下子想起来了睿翼：“哦倒是有个公司的HR给我电话的。可是我不打算去。”
段晓辉放下饭碗点上烟，脸上写着几个字“我有兴趣”：“为什么不去？”
路易也不隐瞒，大略把远成和睿翼的恩怨情仇交代了一遍：“我不能去，就算高总误会我，信了别人的谗言。要是我去了，就坐实了我吃里扒外见异思迁的罪名。”
段晓辉恨铁不成钢的，差点把烟头怼他脸上：“路易你这是什么狗屁逻辑模式？你做人可以随你心意，坚持你的原则，这是职场！职场不跟你讲这个。你要对得起谁？要证明给谁看？谁有兴趣看？高总？再说了，她都撵你走了，你还讲个屁的道义啊。她怎么想有什么关系？你为了自己事业发展去了睿翼，就是吃里扒外？胡扯！”
路易也不跟他顶真，嘟囔着就想避重就轻绕过去：“又不是只有睿翼一家可以找工作，放心。”
段晓辉摇头：“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达耀你看不上，睿翼也不去。这社会上，跟钱相关的，哪儿他妈的有干净地方！”
路易这回接话很快：“我知道我没出息，可是我想干净点。”顿了顿又补了句：“睿翼也好，达耀也好，都不是我有资格挑三拣四看不上的。”
段晓辉伸手点了点他，到了什么也没说。
路易知道，这就算是翻篇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改文改的身心俱疲。两天下来渣渣都没有，还是锁。累感不爱……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暌违半个多月，卫鸿轩看过去好像高了一点。
不知道是因为人瘦了，还是莫名其妙剃个刺猬头显的，还是真长高了——
“哥。”卫鸿轩迎过来，脸上挺高兴的：“哥你来了，我刚煮好茶。”
“在家吃的太饱，不想喝。”段晓辉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对方的神态，一脸嫌弃：“你把头发剃这么短有毛病啊？”
卫鸿轩卡巴卡巴眼睛：“我以为，哥你喜欢。”
段晓辉不耐烦的摆手，毫不留情：“路易就是剃秃瓢我也喜欢。别整那没用的，有话说有屁放。”
被段晓辉一句话噎死。卫同学杵在那儿，眼底的神采一点点泯灭，声音也跟着低了下去：“我妈没了，这世上我没什么亲人了。哥，你让我留你身边，干啥都行……我不当你包养的那个，随便保洁司机刷厕所的也行。别赶我走，哥。”
“不行。”段晓辉斩钉截铁：“正好手续都办好了，你家里事情也处理完了。过几天，就下周，让小赵帮你办机票，去美国留学。这事就这么定了。”
卫鸿轩倒没有太大的反弹，不知道是不是提前被小赵打过预防针，心里已经疼麻了。眼下只是不死心的想再尝试一下：“哥我不想去留学，美国那边我谁都不认识，两眼一抹黑，我不去……”
“我有一哥们儿在那边工作，他会照顾你。”这件事上，段晓辉绝对不会婆婆妈妈优柔寡断：“年纪轻轻好好读书，自己给自己挣未来。你不是天才儿童会跳级吗？别让我瞧不起你。”
卫鸿轩直直的盯着男人，表情跟魔怔了似的：“哥我不想离开你……”
段晓辉怒了：“给你好脸色你就蹬鼻子上脸了？卫鸿轩我明着跟你说，把你送去美国，我就是不想看见你在我面前晃来晃去碍眼，有你讨价还价的余地吗？”
卫鸿轩低了头，眼眶红红的。咽了好半天的口水，这才勉强平静的低低应声：“嗯，我明白了。”
房间里飘着红茶的暖香，淡淡的，闻着让人觉得很放松。
钟表滴答滴答很规律的响着，秒针不知厌倦的一圈圈走着。
“我跟我哥们儿冷锐讲过了，你过去先?2 ∷抢铮谢崮阕∷奚峄蚴前岢鋈ジ笥押献舛伎梢浴！倍蜗悦蛔胱湃淞骄浣淮辏辖艋厝ィ骸坝镅院秃竺娴淖ㄒ悼挝野锬愀堆Х眩罘涯阕约鹤！?br /> 卫鸿轩始终没抬头，用脑瓜顶对着段总：“段……段总，我知道了，给你添麻烦了。是我不识好歹……美国我去就是了……我帮你倒杯水，喝完再走吧。”
段晓辉喝了一杯红酒般剔透的热红茶，暖了心肺，难得多交代两句：“以后的路你自己走。愿意留那边看你本事，学成回来也可以。冷锐是我从小玩到大的发小，面冷心热话不多，人特别靠谱。去美国你别再折腾幺蛾子，没人帮你擦屁股……”
“他好不好跟我有什么关系？”卫鸿轩还是小孩心性气难平。
段晓辉搁下空杯子，想了想很正经的回答：“最起码你很安全，因为我哥们儿是直的，笔直笔直的。”
卫鸿轩：“……”
肚子里暖洋洋的，整个人也跟着放松了肌肉。段晓辉振作了下，决定起身：“行了，我该走了。祝你学有所成——”
卫鸿轩就站在距离他三步之遥的位置，看着男人疑惑的才抬起屁股又跌回沙发，表情幽幽的：“哥，你还有劲儿走吗？”
段晓辉到底是经过风浪的，这种场面下镇定的吓人：“茶水里下了什么药？姓卫的你可以啊。就那么贱，想让老子C你？行，老子今天如你意。”
卫鸿轩弯了腰从沙发底下拿出一捆绳子，很乖巧的样子：“哥，你弄错了，不是助性的药。金沙的这些不上台面的东西你比我清楚……就是吃了会没力气的药，不然我绑不住你……”
大男孩对那药效信心十足，居然就那么抓着绳子毫不设防的走过去，拉过男人的一侧手臂架到肩上，打算扶着段晓辉起来。
段晓辉一张脸阴沉沉的，也不去试图挣扎自取其辱，由着卫鸿轩小细胳膊小细腿直颤的架着自己摔到床上，出口的话又冷又刺：“就是个不上台面的玩意儿，不让老子操，搁床上做什么？”
卫鸿轩也不气，拿袖子蹭了蹭额头的汗水，一丝不苟的捆人。挨着床柱的地方怕绳子勒疼了男人，还细心的垫上了毛巾。
段晓辉这辈子活了二十七年没被人这么对待过，一时间恨得牙痒：“小兔崽子你今天不弄死爷，等着爷回头neng死你！”
“我舍不得。”卫鸿轩捆完最后一记绳扣，吁口气：“嗯，既然你一定要赶我走，今天我要反攻。反正你恨我也是一种记忆。哥你放心，我肯定不会让你找到我，真找到了我认怂，乖乖伸脖子等你砍死……”
段晓辉冷哼：“卫鸿轩，你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小卫这死脑筋的犟孩子也是杠上了，抓抓头发：“日，绳子都捆上了……裤子怎么脱？……”
不是在这种环境下，被虐对象不是自己，段晓辉几乎要爆笑失声了。有这么蠢的人吗？脑子是摆设吗？
“解开绳子？”卫鸿轩自言自语：“还是不要冒险了……”男孩一拧腰跳下床，去客厅绕了一圈，回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一把剪刀：“哥我剪的时候你千万别动。”
“老子没那么蠢！”男人咆哮，额头上的青筋都绷起来了：“卫鸿轩你他妈的给老子记着！落我手里，老子扒你的皮！”
卫鸿轩瑟缩了一下，继续勇敢的埋头干活：“哥你不许忘了我，我估计你这辈子可能也就我这么一个男人了……”
段晓辉恶寒，鸡皮疙瘩掉满床：“……”
偏生卫少爷继续唠叨，也不知道是为了缓解紧张还是怎的：“我买的最好的润滑液，一定不让你疼……哦对了，哥你给我妈治病的钱，还剩二十一万，我存在卡里没动，卡在小张那里……哥你放松……”
“放你妈B松！”男人脑门都红了，只是这次不是情动，是羞恼万状的结果：“你个小B孩毛长齐了吗？啊长齐了吗？！想插老子，下辈子吧！……嘶，操！你手上沾了什么玩意儿？！”
“没什么啊，”卫鸿轩有点茫然：“水剂润滑，顶级的……啊！我想起来了，我刚才切辣椒的，你上次说我下的青椒肉丝面好吃……”
段晓辉觉得自己快被雷死了，额头青筋毕露，宛如一条青色小活龙，恨不能一口咬死面前这个混账玩意儿：“卫鸿轩你妈的别让老子逮着我非活剐了你不可！”
……
男孩忙活半天，满头大汗不得其所，自己也恼羞成怒：“不进了！”男人一颗心还没落到肚子里，就见男孩腾的跳下床，拿胳膊蹭了蹭额头，掉头往厨房走：“辣椒是吗！”
未几，卫神经捧着一把大大小小长长短短的青皮辣椒进来，一股脑堆在床单上。那画风诡异的……不忍目睹。
脑洞奇大的某少年一点不含糊，跪在那里认真的继续：“……大了，换一个……这个漂亮……小了……嗯，这个……”
段晓辉咬着牙不吭声，锅底脸满满的生无可恋。
卫神经拍拍手跪直身体：“段哥你忍忍，别太用力，碎了不好办。薄皮青椒和杭尖椒都挺辣的……”男孩倒退着下了床，眼圈泛红，含着一泡泪水汪汪：“再见段哥。永别了段叔，祝你们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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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段晓辉回家的时候，已经将近凌晨两点半。
路易睡得迷迷糊糊的，男人开门蹑手蹑脚进来他还知道，三分意识的朦胧喃喃，随嘴问了句：“这么晚……你跟小卫好好说了吗……别又暴脾气骂人……”
“……没骂人……”
路易咕哝着翻个身：“小卫一个人孤零零去美国，还是个孩子，怪可怜的……”
段晓辉换了睡衣裤过来，坐到床沿一刹那，低低嘶了一声，腰板弹了弹，绷直。缓了几秒这才掀开被子，侧躺着滑下，伸手搂住路易带到怀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