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三人渐行渐远的背影，暗处的湘夫人终于闪身而出，她攥着的紫色玉环似乎也发出了几缕微弱的光芒，“这就是你给我的答案？”不觉，她竟已泪流满面。
第83章 卧底
“你想求什么？”阿梧倚着二牛，转身淡淡地看向了一直跟在身后的屠大，“你待在下有救命之恩，无论是什么在下自当竭力而为。”
与此同时，对着此刻摘下面具的阿梧，屠大忽然有些不敢确定了，这真的是阿无吗？此刻的阿梧眉眼之间少了几分当初的孩子气，多了些许从未看透的安然，明明近在咫尺，却又是那么难以触及……
阿梧缓了一口气，看着愣在那里的爹爹，他忽然有些自嘲地笑了，阿梧已非当日之阿无，如今的他已然喊不出一声“爹爹”，可想起了一切的他又怎么可能再对着爹爹摆出那样的冰冷模样？
“走吧。”二牛耸了耸肩，扶着阿梧小心地转过了身，全然一副看不见屠大的模样。
“好。”阿梧攥紧了二牛的衣裳，略有些吃力地迈了两步，残破的脊背终究挺直着。
“别走！”屠大快步上前，一把按住了阿梧的肩头，阿梧毫无防备地痛哼一声，不知怎地，眼底竟也隐隐地多了些许酸涩的意味。
“啊，你！”屠大惊恐地放下了手，手中的血污让他一时慌了神，不过此时的他来不及心疼了，当他对上了那双熟悉的眉眼之时终于壮起胆子问道：“你是谁？你到底是谁！你的伤又是怎么回事！你这六年究竟做了什么！俺……”
阿梧微微一怔，不过很快便也是释然地笑了笑，爹爹的这个问题还真是挺难回答的。
之所以会被夫人派人抓回来正是因为阿梧闯进了宫城，阿梧之所以会去闯宫城是因为长了一张同当朝太子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如果说这一切都不是巧合，那么阿梧到底是谁呢？
不过也诚如夫人所言，阿梧的身手已然不是夫人随便寻个人就能抓回来的，阿梧之所以会毫不犹豫地回来只是为了吸引众人的目光，为了不让尹氏发现爹爹的存在！可这些又要阿梧如何同爹爹说呢？
“阿无！”屠大有些期待地看向了同样陷入沉思的阿梧，不过阿梧却似乎并不打算坦露一切。
阿梧回过神来，淡淡道：“您的问题倒也?1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遣荒眩还は喽眩は嘞嘞裼帜苋绾危吭谙碌纳矸菹氡啬睬宄蘸螅傥省！?br /> 不曾想话音方落，屠大却像是魔怔了一般，他忽然就老泪纵横了起来，声音有些发颤着道：“阿无，真的是阿无……你长高了，也变俊了，阿无……”
话至此处，屠大忽然很想伸出手去摸一摸阿梧的脸，奈何伸到一半却又终究还是缩了回来，因为阿梧居然躲了？！
“二牛，把他压回地牢！”阿梧目光一狠，手中暗暗用劲，只听一声脆响，屠大猛地跌倒，看样子双腿怕是生生折断了。
“阿，阿无？！”屠大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阿梧，难道他真的认错了人？揽月阁主竟是如此喜怒无常？
看着屠大一脸无助的模样，阿梧的心底闪过了一丝惊慌，还有一丝歉疚，可是纵有千言万语，到嘴边的只能是一句冰冷的：“压下去！”
“是。”二牛低低地应了一声，然后有些不放心地看了一眼，因为他同样感受到了那个不起眼的角落里隐隐地藏着一丝杀气。
见二牛拖着屠大慢慢远去，一个本不该出现在此处的人忽然从拐角处笑着走了过来，道：“阁主真是好生狠绝！”见阿梧并无反应，他又极其诡异地勾了勾嘴角，“可他未必会领你的情。”
“本尊不知你在说什么。”阿梧敛了敛眼底的孺慕，略有些讽刺地笑道：“你藏得很深。”
“过奖。”那人甩了甩衣袖，给阿梧让开了一条道，“你瞒得同样不浅。”
一道很是磨人的痛意逼得阿梧捂着胸口重重地咳了两声，不过他还是努力地挺直腰板道：“这便是你原本的样子？真是没想到，出卖我的人竟是你。”
“阿无，不，该改口叫你‘阿梧’了。”老张勾了勾嘴角，做出了一个“请”的动作，“盟主有请。”
阿梧听得“盟主”二字似乎并不惊讶，只是临行前终归还是没能放下心来，眸光一闪，他对着虚空之中做了一个不大起眼的动作，一道不易察觉的黑影同样诡异地朝着地牢的方向飘去，一切似乎还来得及。
第84章 擦肩
重伤之下阿梧的状态并不如预料中的好，一路上走走停停，好几次都是借了老张的力才能继续勉强地迈上那么两步，是以，平日里半刻钟不到的路程竟是让他们生生走了一个时辰！
拖了又拖，待到二人行至陆万安处，老张急切地抖了抖衣袖，催促道：“请。”
阿梧一扫之前浑身上下说不出的慵懒，挑了挑眉，道：“本尊终归是揽月阁主。”
看着阿梧恢复往日形容的瞬间，老张不由得有些发愣，眼前这个清冷而又高贵，狡黠而又机敏的少年，真的会不知道自己暗地里做的那些动作？老张忽然有些心虚了，毕竟他曾经做过的事自己记得很清楚：是他偶然得知阿梧那夜探访宫城的，也是他有意给人通了风报了信，如今更是他舍下屠大独享了荣华！是他欠了阿梧，欠了屠大……
见老张的面色有些发白，阿梧到底还是有些不忍心了，于是对着老张露出了几分和善的颜色，道：“本尊并不想怪你，只是江湖终究不是你等容身之所，既然寻到了想要的结果，便早些离开吧。”
老张从这几分温润之中抽神出来，眼看着阿梧即将骨头渣子也不剩，他似乎还是没能抵住心头那团莫名的歉疚，几番欲言又止过后，他终归还是有些心虚地抬起了头，问道：“难道你就没什么想问的？”
“原本我也没有想到是你，可是今日二牛带着紫玉出现之时我就已经猜到了。”阿梧苦苦一笑，看着老张满是歉疚的眼睛，侧过身来低声道：“真相如何已经不再重要，这些年多谢你的照顾，放心，阿无同样不想爹爹知道你的这一面。”
“你？”老张突然瞪大了双眼，甚至有些惶恐地退了两步，“你喊屠大什么！你全都知道了？你真是阿无？那我当初亲手埋了的是谁？！不，这绝对不可能！”
“这怎么不可能呢？”阿梧神情淡然地看向了老张，当年的事谁又说得清呢？不仅自己没死，而且那个本该死了十多年的娘亲不也没死吗？这终究是一场阴谋，一场阿梧再也不想让爹爹卷入的阴谋。
与此同时，老张咽了咽口水，终于壮起胆子问道：“揽月阁主抓着人就随意试毒，一场试毒大会，你的名声已经臭得整个江湖都恨不得杀了你，你怎么会是阿无！”
话音方落，阿梧笑意更浓了，原来他们记忆中的阿无倒是没那么不堪呐，那么就让阿无保留他们心目中的模样吧。
手起针落，老张尚来不及反应便觉身上的力一点一点抽离，紧接着眼前的场景竟也陷入了一片墨色，他终究是江湖阅历太浅啊！
“来人！”阿梧一手扶住了老张，一手朝着暗处挥了挥，“压入地牢，不可伤了他！”
“还有，那位……算了，下去吧。”阿梧垂眸轻叹了一口气，如今他真的不知该如何面对屠大，想来地牢还是最稳妥的地方，但愿日后爹爹莫要怪阿无。
与此同时，屋内忽然传出了一阵玩味的笑意，阿梧微微地皱了皱眉，然后故作镇静地推门而入，道：“盟主好兴致，不知这出戏盟主可还满意？”
“阁主怎地这般客气？若非重刑加身，在下可还真不敢相信你竟是暗影首席杀手，梧。”陆万安看着推门而入的屠梧，慢慢地推上了一盏茶，“你究竟姓屠，还是姓尹？不过在下奉劝你一句，如今你对殿下的那些小心思永远也不会得逞！”
阿梧冷冷一笑，径自坐到了陆万安的对面，他是真的有些累了，光顾着和那些人演戏到如今竟是一口水也没沾着，所幸眼下陆万安倒还算是客气，于是他捏起案上的小盏，呷了两口，泡得真是不怎么样。
看着如此不识时务的阿梧，陆万安不禁拍案而起，怒冲冲地指着阿梧道：“那日，陛下究竟对你说了什么！”
阿梧缓缓地放下小盏，笑道：“盟主在说什么呢？本尊何曾去过宫城？”
“你！”陆万安手指着阿梧，气得险些晕了过去，不过转念想到了一个不错的笑话：“阁主在这儿逞口舌之利还真是少年心性，你的肩上是暗影的证明，从烙上那个字起你也不过是殿下的替身罢了，如今说什么也没有用了！”
阿梧玩味地看着陆万安，这什么话都让他一个人说尽了，阿梧还能说什么呢？肩上的证明如何又与他何干？阿梧自问这世上也不见得能有几个人可以让他宽衣解带；长得相像又如何？揽月阁主的假面也不是任谁都能揭的！
第85章 答疑
眼见着自己精心设计的圈套就此作罢，陆万安不由得有些气恼地瞪向了屠梧，道：“阁主还真是深藏不露呐，一朝崛起，我等竟也是无可奈何！”
“过奖。”阿梧浅笑着欠身一揖，揽月阁能有如此规模完全仰仗了暗羽的实力，夫人多年筹划又怎是陆万安轻易便可撼动的？况且揽月阁这些繁琐的日常也一直是由暗羽曾经最优秀的首席杀手打理，说到底他们也只不过是胜在了根基深厚罢了。
面对如此气人的屠梧，陆万安有些不甘地往屋外瞥了瞥，想来那边也该有所动作了，到时候不怕屠梧不松口！
于是乎，陆万安敛了敛面上的不安，笑着闲扯道：“忽然想起了些许试毒大会上的场景，不知阁主与当日的魔教教主有何渊源？”
阿梧浅笑着摇了摇头，坦诚道：“是为一人。想来盟主已然查到，若有何不解之处不妨直说，本尊必当知无不言。”
“当年的鬼夜之役过后江湖之中便断了魔教的消息，有人说魔教自此不复存在，这可是真的？”陆万安心中暗骂屠梧实在过分，但是一想到此时乃是缓兵之计便也不得不成全了阿梧的高傲与张扬，于是依旧摆出了一副潜心求解的模样。
“可以这么说。”阿梧手下闲不住，于是顺手捞过了案上的夹子，一边烫着杯盏，一边缓缓讲来，“本尊元气大伤，更是因此卧床休养了许久。”
陆万安不由得干笑了两声，屠梧这命还真是大，鬼夜之役都能活下来，天不亡魔教呐！想来这些年正道在武林之中举步维艰多半也是屠梧在作祟，于是在暗恨屠梧运气实在太好的同时他不得不再次拖延道：“听闻鬼夜之役不久后魔教教主一夜青丝变白发，险些走火入魔，不知是真是假？”
“这还真是一个只有本尊才能告诉你的秘密了。”阿梧手中一顿，抬眸看了看陆万安，不觉竟生出了些许怜悯的意味，“盟主可曾听闻魔教有一秘法，名唤‘星云’？本尊曾经很是在意的一个人终究为我而死，一夜青丝变白发也算不得什么了。”
陆万安若有所思，一阵愣神过后见窗外依旧没有期待中的信号出现，他不由得有些慌张地抿了抿嘴，接下来再问什么也已经没意思了，想来屠梧肯定早已看穿了一切，可他居然还在这里像跳梁小丑似的苦苦挣扎着，委实可笑！
似是为了验证陆万安心中所想，二牛忽然从窗外翻了进来，对着阿梧点了点头，然后从怀里掏出了一枚令牌——陆万安亲手交予那个顶尖杀手的信物，此刻的令牌上还依稀残留着几缕冲洗过后的淡淡血腥气。
“你既已看破，为什么还要告诉我一切？！”陆万安有些自嘲地盯向了那枚令牌，忽然灵光一闪，大惊：“难道？！”
“不错。”阿梧缓缓放下杯盏，“不过是让你死得明白罢了，于公，本尊容不下主上的身旁另有他人，于私，你动了不该动的人。”
“原来如此！”陆万安心中悲怆地苦笑了两声，“你终究姓屠。”
阿梧并未否认，只是神情淡漠地伸出了大拇指，茶水缓缓地划过指甲盖，杯中的清茶居然立即淡了几分颜色，甚至真的变得更加有茶香清韵了，可在场的两人却很清楚这样的清香意味着什么。
“上路吧。”阿梧双手奉上了清茶，清冷的神情像极了不久之前为众人烹茶的时候。
“哼！”陆万安拂袖打翻了那盏茶，“不到最后你又怎知胜的一定是你？人死了才是真的什么都不剩了！”
“你又怎知本尊给的不是解药？适才忽然不想让你死了，可你却白白浪费了这唯一的解药。”阿梧颤动了两下被烫红的手指，看向陆万安的目光依旧清冷得让人心生寒意。
“你说什么？”陆万安有些失措地看向了地上的茶水，一种莫名的闷热忽然涌上了心头，原来，他早已中了毒。
“利用老张来探究本尊的软肋，不错，你是寻到了，可你没有机会利用。”阿梧从身上掏出了一块帕子，随心地擦了擦手上的茶渍，然后极其不屑地扔向了陆万安，“你不是一直自诩消息灵通么？可终究不过是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
陆万安很想反驳些什么，可此刻的他只觉脑中一片混沌，想说的话竟是一句也说不出了。
第86章 母子
茶渐渐凉透，屠梧看着伏倒在案上的陆万安终究是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他本不想杀人的，奈何……
打开了朱红漆门，一直守在屋前的湘夫人忽然伸手拦下了阿梧，然后有些失措地看向了眼前这个本应成为天之骄子的少年。
被拦下来的屠梧似乎早已料到了如今的场面，他只是朝着夫人淡淡地点了点头，然后引着湘夫人来到了一处幽静之所。
“夫人。”屠梧躬身行了一礼，恭敬而又疏远，周全得再也挑不出半点毛病。
湘夫人看着眼前的少年，原本酝酿良久的话此刻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了，她很想对阿梧说声“抱歉”，很想对阿梧解释些什么，可不论如何解释阿梧这些年遭受的一切都不可能因为她的一句当初并不知情而就此自欺欺人地不曾发生，她更不可能就此轻松地逃开内心的谴责，那么，事到如今她又能说些什么呢？当年无情舍弃阿梧的人是她，阿梧的成长她从未见证；当日设局逼得阿梧修为尽毁的人是她，阿梧的伤痛大多拜她所赐；甚至今时今日用计迫得阿梧货与帝王家之后无情拿出雪翎母蛊的人也是她，阿梧余生难以抗争的不幸皆是由她亲手铸成！
“如果，如果……”湘夫人颤抖着伸出了手，她很想摸一摸这张早该看惯了的透着青涩与坚毅的脸，很想像世间所有平凡的母亲一样好好关心一下自己视若珍宝的孩子，很想听阿梧像所有寻常人家的孩子一样甜甜地唤她一声“娘亲”，可是，如今的她还有什么资格呢？
“夫人。”屠梧似乎并未留意到湘夫人此刻的异样，他慢慢地转过身来，平静地抬了抬眼，然后就这么一如往昔地静默等待着夫人的后话。
“我……”湘夫人终究还是张了张嘴，半晌也挤不出更多的字来，是她毁了阿梧的一生，是她亲手将阿梧推下了深渊，此刻的她就像是一个被人揭穿把戏的骗子，她真的不知该如何面对如此信任她的阿梧，更不知事到如今她还能为阿梧做些什么。
沉默良久，屠梧似乎看出了湘夫人此刻难以抑制的悲伤，虽然他并不晓得夫人为何难过，但他很想为夫人做些什么。
于是，出乎湘夫人的预料，阿梧很自然地将身上的披风解下，轻柔地盖在了她的身上，道：“此处风大，夫人且先披上吧。”
湘夫人眸中稍纵即逝的惊愕终归还是让阿梧捕捉到了，他一边温柔地系着披风，一边淡淡地问道：“夫人若是觉得难以启齿不妨让阿梧来猜？可是夫人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需要阿梧去完成？那么夫人大可放心，阿梧终归是暗羽的一员，此生不变。”
见湘夫人不为所动，阿梧有些不安地垂下了眸子，声音里透出了些许委屈：“可是阿梧做错了什么？夫人又可是顾忌着旁的什么是以无法说出口？阿梧不会再违逆夫人的意思，若是……”
只是屠梧尚未说完，湘夫人忽然抓住了他骨节分明的手，疾疾道：“你当真不怪我？阿梧，若不是我，你又怎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