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为什么不沿着涿邪山直接北上,这样达到匈奴河,只需要一个晚上的时间,我们完全可以进行偷袭,神不知鬼不觉地逼近他们。”刘据说道。
“太子殿下说得有理。”赵破奴说,“只是不知道匈奴人有没有在涿邪山也设置关卡,这样他们处于地势高处,很容易发现我们的行踪,一万汉军骑兵的动向一旦被他们发现,恐怕打草惊蛇。”
张贺不由得点了点头,按照历史上赵破奴无功而返,怕也是匈奴人提早知道了汉军的动向,闻风而逃,所以赵破奴带着骑兵一路追到匈奴河,却连一个匈奴人的影子都没发现。
“我倒是觉得,可以按照太子殿下的建议,直接取道涿邪山。”赵充国这个时候开口说道。
“翁孙何出此言?”张贺唤赵充国的字,亲切地询问道。
“匈奴人全民皆兵,从小擅长骑术,他们放马南下,肯定是用的骑兵。”赵充国用手在地图上比了一下,“而涿邪山在高阙塞北千余里,毗邻戈壁,山上多乱石,山势险峻,匈奴骑兵在平地纵横,却很难纵马上乱石山。”
张贺听罢一拍大腿:“因此匈奴人不会在山上。”
赵充国又将手指往西北方向移动:“在涿邪山西边还有一座大山,叫做金微山,此处位于玉门关外,远离河西驻军,匈奴人如果要劫掠商队,势必不会舍近求远,从靠近河西、朔方的戈壁穿行,而是会选择涿邪山和金微山之间的山口,从这里迅速南下,直达孔道。因此匈奴人就算要望风把关,也会选择涿邪、金微山口,而非涿邪北边的山脚。”
赵破奴听完说道:“那就按照赵充国所说,我们趁着今夜月色黯淡,星夜赶程,快速通过涿邪山,争取在明天早上日出前到达匈奴河。”
“虽然匈奴不会把关,但也难免有骑马四处查看的探子。”赵充国补充道,“以我之见,我们不如效仿古代夜行军,将火把都熄灭,战士们嘴上衔着铜钱,不出声地进发。”
“好,我这就去通知大家做好准备。”赵破奴雷厉风行地起身卷好地图就走了。
经过一个晚上的急行军,汉军在第二天天亮前通过了涿邪山和浚稽山之间的狭长地带,进入了传说中的“湖谷”地区。
这里按照现代中国的疆域,已经位于蒙古境内了,匈奴河即今蒙古国巴彦洪戈尔省之拜达里格河,到达这里就说明赵破奴的一万骑兵已经从令居出发,出塞千余里。
张贺上辈子当演员没出名,还没有机会出过国,没想到这辈子在马背上领略了一番异国风光。
他转头询问刘据:“骑马赶路了一个晚上,太子可有不适?”虽然这几天连着在马背上超过大半天的时间,张贺大腿两侧的某些娇嫩的皮肤已经被磨破了皮,此时驻马不前的时候,就觉得火辣辣生疼。
“我还可以,子珩你都不叫苦,我有什么好叫苦的。”刘据坚定地摇了摇头,但是从他微微皱起的眉毛看来,太子那边的情况也不好过。
“打仗就是条件艰苦点。”张贺伸出手去拍了拍刘据的肩膀,“咬牙坚持几天就好了。”
赵破奴也爽朗地说:“等磨出茧子了,包管你不疼也不痒。”
张贺和刘据对视一笑,将目光投向前方。
所谓的湖谷,并没有它字面上听起来那般湖光山色,毕竟这里虽然出了戈壁,但仍然被大片荒漠化的不毛之地覆盖着,只是有了水就有了绿地,有了湖泊的地方,周围也存在着大片草地。
远处一轮弯月如弓高悬在燕然山上的墨色夜空,而漫天密布的星子都倒映在一个无比巨大的湖泊中。
在队伍前头领路的归义匈奴人对着天空高举双手行礼,脸上带着欣喜的神色:“这就是匈奴人口中的神湖,湖谷地区最大的一个湖泊,邦察干湖,匈奴河从燕然山一路流淌下来,最终汇聚成了这个大湖。”
因为地处空旷,前面一路都没有别的遮蔽物,赵破奴就让大军暂缓前行,派几批骑兵沿着湖畔去打探情况。
“报————”约摸天蒙蒙亮的时候,最先派出的那批探子最先回来了,为首一个骑兵下面跪地向赵破奴禀报,“回禀将军,在前方二十里处,发现一小伙流动的匈奴士兵。”
听说发现匈奴士兵,赵破奴脸上露出欣喜的神色,张贺也暗地里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一趟总算没有白跑。
“快快,将对方人数和其他情报说一下。”赵破奴喜道,“我们去逮几个活口。\"
作者有话要说: 搞不清地名和地形分布,比对着各版地图再查资料研究了半天
发现一篇角度很新颖很有帮助的文章——《地缘看中国》之漠北之战,推荐给对卫青霍去病感兴趣的读者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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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匈奴河
“对方一共有一百人, 应该是一个骑兵精锐小队, 正在沿着邦察干湖向西南而去。”
赵破奴马上带了五百人的骑兵, 追了上去。
在距离湖畔几公里远的地方将对方拦截住,汉军以多胜少, 一共歼灭匈奴骑兵五十余人,剩下四十多人投降。
张贺下马,清点俘虏人数,发现人群中有一个穿着大红袍子的年轻人努力隐藏着自己,将高大的身躯蜷缩起来,引起了他的疑心。
“中间那个穿红衣服的,把头抬起来。”张贺用马鞭指着他。
那人反而躲得更后面了一点, 张贺朝旁边的汉兵使了个眼神, 汉兵马上过去, 将那人粗鲁地拖拽了出来,摔在地上。
“大人饶命, 饶命。”那个人瑟瑟发抖, 这下让张贺看清了他的样貌, 他头带一顶用金饰装点的尖顶帽子,头发在脑后打着一堆小辫子, 身上穿着的红色袍子上有明显西域风格的绣有狮子的纹路,五官也迥异于汉人和匈奴人,带着一点白色人种的嵌入的眼眶和高耸的鼻梁,看起来还有几分英俊。
“这里有个楼兰人。”赵充国对边境附近的人种比较了解,当即叫出声来。
“一群匈奴骑兵护送一个楼兰人, 有意思了?”张贺吩咐道,“搜他的身,看看能不能搜出什么东西。”
汉兵在那个楼兰人身上摸索一阵,从他扎起的袖子里拿出一个密封的圆筒,上面还用封泥封好,盖了一个孔雀纹路的印章。
张贺接过那个圆筒,从腰间拔出短匕首,将封泥挑开,从里面倒出了一张卷起的薄帛书,上面写着的文字,张贺一个字也看不懂,只好交给赵充国:“你能读出上面写的什么吗?”
“我也只能辨识一二。”赵充国接过帛书仔细辨认了一番,“汉使、盐泽、攻打……这是要在盐泽旁边攻打汉使?”
张贺和刘据对视了一眼:“最近哪个汉使出使西域?”
因为最近随着刘据快到及冠之年,刘彻巴不得儿子早早接手监国,自己好出去封禅巡游,所以经常有意让刘据接触一些国家大事的处理。
因此刘据很快说道:“最近出使的好像是王恢。”
王恢这个人张贺在看史书的时候也有留下印象,总的来说他作为一个使臣,出使总是不那么顺利,经常被匈奴人和楼兰、姑师人拦道抢劫,但西汉的使臣也不是吃素的,上马就能带兵打仗,后来和赵破奴一起灭楼兰、姑师的也是这个王恢。
难道因为历史已经和之前不太一样了,所以王恢倒霉的命运也提前了吗?
张贺厉声问道:“老实交代,你给匈奴送信是什么意思?是想要他们一起攻打汉使吗?”
那人摇头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就是个送信的,并不知道密函里的内容。”
“一派胡言。”张贺顺手将匕首横在了那人脖子上,“随便一个送信的会有一百骑兵护送?你当我傻吗?再不交代,信不信我这一刀就送你归西?”
那人一哆嗦,连忙回答道:“别、别杀我,我都交代,这封信是左骨都侯回复楼兰的,他要挟我们楼兰,一看到汉使的行踪就向他报信,他要过去杀汉使立威。”
匈奴官制,置左右贤王,左右谷蠡王,左右大将,左右大都尉,左右大当户,左右骨都侯。其中左右骨都侯为匈奴异姓大臣之首,佐单于执政,由匈奴的贵姓担任。
“呼衍氏、兰氏、须卜氏、丘林氏四家,匈奴目前担任左骨都侯的是哪家?”刘据问道。
“回禀贵人,是丘林氏,叫做丘林且鞮。”
“哦,你们说的在盐泽旁边攻打汉使是什么时候?”
“就在今天日暮时分,汉使正好来到盐泽西岸。”
“你出发的时候匈奴骑兵有没有出发?”
“还没有。”
“那就好。”张贺将匕首收了起来,“你和这名汉军骑一匹马,在前面给我们带路。”
楼兰人被拎着上马,张贺也向赵破奴请命道:“赵将军,我们快杀过去,阻拦这?8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倥锉ノ:菏埂!?br /> “我正有此意。”赵破奴本就是奉命来打匈奴的,此时有了打击对象,马上就想去攻打,不过他还算冷静,先问道,“这个丘林且鞮手下有多少匈奴兵?”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
张贺故意瞪了那个楼兰人一眼,他马上吓得回答:“但是我大概估算,应该至少有五千骑。”
“人不多,我们就把他们包抄了。”
一万汉军骑兵沿着匈奴河畔飞驰,很快就到达了那个楼兰人所指的营地,只见河畔早就没有驻扎的大帐,地上还堆放着烧尽的灰堆。
赵充国下马用手探了一下灰里的温度:“还是热的,他们应该刚离开不远。”
“该死,扑了个空。”赵破奴气得一脚踹飞一个被遗弃的铁锅。
“将军莫急。”赵充国说,“据我观察,汉军骑兵脚程很快,用的战马比匈奴人精良,应该能赶在他们出河谷之前赶上。”
赵破奴连忙率骑兵掉转马头,朝来的方向疾驰而去。
坐在马上,张贺不忘询问楼兰人:“你知道匈奴人平时都往哪个山口走?”
“是在涿邪、金微山口,我知道一条去那里最近的路,我给你们带路。”
在楼兰人的指路下,汉军很快赶上了匈奴人的骑兵。远远看去,他们好像一群黑色的狼,飞快地在茅草丛生的戈壁滩上前进。
这里靠近山脉,地上布满了碎石块,在碎石间隙里长着白茅草,人骑马从中间穿行,只剩下上半截身体露在外面。
“这里倒是个打伏击的好地方。”张贺一看这环境就不由得赞叹道。
赵充国赞许地看了他一眼:“张司马好眼光,我们可以从这里兵分三路,一路直接从后面追赶匈奴,另外两路左右夹击,在前方包抄。”
赵破奴点头道:“我率领五千骑兵从后面直接进攻,你和张贺各带两千多骑兵,左右两路包抄。”
“诺。”张贺回转身对分给自己的两千多骑兵喊道,“兄弟们,等下绕到敌军前方的时候,记得在马背上伏低身体,尽量将自己躲藏在茅草的隐蔽下,务必要在敌军不知情的时候断了他们的退路。”
刘据说道:“我和张贺一起去。”
“殿下,你跟我一起太危险了,还是在赵将军队伍后面殿后吧?”
刘据气得说道:“子珩,你这是看不起我。”
“我没有……”张贺连忙哄道,“要知道你是一国储君,身份尊贵,太过危险的地方还是别去了。”
“我舅舅、表哥身份不尊贵吗?他们杀敌不是每次都身先士卒?”刘据气鼓鼓地说。
“没事,太子还是跟张贺一起吧。”赵充国说,“这个打法,其实赵将军带的主力才是最危险的,因为要靠他正面先牵制住匈奴骑兵,我们才有时间绕道包抄。而且张司马方向,我带的兵一定比你先到。”
“那我们就比试谁先赶到吧。”张贺一扬马鞭,率先带着骑兵朝左边飞奔而去。
“张司马,前面不远处就能看到匈奴骑兵的身影了。”一名在最前面探明情况的汉军骑马回到张贺旁边说道。
“大家伏低身体,不要发出声音,我们快速通过这段路。”
在张贺的指挥下,这支两千多人的队伍很快绕到了匈奴骑兵前进的方向,赵充国带的骑兵果然早先一步在那里等候了。
“果然不如翁孙。”张贺笑道。
刘据看了一眼不远处滚滚来的烟尘,说道:“匈奴人被赵将军撵过来了。”
“不如我们布个阵,在这里收口袋等着对付他们?”赵充国提议道。
“好啊,不知道翁孙有何妙计?”
“不如我们摆个雁形阵吧。”
雁形阵是一种横向展开,左右两翼向前或者向后梯次排列的战斗队形,向前的是“V”字形,就像猿猴的两臂向前伸出一样,是一种用来包抄迂回的阵型,两翼多使用机动性比较强的骑兵,静止时可获得处于中央兵力的保护与支援,阵型变化时又可发挥进攻骑兵的威力,增加突然性。
张贺和刘据都是熟读兵书之人,他们很快会意,让骑兵摆好阵型,由一名校尉在中央坐镇,随时准备支持两翼,而刘据、张贺位于左翼,赵充国位于右翼,各自稳住阵型,在马上搭弓准备射箭,对准了前面越来越近的匈奴骑兵。
在准备射箭之前,张贺偷偷看了一眼身边的刘据。也许是身上同时流有马背上打天下的老刘家和擅长带兵打仗的卫家的血液,虽然是第一次上战场,但年轻的太子完全没有恐惧害怕的情绪,他的手稳稳地拉着弓弦,双腿夹在马肚子上,整个人看起来从容不迫。
大雁伸展开双翼,长安城的雏鹰也要在草原上开始振翅飞翔了。
作者有话要说: 写的时候赵破奴和赵充国,傻傻分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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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青:哎呀厉害了,据儿居然要求参军攻打南越。
刘彻:这可出息了,等等,你说他要打哪?南越?
卫青:是啊,你没听错。
刘彻: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张贺前阵子刚请缨要去打南越?
卫青:是啊,伉儿嚷着要一起去,我把他扔给去病安排了。
刘彻:我算看出来这其中的猫腻了,你说据儿这次是不是为了张贺才要求去打南越的?
卫青:什么情况?
刘彻:他和张贺朝夕相处,处出感情来了吧,对此我很有经验。
卫青:陛下这样经验丰富的人,太子就算八匹马也赶不上。
刘彻:造反了你?
卫青:臣罪当诛。
刘彻:诛你个头!
卫青:那要不要答应据儿的请求?
刘彻:不答应,小小年纪,感情用事,放任他这样怎么得了?
卫青:那好吧,我觉得区区一个南越,出动太子确实过于兴师动众了。
刘彻:让他乖乖呆在长安吧。
卫青:张贺和卫伉凯旋归来,陛下看看这论功行赏要怎么办?
刘彻:给这两个小子一人一个校尉吧。
卫青:那臣就先谢陛下恩典了。
刘彻:就你滑头。在昆明池边摆个宴会吧,朕要犒赏凯旋的将士,让据儿也过来,主持这个宴会,就当锻炼了。
卫青:好的,请问宴会要办得体面点吗?
刘彻:那当然了,给朕找好歌舞。
卫青:歌舞找好了,陛下你在看谁?
刘彻:那个红衣服的唱歌的,长得好看,朕要收了他。
卫青:咳咳。
刘彻:卿有意见?
卫青:没有,据儿还在呢,在孩子面前注意教育。
刘彻:这个教他学会了也没什么,免得他只会拉小手啥都不干。
卫青:有你这么当爹的吗?
刘彻:我只是教他一些做人必备的功课,卿如果要学习,朕免费补课。
卫青:…………流氓。
刘彻: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据儿居然要纳妾?
卫青:怎么回事?
刘彻:皇后刚刚和我说的,一个史姓鲁国女子,才貌双全,哥哥是中郎将史恭。
卫青:我好像有点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