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拒绝的权利。”林谦说。
“为什么要拒绝？”
“这个角色不适合我。”
“这应该不是真正的原因吧？”
“……”
“如果没猜错的话，你应该很喜欢这个剧本才对，你总是接同一种类型的角色，也该觉得厌烦了吧？”
林谦诧异，黄金甲竟然完全猜到了他的内心想法。
“这个本子是我给你挑的，没关系，你尽管告诉我真正的原因，能处理的我都会处理，这是我们两家的第一次合作，我不希望弄出不愉快的事情。”黄金甲说。
“如果……我说想换主役呢？”
“换谁，你想换一步之遥？千里，你上次微博上说的原来是当真的啊，╮(╯▽╰)╭没想到你还真看上我们家渣遥了？”黄金甲难得地调侃起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
黄金甲这种老狐狸不像小策划那么好糊弄，林谦想了想还是告诉他真正的原因。
“换谁都好，你们内部决定。我不喜欢跟态度散漫的CV合作，再好的剧本最后也只是浪费而已。”
“如果我说不行呢？”
“……”
“别的条件你尽管提，我都可以答应，但这个角色必须给猫毛。”
第16章
黄金甲态度坚决，说什么也不能换人。
林谦本以为群里那些言论是夸大其词，现在看来倒是真的如此。这个猫毛也许真是黄金甲的什么新欢，不然为什么非这么护他，要是同样的事发生在暗声社，不，恐怕绝对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林谦对这种行为感到反感，碍于对方的身份，又不好强硬地拒绝。
林谦说：“那我希望他能遵守时间概念，积极配合大家的进度，不要给大家带来麻烦。”
“没问题。”黄金甲回答得很爽快，“我会转告他的。”
“那就好。”林谦正要关掉窗口，黄金甲又发了句新消息过来。
“猫毛是这个角色最合适的人选，相信我，千里，他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一个闻所未闻的小新人。
林谦觉得有些好笑，他到底要他相信什么？
他拿起反扣在书桌上的书，他还剩下几章的内容没看完，在出门前，正好可以稍微抛掉些不愉快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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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谦穿过走廊，一眼看到前面文学社的门口站着的那个瘦高身影。
下午四五点的阳光照在脸上还有些暖烧。
青年正枕着胳膊靠在窗台上犯困，任由外头的日光将他整个人吞没，他赤色的发丝在阳光充盈的空气中蓬松地伸张，仿佛灿烂的夏花激烈纠葛地盛放。
看起来像是在等人的样子，因为对方稀罕的发色，林谦路过的时候不免好奇地多看了几眼。他忽然想起前一阵子遇到的上课在他旁边画画的那位帅哥，好像也是这么一头红头发。难道今年开始流行这个了？
“林谦学长，你来了啊。”见他手里拿了不少东西，里面有人贴心地给他开了门。
听到林谦这两个字，窗边的青年忽然转头过来看他。困倦的眼眸倏然睁开，他眼眸中的期待像是夜空中点亮的星火，却在落到林谦脸上的时候，尽数熄灭。
“学长，你别管他！也不知道谁招惹过来的，╮(﹀_﹀")╭奇奇怪怪的还有一头怪毛……”有人在跟他说话。
林谦没往下听，他已经走到那个人面前，“真的是你啊。”林谦冲他友好地微笑，他已经认出他就是上次画画的男生。
也是，这么一个好看又另类的人，想要让人忘记还真是件挺困难的事。
“你是谁？”对方迷惘。
显然对方已经不记得他了。
林谦听了也没生气，他知道自己长相平凡，存在感又低，别人记不住他是件很正常的事。也正因为如此，他成为代点名的最佳人选。他曾经在一次公开课帮6个人喊道，老师也没觉得有哪里不对。那是那位老师教他的第二个学期。说起来可真是件了不起又心酸的事情。
“我是林谦。”林谦重新自我介绍。
“不，你不是林谦。”
似曾相识的对话。
林谦尴尬地笑笑，没有再继续下去。他知道林谦是一个很平凡的名字，他也知道，对方要找的绝不是他这个平凡的林谦。
那他找的人是谁呢？
“林谦学长，原来你认识他啊？”站在门边上的学妹凑到他耳边说，“就是这个人，他昨天鬼鬼祟祟地跟我打听很多你的事情，居然还问你的电话和住址，炒鸡可疑的！！你可一定要小心啊！”
林谦没忍住笑，“好，我知道了。”他将抱在手里的几本书递过去，他今天来这一趟本来就是为了送这些书过来。
“学长你怎么又送书过来？”
“快毕业了，我的东西太多也带不走，这些书就留在这里给别人看吧。”
“可是除了学长你，根本没人会看那些书啦~”嫌弃的语气。
“咳、真有这么不受待见？”
“对啊。”
“以后总会有人看的，你可不许去偷偷丢掉，不然我绝不不饶你。”
林谦交代了几句才转身离开。
他走到电梯口的时候，有人追了上来。
“那些书一直都是你送来的？”喘着气的红发青年从后面抓住他胳膊，目光灼烈地逼视，林谦没说话，那个人又继续问道，“所以书上那些字也是你写的？”
电梯正好上来，林谦进去前朝他点了下头。
看着电梯门缓缓关上，萧遥站在原地回味着对方最后的点头是什么意思。
文学社的副社，书籍的捐赠者，字迹的所有者……种种迹象都指向了同一个人，对方也已经承认。可萧遥却不愿意相信，自己努力了许久最后等到的是刚才那个人。
一个毫无存在感的人。
一个看第二眼就会忘掉他是谁的人。
一个同样叫林谦的人。
而他的一场梦，也许真的只是一场梦吧……
萧遥心情沮丧地等着下一班电梯，心里越想越是奇怪。似乎最初打招呼的时候，那个林谦还像是很高兴见到他，后来怎么却像是躲着他一样连句道别都不说。要说一个人短短几分钟内对人没有任何原因地态度发生转变他是死也不信的，而且，他回答的时候眼神也是有些奇怪，像是藏着……戒备。
还未细想那种戒备是从何而来，萧遥的身体已经快一步做出了判断，等不及电梯，便拉开楼梯间的门沿着楼梯从十七楼狂奔而下。
林谦此刻正犹豫地拿着手机。他不知道他该不该把今天的这件事告诉给那个人，他们是雇佣和被雇佣的利益关系，他只需要按照合约成为他阳光下的替代品，其他的事情都与他无关。
按理说是这样的。
林谦明知道自己不该管这件闲事，可他还是忍不住……林谦看了眼打好的句子，深吸口气，按下发送键。
既然那个人喜欢清净，他就想要保护他不被任何人打扰。
保护他。不知为何，他竟有这样奇怪的念头。
身后紧随的脚步声越发明显，那个人似乎还觉得自己隐藏得很好。林谦放缓步伐，故意不疾不徐地在附近兜着圈子走，当对方放松警惕的时候，他疾步快走到前一个路口的死角，贴墙躲好。
忽然间前面就没了人影，萧遥忍不住爆了句粗口，懊丧地踢了下石子。
一个瘦削的身影缓缓从墙角的阴影里走出来，正是他刚才苦苦寻觅的身影。一张怎么也记不住的脸，黑色的衣服黑色的耽美文库，毫不起眼，面颊上还有淡淡的一小片雀斑。
第一次跟踪就被当事人抓个现行，萧遥觉得自己薄薄的脸皮有些烧得慌。
“请你不要打扰他。”对方眼中充满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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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械之心》第一幕
（旁白）：又一次的科技革命后，智慧机器人成了整个社会的风潮。他们风趣优雅善解人意，还能根据主人要求量身定制自身性格和特长，几乎每个人都以能拥有一个专属的智慧机器人为豪。
然而，光是一个机器人的维修费就足够平常人家吃穿用度好几年，这种开销绝不是普通的家庭能够负荷得起的。
因此这项伟大发明最后不过变相成了上流社会的高级玩物而已……
“机……机器人？”青年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他撑着伞，绕过水塘踱步过去细看。
这么昂贵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与此不相称的垃圾堆里，而且看起来还那么破损不堪，在他的想象中，应该拿着瓶防护油整天如对待神明般地供奉擦拭才对，没错，如果是他的话就会这么做的。
“滚。”不满青年打量的目光，机器人嘴中冷硬地吐出一个字。
“你的腿好像……”
“滚——！”
“你看起来好像很不舒服……”
“看到你这种傻逼让我更不舒服！！！！”
……
林谦无奈苦笑，“。。。。。”
他当时拿到剧本只是快速地过了遍剧情，没怎么仔细看对白，现在重头看第一幕，到底为什么自己一直在挨骂啊，还一边被骂一边贴热脸上去的那种……抖M吗?
翻唱-番薯：“哟，猫毛配得竟然还不错唉~身为新人值得表扬~”
美工-青玉案：“何止不错，我都觉得他是真的在骂人，这强烈的代入感╮(﹀_﹀")╭”
策划-葫芦串串：“Σ(っ°Д °;)っ喵的我跟你拼了，居然敢放肆辱骂我高高在上的千里sama！！！！！可是……为什么我会觉得蜜汁带感哧哧哧哧痴汉笑~(*/ω＼*)”
……
编剧-小海绵：“瑟瑟发抖ing，千大，那个剧本是我一天赶出来的，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改的，你要是觉得不开森，让机器人说话不带哔哔都行，求不杀，我只是一个小小小编剧啊_(:з」∠)_”
CV-猫毛：“我倒觉得剧本挺好的。”
CV-猫毛：“骂得很爽。”
随着他的开口，气氛忽然陷入诡异的安静……
嚣张，太嚣张了！！呸呸呸，大神在这里，有人问你吗？还骂的很爽，你以为你是谁啊，不过是一个走后门上位的小婊砸！！！￥%&%*##
众人在心里疯狂吐槽。
林谦没觉得生气，低头思索了会，说：“你的声音，很好听。”
第17章
林谦承认，他对这个叫猫毛的小新人先入为主地存在偏见。
他对他没有任何期待。
所以当他第一次开口的时候，林谦才会那么吃惊。
猫毛刚开始念旁白的时候有些不自然，透着些新人的怯，刻意生硬地咬着每个字眼，可念到后面越发流畅，竟透出从容流水的美感。
那是一把能够轻易俘获人心的声音，如果硬要形容的话，就像是雨后天晴的云层里照下的第一束阳光，温度正好，风景正好。尾音沙沙软软的上扬，在喉咙里滚了一圈出来，显得更加舒适撩人，足以让人轻易联想到记忆中的任何美好时刻……
“你的声音，很好听。”林谦说的是真心话。
过了许久，那头才有回应。
“千里之外，原来你也会夸人吗？”
……
萧遥一进群就看见公告那里赫然挂着自己的电话和微信号，WTF，他瞬间愣了下，特意退出去看了眼群名才又点进来。没走错。
他仔细看了眼，在那两行公告信息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千里SAMA，~\(^o^)/~快来推倒这只遥大啊，来啊来啊，我们全都支持你啊~~”
萧遥：艹。
一群叛徒。
群里的几个成员聊得正happy，完全没注意到右侧列表里忽然亮起来的小新人，依旧是吐槽社长霸宠新欢猫毛的那点八卦，趁着山高皇帝远，尽情在小地盘发泄着心里的那点不满。
“乃们都说社长眼瘸，可是遥大不就很好很棒棒嘛~”
萧遥听了也忍不住点头。
“遥大是遥大，猫毛是猫毛！这天底下能有几个一步之遥，长得帅能力一流还能吸引一票花痴生死相随！！而猫毛算个毛，一个新人就摆那么大架子，说不来就不来，还要让人家千里大神配合他的时间不成？这种扶不上墙的辣鸡货色，╮(╯_╰)╭我看落金社再这么搞下去迟早药丸！”
“没错，猫毛就是个辣鸡！！”
“遥大最帅最棒棒！(*/ω＼*)”
窥了一会屏，萧遥情绪复杂，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该生气还是欣慰。
CV-猫毛：“￢_￢大家晚上好，请问几点pia戏，我没有收到通知。”
后期-沉寂嘶喊：“Σ(っ°Д °;)っ”
CV-正直的意面：“Σ(っ°Д °;)っ”
美工-青玉案“Σ(っ°Д °;)っ”
好，这几个ID，他都记住了。
……
YY房间里只有寥寥几个人，千里之外也在其中。
千里之外。
萧遥有些失神地看着这个ID，他竟然真的要跟他合作了。
上次一起pia戏的时候，他还是香菇贡丸，他靠着那一层伪装，还不觉得有多紧张，现在的他却紧张地喘不过气来。
这种紧张，更像是害怕。到底在害怕什么啊？萧遥嘲笑自己，就算真的再被他否定一次，他也能再缩回一步之遥那具壳里。黄金甲说的对，有惊无险的游戏，为什么不去试一次呢？
CV-千里之外：“从旁白开始吧。”
萧遥已经很久没有试着让声带自然地发声，渐渐连他自己都快忘了自己原本的声音是什么样子。
有些发颤地吐出第一个短句，那个声音听起来是那样陌生，简直像是从别人的口中发出来一样，生硬而煎熬地念完一小段，萧遥已经觉得头皮发麻，为了尽快摆脱这令人尴尬的境地，他不知不觉加快了语速，属于一步之遥过硬的台词功底慢慢展现出来，节奏张弛皆是无可挑剔。
“你的声音，很好听。”
对面传来那个人的声音，低沉的磁性的美轮美奂的，任何话从他的口中吐出来都如箴言。
你的声音不适合做CV，请早点放弃。
那个时候，也是这个声音。
明明该觉得高兴的，一股子苦涩忽然塞满了萧遥的口腔，他不敢相信，许久，他才回道：“千里之外，原来你也会夸人吗？”
CV-千里之外：“嗯？”
CV-猫毛：“没什么，被大神夸奖了，我有点受宠若惊，那个……你能再说一遍吗？”
CV-千里之外：“你的声音很好听。”
CV-千里之外：“^_^我很喜欢。”
CV-猫毛：“我想起来我还有事，先下了。”
萧遥按着狂跳厉害的胸口，嘴角竟然控制不住地上扬。他说喜欢他的声音……他说喜欢……尽管他努力压抑，但内心深处的那股子喜悦还是不停地升上来，源源不断的，如快感般流窜到四肢百骸，直到再也抑制不住。
亢奋了好一会，萧遥忽然清醒过来，他是怎么了，竟然会因为千里之外随口说的两句话就高兴成这样，他发什么神经！！像千里之外那种来者不拒、后宫遍天下的人，他的话里能有几分真心。虚伪！渣男！这么一想，他自己反而有些闷闷不乐了。
黄金甲的头像还在右下角一下一下的闪动，萧遥看得心烦，伸手点开来。
黄金甲；“怎么样了？”
黄金甲：“怎么不说话？”
黄金甲：“是不是千里之外又欺负你了？？？”
……
萧遥：“我在。。。”
黄金甲：“那就说话。”
“哥，你是不是事先跟千里之外说过什么？”
黄金甲：“说什么，说你是我的心肝宝贝小可爱？说你是全世界最棒的？”
萧遥：“好了我知道了(-_-)”
************
“sama！！！！千里sama！！！”林谦正要下线，桌面上忽然抖出一个窗口来。
正是有一阵子没来闹腾的南瓜小橙。
林谦：“？”
“sama你最近空吗？能不能帮我个忙！！”
“有点忙吧。”林谦想了想，他手头的剧就有好几部呢。
“SAMA，我不急的，就是个小短剧，台词很少的，我拿去社里宣传用的，你什么有空就什么时候录给我就好了，(*/ω＼*)好嘛，好嘛~~”
“这……”
“我知道SAMA你人最好了！！！”
“好吧，剧本传我看一下。”
剧本很短，拿到手几扫两眼就看完了，虽说是宣传，剧本写得也太不走心了，连台词都不怎么连贯，林谦看得直摇头，可经不住南瓜小橙再三哀求，还是答应了下来，只是拿去宣传而已，也没必要那么认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