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意识到阮悠游确实变了,以前,他怎么敢允许自己和其他追他的男人同桌吃饭?还他妈把酒言欢?好笑!
“我伤到你了吗?”阮悠游开口道,眸子直直瞪着五彩斑斓的天花板。
江浩然没有回答他,对着那两片嘴唇重重亲了下去,这次阮悠游没有反抗,被他亲得全身颤抖,手指掐着他的肩,像是在情动地邀请。
“我做错什么了?”江浩然继续问,当着昏迷不醒的情敌的面,手指挑开阮悠游的衬衫纽扣,折磨蹂躏他胸前的两点。
“你没做错什么。”阮悠游轻轻喘着气,闻到江浩然身上的酒味儿,对他的粗鲁侵犯不仅不讨厌,反而从内心深处被激起了一丝快感,就像一个坚强到自以为不会受伤的人突然发现了身上的某个敏感点,希望被狠狠揪住。
“别这样,别拿别的男人气我……YOYO……”江浩然把头埋在阮悠游那白皙柔软的颈项中,不断亲吻他的皮肤,吻灼热而狂乱,每一下都在不经意地唤起那些属于他们的过去的美好,疯狂却不失爱意,把他捧在手心上疼着。
“对不起。”
“你到底怎么了?”江浩然问。
阮悠游沉默地把脸埋在他怀里,摇头。
“你以前不这样,”江浩然苦笑着,抬起他那张皱成一团的脸,深深凝视:“为什么?我们俩还有什么不能说?”
“其实没什么,”阮悠游犹豫一会儿,眼睛渐渐从被迫到主动地迎视江浩然:“只是忽然很好奇,你还爱不爱我,我还特不特别……想试试你……”
事实证明江浩然并没有醉到失控,假如真的失控了他会当众把阮悠游办了,可考虑到他们俩到底没和好,假如借用床上运动把关系推进一步的话,则很有可能为之后的相处埋下隐患,所以江浩然纠结了再纠结,最终也只得罢了手。
当晚他送阮悠游回家,一直陪着阮悠游,直到人睡熟了方才离开。在跨海大桥上,一辆夜车极速向前冲刺,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发泄掉江浩然心中的种种复杂情绪,不爽、嫉妒、怒火、欲火……以及后悔,和怅惘。
第90章
明天就要度假去了,可翻遍了家和公司阮悠游也没找着身份证,倒是从卧房的某个抽屉夹层中抖落出一封陈年信,他坐在堆满围巾和袜子的地板上,看完信后,倒向身后一块犹带着樟木香气的白色大丝巾,记忆也抖落了经年的灰,昨天才经历过一
般。
信是他写给江浩然的,蓝墨水如今已褪色了,纸张也看得出发毛,可一个人要是真爱过另一个人,那种激动到五味杂陈的心情是不会被时光带走的……就算人都会老,可鲜活的心情依旧,阮悠游想着怀念着,温热的液体打湿眼角,仿佛是从内心最深处渗出来的,并不完全是伤感作祟,也是怀念,是感慨。
年少的时候,阮悠游想,爱就是一种对自己的探索,当初他误以为自己夹在江浩然和付纯的感情游戏之间,于是扔下一封绝交信,愤而离去。大概从那时起他便知道,他再爱一个人都不会超过爱他自己,又或者说,他必须爱一个也爱他的人,哪怕对方是一块海上的礁石呢,这块礁石也只能把他撞碎,而不是其他人。
“我睡了,明天还要早起。”
关掉灯,阮悠游把调好了闹铃的手机放在床头柜上,这几天他总在睡前和江浩然聊上几句,有时是讨论工作上的棘手问题,有时又忽然开起调情模式,彼此的大脑都在疯狂转动,骚起来也像是一本正经,一本正经也掩不住骚动。
这都因为那天他一不小心请江浩然喝了醋!之前他们若即若离,关系不明朗,似乎是在旧情复燃之前又戛然止步了,尽管江浩然放了一堆要追回他的狠话,行动却又意外地冷静。现在,好朋友这个定义被彻底划掉,他真的尝到了被追求的滋味儿,江浩然的进攻策略就是时不时地塞给他惊喜,比如在被某不严肃的商业杂志采访时,江浩然会明确表示,已经有人了,谢谢大家挂心。
当然啦,这个有人不一定就是指自己,洗完澡后阮悠游躺在床上,嗅觉告诉他夏天真的来了,空气中荡漾着一股浓郁的野栀子花的香气。记得是汪曾祺写,栀子花粗粗大大,又香得掸都掸不开,是以不为文人雅士所取,可汪曾祺偏对它十分喜爱,“去他妈的,我就爱这样香,你他妈管的着吗”,阮悠游也这样想,喜欢什么是个人的自由,别人的标准再怎么头头是道,也套不到自己身上。
听说栀子花有除烦的功用,他尝试闭上眼睛,不再去想江浩然,也不再去想现在在江浩然的身边是否又睡着一个人,所以他们只发发微信,不会打电话,谁知道电话又会被谁接到呢?他可没这么无聊去试验。
第二天上午十点半,飞机降落在某座南方小城,王桦早已在接机口等着他了,这一次的旅行是家庭旅行。
回酒店的路上两人一直聊,说起王桦最近领养的那两个孩子,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王桦也忍不住多唠叨几句。在王桦的形容里,孩子真真是当仁不让的萌主,以至于阮悠游也开始傻傻地考虑,是不是等自己老了之后,有个孩子在身边会比较好呢?
可他很快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和王桦不一样,他是要一个人过下去的,而有了孩子就意味着割舍不下,试想,在这个人人都是铲屎官的年代,他连猫狗都不碰,何况孩子?
阮悠游的母亲借着再婚丈夫的背景在商场上建功立业,这次难得有空和家人度假,结果临时又被生意叫走了,气得王桦的父亲也后脚跟着走,叫了群年轻妹子到菲律宾鬼混,只剩下兄弟俩待在酒店,因天下雨,也不大出门,只是老老实实地坐在落地窗旁喝喝茶,下下象棋,浮生偷闲罢了。
“最近很受欢迎嘛。”
“你误会了,”手机在根雕茶几上震个不停,王桦一味做出思索棋路的神态:“都是些做生意的找我。搞推销。”
被他逗得噗嗤一笑,阮悠游心想,王桦不像其他官二代,喜欢29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什么小明星网红之类的,他的口味十年如一日,就是中意学生仔,可是这年头,连学生也不单纯了,看王桦这一身订制,连肥肉都变得高贵了,哪还有不投怀送抱的吗?
“之前那个蛮好的啊,你叫他删前男友,他还不删那个,挺可爱。”阮悠游夹了一块方糖扔进红茶,不知不觉已经放了三颗。
“还好吧,”王桦抓抓脸,眼睛盯着棋盘:“你八卦我八卦得真起劲,我们友情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满足你的八卦欲望。”
双手在胸前比心,阮悠游拍着王桦的马屁:“没办法啊,我也就在你面前比较放得开嘛,现在怎么说也是公司高层,总不能像我助理那样八卦明星出轨吧。”
下午两点半,王桦还精神着,可阮悠游已然昏昏欲睡,也许是远离了住地,又远离了工作,他的精神便自然而然地松弛下来,想懒在床上蜷缩,哪怕不睡呢,裹着被子听雨声,也是一种享受。
不知在那张茶几上趴了多久,他迷迷糊糊的,雨声仿佛浇在他背脊上,带来了一阵凉意,可很快又被温暖给盖过了,他好像坠进一个极安全、极可靠的洞穴,有人的胸膛下,一颗蓬勃有力的心脏跳得极有韵律,隔着皮肤和衣料贴着他的脸颊,使他浑身舒暖,徜徉在那人的怀抱之中。
后来他又陷入更柔软的所在,周围都是泡泡似的,又巧妙地弹了回来,他被还没暖过的被窝弄得差点儿醒来,可很快那人又从身后将他抱住,手臂牢牢锁着他的腰,体温熨帖,带给他一阵难以言喻的安全感,他便又收敛了其他一切不必要的杂念,放松心情,沉沉睡去。
天又黑了下来,树叶被吹得哗哗乱响,不过隔着一层玻璃,倒像是一首自然创作的安眠曲。风雨都在窗外,而窗内的人们均匀呼吸,酣睡……
这一觉真是好梦,醒来后阮悠游望着没亮一盏灯的天花板,没想到这一觉就是一下午,他饱足得再也不想睡了,自然醒真是奢侈。
江浩然仍然抱着他,和他共享一个枕头,他问自己这一切是不是梦,如果是梦的话,他很想长睡不醒。
“再睡会儿。”江浩然凑近他喃喃,一股热气吹得他耳根子发痒,还有点儿奇怪的羞赧,心都有些缩起来似的,是被人惊喜后的特殊反应。
“你怎么来了?”
“想你了。我不能来?”
阮悠游没意识到江浩然的重点是什么,继续问道:“你不是说最近天天有活动要出席吗?这么忙还拨冗来找我,我真是受宠若惊。”
“没打扰你和你哥吧?”
“你什么意思?”
“你说呢?”
阮悠游这才反应过来。转过身,他好笑地瞪着江浩然,黑暗中他们看不清彼此的脸,只有模模糊糊不太真切的轮廓,阴影比平常更深邃地贴着五官,显出一种有别于白天的距离感,却又毋庸置疑的亲密。
“我不知道,你说啊,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
阮悠游冷笑一下,挣扎着要从江浩然怀里起身,被江浩然翻身把他压住,窗外走廊上的灯是日式的,光晕杂糅了一丝丝阴翳,映照着江浩然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做吧。”
“……”
“本来我不想勉强你加快步调,不过你老这样,我怕我被你气死。”
“我和王桦根本没……”
唇被堵住了,一个理所当然又出乎阮悠游意料的吻盖在他唇上,迫切的唇舌纠缠扰乱了他的心智,两条光溜溜的胳膊环住了江浩然的脖颈,呼吸也粗重起来。
雨水淅淅沥沥,在风中斜织,浇湿了走廊上的盆栽。红艳的花瓣凝满了雨珠,沿边缘一串串滚落,又浸湿了泥土。
“咚咚咚!”门被敲了几下,王桦的声音隔着门传来:“起来吧,他们催了几次,该起来了。”
他们是指本地政府,王桦人一到应酬就也到了,江浩然用被子把阮悠游整个裹起来,裹得密密实实密不透风,好像这么一来阮悠游就听不到王桦的催促,把被子的隔音功能想得太过理想了。
“你吃什么醋啊?”
起床了,阮悠游一边穿衣服一边瞧着背对着自己,昂首挺胸,仿佛对什么都格外不屑的正在系衬衫扣子的江浩然,想了想还是说:“我和王桦就是朋友,亲人,倒是你自己,有些关系你是不是自己都搞不清楚。”
“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
穿好衣服了,刚走出门江浩然突然单手向前把走在自己前头的阮悠游又扯了回来,胳肢窝夹着人家的肩:“还有件事儿。”
什么?阮悠游用眼神询问。
“你勾引有妇之夫这事儿是真有其事,还是你故意造成误会,想营造一点儿戏剧化的效果?戏瘾犯了是不是。”
“……”往年喜欢自称女主角的阮悠游笑道:“是真的啊,那又怎么样?”
“不怎么样,”个头比阮悠游高出一小截,江浩然俯视他像是俯视一个技巧拙劣的贼:“只不过我听人说了个八卦,说你那个有妇之夫和他老婆其实早就离婚了,我这趟是来就是想告诉你这个坏消息。”
“坏消息?”
“嗯,你要是只对有妇之夫感兴趣,想挑战高难度,那大可以放弃他了。”江浩然一本正经地说,又故作不经意地提起了自己上回的战绩:“再说,他酒品不好,这样的男人没自控能力,靠不住。”
“哈……”阮悠游似笑非笑,缓缓地点了点头:“这个啊,他离婚这个我早知道了。”
王桦的电话又来了,催他们俩稍稍快些,别磨蹭了。阮悠游连说几声好,挂了电话,一看人江浩然已经步伐飞快地去到了走廊转角,一步都不带停如同使出了凌波微步,像是诚心想把他甩在后头,不冷落他一顿不行似的。
吃完饭,江浩然说想去附近走走,要静静。阮悠游哪会不明白他什么想法,于是故意说,那你就一个人去吧,我还要睡……
酒店附近有一片竹林,曾经有一部电影来这儿取景,男女主角在竹林中决斗,衣袂飘飘飞到了竹叶尖上,发丝凌乱,心却沉静如水。
竹叶潇潇影凌乱,仿佛随时会有一柄青丝剑从暗处不可捉摸地刺出,挑破了飞落的雨滴,他们俩走着走着竟走到这样一个地方,都情不自禁地看呆了,驻足在梦幻的现实中。
“真美啊。”阮悠游感慨道。
“嗯。”江浩然随手拈起一片竹叶,孩子气地掷向阮悠游:“看镖!”
“幼稚……”阮悠游笑着,却也不遑多让地回头用嘴叼住一枚竹叶,顽皮地抖了抖眉毛,等江浩然也忍不住微笑了,他才轻巧地吐掉“飞镖”。
只有在阮悠游面前,江浩然才能不那么强势,想玩就玩玩,不摆架子,也不故作严肃。如果说一个成熟的男人尚能在自己的底色中保留着一份孩子气,那一定是因为有人愿意去纵容他,爱护他。
“耍我好玩儿是吧?你看我担心成那样你就不内疚吗?”和阮悠游“比武”自然没有输的道理,江浩然赢够了也赢爽了,背靠一根弹性十足的竹竿,他耍帅地抱臂而立,转而又提起吃饭前的话题。
“那你就误会了。”阮悠游转过身,侧面对着江浩然,不知不觉的,雨竟然已经停下,而风也住了,只剩下皎洁明亮的月光,破开云层,又落进无数的竹子间,映照绿幽幽的竹竿,修饰着阮悠游原本就略显纤细的身材。
“这件事其实有些复杂,你既然也听说了一些,我就告诉你吧。”
“好。陈文硕讲得不清不楚,弄得我都好奇了。”
“那个男人是我一个学姐的前夫,学姐是我高中去美国留学那会儿就认识的,和你分手以后,我们又在美国遇见……当时,她和她的一个前男友在一起,两个人感情非常好,所以我们周围的人都以为他们最后会结婚。”
“没想到他们还是分手了。男方出轨和一个模特在一块儿,我学姐从伤心失望不能接受到最终绝望,整整花了两年时间。”
“她爸爸是谁想必你也知道,位高权重,很早就留意着她未来的丈夫人选,知道她失恋了,就命令她回国,相亲结婚,现在这个丈夫,哦不,前夫,就是她父母介绍的,家世倒是一般般,甚至可以说是凤凰男,不过为人老实,又追她追得勤快,他们大概觉得他比较好控制,而我学姐又太过大小姐脾气,就做我学姐的工作,最后她嫁给了他。”
“没想到结婚才一年,刚生完孩子,我学姐就又和她那个前男友旧情复燃了。这一次他们俩爱得比以前更热烈,可我学姐就是不愿意离婚,具体原因……我也不是很清楚。总之这段地下情持续的时间很久,她那个情人也不要求她离婚,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两人就这么一直偷着。”
“她老公从来不敢多管她,事业上要依靠她的家世,所以在她面前身段就放得非常低,知道她出轨以后,连重话都没说过一句。谁知这样还是留不住她,最后他们还是离婚了,不过我学姐和那个前男友也没有结婚……其实我会认识那个人,就是学姐介绍的,起初只是业务上有往来,我也没想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开始追我。我觉得他可能是想用我气气学姐吧,我和学姐都没当一回事儿,谁知道你这么认真。”
“你觉得我能不认真吗?和你有关的事儿我什么时候不认真?”
“……哎……”阮悠游叹了口气,摘下一片竹叶,在手心里轻轻揉动着汁水:“其实之所以不告诉你倒不是我真的想看你吃醋,而是离婚这事儿还没公开,我学姐是出于对我的信任才告诉我的,那我就不能轻易再告诉其他人。再者说,我学姐家人的身份已经很不一般了,她那个情人的老爸就更不是什么好惹的,这样两个极度要面子的家庭,发生了这样一件不光彩的事情,当然是希望越少人知道越好。你现在不想依靠你爸,一个人跑到外地打拼,我又怎么可能……让你平白掺和到这潭浑水里来呢?”
第91章
竹林本来是静静的,大自然的声音像是柔和而悠长的呜咽,忽然发出不安的、狂野的震颤,竹叶如一张稀疏的网,罩住两副赤裸身躯,偶尔贴在汗湿的背脊上,比干的时候更柔软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