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田田没有多插嘴,四人两两对峙,最后谈话到白热化。
陈斯善说:“老贺,我们……”
贺帝宏只是叫一声:“斯善。”
他瞬间没有再说服他们的欲望,想起当年四兄弟商量什么事都满身干劲,总会有一人拍板说:“干!”
其余三人互看一眼,立马说:“干!”
几年来也不是没有过分歧,但是他们都选择迎难而上,走最险的峰,从来不惧盈亏。
归根结底,是贺帝宏胆子变小了,而他还喜欢偶尔心血来潮般的孤注一掷。
气氛很僵,吉田田出声打圆场,陈斯善还有工作没做完,先出去与苏程、钱嘉城商量。
办公室剩下四人,李铭砚神色难辨。
吉田田说:“振兴省台策划案全部通过,计划正式启动,明天我们需要去一趟北京,你们定了谁去?”
省台自制的电视剧是口碑,引流还得靠IP剧。计划自开始参与到现在,前期策划三个月,该是行动的时候了。
贺帝宏说:“项目是斯善负责,他肯定得去,砚儿北京人熟,他也合适。”
李铭砚:“没问题。”
成年人的世界,上一刻还在争锋相对,下一刻又能和颜悦色。
喝茶聊天到正常下班时间,吉田田离开,到八点的时候贺帝宏等人离开,公司里只剩下创意部的人,李铭砚帮不上忙,在一边拿着手机闯关背单词。
陈斯善心情不佳,连着抽烟,也不管办公室禁止抽烟的禁令。
李铭砚躺在他办公室沙发上,跟他搭话:“你这么抽,你回去你们徐草不得给你上一堂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课?”
陈斯善满不在乎,“我给他发微信了,说今晚加班,估计十二点才能回,明天收假,他今天等不上,应该回学校了。”
李铭砚:“……你还真是……”
“我怎么了?”
李铭砚坐起身,蹬掉鞋,换了个更舒服的瘫痪姿势,“那你们徐草这几天做什么了?”
“早上跟我同时出门,天天泡在省图,写论文呢,说是要往S什么发表,不太清楚。不过今早走的迟,说是回家一趟。”说起徐桤杨他话题很多,“我去查过,医学生要么当医生,要么搞科研,发表论文有好处,其实在我看来,他更适合搞科研,现在医患关系这种情况,当个医生危险系数太高……”
第39章 第39章
老虎不在家,猴子放开抽烟。
他左手食指与中指夹烟,中指上戒指亮的晃眼,李铭砚问:“下班后,喝酒吗?”
陈斯善揉揉太阳穴,“没心情。”
李铭砚:“不投资大不了不挣那钱了,你有什么想不开的?”
陈斯善起身踱步到窗前,友谊路上双排的法国梧桐如一道绿色城墙,高大且茂密。自他有记忆之时,长安街道上的树以国槐、法桐、白杨为主,夏日遮阳,秋日落叶,他忽然说:“下个月五号线动工,这些树都要移走。”
李铭砚不懂,“嗯?”
陈斯善说:“五号线途径友谊路,路两旁的梧桐都要移走。”
李铭砚咋舌,“这得移多少?还能活?”
陈斯善说:“大概要移一千棵,之前听我爸说的。”
李铭砚当然没有那些百转千回的细腻情感,他问:“你突然提这,要说什么?”
陈斯善冷冷瞥他,李铭砚赔笑。
“你在这七年,都没有点感情?”
李铭砚:“有啊,不然我为什么留在这。”
“那你为什么留在这?”
司花这问题像一个回旋踢,特别无理取闹,李铭砚争辩:“当然是有感情啊。”
“哦?”明显不信。
李铭砚:“舍不得走,也算……吧。”
电话铃响,话题终止,陈斯善接电话,是徐草查岗。
“还在加班?”
陈斯善:“嗯,你到学校了吧?”
“在你公司楼底。”
陈斯善停住动作,“什么?”
“我上来了。”
李铭砚还没问“怎么了”,便见陈斯善忙掐掉手里的烟,并且使唤他:“快开窗户散烟味!徐桤杨上来了!”
李铭砚:“……”
陈斯善:“我最近喉咙疼,他一根都不准我抽。”
李铭砚:“……”
“你的香水,借我喷喷!”
李铭砚:“……”
*****
陆楼楼从茶水间出来,双手端热水,看到进来的人,意外道:“徐草?”
徐桤杨朝她微微一笑,“我来找陈斯善。”
陆楼楼喊一声:“司花,徐草找你!”
陈斯善手忙脚乱从办公室出来,表现的从容且镇定。
徐桤杨将从楼下小六汤包打包的外卖交给陆楼楼,一整天下来脸上反光的朱晓雅闻到美食的味道,“徐草?稀客呀,哎哎哎居然还带了我最喜欢的小六汤包~~”
说着小跑过来手撕外卖袋。
苏程与钱嘉城也纷纷抬头与他打招呼,徐桤杨皆礼貌回应。
李铭砚将办公室的烟灰缸偷渡出来,陈斯善才领男友进去,闭上门问:“你怎么没回学校?”
“明早回也来得及。”
他问:“喉咙还疼吗?”
陈斯善:“今天还好。”
徐桤杨笑了笑,走到窗边关窗户,“晚上温度低,窗户开着不冷?”
陈斯善把锅扔给李铭砚,“李铭砚刚在这,要抽烟,公司规定办公室里不能抽烟,他就趴在窗户上抽,去个楼梯能懒死他。”
“嗯。”
陈斯善又说:“李铭砚推荐我一款香水,你闻闻怎么样?”
他顺手环住他腰,“能闻见吗?”
徐桤杨:“很适合你。”
“你爸和方瑾回来了吗?玩的怎么样?”
徐桤杨:“把北京大大小小的景点逛了个遍,拍了不少照片,李铭砚朋友安排的很好,虽然是节假日,但是他们避开了人群。”
陈斯善的殷勤献得恰到好处,他说:“方瑾转学的事也安排好了,我明早也去一趟学校……”
一切天衣无缝,眼看蒙混过关,陈斯善放下心来,继续扯有的没的。
一人继续加班,一人开电脑写论文,后面徐桤杨接了个电话,出去取东西。
李铭砚站在门口问:“怎么样?”
陈斯善比个“OK”的手势,“他没说,应该就是没发现。”
李铭砚:“这位校草的智商……你确定以你毫无逻辑性的思维?”
陈斯善沉下脸,“傻逼你过来。”
李铭砚才不会主动找踢,大步跨回办公区,徐桤杨提着生日蛋糕,他忽然想到某事,说道:“今天……斯善生日!”
这几天太忙,以至于忘了时间,掐指一算,今天可不是他们司花 “芳辰”?
办公室顿时闹作一团,陈斯善闻声推门出来,蛋糕已拆开,蜡烛已插好,他问:“谁过生日?”
李铭砚大笑,徐桤杨说:“今天十月七日。”
“……”司花一笑万物生长,他道:“都是加班害的,我爸昨天晚上还打电话,让我今天吃长寿面。”
看李铭砚还在数蜡烛根数,他说:“拔掉四根。”
李铭砚问:“为什么?”
“当时面试陆楼楼时就发现她和我一天生日,赶巧了,女士优先,她小我四岁,少插四根。”
朱晓雅喊道:“楼楼你也今天生日?不行!今晚赶紧加完班!玩通宵!”
李铭砚天生场控,当即摇起手来,“走走走!今晚司花请客,都别客气!”
陈斯善:“……”
陈斯善:“明天还要出差,李先生。”
李铭砚说:“出差又不是什么大事,老子熬夜一天精神两天!”
朱晓雅:“走嘛走嘛,老贺说明天放我们创意部的假,生日嘛,我们去夜店~”
苏程摊手,“怎样都行,我奉陪。”
钱嘉城表示女朋友感冒了他得回家。
陈斯善做最后的挣扎:“我家徐草明天还有课!”
这话落音静默三秒,他才发现自己不小心出了个柜。
但是无人在意这话背后的意思,李铭砚哥俩好般将手搭在徐桤杨肩上,“就徐草这精神头,熬个夜绝对比谁都精神,何况学神缺个一两节的课,又不是我们低头一瞬间再也听不懂数学课。”
*****
加班到十一点,除钱嘉城回家,其余人浩浩荡荡前往酒吧。
夜生活才开始,舞台上女郎暴露且魅惑。
服务生过来,李铭砚让他取出自己的存酒。
朱晓雅喝了几杯,很快钻入舞池,苏程随后跟去,李铭砚也没按捺住,加入群魔乱舞大队。
卡座里很快剩下三人,尤其是徐桤杨和陆楼楼与这喧嚣格格不入,却并无不适。
徐桤杨注意力放在陈斯善身上,陆楼楼四处瞄,虽一脸平静但第一次来夜店内心极为兴奋。
陈斯善也是欢乐场常客,喝了几口酒,鉴于男友在场,没有表现出“常来”的一面。
他极力想掩盖他是常客的事实,然而天不遂人愿,不时有人过来同他打招呼,有男有女,开口都是:“哎?斯善,好久没来了。”
陈斯善只好礼貌一笑。
陆楼楼酒量浅,陈斯善帮她要了杯低度数,过了会她起身去卫生间。
卡座里只剩下夫夫二人,陈斯善挨近他,“以前也就偶尔来,你知道谈生意嘛,什么形式的都有,年轻的喜欢来夜店,年纪大一点的喜欢唱K,无一例外都要喝酒,酒量也就慢慢练出来了。”
徐桤杨默默握住他的手。
陈斯善说:“前两年,几乎天天有应酬,应酬多,我们公司业绩也就好,总比没事做强。到后来,合作方年纪越大,反倒喜欢安静一点的包间,或者私房菜馆,再喊个唱小曲的唱一段民歌,或者有老领导喜欢把一些秦腔或者碗碗腔名角喊来,一起聊一聊,有时生意也就成了。”
徐桤杨听得很认真,陈斯善见他感兴趣,于是在这最该放飞自我的夜店,给男友讲述心酸的创业史,“我在外面也没少沾我爸的光,不过也没用他的名头违法乱纪过,我那会虽然离家出走,该借他的名时,绝不含糊,反正背靠大树好乘凉……”
他说着说着,又道:“明天我还要去学校,还要见你爸,这一身酒味……我就不该听李铭砚这货的妖言惑众!”
徐桤杨笑了笑,“没事,他平时也喜欢喝点,他一直……觉得你挺好。”
“岳父”夸自己“挺好”,虚荣心作祟,陈斯善问:“怎么个好法?”
徐桤杨说:“他说……很少见这么死心塌地这么实诚的孩子。”
死心塌地?实诚?
“家里的中秋礼盒,他看见了,问哪来的,方瑾说是你给的,还有方瑾学校的事。”
陈斯善叹口气,“当人家女婿果然不容易。”
徐桤杨:“女婿?”
陈斯善装作没听出疑问句里“自不量力的意思”。
徐桤杨说:“陈斯善,你对自己的定位……居然是女婿?”
陈斯善:“……你什么意思?”
徐桤杨笑,“没有什么意思,你说的都对。”
话虽如此,但其中取笑成分居多,陈斯善保持良好风度,“年轻人,小学思想品德老师没教过你对比自己大的年轻人,要叫哥哥吗?”
然而陈斯善万万没想到,他不过老生常谈纠正徐桤杨对他的称呼,没报什么希望,对方还真来了一句,几分清澈纯真、几分饱含情意、几分勾引,还带着笑意:“哥哥。”
他耳膜一震,心门大开。
徐桤杨在他耳边又来一句:“斯善哥哥。”
群魔乱舞音乐震地,都闯不进他此刻心里的一方净土。总算明白有一个比他小的男朋友是一种什么体验,当他喊你一声哥哥,浑身骨头都软了。
陈斯善使劲抓住徐桤杨的手,“走,回家!”
徐桤杨笑,问他:“去给他们打个招呼?”
陈斯善准备进舞池喊李铭砚,忽然问:“陆楼楼去卫生间了,怎么还没回来?”
徐桤杨也脸色一变,“都快二十分钟了。”
两人急忙拽了服务生过来,领他二人朝卫生间寻人,到女卫生间,陈斯善叫了几声“陆楼楼”无人应答。
他问服务生:“这里还有别的卫生间吗?”
服务生说:“就这一个。”
徐桤杨挂掉电话,“无人接听。”
陈斯善急道:“会不会被人强拉走?我们挨个包间找!”
徐桤杨牵住他手,“别急,她很聪明,如果真遇到危险一定会自救。”
陈斯善懊恼:“我们应该陪着她过来的。”
他们两人?3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诜裆呐阃抡伊撕眉复Γ晕匏瘛?br /> 陈斯善心中祈祷千万别出事,她一个小姑娘如果真遇到什么人根本没法抵抗。
酒吧不算大,但是包间也不少,他们无章法乱找,心急火燎。
音乐鼓点一下一下如同心雷,陈斯善手心出汗,越来越慌,时间越久,越说明凶多吉少。
陈斯善在徐桤杨的提醒下给李铭砚打电话,联系其他三人一起找人。
第40章 第40章
“她在我这。”
电话里传来李铭砚的声音,陈斯善如释重负,想骂李铭砚一句,又忍不住笑出声。
陈斯善出了一脑门汗,说:“幸好没事。”
徐桤杨也松口气:“幸好没事。”
李铭砚正把人搂在怀里往出走,二人迎上去,陈斯善问:“怎么回事?”
李铭砚解释道:“她遇到个醉鬼,我正好看见了。”
陆楼楼面色还算平静,李铭砚说:“我送她回学校吧。”
陈斯善说:“我和徐桤杨正准备回,顺道送她,你玩吧。
三人离开酒吧,身后震破耳膜的DJ也成为微不可闻的背景音乐,车停在不远处,此时街上人烟稀少,走出几步,陆楼楼忽然拉住陈斯善衣袖,“司花,我刚刚看到一个人……很眼熟,不太确定。”
“怎么?”
陆楼楼犹豫道:“刚刚酒吧那边,我看到一个女生,有点像于连连,就是不知道那几个男人和她是什么关系。”
陈斯善问:“于连连是谁?”
他确实不记得这个名字。
陆楼楼说:“就是草盟官博的另一人,除了翟萌,还有一个于连连,来过公司,城墙马拉松那天她也陪男朋友来了。”
陈斯善与徐桤杨同时回忆起此人,陈斯善问:“你刚刚看到她怎么了?”
陆楼楼皱着眉头说:“她好像醉得很厉害,在那边台阶上躺着,几个男人把她拉走了。”
徐桤杨当机立断:“我们回去看看吧,好像在学校里见过她,可能和我是校友。”
三人往回走,越走越偏,巷子越窄,但是巷道太多四通八达,找了十分钟仍不见人影。
陆楼楼说:“是不是我看错了?说不定他们认识?”
陈斯善摇摇头,“认识的可能性不大,极有可能是……捡尸。”
陆楼楼捂住嘴惊呼:“捡尸!”
陈斯善说:“我们尽力找一找,现在看来,凶多吉少。”
又找了几分钟,冷风虽劲但也一身汗,徐桤杨听见有悉悉索索的声音。
拐到更窄的一条巷子一看,三个男人围着一个女生,交合处清晰可见,事情已经发生,陈斯善只恨自己来得迟。
双方动起手来,陈斯善安顿陆楼楼躲在一边,转头见徐桤杨以一敌三,毫无悬念。
陈斯善:“……”什么时候这么厉害?又一想徐父是警察,还当过兵,教过徐桤杨几招很正常,被酒色掏空身体的人,自然打不过身体素质过硬的年轻人。
徐桤杨脱下外套给于连连披上,扶着她起来,女生眼中有泪,陈斯善说:“你可以报警。”
于连连摇摇头,陈斯善没再说话,徐桤杨与陆楼楼一左一右扶着她,到附近的快捷酒店,在前台工作人员惊愕的目光下上楼。
徐桤杨下楼买药,于连连坐在床上不说话,陆楼楼不善言辞,也保持沉默,默默地为她烧热水。
陈斯善想说那烧水壶大多不太干净,又一想现在这情况还讲究什么。
他与她平视,说:“我们见过面,还记得吗?”
于连连僵硬地点点头。
陈斯善微微一笑,“好,我们三个,你大可以放心,绝不外传。遇到这种事,我知道你很难过,女孩子晚上在外面要注意人身安全,尤其是喝了酒。但是现在……事已至此,我仍然建议你选择报警,如有需要,我可以为你作证。如果你不准备报警,我们可以帮你叫你信任的人过来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