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为联系得太紧,才会……?”高复定不是很能理解这种情况,他对于感情这些事情其实也没有深入考虑过。
阮怀因笑着问两人:“你们最好的、无可替代的朋友如果永远地离开了你们,举行完葬礼之后,你们会做什么?”
封时崖和高复定对视一眼,两人给出了一样的答案:躲起来,哭一场。但高复定和封时崖的区别在于,他还是会交朋友,并且从别人身上寻找朋友的影子。
阮怀因说,高复定的想法就是现在攀傀的想法了。
“说到这里,我有个疑问:人傀和攀坨,真的是所谓攀傀的食物和守护者吗?”
阮怀因听封时崖提出这个疑问,点点头对他说:“攀坨的确是,但人傀,应该不是我们所理解的那种食物。或许赵氏的记载里骗了外人,他心里很想独占这个朋友,才把人傀的功能扭曲了。当你们想独占某个人的时候,我想你们也会将那人其他朋友的位置放低吧。”
这一点倒是得到封高二人的认同。
“所以说,不要招惹寂寞无聊到顶的家伙,他们会做出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都不足为奇。”阮怀因叹了口气说。
“那我们现在假设我们的推测都是正确的,要拯救被攀傀改变的人,就得去找攀傀了,对吧?”封时崖问。
“对,现在我要带你们去赵氏旧屋,查菱可能待在那里,但有一段路我不知道。”阮怀因说。
封时崖听到这里,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对二人说:“那段路我倒是记得,走吧,来到这里我就能带你们走了。”
“最后我还有一个问题:那些人所说的‘线’,究竟是什么意思?”高复定问阮怀因。
“是契约的代称。攀傀给了赵氏及其后人牵制人傀和攀坨的能力,使埋在人傀和攀坨身上的种子暂时不萌芽。说一件很要命的事情:不仅线能够遗传,种子,也能够遗传。而且你还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被播种。”阮怀因说完又笑了起来,仿佛这件事很有趣。也的确很有趣,对他来说,不符合这个世界常理的事情都很有趣。
“线断了,是因为攀傀收回了赵氏身上的契约?”封时崖问。
“有可能,但主要还是,赵氏可能自己觉得不需要了。”
封时崖根据阮怀因这番话,自己幻想出了一套攀傀和赵氏的爱恨情仇……想到最后甚至有点小激动,也更加期待阮怀因揭穿攀傀的真实身份。
第26章 第二十六篇、
封时岭身上的疼痛再次加剧,这次他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整个人蜷缩着,颤抖着,宇文看着他,顿时有种封时岭在缩小的感觉。可是除了安慰和抚摸,宇文已经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这时候,待在外边的艾迪斯突然大呼一声,几人为了让封时岭也听到艾迪斯的思考结果,主动聚集在房间门口。
“交流,交流,这很重要!”艾迪斯说着他自己很明白,别人却听不懂的结论。
“交流?”臣是侦重复了一遍这个词语。
“是的,交流,人傀,和攀坨,之间的交流是什么,我们要知道!”艾迪斯兴奋地说。
“可是我们不知道……”臣是侦无奈。
“不,我们知道!我们,和他们不一样的,就是他们的,交流。”艾迪斯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窗外,对几个人说:“不一样的,是味道?语言?动作?我去掉这些……这是我的结果。”艾迪斯说着,把自己的笔记给众人看,众人却只看到上边趴着乱七八糟的蚯蚓图形。
“他们,没有动作,但是语言,有,气味,是血的味道,血。”艾迪斯说。
宇文不得已只能当几人的翻译:“博士的意思是,人傀和攀坨之间靠语言交流,还有气息,打个比方说,就像动物发/情那样,身上会散发出很强烈的味道。当他们发现猎物的时候会发出声音叫喊同伴,也会发出气味让同伴知道猎物是什么样子的。”
“或许我们可以通过气味来混淆那些人傀和攀坨的感应能力?可是这想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肖尚德说。
的确,要怎么才能够完全掩盖人类本身的气味?通过沾染那些怪物的肉块和血液吗?但是这样说不定会被播种……
“这很难,但是,我们还有另一个办法。”艾迪斯推了推眼镜,接道:“攀傀用什么办法让人傀和攀坨安静下来?我们试着模仿猫的叫声让猫过来,也可以试试模仿攀傀的声音,让怪物过去。”
不得不说艾迪斯的这个办法应该行得通,但是谁知道攀傀的声音是什么样子的?
“可我们没有攀傀的声音。”宇文提醒道。
“是的,我说的,是类似的办法。我们只要引开怪物就好。拿到怪物的声音,放在别的地方,吸引怪物离开,这样可以吗?”艾迪斯说。
这个办法应该比拿到攀傀的声音靠谱得多,几人商量了一下,宇文从自己的包裹里拿出一个录音机,那是外国产的,价值不菲,比那些成年胖猫一般大的录音机要小一半多。
几人现在不敢出去冒险,他们商量好,如果怪物来了,就摁下录音键,让录音机录下怪物嘶吼和攻击时候的声音,然后将录音机丢在某个地方,播放怪物的声音,引开怪物的注意力。不过这个办法不到迫不得已还不能用,那时候的录音机可没有循环播放的功能,而且还必须用磁带,还得保护好不能被雨水淋湿。
几人再次确定作战方针之后,准备了一下,吃了点东西。
封时岭疼得蜷缩成一团,眼睛已经睁不开了,整张脸埋在手臂中,就像蜷曲在母亲子宫里的胎儿一般。
宇文没办法喂封时岭吃东西,他只能自己吃了点东西先垫垫肚子,然后继续坐在封时岭身边守着,等他恢复过来。
越是身处困境,就越要保持理智,这是几个男人的共识。但是有些事情,宇文宁可糊涂,比如说现在封时岭的变化,他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也很明白封时岭甚至有点放弃活着了,更清楚封时岭就算是七年后恢复,也不可能是个普通人了,某一天,封时岭或许会跟那些怪物一样,失去意识,漫无目的地游荡在世界上的某个角落。
别人都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封时岭这么要强的人,可能对这句话是绝对认同的。但是宇文自觉,除了封时岭自己,谁都不能主宰封时岭的生命,封时岭没有求死,他绝对不会让人动封时岭一根寒毛!
司天成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进房间,他看着床上的封时岭,面上没有一丝表情。
“司先生,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宇文感觉到司天成走进房间,也不等司天成回应回不回答便抢先问道:“你和那位查姓先生,是怎么认识的?”
“我们一出生就在一起了。”司天成回答。
“他是你独一无二的珍宝吧?”宇文接着问。
司天成沉默着点头。
“他会变成人傀或者攀坨吗?”宇文回过头去,生怕因为没有听到回应而错过司天成的动作回答。
司天成低下头,想了想,摇摇头:“赵氏九方线传人,是不会被攀傀影响的。”
“为什么?”宇文问。
“我不知道。”司天成说。
“那我猜一猜,怎么样?”宇文笑着问。
“可。”
宇文深吸了一口气,对司天成说出了自己的推测:“首先,我们得到的关于人傀和攀坨的情报有假。与其说人傀是攀傀的食物,不如说人傀受攀傀控制,是它的牵线木偶。人傀的作用就是负责播种,这才是它们存在的意义。与人有接触就能播种,这是它们千方百计攻击活人的原因,它们想把我们都变成那样。”
司天成看着宇文,眼里野性的红色随着床头柜上的烛光闪动着。
“为何赵氏能够压制人傀和攀坨那么长时间,长到赵氏已经繁衍了好几个后代?而赵氏后人的尸体你也看到了,完好无损,没有被攀傀影响,但攀傀其实是可以影响尸体的。人傀连攀坨都攻击,却不对赵老爷子的尸体下手,何况在你们说的‘线’已经断了的情况下,它们都没有下手,那么我们排除一个收服与被收服的关系。毕竟你知道,长期被奴役压制的东西一旦脱离束缚,一定会愤而反击。那么攀傀和赵氏一脉的关系,只能推测是……友谊。攀傀是自愿长期受制于赵氏的,它对赵氏也因此感情而无害。其中二者有何恩怨我们不得而知。”
司天成的眼球转了转,后来索性闭上眼睛。
“攀坨都是小孩与女人变化,而人傀多半没有意识只会攻击,老龄人傀和变生人傀除外。阮先生说了,变生人傀大多数心地善良。那么变生人傀和攀坨之间有什么共性?显而易见,单纯和善良是它们的共性。为什么会这样?我猜测,这是攀傀的选择,攀傀选择自己掌控的亲信是这样的群体,也说明了一个问题,它在追求这些品质。为什么追求?很简单,因为那些东西它失去了。而为什么现在才开始追求?因为这些东西失去的时间?3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ち耍さ剿醯梦薹ㄈ棠停惹械叵胍非笳庑┢分省!?br /> 司天成听宇文说到这里,缓缓睁开眼睛。
“我们并非无法与攀傀对话,只要找到攀傀想要的,我们就能让它安分下来。”宇文说着,一边转过身去,轻轻抚摸疼得发抖的封时岭。
“这么多年,或许它深刻体会到人死不能复生的痛苦吧……守了赵家血脉那么多年,终于还是断了这些联系,可能是它不满足了,也可能是赵氏一脉变了……外界的人还在追求长生吗?那种没有度的长生,究竟会带给人类什么,不体会,他们是不会明白的。所以让他们撞墙吧,痛了,知道了,才会停。”
宇文没想到司天成也会说这么多话。
“也许它是该死了,但我不甘。”司天成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宇文没有拦住他,宇文知道,这番话说下去,一定可以暴露攀傀的真面目。他早就怀疑司天成或者查菱其中一个就是攀傀所化,却没有任何证据。如今他更倾向于怀疑司天成,而不是查菱。
宇文想着,回过头去看封时岭,发现封时岭已经稍微放松了些。
“攀傀……”封时岭小声地对宇文说:“杀了它,我们都会死,但是……一切也就结束了。”
“我不想让你死去……”宇文抓住封时岭的手,把脸埋进他手中。
“别傻了……就当这是我希望的,行么?”封时岭揉揉宇文的头发,苦笑着说。
宇文紧紧抱着封时岭,他想说些什么安慰封时岭,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劝人别想着死?那些得了生死病的人有多痛苦,眼前的人有多痛苦,他看在眼里,没办法不承认,不可能站着说话不腰疼啊,那些痛苦甚至可以通过封时岭颤抖的手传到他身上每一处,他很理解那些说要自杀的人长痛不如短痛的心情。让人去死,他也不甘心,何况劝人死亡,是一件不道德事情。
“趁着清醒,我想跟你多说点话……”封时岭深吸了一口气,对宇文说:“言泰,变成这样,我更加渴望被人抚摸,这种感觉,应该是缺乏关怀……我能通过体内的种子感受到攀傀强烈的渴望,它想要被人搂着、保护着。意识模糊的时候我甚至能够看到不属于我记忆里的影像,是一个穿着古人那种粗布衣的男子的影像,我不知道他是谁,但是会觉得那个人很好,很好……言泰,听我说,不要同情,不要那么善良,该杀的必须杀死……”封时岭说着,身上又开始疼痛。
宇文将毛巾洗净,递到封时岭嘴边,封时岭张嘴咬住毛巾,从牙齿缝隙中挤出话语道:“查菱,让我们,一个都不要放出去……我也必须……”
“不,小岭,相信大家,会有办法将一切做到完美的!”宇文握紧了封时岭的手,仍然坚定地对他说。
封时岭见宇文还在争取,欣慰地笑了笑:“我没有看错人,言泰……你是个负责任的好人,不该栽在我手上。”
“呵,别说什么刚才只是让我开心才假装迎合我,是真是假,我这十多年来看的面具还少么?我难道看不出来么?小岭,不要骗我,也不能再骗自己了。”宇文抱住封时岭,叹了口气对他说:“片刻拥有也罢,我说过,在这里,让我属于你,我不会后悔,你也别当拖累了我,我任劳任怨为你做这些,你拒绝我推开我,才是给我最大的伤害。”
封时岭应了一声,安心地躺在宇文怀里,闭上双眼,在还未加剧的疼痛中趁机休息。
周国彤看了一眼屋子里相拥的两人,叹了口气问:“一个有家室的人这样做真的没问题?”
臣是侦看了周国彤一眼,说:“娶了妻子生了孩子就该对家庭负责,但是男人自古一妻多妾,那种专一的男子还真是难得。女人嘛,生孩子一个,谈感情一个,还真是美哉。”
肖尚德听得出臣是侦话里的讽刺,转头对他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得已负担的责任,谁不想甩脱?人都会追求自己的自由,尤其是现在,人们的思想也逐渐开放了,更会在这方面有所突破。想要结婚的对象,当然还是情投意合的那一位。怪这个社会的思想吧,人做的事,哪有对错之分?”
臣是侦笑出声:“是啊,人所谓之对错,还不是人自己定的?于自己来说是错的,说不定别人看来是对的呢?比如那些逼不得已杀了罪犯的人,人们还觉得他们为民除害,没什么不妥。这么一说,只管做就是了,看不顺眼的是别人,自己管那么多作甚?”
周国彤撇撇嘴,心想总不能太自私。
“但无论自己做什么,总得为别人想想。一味顾着自己,那种便是坏人。”肖尚德说。
臣是侦挑挑眉:“听到刚才宇文先生说的话了吧?如果那攀傀真是为了自己能够找个朋友而把一个人类村子搞成这样,那还真是其罪当诛。”
司天成站在他们面前,冷冷地看着他们。
“怎么?有什么想说的?”臣是侦冷笑一声,伸手摸上腰间刚分配到的备用配枪。
“为什么要为了别人而牺牲自己的喜好?我不明白。”司天成问。
“人之所以为人,就是因为人,给自己和别人划分了对错好坏,为了别人的人就是好,一味顾着自己的人就是坏,如果我们要做好人,就得为别人着想甚至是牺牲。就是这么简单。对我们而言,一个坏字会犹如一座大山一样压在我们心里,让我们难受,让我们喘不过气。”臣是侦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说。
“好……坏……重要么?活着,不是自己的事么?”司天成接着问。他似乎对什么产生了动摇。
“是自己的事,但,做一个好人会让自己、会让别人都觉得开心。而做一个只想着自己的人,别人会因为你开心了而觉得不开心。如果你有放在心上的人,有时候你不得不牺牲一些个人利益去换取他的愉悦。当然,要看你自己心中那杆称,是偏向于自私,还是大公。”肖尚德耐心解答道。
周国彤和臣是侦对视一眼,抓紧了手里的枪,打算抽出来,却被肖尚德伸出手,一左一右摁住了。
司天成转身离开,周国彤和臣是侦双手被肖尚德死死摁住,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走。两人有些愤怒和不解,他们转头,带着询问的眼神射向肖尚德。
“解决掉攀傀,那些东西可能会死!种子也不会萌发,为什么不动手!这是个好机会!”臣是侦低声质问肖尚德。
“你有证据证明这家伙不是人么?如果他是个从小没人照料的孤儿,有这样的价值观根本不足为奇。”肖尚德严肃地说。
“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你忘了在战场上我们是怎么活下来的?!我们杀过平民吗?肯定杀过!错杀过之后我们又做过什么?!现在你难道还会拿这事来谴责自己的内心吗?既然已经做过,我就不会在乎做第二次第三次!”臣是侦的眼里几乎快喷出火来,这么激动的臣是侦,肖尚德和周国彤还是第一次见。
“是侦!冷静一点……”周国彤放下枪,摁住了臣是侦。他发现臣是侦在颤抖的时候,整个人惊得说不出话来。他的队友或许不是在因为队长的决定而愤怒,而是因为害怕才如此激动。
“你难道不想解决这些事情么?”臣是侦被周国彤摁住之后,稍微恢复一点理智,他红着眼张口询问肖尚德,控制不住气息地从鼻间喷出憋在胸口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