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长,您等等少教主!”
玉天宝在后面半死不活的叹道:“别管我,别管我,我自己认路。”
…………
……
正月初七,昆仑山。
离西方魔教教主暴毙,已经过去了近两个多月。
为得到罗刹牌而使尽浑身解数的各路人马,最终找出了七枚罗刹牌。
他们面面相觑,?2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龉っ飨源植诘募父雎奚才婆懦螅伤普嫫返闹皇H觯墼谖饔虻慕嘶姑挥械巧侠ヂ厣缴蕉ィ鸵丫苏馊槁奚才聘髯远妨似鹄础?br /> 偶有几个清醒的,已从七个罗刹牌里嗅出了阴谋的味道,匆匆忙忙撤离了混乱的战圈,也有几个留下来静观其变的,可更多的都是野心勃勃的野心家,他们能千里迢迢来到西域,就是已经为教主之位赌上了一切。
白锦一行人来的还算晚,昆仑山下一片混乱,皆是为罗刹牌杀的头破血流的江湖人,玉天宝原本还有点忧虑,见这些人一味打打杀杀无人注意到他,才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只要别是针对他就好。
他作为魔教的少教主,各种场面见的不算少,只要别是碧月撕人脸皮的那一套就好,普通的胳膊腿乱飞他还是可以承受的。
他们三人的到来引起了小部分人的注意,白锦随意扫了一眼,视线却停在一个白衣青年身上。
那是一个哪怕什么也不做,也足够引人注目的年轻人。他的脸苍白、冷漠而骄傲,如雪的白衣上一点褶皱也没有,身姿挺拔,玉树临风,手持一柄折扇,贵气天成。
四目相对,那俊美的青年忽的对白锦一笑,竟是径直朝他们的方向走了过来。
他一拱手,洒脱一笑道:“白前辈,初次见面。”
他气度不凡,在这一群江湖草莽中优雅的如同一只高傲的白鹤,白锦对他感官不错,便也轻轻颔首。
他看了这年轻人几眼,忽然福至心灵。
“九公子?”
那位青年脸上露出一点恰到好处的惊讶,态度谦和的道:“前辈叫我一声宫九便好。”
宫九,九公子,这人竟真的是九公子。
白锦打量着,觉得这位九公子年纪与西门吹雪差不了多少,同样一身白衣,却穿出了完全不同的风采,玉罗刹又叫他一声小狐狸,可见心机手段皆是不凡,观他走路的姿态,武功也应该是跻身一流的高手,起码绝不亚于西门吹雪。
碧月的目光中警惕之色一闪而过,她巧笑嫣然道:“原来是九公子,不知九公子出现在昆仑山地界,是来找咱们少教主呢,还是来要我教的教主之位?”
宫九微笑道:“若说少教主,在下已经见过一面了,只是那位少教主却好像不大喜欢在下。”
玉天宝满脸不明所以,白锦和碧月却都是听明白了,白锦立刻抬手止住冲动的碧月,轻轻“哦?”了一声,询问道:“却不知他为何不喜欢你?”
碧月惊疑不定的看看宫九,又看看白锦,这简简单单的两句对话,听在她耳中无疑是惊涛骇浪!她勉强压下心中的焦躁,忍住杀人灭口的冲动退了回去。
她并不是没有眼力劲的人,只是什么叫“那位少教主”?这等大事……这等大事……!
宫九笑得意味深长:“是在下孟浪,惊到了少教主。”
白锦有些不大明白,宫九却只是神秘一笑,不肯再多透露只言片语了。要真说出来,那位西门庄主大约是真要与他不死不休上几十年,这可不是他想得到的局面。
他真诚道:“在下今日来,只是想见一见传说中大宗师境界的剑客罢了。在下对前辈仰慕已久,只是前辈的行踪太过飘渺,万梅山庄又不喜外人拜访,直至今日才有缘一见。”
他的笑容更加愉悦:“今日一见,前辈果真名不虚传。”
最后的名不虚传四个字,仿佛是从唇齿间呢喃出来的话语,无端端添了一份暧昧的色彩。好小子,果然是能跟玉罗刹斗上一斗的人,果真不是正道中人。
白锦倒也很喜欢这种有个性也有本事的人,况且宫九能让玉罗刹咬牙切齿这一点,就足够白锦对他抱有一份好奇和欣赏了。
“九公子的名声我也有所耳闻,今日一见,亦是不凡。”
他这句话说的同样真诚,宫九展开折扇,姿态潇洒。他仰头笑道:“能让两位大宗师都有所耳闻,实在是我的荣幸,还请白前辈替在下向玉教主问个好。在下这便告辞了,改日再去塞北登门拜访。”
白锦点了点头。
这人出现在昆仑山脚,就好像真的只是来见白锦一面的,他说完这番话后,真就带着自己的人潇潇洒洒的离开了昆仑的地界,碧月瞧着他离去的背影,脸色阴沉。
——替在下向玉教主问个好。
这句话又是何意?
再一看白锦,只见白衣剑客脸上一片平静,他背着手,侧头看向上山的那条路,对碧月道:“时辰差不多了。安置一下玉天宝,上山。”
碧月正色道:“是。”
玉天宝一愣,“为什么不带我去?”
碧月道:“少教主,过了今夜一切就都解决了,您先避一避,奴家总是不会害您的。”
玉天宝蹙着眉,良久才道:“好吧。”
他脑子其实不笨,这昆仑山顶会是怎样一个修罗场,他想都不愿意想。
到了西域,碧月办事也不再有许多顾忌了,有异心的人很多,但忠于玉罗刹的弟子同样不少,他们都不觉得玉天宝可以胜任教主,却都很愿意帮他一把。
待安置好玉天宝,碧月便随着白衣剑客踏上了去往昆仑山颠的路。
上山的路不算崎岖,西方魔教似乎早就为今夜做了万全的准备,每隔一段距离便有西方魔教黑风堂的守卫立在路旁。可每隔一段距离,同样有江湖人的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雪地里,脸已冻的青白,不知因何而死。
能让他们丧命的理由实在是太多了。
昆仑山颠,西方魔教的高层齐聚一堂,中央摆着的三具棺材里,装着的是岁寒三友。
岁寒三友的尸体。
他们脸色灰白,显然已经死去多时,熟悉教主武功的人都知道,他们皆是死在了教主的掌下。
除岁寒三友外,也有几个被当场抹了脖子的高层,是黑风堂堂主亲自动的手。
在场的只有两种人。
死了的人和活着的人。
死了的人,自然都是对玉罗刹有异心之人,而活着的人,无一例外都是这两个月里表现不错的人。
没有异心,拎得清,聪明人。
昆仑山颠一片死寂,除了呜呜的风声真真是半点杂音也不敢有。
银白的月光下,特意搬来的教主宝座前,一个身形颀长的男子背对着众人负手而立,在寒冷的雪地中着一身尊贵的紫衣,周身还拢着一层若有若无的白雾。
这人是谁?
是谁能把西方魔教的这群妖魔鬼怪驯的服服帖帖?
当然是玉罗刹,也只有玉罗刹!
白衣剑客踏上山巅,一步,两步,三步……向着紫衣男人靠近。
碧月瞪大了眼睛,却也识趣的停住了脚步,有黑风堂的弟子迅速搬开几口棺材,给白衣剑客让出一条干净的路。
最终,白衣剑客在离玉罗刹十步远的地方站住了。
玉罗刹也终于转身,薄薄的雾气中,他露出自负而满足的笑容。
“你来了。”
第70章
“你来了。”
玉罗刹露出自负而满足的笑容。
此情此景, 他又如何不满足,如何不得意?
迎着玉罗刹的笑容, 白衣剑客面无表情,只是静静地瞧着他, 也不说话。
玉罗刹便主动踏前两步, 声音里带着一种令人酥软温柔,他叹息道:“我知道你一定会来。”
这一句话说的笃定极了,剑客挑了挑眉,也往玉罗刹的方向走了几步,抬手就是一剑。
剑没出鞘, 玉罗刹伸手接住剑柄, 使了个巧劲, 将剑客的佩剑从他手里夺下来, 抱在自己怀中,又往剑客身上靠了靠。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立刻被拉近,近的近在咫尺,他们身高相仿,这样靠在一起时, 几乎就是脸贴着脸,近的都可以感受到对方的呼吸了。
白锦脸上冷冷淡淡,语气也不大友善:“又在算计我?”
一个又字,听不出来是失望还是生气。
玉罗刹破天荒的心中一软,满溢而出的欣喜与得意化成一股冲动,让他将脑袋轻轻靠在了白锦的肩膀。他们之间尚还隔着一把冰冷的剑, 可这一个小小的动作,让两个人皆是一颤,玉罗刹也好,白锦也好,似乎很久都没有与人如此亲密过了。
这一个小小的动作,其实就已经道尽了千言万语。
玉罗刹道:“不会有下一次了。”
白锦垂下眼帘,清冷的眸底一片平静。他似乎并不惊讶,或许是早有预料,又或许是无动于衷,此刻的两人离得实在是太近了,近到已经看不见彼此的神情。玉罗刹看不到白锦此刻的脸,却还是下意识的抬手搂住了他的腰。
剑客很瘦,却并不孱弱,他就像他的剑一样,简单、锋锐,不出鞘则已,一旦出鞘则必定一鸣惊人。这具精瘦的身体下,隐藏着常人难以想象的力量。
玉罗刹满足的一寸寸抚摸着剑客的腰身,鼻腔里也全是剑客身上独有的气息,恍惚间,他竟有些目眩神迷起来。
在回到西域之前,他也曾在万梅山庄与这人日日相对,那时候他便很想这么做了,等到终于如愿搂上一把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心跳忽然跳的这样快。
——他大约是十分欣喜的。
白锦身上很冷,冷的像昆仑的雪,玉罗刹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剑客紧绷的肌肉,随着他的抚摸紧绷的更加厉害,他知道,这是武者的身体在下意识的排斥别人的亲近。
因为他自己也是一样的。
他同样紧绷着,同样无法适应与他人的身体接触,但是玉罗刹也好,白锦也好,他们都没有做出任何拒绝的动作,玉罗刹甚至单方面的将他搂抱的更紧。
昆仑的山巅一片寂静,寂静到好像连风声都停止了,所有人都凝神屏息,惊骇到不敢呼吸。碧月的一双美眸睁大,她愣了许久,才猛然间想起了白锦之前的那一番话。
——“若我收下了,你怕是要不大好了。”
——“您可是有了意中人?”
——“或许有了。”
他的意中人,难道就是教主吗?
一切的疑惑都在此刻得到了解释,碧月心里又是震惊又是庆幸,震惊于玉罗刹和白锦之间的关系,又庆幸于白锦从始至终都没有把她的话语当真,幸好,幸好。
幸好自己没有越过雷池,幸好教主还在。
她不是蠢人,她已明白了这一切都是教主为铲除异己而布下的局,她更加明白,所有的混乱都能在这一夜宣告终止。
因为西方魔教的教主还在!
只要玉罗刹还在一天,西方魔教就一直都是西方魔教!
她欣喜的几乎要落泪,想要跪下来大呼教主的名字,但她还是忍住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忍住了。
白锦听到了玉罗刹的心跳声,也感受到了肩膀上的重量。他已明白了玉罗刹的意思,也敢肯定自己并没有会错玉罗刹的意。
白锦的默许,或许就是他做出的回应吧。
玉罗刹想。
过了很久,剑客忽然抬起一只苍白的手,轻轻扼住了玉罗刹的下巴,将他推离了自己。玉罗刹不情愿的后退了小半步,搂在剑客腰间的手却坚定的纹丝不动,甚至还在刻意的往自己的怀里拉。
白锦的目光中头一次染上一丝复杂和迟疑。
他斟酌片刻,坦诚道:“我不会为你放弃剑道,该走的时候,我还是会走。”
用他引以为傲的剑破碎虚空——要么成功,要么死,他的将来就只有这么两条路。而无论成败与否,他都不会为玉罗刹而放弃去尝试。
玉罗刹笑了:“这样好的时候,你却偏要说这样的话扫本座的兴。”
他沉下脸,同样认真道:“你有你的道,本座亦有本座的道。你无需为我改变,本座亦然。”
白锦点了点头,赞同道:“这很好。”
若是连追求的道都可以说变就变,那样脆弱的道心,恐怕一生的成就也就止步于后天境界了。他们同样固执,所以都无意为对方放弃自身的道。
这世上的大宗师,可没有一个不是老顽固。
玉罗刹话锋一转,傲慢道:“况且,你可莫要以为这世上有本事破碎虚空的人只有你一个。”
白衣剑客闻言,终于还是展颜一笑,“我明白,你自然是天下无双的人。”
玉罗刹诡异的沉默半晌,胳膊更用力的圈住了白锦的身体,力道重的都要将人融进自己的身体里,他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感慨道:“……道长。”
白锦听着耳边的一声叹息,心中一动,迟疑片刻后最终还是凑上前去,在玉罗刹的额上留下了蜻蜓点水的一吻。
他低低道:“我应该恭喜你……得偿所愿吗。”
他的嘴唇有些干燥,连亲吻都只是一触即分的一吻,玉罗刹却觉得额头一阵滚烫,他知道以剑客清冷的性子,能做出这样的举动已是十分不易了。
说心里没有触动,那一定是假的。
却不想,下一刻白锦的目光就已经恢复了一贯的清冷,他面色转淡,冷冷的推开玉罗刹,从袖中拿出一枚罗刹牌,丢进他怀里,冷声道:“处理一下你自己的事情吧。”
玉罗刹面色微沉,眯着眼睛看向恭敬地立在一旁的教众们,罗刹教的教众们一个激灵,当即振臂高呼:“恭喜教主得偿所愿——”
白锦:“…………”
玉罗刹脸色更沉:“…………”
虽看不见玉罗刹的表情,但多年的生存经验使他们立刻改口,齐声高呼:“九天十地,诸神诸魔,俱入我门,唯命是从!九天十地,同登极乐,西方之玉,永存天地!”
“属下等恭请教主圣安!”
如此,由西方魔教掀起的一场腥风血雨,也暂时告一段落。经过这两个月的暗中清洗,教中有异心的长老和弟子皆是被拔除的差不多了,从始至终知晓玉罗刹整个计划的,也只有黑风堂堂主一人,而万梅山庄那边,却是玉罗刹特意嘱咐了不要泄露计划。
为的是什么?在白衣剑客登上昆仑山颠的那一刻,答案已经揭晓。
而惹出了这一系列事情的罪魁祸首,自然应该去收拾剩下的残局了,原本忠心于玉罗刹的教众们个个生龙活虎,对高瞻远瞩的教主崇拜敬仰的比从前更甚,办起事情来也是生怕慢了一步被人抢了功劳。
白锦总算是见识到了玉罗刹御人的手段,罗刹教早已成了他的一言堂不说,他手下的教众更是将他奉若鬼神,玉罗刹在他们眼里,比起人,更像是掌控他们的神。
……也罢,没有把自己的属下搞的人心涣散,也是玉罗刹自己的本事。
白衣剑客无意参和西方魔教的内务,只是安安稳稳的在西方魔教住了下来,住的还是从前的院落,偶尔来访的客人中除了玉罗刹,还有各种寻着借口“偶然路过”的罗刹教高层。
乖乖,这可是活的大宗师啊,他们除了自家教主,可还从没见过别的大宗师。更微妙的是——这位大宗师似乎还是教主的情人,真正的罗刹牌可是从他身上拿出来的,且听他们的对话,似乎还是教主先追的对方。他们又怎么能不好奇?
也不知道是谁放出来的消息,白锦是万梅山庄西门吹雪师父的这一身份,也在几天之后传遍了魔教上下。西门吹雪有个大宗师境界的师父,也难怪人家是江湖上最年轻有为的剑客之一了。
白锦原本还很喜欢在院子里读读书、看看雪,抽空给西门吹雪写写信,有一天心血来潮时还又在树下埋了一坛子酒,但后来“偶然路过”的魔教高层越来越多,他就不愿意再出去了。
……刚刚跟玉罗刹绑了情缘,回头就打人家的下属,恐怕不太好。
于是白衣剑客便窝在房间里,闲来无事就手抄一本道德经,如此过了几天之后,江湖上的各种后续消息也传入了他的耳中。
银钩赌坊的蓝胡子死了,方玉飞也死了。他的飞天玉虎身份被揭露,顶着一张血肉模糊的脸被人吊在银钩赌坊的灯笼旁,手下的势力自然也就此散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