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赵乐坐到了一旁的沙发上，又看了向佑一眼，“你不舒服？”
向佑咳了一声，“没有啊，你还没和我说你怎么来了？”
赵乐看向了李玄纪，“他找我来的。”
向佑疑惑地望向李队长，后者坐到他旁边，“还有一个人，我们等她来了再说。”
没等多久，李玄纪口中的她就到了，向佑疑惑地望着门口，目光扫过时看见赵乐的表情有些紧张，顿时更疑惑了。
李玄纪领进来一个五十几岁的女人，穿着简约，头发盘在脑后，身材不是中老年人常见的那种臃肿，却也不瘦弱，是稍显丰腴的那种，向佑注意着这个衰老但韵味犹存的女人，发现她的脸隐约有些眼熟，鼻子和嘴巴有些像赵乐。
赵乐站起身抓紧了拳头，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看着女人微微一笑，女人看见她似乎很激动，捂上嘴走过来，拉住赵乐的手，“嘉羽，嘉羽是你吗？你是不是不认识妈妈了？不对……你一定不认识我了……我差点以为你死了，你为什么不来找妈妈？你好瘦，你这些年都在哪里？我好想你……妈妈好后悔当时把你扔下了，你能原谅妈妈吗？”
赵乐看着眼前眼含泪花的女人，除了有些紧张外没有多大的反应，“你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吗？我爸是谁？”
向佑正迷惑着，李队走到他旁边低声解释了一下，“赵乐之前去终南在的那栋商厦的事情你还记得吗？这个女人在六楼的商贸公司当经历，赵乐一直在观察这个女人，不过没有联系过。”
向佑弄明白了一点，不过还是一知半解的，李玄纪为什么要让赵乐和她妈在这里认亲？接着他发现那个女人在看他，“你是小佑吗？你长大了，真好……”
“……”向佑迷惑地拉住了李队的手，她认识我？
“我是你爸爸的勤务兵吴坤的妻子，我叫成茵，李先生和我说了你的事情，小佑，我知道真相的，凶手不是你，向长官死在别人手里，要不是那些混蛋，我们家老吴不会死的，嘉羽也不会走丢，”女人说话时漂亮的眼睛里露出恨意，拉着赵乐的手也变紧了。
向佑思维一滞，呆呆看着成茵，“……真的不是我吗？”
“怎么可能是你？你只是个孩子，而且你有什么理由杀向峰？他喜欢你喜欢的不得了，连小宁先生逗你玩，不小心把你弄哭了，他都要摆臭脸，向长官真的很疼你……”
小宁先生？是指宁安松吗？听语气成茵对他印象不差，所以凶手也不是宁安松？那会是谁？到底是谁杀了向峰？向佑感觉头有点疼，他的记忆里的大火该又怎么解释？都是假的吗？
……
“爸爸……”白嫩瘦弱的一个男孩子从勤务兵的身边挤进屋子里，扑到了向峰身上，向长官一把抱住他，“小佑来啦？想不想爸爸？”
“想，”男孩坐在向峰怀里点点头。
向峰掂量了一下，“小佑你最近有没有好好吃饭啊？”
“吃了，每天吃好多饭，妈妈她把我当猪喂，”七八岁的孩子一脸认真的说道，勤务兵听见忍不住笑出声来。
向峰不管，依旧我家儿子最可爱的那副样子，“那你怎么没长肉？你吃的饭去哪里了？”
吴坤在他们父子聊天的时候走出去了一趟，回来正正经经的打报告，“报告长官，宁先生来了，要见您。”
“让他进来，小佑啊，你小宁叔叔来了，你上次见过他的，还被他吓哭了，记得吗？”向峰逗着自己家傻儿子说道。
小佑摇摇头，一看见宁安松进来却一个劲的往向峰怀里钻，向峰揉着他的脑袋，“小傻瓜，你不是不记得吗？你怕什么？”
傻儿子低头看着手指不说话。
宁安松在旁边看着父慈子爱的画面，冷不丁地被向峰怼过来一句话，“小宁，你看你把我儿子吓得，傻不拉几的，以后娶不着媳妇怎么办？”
宁安松原本板着脸，看见向峰在笑忍不住也露出一丝笑意，“傻了我帮你养他。”
向峰一脸不乐意，脸上写着我儿子只能我说傻一排字，“小佑，下次看见你宁叔，你就使劲咬他，听见没有？谁让他说你傻。”
向佑一脸应付地点点头，满满的都是敷衍。
门口站着的小吴心里叹了口气，这情况傻的不是儿子，是爹。
“你来有事吗？”闹的差不多了，向峰问起宁安松正事。
宁安松表情严肃起来，“我听人说你拦下了七区那位的物资？？”
“嗯，”向峰点点头，看起来不大在意这事。
宁安松有些急了，“你知不知道你得罪人了？”
“你着急了？急什么？得罪就得罪了，大不了被调职，没多大事，再说他那批东西不干净，也不敢往上报，”向峰安抚着宁安松。
不过没什么用，宁安松手撑着桌子，目光紧紧锁着向峰，“你想弄出多大事？你以为你背景有多好？调职什么的确实是小事，你想没想过你可能会搭进去你儿子、你老婆？如果他拉拢几个人沆瀣一气地针对你，你觉得你离死还有多远？赶紧把东西还给人家！你这样没好处。”
“小宁，你说的太严重了，真的没多大事，”向峰摇摇头，宁安松握紧了拳头，“ 你到底在想什么？这批东西你留着有什么用？你还想倒手买几个钱吗？”
向峰神色冷下来，招呼小吴把孩子带出去，然后才慢悠悠地点上一颗烟，“你知道那批物资是什么对吧？”
宁安松没说话，不过从表情能看出来他知道那是什么。
“那一卡车毒品我已经让人烧了，他再怎么找人来要，我也不可能还他，”向峰吐了一口烟，“你说得对，我拿着这东西没有用，烧了还能看阵烟，多好？”
“……你说真的？真的烧了？”宁安松不可置信地又问了一遍。
向峰点点头，看着他的表情自己笑了，“我只是烧了，我又没举报他，怎么了？”
“你TM的有病！”宁安松用力拍了一下桌子，如果不是因为舍不得，他都想把这一巴掌糊在这个男人的脸上，向峰到底在想些什么，他现在一点也不明白了。
第78章 第七十八章
“有病的到底是谁呢？你们都觉得这样很正常吗？一辆载满了违禁药物的卡车堂而皇之走地街串巷，这正常吗？他是个军官，和我一样都是军人，我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贩毒变成军人的义务了？难不成国家扫毒是为了垄断毒品产业自己做大？如果真是这样，那你们就说我有病吧，我乐意有病，”向峰一攥拳把烟头碾灭在了自己手心，然后扔进了垃圾桶里。
宁安松一语不发地看着他，向峰看着门口，严肃的面孔流露出带着满满父爱的笑容，“小佑，你刚刚在偷听吗？”
门口的男孩摇摇头，“我在和小吴玩捉迷藏。”
“是吗？过来，让爸爸抱抱，”向峰招招手，小佑跑过来爬到他腿上。
宁安松看着他，表情渐渐平复下来，“你有你想做的事，我可以理解，我甚至能接受你之前利用我去胁治别的军区的事情，我不在乎你对我怎么样，我……”
“小宁，你应该在乎的，我利用过你，你应该要和我索要利益，不求回报没有任何意义，在朋友之间也是，人际交往就是一场场交易，你想要什么？我会尽量答应你。”向峰这句话的是非对错分得有些伤人。
“你别扯开话题，听我说完，”宁安松熟悉到完全不吃向峰这一套，“你这样会害死你自己，你不明白吗？你死了你儿子怎么办？向研怎么办？”你又让我怎么办？
“……”向峰沉默了一会儿，宁安松盯着他缓缓开口：“让我帮你好吗？我可以和七区那位谈拢这件事，只要你别再招惹他，最多只不过是服软而已。”
“你帮不了我，你想从别的地方刮来一车毒品堵上这个窟窿？你那么做不是在帮我，好了，别总是这么老气横秋的，你才多大？考虑好你自己的人生吧，不要一直在黑道混，太危险了，”向峰拨开了之前的话题。
宁安松嘴角露出嘲讽的笑容，“我不在黑道混，还能在哪里混呢？当个商人？军人？还是政客？什么不需要背景呢？努力就能成功这句话是需要避开那些所谓的规则的。”
“如果你想，这些我可以帮你。”
宁安松叹了口气，“我不想你帮我，”如果是等价交换过来的利用，你就不会把这些记得那么深了，哪怕不是爱，愧疚或者感激也都好。
……
“我爸得罪了谁？”向佑在成茵顿下来的时候问道。
“这不重要，至少不是最重要的，因为杀了你爸爸和我丈夫的人……是你舅舅，”成茵扭头抓住了赵乐的手，“嘉羽，你知道吗？你爸爸死的有多惨，他全身都是血……向廉桦那个混蛋为了表忠心亲手杀了他妹妹和妹夫，你爸爸想往上捅破这件事，他还把你爸爸抓进了监狱里虐待到死，之后让那些死刑犯给背黑锅……嘉羽，你爸爸他的手还有胳膊都是烫伤，身上也都是青紫的伤口，我当时看见他的尸体吓坏了，你早产出生之后，我一直都感觉自己要活不下去了……都怪我不好，我不应该丢下你去自杀，不然你也不会被你外公给扔了，你还怪我吗？对不起……对不起……”
赵乐没有说话，她看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向佑努力回想着应该在他脑海里的记忆，什么也没有，他不记得向廉桦是不是杀了向峰，他只记得他碰倒了烛台，房子里着起火。
“可宁安松为什么会认为是我杀了我爸？”
成茵摇摇头，擦着脸上的眼泪，“我也不清楚，可能是向廉桦骗了他，小宁先生他……他对向长官真的很在乎，向长官走了之后，他去参加过葬礼才肯相信人真的没了。”
送走了成茵和赵乐，向佑在客厅里发起呆，李大队长坐到旁边握住他的后颈抚摸着，“你没有杀人，你爸的死和你没关系，不要再想了好吗？把这些事交给我就可以了。”
“……可是……我真的记得……是我放的火，我爸就在屋子里，或许他当时还没有死，是因为我放了火，他和我妈才死的，如果我舅舅真的想杀了他们，我又怎么可能活下来？成茵知道的东西不过是那个姓吴的勤务兵告诉她的一些琐事，她并没有亲眼见过那天发生的事情，我没办法让自己相信她……”
“佑，你冷静点听我说，是向廉桦杀了人，你当时只是个孩子，你太害怕了才会不小心碰倒烛台，凶手不会是你的，你没有理由杀你爸爸，”李玄纪试图把钻进了牛角尖的向佑引导出来，可惜有些人总是过于执拗。
“我……不知道……我不记得了，我忘了当时我在想什么，万一真的是我怎么办？”向佑声音颤抖着，抓紧了李玄纪的衣服，“我不想这么想，可我忍不住，我一闭上眼睛，就会看见着火的房子，看见我爸他在看我。”
“别害怕，不会是你的，相信我，我会帮你查清楚，”李玄纪捧着向佑的脸轻轻吻了一下，抹掉了他眼角的泪痕，“越来越像个孩子了，不怕把眼睛哭坏吗？”向佑看了他一会儿，用力抓紧了他的衣服，“纪哥，我是不是快要疯了？你会离开我吗？”
“你没有疯，你只是太累了……”扔下你一个人，你该怎么活？李玄纪摸着向佑最近见长的头发，手慢慢滑到了他的耳廓上，“我们还没办婚礼，你想在哪里办？”
向佑摇了摇头，“……不知道。”
“那花点时间想想吧，你想要什么都好，我们过段时间就办婚礼，别再想别的了。”
……
第79章 第七十九章
阳光从房顶泄下，照射着一汪晶蓝，波光粼粼里有人影游动，安闲惬意。
宁爷从游泳池里上来，从助理手里拿过浴巾披在身上。
助理忽然抬头看向他，按了一下耳后的微型蓝牙耳机，“老板，有您电话。”
宁安松点点头，走进屋子里拿起手机。
一段极短的交谈，他脸色变得阴晴不定。
“尽快准备出来一批军火，别走漏风声，”宁安松凝重地语气让人不安，看得出来出了大事情，不过助理也不敢多问，匆匆打电话叫人准备军资。
宁安松接到消息之后不久，李玄纪也接到了李家的秘密通知，边缘地带的九区又出事情了，用不了多久，甚至可能会整区全面暴动。
“你要被派到九区？”向佑愣愣看着李玄纪。
“嗯，是上面直接下的命令，我必须要去，不过只是去看看，放心，没事的。”
“我……”
“你不能去，”还不等向佑说完，李玄纪就严肃起来，“太危险了。”
向佑挑了下眉低下头，猜也猜到了李队长会拒绝，自己去就没事，他去就太危险。
“你也不要偷着跟我去，你知道我拿你没办法。”
向佑叹了口气，“我不会惹事的，你安心去吧。”
“……”李玄纪犹疑地看了向佑一会儿，慢慢伸手握住了他的肩膀，一张俊脸上布满希翼，“你不会骗我对吗？”
向佑看着李大队长像是缀着星芒似的眼睛，下意识地咽了一口口水，心底炸裂出一阵保护欲，“我绝对……永远也不会骗你。”
“你已经答应我了，我回来之前你哪里也别去，”李玄纪说着话手不老实地解起向佑的衬衫扣子。
“呃……纪纪你干什么？”向佑拉住了李玄纪的手。
“你什么都会答应我是吗？”李队长眼里冒出一点让人怜惜地疑惑，伪装出来的柔弱语气更让向傻全身一酥。
向傻一点头，就已经被迅速扒光按在了沙发上，李玄纪用力吻着他每一寸肌肤，试图留下些自己的痕迹，弥补即将到来的很长一段时间的欲望空白。
等向佑从不大一样的李队光环里清醒过来，已经连下沙发的力气都提不起来，只能任由没完没了地李大队长继续无理索需。
……
“李玄纪……你还是不是人啊……”向佑趴在床上虚弱的□□着，他这两天几乎就没闲过，李队长在家里每个地方都给向傻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美好”回忆。
李玄纪穿好衣服，坐到旁边拉着向佑的手亲了一口，“我得走了，好好吃饭，不许喝酒，还有药我帮你按每天的量分好了，吃的时候直接拿就可以，有什么事直接联系我，联系不到就告诉启明，平常他会抽时间过来……向佑，我爱你。”
向佑装作不经意地点点头，握住了李队的手拉回来用力亲了一下，“早点回来。”
李队看着他笑了笑，抱在怀里舍不得放手。
……
一转眼，李大队长就已经音讯全无地离开了大半个月。
陈启明看着缩在房间角落里发呆的向佑，颇感觉束手无策。
“小向？吃饭了，”陈启明不辞艰辛地又说了一遍，向佑发着呆什么也没听见似的。
“嗡……”手机振动了几声，他拿起来皱了下眉头，李山打过来做什么？
“喂？”
“启明你现在在佑哥那里是吗？”李山的语气没什么异常。
“嗯，怎么了？”
“李老想见向佑一面……”
这是要趁机找碴？陈启明张口就要拒绝，“可是小向他身体……”
“你听我说，李老他有事要告诉佑哥……李部长好像在九区出事了。”
“你说什么？……你等等，”陈启明震惊地问道，声音不由大了许多，他顾及着看了向佑一眼，捂住了手机往外走，等离开了房间，才低声开口，“出什么事了？”
“不知道，我也是旁敲侧击出来的，不过看李老的样子可能不太好。”
“万一真有什么事，小向他就更不能去了，你最近没来看过……”
“我不能去哪里？”向佑光脚站在门口，看着陈启明笑了笑，显得苍白又瘦弱，“出什么事了吗？”
……
“别劝我了，你开不开车？你不开就下去，我来开，”向佑坐在副驾驶说道。
陈启明叹了口气打着火，无可奈何地陪着向佑去应李常川的约。
……
李常川坐在沙发里，盯着面前的空气，表情空泛疲惫。
向佑站在他身后看着他，“李伯？”
李常川闭上了眼睛，隐藏着什么强烈的情绪，招了招手，向佑和陈启明坐到他对面。
“向佑……”这两个字里夹杂着复杂的犹豫。
“嗯？”被叫了名字的人局促不安地握紧了拳。
李常川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旋即又撇下了目光，“我叫你过来是看在你爸和我多少还有点交情，这件事也应该是要告诉你一声……玄纪他回不来了，你知道了，就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