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岚本想问的话到了嘴边拐了弯：“找到这个人了吗？”
罗方挠了挠后脑勺，他还真没不知道这个是谁，昨天本来有机会问出来，可是被何总打断了。
“回去好好找。”何岚并没有说出秋的来历，“另外，把底片和照片都留下。”
罗方自然无不是地连连点头答应，昂起头走出何氏的时候都觉得自己要飞黄腾达，连一向巴结着的吴秘书都被他眼睛朝天地忽略了。
“总裁，周小姐现在还在医院，你要不要去看看？”吴秘书已经准备好所有探望的礼物，只是何岚一直没有什么动静，吴秘书忍不住多嘴提了一句，“您今天要是没有出面，怕是周总那里颇有微词。”
何岚微微垂着头，看不清面上表情，吴秘书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那句话触到何总的雷点，半晌，只见何岚拿起边上的文件将照片盖住。
“好啊。”他说。
吴秘书只看到文件下压住的照片一角，以及一只单反相机。相机她见过，在罗方手里。吴秘书知道，罗方的主业是什么，见不得的人副业又是什么。
她隐隐生出对周小姐莫名的抱歉，可是她仍旧保持职业微笑，回答：“好的，老板。礼物已经准备好，您随时可以出发。”
她不过是个不足轻重的秘书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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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虎怎么了？”秋吓了一跳，放学回来的小虎满脸通红，满头大汗，一摸额头滚烫滚烫。
李大婶急哭了：“突然发高烧，还是老师打电话通知的。”
李大叔一拍桌子：“哭什么哭，你还不快带孩子去医院，我看着店，待会儿早点关门，你们先去。哦，秋你跟着你婶子一起，你婶子爱哭。”
秋自然满口答应。
只是临时去医院，也没有和秦故说，秦故在家估计还等着自己呢。秋这时才深深觉得没有手机是多么不方便。可惜，秋是个老古董，秦故就更是个老古董了。秋至少还是会用，店里的电话电脑都会，秦故大概只能看看电视了。
秋觉得拿到工资应该给秦故买一个手机了，当然他只买得起老人机(￣▽￣)／
至于秦故去了哪里，他没有告诉秋。他和需要柴米油盐的红尘人类不同，不需要吃喝，不需要睡眠，甚至也不需要屋瓦遮身处，他是神，在这万千花花世界，随处便可留驻。
附近正是神祭日，整个Y市的神鬼妖魔都会聚集在此。
这是隐藏在城市钢筋大厦中非人类存在的狂欢，或者说是神与诸灵的不甘心。
人类与日繁盛，而神与诸灵在渐渐没落。城市的妖精隐藏在人群之中，也只有这时候才展露出应有的本色。
秋一定没见过这样的秦故。在秋面前的秦故，平和地不似三界口中流传的那个暴躁龙神。再待久一点儿，连秦故自己都要忘记，自己可是这世界唯一的一头东方龙。
他的尊贵地位与生俱来。
秦故身着蓝色滚边银色长袍，长长的头发用金色的发带束起，发丝之间有微微的蓝色反光。他的出现，让整个神祭一片安静。
没有人能想到龙神能出现在一个Y市小小的神祭中，这简直不可思议。他们只在翻墙浏览仙界网中得以一窥龙神的真颜，可那远不及亲眼所见。
妖精山怪们觉得他们在龙神大人的眼睛里看到了广阔的大海。
“咔擦”一声破坏了整个现场的安静，秦故不悦地眯了眯眼睛。有妖精忍不住拿出手机拍照上传妖灵网点康姆了。
怯，无聊。被土地公硬拖来的龙神切了一声，土地公的司马昭之心昭然若揭。他正缺香火钱，把龙神弄过来，摆个摊，收收观瞻费，多好。
龙神会这么容易帮土地公的忙？
当然不会。
不过土地公说，得来的钱可以分龙神一半。
秦故：“我七你三。”
土地公笑眯眯：“成交。”
天气降温了，笨蛋秋一定又要开始喊冷，水族馆隔壁的男装店橱窗里好像有件大衣不错。
秦故百无聊赖地变换姿势，一边在脑内设想秋拿到衣服激动地哭得稀里哗啦，说不定还会把眼泪鼻涕蹭得他满身。
唔，只是有点儿讨厌，要是让龟丞相看到，一定又会拿出秦氏家规来念叨个没完的。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啦，么么哒大家。
我们这里中考分数出来了，今天接了一天咨询招生的电话，嗓子都哑了。
好消息是，过几天去教育局人事部正式报到，就要有工资~\\(≧▽≦)/~啦啦啦
终于不是打白工啦。
第21章 021（修文）
刺鼻的消毒水味道让秋微微反感，这让他怀念起秦故身上淡淡的海水味。
“秋哥哥。”小虎弱声弱气地喊了一声，将秋的思绪拉回。
“小虎，是哪里不舒服吗？”秋凉凉的手按在小虎的额头上，小虎的烧已经退了。李婶出去买饭，他们急着带小虎去医院，还没吃过东西。
“口、口渴。”
“我去倒水。”
秋提起热水瓶，瓶子却是空的。他看了眼病房，其他几张床的人都在，几个陪床的大人在和病人说话。秋俯下l身，和小虎说：“哥哥去打开水，你乖乖地睡一会儿，我马上回来。”
秋出了房门，对医院的构造迷迷糊糊，打好热水之后，就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去了。
秋提着热水瓶在曲曲折折的走廊转了好几圈，一直转到医院深处无人的走廊上，都没有找到出来的病房。秋摸了摸后脑勺，望天花板，一路上连个人都没看到。若不是秋不信鬼片，这场景简直就是在医院鬼打墙。秋叹口气，一抬呕吐就看到走廊深处的长椅上一个穿着白衣的女人，女人低垂着头，垂下的长发住了脸。她一动不动，四肢像是卡住一般。
秋：“……”我只是说一说，别真见鬼。
秋蹑手蹑手走过去，试着拍了拍女人的肩膀。
“你还……”活的吧。
女人歪了歪头，起初没动，秋后怕地缩回手，女人忽然跳了起来，一张惨白的脸和秋相撞。
秋眨了眨眼，觉得女人有些眼熟。
周小姐从海里救起，就被送到医院病房里。只是何岚并没有第一时间关心。什么工作忙，在她眼里都是借口。就算何岚后来带着一堆礼物来看望，她也爱答不理。只是周父对何岚的态度却很好，一开始就是周父将她与何岚撮合，说什么青年才俊。
周莹才不屑于青年才俊。她自己有钱，不需要变得更有钱来装点自己。房间里药水味熏得她难受，周莹掀开被子，披上外套，轻手轻脚地走出病房。周父和何岚已经不知道哪里谈笑风生，没一个关心她。
周莹深深记得昨天见过救她的男孩，她觉得那简直就像是天神一般。
她被水淹没头顶，眼前只剩一片黑暗，往日温柔沉静的海变成了吃人的怪兽，而那个不知名的男孩，便是落入凡间解救她的神。
而现在这个好似天神一般的男孩就站在她面前，周小姐觉得心都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我终于找到你了！”周莹说着就要扑上去，秋拼命往好退，废话，他手里还提着热水瓶砸了算谁的。
况且，秦故说了，男女授受不亲，怎么可以乱搂乱抱呢。
“谁？”一声怒喝，秋和周小姐齐齐回头。
何岚与周总双双站在他们身后，周总一脸暴怒走上前来，把周莹往身后一拦，不善的目光对着秋，看样子完全把秋当成破落穷小子来追求他女儿了。何岚的眉头一皱，对秋和周莹出现在一个画面不悦。
周总盘问：“你是什么人。”
秋：“……”我是来打水，迷路的。
“这是我朋友。”何岚和周小姐齐齐说，说完两人相互对视一眼，对对方的说辞完全不信。
何岚率先问：“真巧，周小姐也认识我的这位朋友吗？”我字说得极重。
“当然。”周小姐不愿认输。该死，她还没问名字呢，全被人打搅了。
“呵呵，真是缘分。”何岚笑了一声，却没让人觉出里面有什么温度。周小姐会认识秋，这才是笑话吧。谁不知道，周莹大小姐作风，会和送外卖的秋扯上关系才有鬼了。
可惜两人之间火光四溅，秋并无意和他们牵扯，手里的热水瓶重死了，早点回去小虎还等着呢。他既不认识周小姐，也不认为自己是何总的朋友。
秋无奈地打断两人的对话：“请问，你们谁知道N322病房往哪里走吗？”这里只有这三人，秋实在找不到谁问路了。
“不如我带你去吧。”何岚提议。
“你可以指路，不用那么麻烦的。”秋直觉不想和他走得太近。周莹也不大乐意，她好不容易找到救命恩人，还没说上几句话呢，要带路，也让她一起跟着去。
何岚反问：“我指路，你能找得到？”能找得到就不会站在这里了。
秋：“那……谢谢你了。” 虽然何岚好心帮忙带路，秋却总觉得哪里不太舒服。
周莹插嘴要一起，被何岚拦下。
“你身体还没好，就不要乱动了。”
“可是……”
何岚看了她一眼，周莹的可是没有说完。又是这种眼神，威慑命令，她动了动嘴没有再说话。周父永远不会明白周莹的感受，在他人眼里的青年才俊黄金王老五，是周莹的洪水猛兽。她比谁都要怕这个人。周莹试图和周父商量过，不要再让她去和何岚见面了，得到的却是周父一脸不赞同。
确实，Y市谁人不知何岚，大约也不会有人明白她的感受了。
生意，都是生意。周莹每次都这么和自己说。
“好好照顾身体。”何岚露出温柔的笑容，叫周莹不寒而栗，“我带他先走了。”
周莹眼睁睁地看着何岚把秋带走，却连秋的名字都没套出来，而她的父亲只在想着刚才谈论的生意。
硬着头皮被何岚带路的秋警惕地跟在何岚后面，始终保持一人距离，不远不近跟着。医院的走廊真长，灯光将走廊照得明亮如昼，只是无人，始终没有白日的人气，只有何岚的皮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一下一下，蹬蹬蹬。
如果换个对象，这种情况秋就应该闲聊般搭话了。
何岚在前面问：“怎么来医院了？”
“看护病人。”秋不想说得太详细，暴露自己。
“哦，是吗？”何岚轻笑了一声，秋攥紧了热水瓶把手，也不知道他在笑什么。又安静了一分钟，何岚突然冷冷问了一句。
“为什么要离我那么远，你怕我？”
秋猝不及防，停下脚步，何岚也停住，转身看着他。
秋惴惴不安，脸上却兀自镇定。
“怎么还没到？”
“你说为什么？”何岚往前走了一步，离秋更近了，“你就这么放心我？”
“什么意思？”
“小东西，我对你很有兴趣。”
“我没兴趣，我也不是小东西。”秋对这个称呼恶寒了一下。
“呵。”何岚的手想要触碰秋的脸颊，被秋一扭头挡开了。何岚脸上的微笑立刻没了，取而代之是淡淡的不满。
不懂事的东西。
“有没有人告诉你，我不喜欢拒绝。”
秋已经不想再扯下去，他宁愿再绕几个圈，也绝不要单独和何岚说话了。秋转身就要走，被何岚一把扯住衣服。宽大的衣服从肩头拉下一半，露出秋身上的刺青。
无疑，这个刺青对何岚有刺激作用，让人心中的欲念成倍增长。
“这里可只有我和你。”
“放开。”秋再好的脾气都怒了，哪知何岚却像疯了一般，紧紧圈住，秋挣扎不过，砰一声，热水瓶撞倒在地，溅起的开水和玻璃碎片擦过秋光l裸的脚踝。滚烫与伤口，秋一刺痛，正看见何岚的双眼。
秋紧紧盯着何岚的眼睛，一秒不放过，凌厉冷淡的眼神绝不是秋会有的，连秋自己也不会知道自己有会这样看人的时候。淡淡的黑色光影从秋的眼睛里发出，他肩上的刺青在一瞬间变得极淡极淡。
这黑影不知怎么窜进何岚的眼睛，何岚突然就呆滞住，然后抱住自己的脑袋，嗯啊地嘶喊起来。秋趁机头也不抬地逃了。
何岚的脑袋像被巨物砸中撕裂般疼痛，几分钟后才满头大汗地站起来，衬衫的后背全湿透了。他按了按太阳穴，却实在想不起发生过什么，只有满地的玻璃碎片触目惊心。

有一个消息告诉你，想不想知道？
何岚拿出手机给周莹发了一个短信，很快就收到周莹的回复。
成交。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的觉得有问题，重修了一下。
第22章 022
秋气喘吁吁跑出走廊，终于误打误撞回大厅，被大厅的值班护士指了明路。
手扶在N322病房时，才觉出全身脱力，彼时莫名爆发的力量一时全无，他的额上沁出汗珠，再回想时，完全不知道自己的细胳膊细腿怎么挣脱人高马大的何岚的。
秋后怕地推开门，李家夫妇已经全到了病房，见到秋怪诧地问：“秋去了哪里，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她打饭回来还遇到了刚巧赶到医院的丈夫，倒是不见秋的影子，一问小虎说是打开水去了。可李大叔也去开水房打完水回来，也不见秋的身影。
“我打水……”秋说到一半就没说下去了。是啊，打开水，可水呢？
他的双手空空如也，只有因紧张过度分泌l出来的汗水。
李家夫妇也狐疑地看着秋空空如也的双手。不是打水吗？
秋不好意思解释：“热水瓶碎了……”
“……碎就碎了吧。”李婶安抚秋，“来来，快把饭吃了，你还没吃饭吧。”
秋心虚地坐了下来，低着头狼吞虎咽，过度惊吓让他的肚子极其饥饿。李婶笑眯眯地看着他，这孩子，吃个饭吃得这么急。
“秋吃完饭就回去吧，这儿不用你陪了。”
秋抬起头，嘴角的饭粒还没吞掉。
“不需要吗？”
李婶倒了杯水给秋：“不用了，我和你叔有两个人在呢。你还是大小伙，真是夜里需要多睡长个子的时候，早点回去睡觉，况且，明天你大力哥就出差回来了。”大力是李婶家的大儿子，平时工作忙，脚不沾地的。
“大力哥要回来吗？”秋没见过这位大力哥，之前大力回来过几次，也都只在家里睡一晚上，第二天一大早就走。秋只在李家人嘴里听到这个名字，可即便如此，他也听得出来李家人对大儿子的自豪。
“可不是要回来了吗，他哥可疼小虎了。”李婶眼里止不住的欣喜之色，秋附和了几句，有点儿想老烟斗了。
还有渔村。
Y市很好，可他想家了。
秋吃过饭离开医院，疼痛好似延迟一般，迟钝的秋终于觉得脚踝上的伤口撕裂的疼痛。之前还没有这么清晰的感觉。他低着头，一拐一拐赶去公交车站，却不知道自己完全走错了方向。
人类的车站在左，而秋去了右边。
破落的站台有两张长椅，老式的路灯发出昏黄的灯光，站台的墙上贴着的海报依稀有点像旧上海滩的味道，大概是某些怀旧电影吧。
长椅上坐着一两人，路灯下站着一两个人。灯光太暗，并不能看清他们的样子。秋也无意去看旁人，他的脚很疼，钻心的疼。秋坐到长椅的一角，架起脚，观察着脚踝上的伤口。
又红又肿，这是被开水烫伤的。
几道长长的口子，没有流血，这是被玻璃割伤的。
秋的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脚踝上，没有注意到，站台上的其他人目光齐齐盯住他割破的伤口，空气中渗透着一股诱人的甜香，已经有人控制不住露出了尾巴。狐狸的野心，毒蛇的阴险，夜鹰的奸诈与幽灵的窥伺。
虎视眈眈危机四伏，而秋作为猎物，一无所觉。
秋身上的甜香掩盖了神的印记，他们并不知道，自己盯上了一位神明。
这千钧一发的局势，终于在又一位等车的乘客到来时被打破，猎人都藏起了他们的利爪。
“唉。”一声叹息，秋抬起头，只见到一位佝偻的老人，长长的花白胡须让秋一瞬间一位在看电视剧。秋还在第一次在现实生活中看到有人留着这么长的胡子呢。老人似腿脚不便，善心的秋连忙站起来，扶老人坐下。
长椅上的其他乘客悄悄地往边上退了一步。
“真是个好孩子。”老人颤颤巍巍，“小伙子这是要去哪里？”
“我坐9路公交车回家。”秋本能地觉察到老人的善意，丝毫不遮掩地透露自己的行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