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生行万里完本[古耽]—— by:云泽于一
云泽于一  发于:2017年11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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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述秋张开双臂,拥住了陷入悲痛的女人。青年的怀抱实在太过温暖,苏曼姬一时有些怔愣,她惊觉自己的儿子不知何时起,已经不再是记忆中的小豆丁了,他已经是个温润沉默的青年了。
青年的关心与担忧藏在无声的拥抱之中,苏曼姬自然地靠在儿子脖颈之间,青年的身上带着一种浅淡的花香,让她惶恐不安地心也逐渐安定了下来。
“您一定非常爱她。” 见妇人已不再落泪,温述秋松开了怀抱,捏了捏女人的手指,补充道:“非常、非常。”
“是,我很爱她。”苏曼姬被他认真的语气逗乐了,她抹去眼角泪滴,浅笑道:“我当年隐忍太过,对着所有人都口不对心,谁能想到竟是连她都骗过了。我.....定是会下去陪她的,这是我的命。”
温述秋见她释然,便知她已将沉痛掩藏在了心里,也不再多言。想起自己前来的目的,他赶紧问道:“母亲,你可知一种毒,名叫‘醉里挑灯’?有什么破解的方法吗?”
他神色有些急切,苏曼姬仔细地打量了一下 ,说道:“谁中了这毒?”
“我一个.....游历时认识的友人” 温述秋抿起唇,神色不安:“为了护我他才中了这种毒的。”
“这毒可是时间最难解的药。”苏曼姬挑眉道:“当初温邪为了镇教而制,无色无味最是难防,不知带走了多少英雄豪杰的性命。”
“我试过了解毒办法,可是无论怎样都有几味药相互冲撞。解开一味,另外的药始终能置人于死地。” 温述秋无奈地说道:“实在是无可奈何了。”
“我记得这□□全部都在那个人手里,你那友人究竟怎么中的毒?还有,你用武功了?” 苏曼姬皱眉问道。
“是......刀上涂了药,本是冲我而来,他却替我受了一难。当时情况紧急,若是我再不出手,两人都难活命。” 温述秋无心隐瞒,全部和盘托出。
“你这朋友倒是当真仗义。”貌美妇人摇了摇头,惆怅道:“罢了,就算你自己清楚内力用多了会引发什么后果也没用。你这性子太过温软,除了自己对谁都狠不下心来。”
“可是他身上的毒——” 青年话未说完,就听妇人打断他道:“有你在,这毒就好解。”
她低声说了几句话,抬眼就见青年一脸震惊的神色。
“这有什么的?”苏曼姬纳罕道:“当初我还......”
“母亲!” 青年赶紧站起身,有些紧张地向门口走去:“我.....我先去休息了!”
女人若有所思地看着他踉跄的背影,抬手招来一人。那人单膝跪地,恭敬无比道:“殿下有何吩咐?”
“去查查那个友人。” 苏曼姬挥了挥手,又道:“莫要打草惊蛇。”
“是。” 那人领命之后迅速离开,谁也没有惊动。
“谁没有苦衷?”苏曼姬垂下了眼,把玩着自己手中的黄色花蕊,面无表情道:“若是单论苦衷,最苦的也该是你。我们都以为自己可以逃开,却始终没有一个人肯放过我们。”
遥远的千里之外,从山上奔流下来的瀑布轰鸣声不止,掩盖了世间一切声音。
“把他弄醒。” 一个高大的男人负手背光而立,他看着面前眼睛上蒙着黑布的男人,冰冷地说道:“这一幕本王必定要他见证。”
两个灰衣侍从上前,架起那个昏迷的男人拖到瀑布边,将他的头按进了潭水之中。
“咳——咳!” 沁凉的水涌入鼻腔,只消片刻男人便被水呛醒了,睁开了还有些混沌的双眼,迷蒙的神色停留了一瞬,意识到眼前绑了东西之后他就恢复了原有的警觉。
“晏无意,你醒了。” 卫从容缓慢踱步到男人面前,看着他因为呛水而憋红的脸,以及打湿的头发,这幅狼狈的样子让他极为愉悦,仿佛看到了当初那两位神仙似的人物堕入凡间。
“晏大侠。”他笑了起来,声音轻柔懒散,单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你可知晏南天、姚玉瑢是什么样的人物?”
晏无意并未掩饰自己此刻的狼狈,听到问话,他只抬起头来不咸不淡地说道:“平常人物。”
“平常?” 卫从容抚掌大笑道:“好一个平常人物,你父当年面圣怒斥帝王不顾民计,你母长弓挽尽七杀胡敌,两人将整个江湖搅了个天翻地覆,威名可谓是震响三关天下。落到你嘴里,倒成了平常人物。不知他们泉下有灵,是否会气到活过来?”
晏无意第一次听到自己父母的‘丰功伟绩’,一时之间有些愣神,心里面有些哭笑不得。身后两个人死死压着他,晏无意也没什么动作,他锐利的目光透过仿佛看到恭王,只平静道:“我爹娘不是为了传播威名才去做这些事的。皇帝纵容官员鱼肉百姓的时候,搜刮民脂民膏建改觅仙台的时候,以及北敌践踏国土之时,我爹娘便已不是以璇玑阁人的身份入世了,他们只是一个普通的百姓。”
“你和你爹倒是一脉相承的胆大。” 卫从容脸上的笑意收敛了起来,铿锵一声,他抽出长剑来指向被压在地的男人:“晏氏后人,你可知晓本王想要什么?”
晏无意心头咯噔一声,他突然想起来了,璇玑阁的院子只有东南角才有一汪连着瀑布的寒潭,而那里是......是埋葬着他所有至亲的地方。
他猛地抬头看向恭王,一个灰衣人抽去了蒙在脸上的黑布。晏无意被强光刺激的眯了下眼睛,再仔细看去时,登时目呲欲裂,怒声斥道:“卫从容!尔敢!”
卫从容对他的愤怒充耳不闻,如同漫步在自家后花园一般闲庭信步地走到两座墓碑之间,端详片刻之后猛然将剑插1入墓碑与土地连接的地方,用力压下。宝剑响起阵阵悲鸣声,似是为了高洁的品行被玷污而怨抱不平,卫从容一下接一下的撬着土。大概十来下之后,他便看见了一个两掌大小的盒子。他屈尊纡贵地弯下腰,将那盒子拿了出来,对着眼冒怒火的男人笑道:“璇玑阁真是奇怪,竟不讲究入土为安,好好的人非要烧成灰才肯下葬。这样不知道魂魄还会不会轮回转世?”
“这是谁?” 他毫无敬重之意,翻来覆去地仔细看了看:“晏天机......”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那盒子随手抛开,又去挖下一个坟墓,打开一看:“姚玉瑢......美人也不过是黄土一抔啊。”
晏无意浑身都在发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被巨大的愤怒、悲哀所摄。他背在身后的掌心几乎浴血,但是却又不能提起一丝一毫内力来。无力感与痛苦交织着,他额间暴起青筋,似乎是在竭力忍耐。
卫从容更加愉悦,他又故伎重演,将剑插1进坟墓之后,却发现没有盒子,他挑起眉头有些疑惑地说:“季......连珣?你们璇玑阁还有这个人?”
“卫从容。” 本应怒不可遏的晏无意此时却出奇的冷静,他眼神冰冷,沉声道:“我以璇玑阁阁主之名起誓,我会手刃你,以报今日掘墓扰我阁人安宁之仇。”
“那本王便虽是恭临晏氏后人的大驾了。” 卫从容如同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他意味深长地睨了男人一眼:“期望到时候你还能不顾道义地下手。”
晏无意虽是跪在那里,却脊背挺直,如同一棵青松一般不畏风雪。天地之间没有什么可以叫他低头,哪怕他已是独身一人。
恭王翻完了晏氏夫妇的坟墓,始终没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有些气急地看向最后一个墓碑。
“顾清寻?这是谁。” 他自言自语着走了过去,回忆了半天也没想起来江湖上有这么一号人存在。他反手一剑斩开墓碑,正要深挖时,一声破空声骤然响起,一枚袖箭将剑身震开。力度之大,险些使剑把脱手。
“谁?!” 恭王差点中了偷袭,顿时恼羞成怒。
就在此时,异变突生!
作者有话要说:
氪命过了期末qwq......我终于回来啦!!我超喜欢的一个角色马上就要登场了!!!!好开心哦!!!另外各种臭不要脸的求评!!嘤嘤嘤,爱你们哦!!!!
第41章 无欲则刚
就在卫从容转头的那一瞬间,原本被压在地上的晏无意忽然暴起,身形飘忽如鬼魅般避闪开了身边两个鬼面杀手,像被拉满弦射出去的箭一般疾速向不远处的卫从容掠去。
他出手为刃,掌风锐利如刀,婆罗花的香味即刻呈铺天盖地状扩散开来。电光石火间,周围一切仿佛都化为了虚无,晏无意只觉得自己被无边无尽的仇恨所掌控,理智脱离了身体远远地站在天边看着。他看到了自己不知何时变得赤红的双目,青筋鼓起的额间和早已失去禅意的虚清掌,无声地摇了摇头。
晏无意的动作很快,甚至没有给卫从容反应的时间,他的掌就已经击在男人的胸膛之上!卫从容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身形倒退数步才稳下来,站定后他脸色变幻了一下,捂着被击伤的地方吐出了一口血。
“用内力吧,用的越多,你死得越快。” 他咧开嘴笑了起来,洁白的牙齿上全是猩红的血:“来啊!杀了我。”
说罢,他竟张开了双手,完全不做防备地敞了空怀。若是隔以往,无论怎样的情况晏无意都绝不会对一个毫无防备的人动手,然而现在他却只是身形顿了一下,逐云踏月既出,便面无表情地再次冲了上去。
瀑布流水声轰鸣不止,巨大的声响又如同一种奇迹般的寂静一般。晏无意心里逐渐平静下来,这一掌积存了他大半的内力,是生是死都赌在这一掌里了。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不知是谁,叹了声气。一声轻且沉重的无奈话语坠落了下来。
“慢着。”
又是一枚石子飞速破空划来,正正好打在晏无意手腕上,他登时手腕一麻,警觉地向那个地方看去。只见那里的阴影处缓缓走出来一个人,那是一个眉目清贵气质沉郁的男人,看面相,顶多不过三十岁。
他手里提着个酒坛子,脸上还带着大醉之后的酡色,走路飘忽不定,歪着身子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男人瞟了一眼走火入魔的晏无意,嗤了一声,又摇了摇头。他抬起眼,含混不清又平淡无比地问道:“这碑.......是谁弄得.......?”
“本王。” 卫从容扬了扬下巴:“有何赐教?”
“是你啊。” 男人眯起眼睛看了他一眼,似乎是在分辨:“那我就不客气了。”
他缓缓从背后抽出一把仅有三尺多一点的短剑,然后提剑一步一步向前走去。晏无意自他出现便平复下来,强硬压下走火入魔的心境,他沉默了一下,开口道:“季连珣。”
那男人转过头,看向他道:“你打不过他。”
“这仇,该由我来报。” 晏无意走上前,推开了他,冷声道:“你已经不是璇玑阁的人了。”
男人睁大了双眼,脸上的绯红悉数褪去,只留一片苍白郁色。他手颤抖了一瞬,定下心来,嗤笑道:“一码归一码,我不为璇玑阁,只为阿寻而来。”
“随你。” 晏无意无心纠缠,他已快接近极限,经脉随着心脏的跳动而疼痛,似乎快要干涸裂开一般,他冷静地说道:“不要掺和进来。”
男人愣了一下,随即应了下来。不远处的恭王盯着这个不速之客看了半晌,突然说道:“季连珣?你和本王的一位故人长得很像。”
晏无意没有给他问下去的机会,他接过男人扔过来的短剑,脚下一蹬,急掠而上,气劲四散激起大片灰尘。而男人则跟上前为他掩护,
若是仔细查看,就会发现二人的轻功步法虽有些不同,但实际上却是师出同门的,就连那格挡与攻击的动作都十分相像。
成败在此一举!
瀑布轰鸣声不止,此时云已散了,天边金光乍破。
只是片刻,却好似一个百年那样漫长。晏无意浑身皮开肉绽,心口处更是被开了个血洞,差一点便刺到了心脏。他强忍着,撑着剑站立在那里。
恭王与他相比并没有好到哪里去,他的右手被晏无意齐根削下。
“本王赢了。” 他撑着剑,毫不留恋地转身踉跄离开,几个鬼面杀手拾起地上的断手,搀扶着他飞奔下山去医治。临走时,魏三绝回过头,看了那还坚持着不肯倒下的男人一眼,便也匆匆下山了。
璇玑阁又空了。
“是我赢了。”晏无意低声说道,话音未落,意识便沉入了长久的黑暗。季连珣赶忙撑起他,一步一晃地向屋内走去,酒坛子也不要了。
“和阿寻一个样子,真是越来越倔了。” 他神情无奈地点了男人浑身几个大穴,止了血,又给他把了下脉,惊道:“醉里挑灯?”
他有些痛苦地看着紧闭双眼的晏无意,走向坟墓,撩开袍子缓缓下跪,郑重无比地磕了个头。又扶起那被削去半截的墓碑,脱下外衣将它绑在一起,留恋万分地抚摸着那上面的名字。
“清寻,阿寻........” 他看着冰冷的墓碑,长叹道:“我按照你说的做了,我听那小子的话,他比你还不省心,可是我又能把他怎么样呢。若是璇玑阁断在他这里,你会恨我的。”
风簌簌地吹拂过周遭的树木,男人的眼里盛满了浓稠到无法溶解的痛苦与悲哀。
“阿寻,都怪我......”
不止山脚,卫从容早已昏死过去,魏三绝写了两封手信,随手点了两个人出来,叮嘱道:“你去元台道,找九统领,把这信给他。你去沙漠,把信交给兄弟们就行了。”
实际上他并不太在意恭王的手是否还能保住,在他看来,江湖中再有深仇大恨的恶人,也万不会做出掘人坟墓的事情来。恭王此时的下场全都是报应,这样想着,魏三绝打了个寒颤,再抬头望去。
高耸入云的不止山如同一位高高在上的神明一般,冰冷却慈悲地睥睨着众生。
“少爷?怎么了?” 梳着双髻的小姑娘看到面前的青年突然神色怔愣,担心地问道:“身体不舒服吗?小桃给您倒水去。”
她迈着小短腿就要往厨房跑,那青年连忙拦住她,半蹲下腰温和地说道:“小桃去看看母亲吧,我没事。”
小姑娘半信半疑地看着青年形状好看的眼睛,犹豫了一下答应道:“那少爷等会别忘了去夫人那里。夫人可想您了。”
“好。” 青年温柔地摸了摸小姑娘的包包头,站在原地,听着她的脚步声走远之后才扬声道:“别躲在树上了。”
“你的这小丫鬟真是没规矩。” 树上的叶子扑簌簌动了几下,从中跳下来个人:“她都对你说什么了?”
“九献,你要是好奇不如去问问她。”青年摇了摇头,向屋里走去,不过几天时间他便摸清了路。
“你刚才在想什么?” 脸色苍白的男人接过了他手里的几个果子,毫不在意地塞了一个进嘴:“想你的那个情郎?”
“莫要胡说。” 温述秋抿了抿唇:“我和无意是生死之交。”
“哼,睡一张床的生死之交。” 九献阴阳怪气地讽刺道:“是不是就差临门一脚了。”
“.......” 温述秋说不过他,摇了摇头:“以后别监视我了。”
九献吃完了果子,随手扔了子儿,听见他这话,冷笑一声:“你当我乐意监视你?你小的时候连澡都是我给你洗的,你什么我不知道?别说得好像我多想去监视你一样。”
“他还想要什么?” 温述秋无可奈何又有些不耐地问道:“我已经做完了我答应他的事。”
“不瞒你说。” 九献站在门口,斜斜地靠在门框边:“你的那个生死之交怕是有难了。”
温述秋愣了一下,抬起头看向他。
“主人去了不止山。”
咣当一声——
青年打翻了桌上的茶杯,热水翻倒流下,灼伤了他的手背。他却像完全没有感受到一样,急急起身不可置信道:“为什么?!”
“为了压制璇玑阁的血脉。” 九献索性摊开了说:“醉里挑灯本只是普通的□□,但是经过激发,可以使晏无意暂时失去‘力量’。”
“可是——” 温述秋攥紧了拳头,“你明明答应过我不会伤他性命。”
“是啊,我可没伤他性命。” 九献看到他惶急的神色,心里一哂,说道:“只有主上才能完全激发那药性,我做不到。不过他死不了,你放心吧。”
“我是诱饵,对不对。” 青年垂下眼睫,苦笑道:“从头至尾,你们的目标都是他。”
“是也不是。” 九献沉默了一瞬,看着面前青年白皙的脸有些出神:“我们都是局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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