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凌霄有点遗憾,他只想告诉所有人,这个人是他的了,谁也不许觊觎,谁敢有别的念想,就是跟他庄凌霄为敌!
虽然聂长生拒绝了在众目睽睽之下相拥而吻,但当庄凌霄拉起他的手时,他不仅没有挣开,还捏了捏庄凌霄的手心,似乎在弥补刚才断然对庄凌霄的拒绝造成的伤害。
庄凌霄的脸色这才没那么阴森,眼前那座丑丑的旧风车,也没觉得那么碍眼了。
两人打车入住了一间酒店,沿途观赏了明媚的风光,还真处处都有转动的风车在运转,聂长生觉得,那些处于人生低谷的人群,只要看到不停转动的风车,内心一定会有莫大的震撼与感触的。
两人入住了酒店之后,庄凌霄就马不停蹄地联系领事馆,只要在领事馆登记了,就可以选择日子结婚领证了。
这些程序都是庄凌霄在操办,聂长生想要插手,也没有他可以帮忙的地方,他人脉只在医学方面,上升到国家层面的话,他是毫无头绪,不知从什么地方着手。
因为事先就预约了的,领事馆那边很快有了回应,负责人告诉庄凌霄,两天后就可以为他们做登记。
于是这两天的时间里,两人骑着自行车游遍了附近大大小小的景点,一边肆无忌惮地享受两人世界,一边乐不可支地畅想未来,末了,还要寻个酒店消耗剩余的精力。
这一天,两人穿戴齐整了之后,前往中国领事馆等候那神圣时刻的到来。
聂长生恍如隔梦地捏着自己的护照,庄凌霄曾经找上了西班牙的那座贫穷的小村庄,把他留在那里的护照拿在了手上,一直扣到了现在才物归原主。
可是,庄凌霄一点也没有透露过前往过西班牙的事情,聂长生根本不知道这个男人,到底还做了多少瞒着他的事?又到底做了多少只为他的事……
聂长生痴迷地看向庄凌霄,男人正侧着脸跟一个负责人模样的人说话,英俊的脸上挂着一抹幸福的微笑,眼里还躺着一泓温情,就连对那个人说着话,声音也是难得的温和,像是从城堡里走出的旧居高位的绅士。
在负责人的带领下,聂长生很快跟着庄凌霄走完了程序,当看着一个工作人员把他俩的资料输入电脑时,聂长生还依稀觉得这一切来得不怎么真实。
站在他前面的庄凌霄悄悄伸过一只手,聂长生本能地握过去,十指相扣,紧紧地捏在了一起,彼此能感受到了湿漉漉的手心渗出了激动的汗渍。
而当那位工作人员微笑着对他俩说了一句恭贺的话时,聂长生蓦然鼻子一酸,眼泪抑制不住地蔓上了眼眶。
庄凌霄跟那个负责人握完了手,应付了几句之后,才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盯着正在拭擦眼泪的聂长生。
炽热的吻从额头上顺着鼻梁一路烙下,连同聂长生脸上的泪痕,都被他吻得一干二净。
聂长生下意识的想躲开,可是腰部被庄凌霄紧紧地桎梏着,容不得他半点的退缩和犹豫,于是激烈的吻就这么光明正大地在领事馆里上演了。
“你终于是我的了。”庄凌霄喑哑着嗓音,在聂长生的耳边宣布。
“你也是我的。”聂长生低下头,在心底默默地应了一句。
两人在领事馆负责人的目送下离开了,挽着的手从始至终都没有分开过。
聂长生不是基督教徒,庄凌霄也不是,但并不妨碍两人对教堂婚礼的向往。
这是一间规模不大的教堂,平时只在礼拜天的时候人流比较多,神父的工作还算清闲,今天是他在这一年里第五次做证婚人的,虽然这项职务不常做,可是诵背的台词一字不落,还能悠闲地睁着细小的眼睛打量着眼前着两个东方男人。
这个国度有不少的东方人,可这还是神父第一次真正认同了“神秘”这个词跟东方人是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的。
高大,帅气,彬彬有礼,这是两个新人给神父的第一印象。
虽然没有鲜花与祝贺,周围也是寂寥无人,聂长生还是很幸福地跟庄凌霄交换了戒指。
这枚低调奢侈的戒指是庄凌霄高价定制的,据说出的手工费很高,再加上临时加班,订单上列出的数据足以令寻常人瞠目结舌。
聂长生的无名指上戴的戒指里刻了一个“庄”字,而庄凌霄戴的戒指上,则刻了一个“聂”字,此外,戒指上还纹了凌生集团的标记,标记非常好认,一颗流星划入一滴水的LOGO,而那颗划入水滴的流星,正是用钻石镶嵌而成的。
摩挲着戒指上的LOGO,聂长生轻轻的把吻印在了那个“庄”字里。
庄凌霄更直接,俯过头就要亲聂长生的唇,聂长生不躲不避,大概是这个幸福的时刻里,他对庄凌霄亲昵的举止一点都不排斥。
两人告别了神父,正说说笑笑地走出教堂,有人双手护胸地靠在教堂门口的一棵大树前,正冷眼看着手挽手一同走出的新人。
“恭喜啊……”那人操着不熟练的汉语,脸上不仅没有道贺的喜色,还笼着一层黑色的烟雾,眼眸里折射除了凶狠的光芒。
“布莱恩?”聂长生怔愣了一下,惊呼出口。
“他不是布莱恩!”
“我不是布莱恩!”
庄凌霄与那人异口同声地说。
聂长生惊诧莫名,看了看庄凌霄,在庄凌霄脸上看到了一个戒备而厌恶的神色,他又看了看“布莱恩”,眼前的这个人,长得跟布莱恩一模一样,褐发蓝眼,棕色肌肤,跟布莱恩一样的体格高壮,一样的年龄,一样的健康帅气。
可是,为什么两个人都告诉他,这个人不是布莱恩?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聂长生脑海里闪过“双胞胎”的概念,他不是没见过双胞胎,可是,布莱恩有个双胞胎的兄弟,这对他而言还是很新奇的。
庄凌霄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将他拉到自己的身后,以一个守护者的姿态对抗着眼前这名强大的敌人。
“布莱恩”倒是很体贴地为聂长生释疑了,他把手指掰得“咯咯”作响,身体站定,目光凉凉地掠过他俩的手指上戴的戒指,对聂长生道:“我是布莱恩的弟弟,你可以叫我小布莱恩,也可以叫我林奇。”
“双胞胎?”聂长生刚探出头来问了一句,又被庄凌霄挡在了身后。
“No,No,No!”林奇耸了耸肩,“我比哥哥小了差不多两岁,不过很多人把我们当做双胞胎,毕竟我跟哥哥长得真的很像。”
“你少废话,你来这里就是找死!上次没让你下地狱真是便宜了你,这一次我不会放过你的!”庄凌霄对他说出一口奇腔异调的中文表示了蔑视,于是恶声恶气地英文回敬他。
“呵!”林奇冷笑一声,上下打量了一下庄凌霄,“庄,你要谢谢我的善心,我让你举行完了婚礼才出现,你不感激我,还说这么不识好歹的话,啧啧!怎么?你这么快忘了上次到底谁让谁下地狱了?”
这个时候的聂长生虽然还是一头雾水,但终于擦觉到了眼前这个人跟记忆里的布莱恩确实有着非常不一样的言行举止了,布莱恩没有这人的张狂,或许也没有这个人的阴狠,他俩的话说得很隐晦,什么下地狱,难道这个自称是布莱恩弟弟的人真的曾经试图暗杀庄凌霄?
庄凌霄内心的仇恨似乎因为林奇的一席话而点燃了怒火,他三步并两步地跨上去,一拳便毫不犹豫地朝林奇的脸上挥去。
大概是在盛怒之下,庄凌霄习惯挥出的是右手,可他的右手并没有真正的康复,聂长生看在眼里,心也提了起来,叫道:“不要!”
所幸林奇不知就里,又反应快,只一偏头,一转身,便轻松躲过了庄凌霄的攻击,没有造成庄凌霄右手的二次骨折。不过林奇见庄凌霄一言不合就上来开打,身体也本能地进入了战斗的准备,他精通格斗技术,反手挥出了一圈,堪堪划过了庄凌霄的脸颊。
两个人你来我往地缠斗在了一起,很快的,彼此都带了伤了,庄凌霄的嘴角挂着一条血痕,林奇也好不到哪儿去,他的眼角破开,血还没渗出,生理眼泪却流了出来。
林奇嘴里大骂着,极尽恶毒的英语单词一点也不重样地吐了出来。
聂长生早在见到庄凌霄右手发着颤,显然是在打斗中真的二次骨折了,当即目眦欲裂,才不管什么“单打独斗”,飞身扑来时,恶狠狠地将拳头砸到了林奇的鼻子上。
聂长生也擅长格斗技巧,他以前在西班牙康巴罗小镇勇斗海盗时,还曾将打家劫舍的海带打趴在地上,这会儿见庄凌霄受了伤,挥出的力度当然不会是轻的。
林奇没有防备,吃了一个大大的暗亏,鼻腔剧痛袭来,他隐约觉得鼻子好像断了,鼻血和着鼻涕一起淌下,他下意识的用手去摸鼻子,就露出了破绽,新婚夫夫两人心有灵犀,左右相辅相成,一下子就将彪悍的林奇压制在了身下了。
庄凌霄乘胜出击,左手成拳,一拳一拳雨点一样专门砸向林奇的脸上。
砸得林奇头破血流,眼冒金星,一张俊脸全被血水蒙盖。
聂长生一阵心惊肉跳,他从未见过庄凌霄这么凶狠过,一副要将林奇置之死地而后快的架势。
眼见林奇已经吐出了血水,眼神都有点涣散了,聂长生担心庄凌霄再打下去就要背负人命了,于是紧紧地拉住了庄凌霄,制止了他的暴行。
第73章 前情
“我们上医院吧!”聂长生心有余悸地检查完了庄凌霄那只血淋淋的右手, 二次折伤是在所难免的了,毕竟庄凌霄又不是左撇子, 跟武力值不相上下的林奇近身搏斗,很难不用上右手, 况且此刻的庄凌霄浑身散发着杀气腾腾的可怖戾气, 一副不把林奇杀而后快誓不罢休的架势, 出手落拳更是不计后果, 拳拳落到了林奇的鼻子眼眶里,带出的血水也不能阻止他的发狠,似乎要把心底的愤恨全部发泄出来。
庄凌霄则恶狠狠地瞪着躺在地上一边喘气,一边积攒力气的林奇, 越看越火大,越火大越想永绝后患, 他左右看了看, 教堂地处偏僻,可毕竟是在首都,不远处还建有不少的居民房,周围不仅没寻到可以挖坑藏尸的地方, 还听到远远的警报声急促地传来, 大概是哪个角落的谁看到了这边打架的情况有点失控就报了警,风车之国的警察行动迅敏, 一声快似一声的警报声越来越近了。
聂长生早已解了领带,娴熟地替庄凌霄包扎了手伤,他原本是想撕下衬衫的一块布料当绷带包扎的, 奈何衣服的质地太好,没有利刃的帮助,徒手很难将它们撕破。
庄凌霄起先看他脱了西装外套,还要解开衬衫的纽扣,如果是平时,他当然无限欢迎聂长生的主动和性感,可是在外头,尤其是当着敌人的面,脸色当即更阴沉,带血的右手握上他的手,不愿他继续解开衣扣,愠怒的语腔里一点也没有掩饰诘问之意,道:“你做什么!”
“你别闹,当然是撕下一块布料给你包扎伤口……”聂长生皱着眉试图挥开他的手,可是看着眼前这带着血又二次折伤的右手,他又没敢用力,生怕给男人的右手造成第三次折伤。
“不行!”庄凌霄一口否决,不容置疑地抽出他挂在臂弯的西服外套,披在了他的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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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长生嘴巴嚅了嚅,最终还是听从了庄凌霄的意愿,解下领带充当绷带。自从他离开了海盗船,饮食起居都是庄凌霄一手包办,样样极尽低奢,他身上的衣物鞋袜都是名家设计,世人争相追捧的,衣服更是庄凌霄约了世界顶级品牌审计师专门设计的,聂长生从不知名的小国飞往荷兰时,定制的衣服已经先他一步抵达了所住的酒店。
林奇干呕了一下,吐了一口梗在喉咙的血水之后才算恢复了脑袋里的清明,彼时斗殴的三人已经被闻讯而来的警察层层包围,他们搜寻了三个斗殴男子的身上,所幸没有发现他们中有谁携带什么危险的武器,才收起了枪,将他们扣回了警局细细盘问。
直至双方的律师双双出现在警局时,聂长生才算知道了布莱恩兄弟有着怎样的来头。
那是一个颇具传奇色彩的政要世家,据说从几十年前的那场波及全世界范围的战争开始发迹的,然后生意越做越大,最后投身政要,每一届全民票选国家最高领导者时,这个家族从政的人都眼光独到地站对了投选人,成为了发号施令者的忠实拥趸,这才成就了布莱恩家族现在的势力庞大,并将枝枝节节像触手一样伸向美国盘根错节的每个洲的角落,威名也就经久不衰。
聂长生不知道叶学长是怎样招惹到了有这么厉害背景的布莱恩,不过看样子,或许连叶俊柯自己也不清楚布莱恩有着这么强硬的背景,否则依照叶俊柯在情感上信奉“及时行乐”的态度,是绝对不敢跟他有任何的感情纠葛的,更别说是步入婚姻的殿堂了。
不过论起背景来,庄凌霄的一点也不遑多让。庄家大族的子弟众多,虽然没有将手伸入到了政坛上,不过向来财大气粗,又慷慨大方,是国家很多大工程的强大赞助商,私底下跟政要人员来往密切,庄凌霄又是庄家大族的长子嫡孙,虽然他已经刊登了脱离庄家大族的公告,但是在外界人看来,这是他单方面的任性做法,没看庄家大族根本冷处置,没有丝毫的回应吗?不回应,就说明还有回旋的余地,谁知道哪一天他们的关系会不会修复如初?
所以现在的情况是,警局已经被量大财团的医生和律师占领,一边是双方的医生替各自的病人处理伤势,一边是双方的律师为各自的雇主唇枪舌剑,吵个不可开交。
而警局外头,则是双方的领事馆负责人进行着全方位的博弈,由于牵涉很大,于是彻底地惊动了荷兰当权者,这位当权者此时正带着家人前往了瑞士的一个幽静小山头里过着悠闲的牧羊生活,还没享受够清风流水的日子,就被这么一通紧急的电话惊扰。接到电话的那一刻,他还以为国局发生了什么动荡,毕竟在这位当权者选择放飞身心携带家人一起度假前曾对下属说过的,如果不是爆发第三次世界大战,或者荷兰发生了地震海啸飓风等不可预知的灾难,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绝对不能打来电话打搅他。
博弈的结果是,荷兰的当权者不得不将打架斗殴的当事人双双尊为上宾,试图让他们一笑泯恩仇,化解了彼此的矛盾,做个和和乐乐开开心心的旅游者,并且承诺了两个贵客,只要在荷兰的一天,就可以享受这个国家任何一处旅游景点的VIP入场券的待遇……
众目睽睽之下,就算庄凌霄确实恨不得将林奇剥皮剔骨吃肉,但他不是一个不识大局的人,领事馆负责人已经很替他分了这么大的忧了,他没有道理无视他的付出,而继续与林奇硬碰硬,这种矛盾的解决方式,还是更适合转入私底下解决。
林奇也跟庄凌霄一样的心思,他们在彼此的律师陪同下一起签下了撤销指控对方伤人的同意书,签完名字的两人怒目而视,出了警察局大门,林奇才咬牙切齿地道:“害得我哥哥死不瞑目的人,我会替他一个一个慢慢地收拾干净的!”他说这话时,五官几乎皱成了一团,拜庄凌霄拳拳专往他的脸上砸所赐,他此刻面容浮肿,已经没了先前英俊潇洒的姿容,有的只是肿胖的脸部肌肉一抖一抖的,样子很是滑稽可笑。
聂长生闻言一怔,眼睛闪过了一丝错愕的光芒,只道自己听错了,可是看到林奇恶狠狠的神情,一点也不像是口误的样子。他倏尔想起了有一次,布莱恩好像问过叶学长“愿不愿意陪伴在他所剩无几的光阴里”这样的话,叶俊柯权当他是“胡说八道”,丝毫没有放在心上,那时的聂长生还心有戚戚,问了布莱恩话里的意思,布莱恩却没有细说,所以当时的聂长生也以为只是布莱恩心里一闪而过的负面情绪,就像是很多人都会滋生一时的感慨,也并没将这事放入心头,却哪儿知道,原来那时的布莱恩真的得了不治之症,将不久于人世。
庄凌霄冷哼一声,骂道:“笑话,布莱恩死于你们家族的遗传病,你要报复的话,把你的祖宗十八代挖出来鞭尸不就行了!”他在林奇冷芒四射的目光下丝毫没有畏惧,反倒多出了几分不屑和愤怒,“倒是你,你以为你做过的事情我会不知道?我告诉你,我会让你为你的愚蠢行为付出沉重代价的,我保证你一定会后悔招惹我的,林奇!”说到最后,庄凌霄一点也没有掩饰他仇视的目光,眼眸里两簇熊熊的烈火饱涨,恨不得将林奇灼灼燃烧起来,最好烧个灰飞烟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