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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的同时两人又躲开了一块小型的陨石。它撞在了之前落下来的大陨石上，擦出一连串的火花，将周围的环境都照亮了一点，然后才逐一熄灭。
黎白也赞同杨迦的说法，她想了想，说，“我们想办法用陨石搭一个临时的避难所。”
这个计划显然比光是逃走要冒险得多。坠落下来的陨石，就算是最小的，估计也有几十斤重。虽然她们的身体已经强化过，但要搬动这些石头，仍旧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这些石头大部分都在地上砸出了深坑，需要先将它们弄上来。何况收集陨石的同时，还要躲避仍旧在往下落的新陨石。
但两人都没有犹豫，决定之后，便立刻选定了地方，然后分头去搜集陨石。
不管能不能成功，总要试过。
说来也奇怪，刚刚逃跑的时候，哪怕两人紧紧地握着手，还是心慌意乱，生怕下一瞬间就被分开。但现在决定制造避难点，主动分开，却反而没那种感觉了。
两人将第一块陨石推到指定的地点时，卓天阳他们也过来了。听说她们居然打算弄个避难点，卓天阳骂了一句疯子，但却还是选择了加入。这种时候，逃命都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不如留下来尽一份力。
虽然有三个人加入，但这个计划却显得困难重重。地上到处都是坑洞，极大的阻挡了他们的行动，尤其五个人都喝了酒，即使在灾难面前，理智已经彻底清醒，但被酒精麻痹的身体却有些跟不上。狼狈的折腾了一阵，避难点的雏形还没有出现，但徐默和卓晗都被陨石砸中了。
杨迦停下手上的动作，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耳畔的惨叫声已经消失了。
没有人的声音，只有陨石落地时发出的巨大且沉闷的声音，每一声都仿佛撞在他们的心口，让人非常难受。
就在这个时候，幸存的两盏路灯也终于被砸坏了。至于居民家中的灯，随着房屋倒塌，早就已经无法继续工作。整个小镇彻底陷入黑暗之中，只有天上的星光依旧闪耀，但隔着层层坠落的陨石，也看不分明。
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可怕中又带着几分难以置信的梦幻。
杨迦有一种强烈的直觉——躲不过去的。所有人，他们这些玩家也好，生活在这里的NPC也好，都是躲不过去的。
这个念头一出现，就仿佛一直提着的那口气陡然松懈下来，杨迦只觉得浑身一阵虚脱，整个人都有些发软。如果不是还扶着陨石，可能会直接坐到地上去。
对了，陨石……杨迦后知后觉的发现，其实这些石头在长久的摩擦之后，残留在表面的温度是非常高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刚刚推的时候一点感觉都没有，这一刻才突然发现。
就在她走神的瞬间，突然听到黎白的尖叫，“杨迦——”
杨迦从来没有听过黎白用这样的声音和语气说话，充满了恐惧与绝望，声音尖锐得仿佛要震破耳膜，能够将人身体里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勾出来。
她反应迟缓的朝黎白那边看了一眼。其实什么都看不到，但杨迦却能清晰的感觉到，黎白在朝自己扑过来。
下一瞬间，一具柔软的身体落在她身上。
不等杨迦做出任何反应，眼前一道更重的阴影笼罩下来，然后“砰”的一声，她整个人都失去了知觉。
万籁俱寂。
……
再睁开眼时，杨迦发现自己处在一片虚无之中，不能动，也没有任何知觉。但她又能够十分明确的感觉到，黎白，卓天阳，徐默和卓晗也都在这里。
好在很快眼前就出现了光。
杨迦顺着光的方向看过去，才发现自己的视角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如果说前一刻他们是在地上仰视从天而降的灾难，那么现在就是站在天上俯视这一切的发生。
居高望远，所以她能够十分清楚的看到，这的确不是一场一时一地的灾难。事实上，这一刻，整片大陆上都被陨星所笼罩，每个地方都在发生灾难，每时每刻都有人死去。
前后不到半小时的时间，但等陨石雨停止时，整个世界都陷入了黑暗与寂静之中。
没有人活着了。杨迦心中闪过这样一个念头。虽然没做过统计，但她就是莫名的笃定，事实便是如此。
而随着大路上的光亮逐一熄灭，眼前再次黑了下来。
这次杨迦睁开眼，就发现自己出现在了熟悉的地方，周围是涅槃公会的玩家们围着她嘘寒问暖，不远处是黎白跟卓天阳切磋时打垮掉的山峰。
他们回来了。
第75章 灭世说
杨迦往旁边看的时候, 黎白也正好挣开了眼睛。
两人的视线一对上, 她就想起了自己失去意识之前黎白的喊声。那一瞬间的情绪爆发，可能连黎白自己都无法预料吧？
“你没事吧？”两人同时开口, 然后又相视一笑。
大概这种失去意识然后又苏醒的次数多了, 也形成了习惯, 所以两人没有像之前一样进行过多的交流。当然，也可能是杨迦先看到了周围的人, 实在没办法在这种情况下旁若无人的跟黎白交流下去。
所以她坐起来，往周围看了看, 问，“现在是什么情况？”
立刻就有人七嘴八舌的将情况交代了。发现山塌了，而他们还被压在下面，并且居然没有死回城之后, 大家就组织起来，将废墟清理了一下, 把人给挖了出来。确定几人都还有呼吸和心跳, 甚至连伤都没受，看上去只是陷入昏睡, 这才放下心。原本今天的会议结束之后，大家就该回去了，但出现意外之后, 大家就都留了下来，暂时没走。
杨迦又问了问时间，确定从山垮下来开始, 到他们苏醒过来，也只过去了不到半天时间。但是他们在那个独立空间里，可是经历了整整五天。要么她们进去的不是身体，只有意识，要么就是独立空间里并不计算时间，在这个空间里，他们进去之后下一秒就又出来了。只是当时他们被压在碎石堆里，谁也没有发现。
前一种是不可能的，这又不是修□□，而是全息网游，并没有这方面的设定，就算有，他们应该也是有感觉的。那么就是后一种了？
不……也有可能那只是一种幻觉，他们在昏睡中做了一场梦。
“你还记得吗？”杨迦转头问黎白。
黎白对她点点头。正好卓天阳三人也醒了过来，杨迦问过，确定大家都保存着这份记忆。但即便如此，也没办法得出定论。
不过其实那到底是真实存在的空间还是幻觉，对他们来说都是一样的。现在的重点是：这里头到底藏着什么秘密，为什么他们会经历这件事。
杨迦曾经猜测打通两个城市的方法就藏在这里面，但现在回想起来，却只觉得云里雾里，莫名其妙。
就在她低头思索的时候，黎白忽然在旁边道，“终有一天，整个世界将陷入沉眠。”
“……这句话好像有点耳熟？”杨迦不太确定的问。
“是当初在凤凰城地下，那个叫元嘉的NPC留下的羊皮卷上写的字。”赵文涵在旁边提醒道。
对！她这么一说，杨迦就想起来了。她将羊皮卷从自己的背包里翻出来，展开。果然，上面写着的就是黎白刚刚念出的那句话，一个字都不差。
说起来，之前他们在黑暗空间里看到的那一幕，整个世界都被陨石雨笼罩，生灵泯灭，世界最终陷入一片黑暗之中的景象，倒是跟羊皮卷上的这句话有着某种相似之处。或者说，羊皮卷上的话，就像是关于这句话的预言甚至记录。
“也许，这跟游戏世界的背景有关系。”卓天阳接过羊皮卷看了一下，分析道。
他不中二的时候，看上去还是挺靠谱的。而且凭着那种乱来的做法，能好好活到现在，个人的实力也不俗。在这种事情上，经验没准比杨迦和黎白要多得多。所以他的分析是有些道理的。
而且被他这么一提醒，大家才发现，好像没有人知道游戏世界的背影。
官方网站上将这款游戏描绘得天花乱坠，但实际上具体的资料却没有多少，只有一句“等待玩家们自行探索”。
联系到游戏世界是在输入了基础数据之后，由智能主脑自行构建，很有可能连开发小组那边都不知道具体的大背景到底是什么样的吧？
之前因为游戏里地图的结构跟现实中很相似，所以大家也没有多想，只以为是完全按照现实照搬过来的。但现在看来，明显不是。
黎白看了杨迦一眼，说，“在现实世界里，八百年前，发生了一场波及到整个地球的战争，过多超级武器投入使用，给地球的生态平衡带来了不可逆转的污染与伤害。其后哪怕战争结束，这种不可逆的损害却是无法修复的，大片土地不适宜居住，人类不得不调整他们的政治结构，重新去适应环境。”
也是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发展，最终才形成了中华区、美洲区和欧洲区三足鼎立，剩余人类都聚居在各个新城市之中的格局。
那是因为人类根本不可能在城外生存。只有城市里才提供人类能呼吸的空气，有足够的食物和水。而城外则充斥着风暴、干旱、辐射和种种难以预料的灾害。
但游戏世界里明显并不是这样的。
明明城外也山明水秀，虽然有野兽存在，但玩家能对付，城里的NPC，尤其是武装过的那些没道理无法应对。
可是在游戏开始之前，却从来没有NPC想过开发城外。
——也不是绝对没有，还有元海那样被迫从城市出走的人类，也曾经在野外生活过。以前杨迦她们没有多想，但以元海的实力，能够跟元嘉争夺城主的位置，就算失败了，身上带着伤，也不至于在野外活不下去。
正常来说，他们占据野外的某个地方，形成新的聚居地，然后生育繁衍传承，发展处山林里的原始部落才是正常的。或者积蓄了足够多的力量之后，再带人反杀回城市也可以。但元海却死得……不明不白。
也许这个游戏关于城里城外界限分明的异状，还隐藏着更多的秘密。
杨迦之前以为NPC们不出城，这其中是系统在起作用，但现在想想，就算是系统其作用，也要有一个理由。它应该不可能直接往每个NPC脑子里直接塞一个念头说“不能出城”，而是会让他们自己找到一个不去城外的理由。
而这个理由，应该跟游戏背景有关。
杨迦开始回忆自己“学”过的历史。与现实世界不同，在这个世界里，很久以前，发生过一场巨大的天灾。到底是什么样的灾难，有多可怕，就连历史上的记载也含糊不清。
——或者说也不是含糊不清，而是整个文明传承出现了断层。
那场天灾是什么，怎么来的？没有人知道。而在天灾之前，世界是什么样的？更没人知道。他们所有的一切“历史”，都是从天灾之后开始。而从那个时候起，中华区就已经是这种被分隔成八十八座主城，没有人会去城外的格局了。
如果，那场天灾就是“陨石雨”呢？
她们之前所经历和看到的，或许就是当初的那场天灾。也只有在这样的灾难之下，才会是十死无生。
可以想象，这样暴烈的一次天灾，连人类都几乎灭绝，文明传承出现断层再正常不过。而被陨石雨肆虐过的世界，残留下一些对人类没有好处的东西，也很正常。毕竟这些陨石远道而来，谁知道它们带来的是什么？
但是世界怎么会演变成现在的格局，而城市之间为什么无法连通，问题却还是没有解决。
杨迦闭上眼睛，回想自己之前看到的那一幕。当时因为太过震撼，所以很多细节难以顾及到。那种冲击甚至到现在都残留在身体里，哪怕回想也觉得很模糊。
一定有什么被自己忽略了。
杨迦有些后悔，当时变故出现得实在是太突然，她甚至来不及产生多少念头，早知道的话，她会观察的更加仔细，不放过任何一处细节。
想不明白，就只能暂时放下了。既然已经没事，杨迦就让众人散开，该做什么做什么去。
她自己则走到两座城市的边界处。
这里明明什么都没有，但就是无法再往前迈出一步，就像有一道无形的墙挡在这里。
“你说，这会是什么样的力量？”她问站在身边的黎白。
其实虽然是问黎白，但跟自言自语也没什么两样，杨迦并不指望能从黎白那里得到答案，但她却听到黎白几乎毫不犹豫的回答，“陨石。”
“什么？”杨迦转过头看着她，有些没听懂。
黎白说，“如果我们看到的画面是真实存在过的，那么最大的不同，就来自于陨石。”她说着往旁边的山峰看了看，“你有没有想过，那些陨石去了哪里？”
杨迦心头微微一震，陡然反应过来。
是啊，当时那种阵势，陨石跟不要钱似的往下掉，不说其他地方，就他们停留的那座小镇上，恐怕也不下数百快陨石。这种天外来的东西非常坚硬，也很难像平常的石头那样风化沙化，哪怕千百年过去，应该也会留下一些痕迹才对。
但是现在的游戏世界里，却根本没有看到它们的影子。
这些陨石都去哪儿了？
第76章 心跳
被黎白这么一提醒, 杨迦也意识到, 或许这种奇特的景象，的确是跟陨石有关系。
那些陨石去了哪里？城市之间为什么会出现这种阻隔？又为什么还会有地下通道连通？也许, 只要解开第一个问题的答案, 后面那些就会迎刃而解了。就像是一道数学题, 有了前置条件，自然就能够得出结果。
杨迦的思绪很快发散开去。
“要说这个世界上比较特别的东西, 应该也就是这个了吧？”她摸出自己的印章。
这个印章和每座城市都有的雕塑，做成模型之后, 居然可以影响到整座城市，本身就很神奇。
但是，鉴于凤凰城的雕塑已经灰飞烟灭，彻底消失, 杨迦又觉得它可能也不是那么的特殊。毕竟如果真的是它，那么它消失之后, 这种阻隔就应该消失了才对。
不过雕塑消失了, 地图却还在，或许可以将之看成其中的“精华”被提取出来了？
可如果说是印章吧……那些满坑满谷的陨石, 不可能只做成这么小一个东西吧？就算再怎么提炼，也不至于会少掉那么多。
不过，她将印章抓在手里把玩了一下, 之前没怎么注意，现在才发现，它的材质的确是有些奇怪, 非金非玉非石非木，颜色虽然灰扑扑的不起眼，但是握在手里却非常舒服，而且看得久了，会发现它其实也很好看，质地细腻、造型优美。
而且，如果参照上面的猜测，陨石之中的“精华”是无形物质的，那么被浓缩起来只有印章大小，也就可以解释了。这毕竟是游戏世界，只要符合设定就可以了。
黎白点头赞同杨迦的说法，同时将白鹭城的印章也取了出来，递给杨迦，“试试看。”之前因为杨迦的地图合并了白鹭城的，所以她也没有将已经用不到的印章拿出来过。现在看来，光是地图合并恐怕还不够。
“怎么试？”杨迦有些犹豫。
这东西那么重要，万一试错了反而毁掉了东西怎么办？
黎白倒是没有那么多顾虑，将两块印章撞在了一起，发出“当”的一声。然后，杨迦就看到，黎白手里的印章上出现了一条肉眼可见的裂痕，然后逐渐扩大，“啪”的一下碎成了几片。
明明表面上看起来是一模一样的印章，为什么其中一块却一碰就碎？
但等杨迦从黎白的手心捡起一块来查看的时候，果然发现这印章外表看起来跟自己的一样，内里的石质却已经十分松散了，轻轻一抹就是一片粉尘。
是因为里面的“东西”被取走，所以变得不堪一击了？
杨迦忍不住转头往白鹭城的方向看了看。这么重要的东西被损毁，万一给白鹭城带来震荡或者意外呢？
然而这一看，杨迦就呆住了。因为在两座城市相连的地方，那里本来应该什么都没有，却莫名存在着 一道肉眼不可见的空气墙一样的东西，将两座城市阻隔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