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法护一听微微笑着道:“符仙姑,年纪越长,说话越发生动可爱。既然老爷子说是战胜获得,本座岂会硬抢?若符仙姑认为敌不过本座,便权当放弃竞争,仙菀丹自归本座手上。”
符练师道:“好!既然话说如此,我符某即便死在凤天楼,亦不能侮辱峨嵋名声。”她无邪剑剑尖指着侯法护,虞素衣立即走前道:“符姐姐,我来助你。”
符练师道:“不,你刚受伤,再战怕是重创。昆仑要挑战的是峨嵋,不是天山,你不必应战。”
虞素衣道:“符姐姐救我一命,我岂能由得姐姐独战?侯首座是天下大宗宗师,法力惊人,剑术行云流水,为人光明正大。小女子深信侯首座绝不会为粒不知真假仙丹,而伤及正道,陷正道于不义,令魔道趁虚而入,分裂天下。”
虞素衣音色琅琅甜美,句句带刺,稍微动脑子的人都听得出话中有话。侯首座表情纹丝不动,保持着微笑,道:“天山仙姑所言甚是。本座既然年长于你们,当下让你们十三招。如何?”
两剑客齐声道:“好。”白刃晃动着,待对方微微点头,齐齐冲前。虞素衣剑姿柔弱,宛若舞剑,白绢随着身动而上飞起,随着剑尖攻前。她手上的剑刃暗自发出嗡嗡鸣叫,剑刃抵到侯法护雷霆杖时,金属声响得刺耳。
如此柔中带刚的剑术,正是天山派凤凰女所传的《惊鸿剑》,白绢不断被挥动,攻击着侯法护上身。符练师则在白绢掩护下,迅疾向前,不断攻击侯法护的下盘。
侯法护雷霆杖绕开了虞素衣若游龙般迅雷带气势的白绢攻击,又以真气推开她的剑刃,虞素衣自知功力不够,唯有道:“小心暗器。”她左手弹出数发晶亮的梅花镖。
受着牵制,侯法护攻势不能太进取,给虞素衣以白绢暗器阻挡着视线,看似连退数十招,给她们占上先机。实际上,侯法护养精蓄锐,蓄势待发,他闭上双目,运劲灌注法杖杖首,重重横扫,虞素衣实时跌倒,符练师退却三步。
“哈哈哈!”
一阵清朗的女人笑声贯穿着鱼凫,众人都纷纷张望着哪个女人在笑。
“嗯,酒好。”
这时,凤天楼一女人声响起,音量不大,每个人却听得一清二楚。各江湖剑客张望几下,几个指着屋顶上的横梁,一穿着黑绢纱的女人执着酒壶,仰头倒着酒进口中。
符练师一见,惊叫道:“师父!”
何灵宾用手袖抹了下嘴边,道:“侯兄,你年纪都不小了,居然跟两个小妹妹比武,你说你丢不丢人?”
在场的人都不敢笑,有个剑客重重一撞旁边的酒友,小声道:“莫笑,昆仑首座气量不大啊。”
何灵宾不待侯法护说话,又道:“跟我的爱徒比武时,可有过问我?”
众人抬头望着何灵宾在横梁上喝酒,一些人惊叫,原来她早站在侯法护前。不乏江湖中人,上下抬头观看着,见到横梁上的女人成了幻影,消失在空中。
侯法护道:“寒星仙姑,本座不过两位小仙姑切磋一番,不敢动真,这不就等你下来?”
何灵宾的片唇,一边嘴角上扬,道:“一粒仙丹,劳动昆仑首座大驾,本尊岂能不来围观?请吧!”她的“请吧”,语音拉长,讽刺意味甚浓。符练师很久没见过师父,她正经地作揖后,挡着虞素衣,两人站在人群前观战。
侯法护道:“寒星仙姑不是江湖后辈,无需本座让招了吧?”
何灵宾伸出手掌,一柄珊瑚扇幻化出来,道:“你让我招等同侮辱我了。”说毕,兵刃重重一挥,整个凤天楼分裂出一半,屋顶破碎,阳光射入屋内。
人群惊叫声中,雷霆杖一波青光射落何灵宾去,何灵宾的珊瑚扇利落地化解青光。她闪身飞前,珊瑚扇发出的白光波连续前跳,击去侯法护。侯法护跃起雷霆杖直敲去何灵宾头去,何灵宾珊瑚扇往头顶一扫,接着凌空飞起,踢扫着侯法护下盘。
二人在空中刃击脚踢,不断往上飞去,叮叮当当,在屋顶裂缝中成了黑点。说书人见此,道:“哟,都飞上天了。”
围观的人都抬头观看着,直到金光闪出,一阵爆炸声响起,说书人拨着纸扇道:“哟,还炸了。”围观的人掩嘴嗤笑,一哄而散。
第38章 第六章 仙丹
司空溯将食宿费留下后,飞出窗户,坐在屋顶上继续观看。毕竟,天下绝顶高手过招,比任何事都要新鲜。
何灵宾的珊瑚扇一拨,鱼凫一坊的房屋纷纷塌下,侯法护雷霆杖连环挂,金光雷电连接地爆发在地上,路面凹陷,柳树摇摇欲坠。
二人由天上打到地下,大战三百回合,围观的人早逃到郊林,剩下些修道剑客,一旁观摩。
司空溯好不容易等到二人返回他的视线范围,只见侯法护使着昆仑圣石而法力大增,何灵宾越打越是处于劣势。侯法护乘胜追击,拈了天上一道紫电,劈落何灵宾去。
司空溯不禁哗然,拍了拍手上的瓜子。何灵宾以珊瑚扇抵挡着,却在半空跌落地上。何灵宾一手拍起,地上展现了一个巨大的掌印,她拈起有掌印的砖石直扫去侯法护。
“呯!”
侯法护以紫电劈碎了掌形石,紫电直落何灵宾心口。何灵宾是仙灵,抵住了紫电,却大伤真气,靠着身上法器支撑。何灵宾拈起青电,要击去天上的侯法护。侯法护的紫电较青电强大,化解了青电之余,还直冲去何灵宾。电光火石之间,紫电给引碧骨箫,碧骨箫一撩,直打去侯法护。
司空溯定眼一望,不由自主地站在屋檐上,又取出画卷核对一番,画仙玉华渊竟然出来。司空溯小声地道:“华渊。”心内,既喜既悲。喜是日夜思念的幻象人物,活脱脱出来,悲是对方不知他的梦。司空溯又是重重刮着自己的脸,恐怕又是幻境。
侯法护道:“这位居士,昆仑与峨嵋比法,你如此干预,有失江湖规矩。”
玉华渊旋转了下碧骨箫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峨嵋仙姑即便处于劣势,亦不屑向同道施展霹雳术中紫电。昆仑首座何苦相逼?”
司空溯心道:“华渊总是淡漠恬静,想不到也是爱惹事之人。”
侯法护呵呵笑了两声道:“仙姑与本座都说好,除了寂灭术,其他法术都不拘。若我让招,寒星仙姑定必憎恨我。”
玉华渊淡淡地问道:“紫电多发,与寂灭有何异?”
何灵宾挥手道:“侯兄,算我技不如你,仙菀丹你爱取便是。”
玉华渊道:“不。我与侯首座对打。”
侯法护冷笑一声,道:“你?即便修成灵,你的法力还是比不上我,可别自寻短见了。”
玉华渊道:“修目术,悟大慧。我玉某虽算不上江湖义士,不喜拘泥正邪。可,一些原则总是要坚持。既侯首座出手,定必战胜我,要不打个赌?”
侯法护问道:“让你多少招,请说。”
玉华渊挥手道:“再战无意义,鱼凫已零落如此,我不欲再毁之。侯首座向我发三道紫电,若我能化解,算我赢,若我输,我向昆仑赔礼,如何?”
侯法护哈哈地大笑三声,道:“玉少侠,这话,本座容许你当下反悔。”
何灵宾听此,道:“玉少侠,你疯了?”玉华渊摇头了下,道:“我晓得在做什么。”
司空溯此时飞下来道:“华渊!紫电威力非比寻常。”说毕,他将身上有的护法器都塞在玉华渊身上,何灵宾如是。玉华渊挥手道:“你们不用了……”他的视线落到司空溯前,下意识地避开。
这时,符练师瞪了司空溯一眼,取下身上的护法器,道:“玉少侠,你救了我师父,请收下。”
玉华渊逐一归还到他们手里道:“玉某不止为救寒星仙姑。”
众人见此,只好站在一旁。
侯法护笑着道:“玉少侠,对赌可不能只能你单方面说。本座要落六道紫电,若然你都能接住或化解,本座向你作揖。若你输了,不但跟我昆仑赔礼,且折断法箫、斩下一手。”
玉华渊道:“好。请。”
侯法护道:“第一道。”雷霆杖引出一道紫电,直落玉华渊。玉华渊以碧骨箫拈着,反弹回去,另一道紫电却又劈来,侯法护道:“第二道。”
玉华渊左掌掌控着紫电,连番退后,第三道紫电迅疾地直冲到他的心口。司空溯双手搁后,却以法瞳阻拦第三道紫电,司空溯望了望侯法护,玉华渊身前两道紫电射回去侯法护。
侯法护以雷霆杖抵挡着,在空中连退数步,又迅速地拈起一道紫电劈落玉华渊。玉华渊的碧骨箫吸着紫电,在空中撩了下,紫电归天。侯法护见玉华渊纹风不动,屹立不倒,一时犹豫。
侯法护闭目,伸出执着雷霆杖的手,乌云密布,雷声响起,两道强大的紫电直冲去玉华渊。玉华渊以碧骨箫发出金光罩遮挡,却被紫电逼得退后着,鲜血涌现喉咙。
司空溯法瞳化解紫电,冲去抱着玉华渊。他收起法瞳,望着玉华渊道:“华……玉兄还好?”
玉华渊利落地离开他的臂弯,道:“侯首座,六道紫电,玉某都化解了。不知昆仑服输么?”
侯首座在空中俯视着玉华渊,问道:“尚未请教玉少侠师门来路。”
玉华渊道:“江河水流不尽,穹千星算天机。”
侯首座发出嗤笑,又道:“原来是千机岛的传人,失敬失敬。昆仑输给足智多谋的人,实属荣幸。”说毕,他消失在空中。
何灵宾握拳道:“玉少侠佩服佩服。六道由数百年修道士发出的紫电,与寂灭术无二,敢问你以什么法子化解?当然,若是独门秘术,当我这女流多事了。”
玉华渊作揖道:“寒星仙姑名震江湖,为灵侠义,以慈悲为怀,岂是女流庸辈。晚辈自小练霹雳术,掌控有方,方敢接招。”
何灵宾抱拳道:“平生总算见识过千机岛的法术。不知你师父尚在么?”
玉华渊摇头道:“很久前失踪了,故此小弟出关寻找他的踪迹。”
何灵宾掏出一令牌道:“若玉少侠要峨嵋协助,就展示出这令牌,你就莫推托了。”
玉华渊道:“好。晚辈谢过了。”
何灵宾点头了下,符练师就开心地靠近师父,又拉着虞素衣道:“素衣妹妹刚在天山出师,能否带她到峨嵋做客?”
何灵宾答应后,就拉着两个弟子消失在空中。
司空溯追着玉华渊道:“华渊!”
玉华渊回头道:“我不认识公子,不知公子为何呼喊玉某贱名?”
司空溯道:“我知你认得我,那个不是梦,是不是?”
玉华渊望了他一眼,道:“我不知你在说什么,公子。”
司空溯道:“我并非放荡之徒,发生之事,不能当是梦境忘却!”
玉华渊道:“公子,你放荡不放荡与我无关。若你纠缠,会碍着我修道。”
司空溯一听,点头了下道:“好,我们重新认识一遍。我姓司空,名溯。喜笔墨、饮食,胸无大志,只想逍遥江湖。不知公子尊姓大名是?”
玉华渊重重喷气了下,抬头望着他道:“我姓玉,名华渊。玉某请公子唤我的姓而非名。我为修目术之士,喜独来独往,请司空公子莫在打扰我。”说毕,他踩着一道金光,飞上空中。
司空溯踩着惊雷剑跟着,见他如此冷漠的神色,沉默不语。玉华渊闭目前行,司空溯跟着走。
二人在空中飞了没多久,重重被人推落去。司空溯第一反应是问道:“玉兄,何以推我下去?”
玉华渊道:“那是你……”他差点暴露白光世界所闻,司空溯愕然了下,微笑着,拉着他的手直降空中。
甫站在地上,司空溯就叫道:“蒲兄,是你么?又发什么疯啊?你挑动昆仑峨嵋打架还不过瘾,心内又打什么算盘了?”
“哼哼哼!”
带点奸诈猥琐的冷笑响起,玉华渊警觉地张望四周,这时空中冒出了一柄蒲团扇。
司空溯道:“玉兄,什么话也别信他,蒲兄可十分狡猾。”
蒲团扇状态的蒲隐仙道:“哼哼,当着老夫面,说老夫坏话,司空弟真不要得。”
司空溯道:“蒲兄捉弄我还不够。我当面说你,背后亦如是。我司空溯无所畏惧,为人光明磊落,兼之坦荡荡。说吧,你又想作弄我什么?”
蒲隐仙道:“今次不找你。找的是这位人若玉、气若竹的修道者。”
司空溯一挡着玉华渊道:“你可别打他注意。他一身清雅,可别推他到蛇坑粪堆!”
玉华渊一听,咬着嘴唇,忍着笑意。
蒲隐仙道:“你如此惜玉,做兄弟,岂会伸出魔手到心尖上呢?”
玉华渊道:“这位大师,说话可别如此轻薄。我与司空公子,不过萍水相逢,不知你找我为何事?”
一粒丹丸浮在空中,蒲隐仙道:“你打赢了侯法护,自是交仙菀丹给你。”
司空溯道:“当真?不是掉包?”
蒲隐仙道:“司空弟心思越发黑暗。老夫为了寻得法根正,心地好的人,下落多少工夫?岂会骗玉少侠?”
玉华渊道:“是真是假,我亦不要。修目术,该是觉悟,不依靠炼丹或外力。我跟侯首座对赌,不过见他出手狠辣,不屑而出手,并无功利之心。”
蒲隐仙道:“我就是喜欢玉少侠的心性。”
司空溯转身跟玉华渊道:“听闻昆仑掌门数百年闭关,才修道成法眼第二重。若玉兄服用仙菀丹,或能通法眼第七重。你可知法眼第七重一过,慧眼自能练下?”
玉华渊思考了下道:“我的疑惑是思考,思考藉助了外力,再不是本意。若司空弟想服用仙菀丹,我转让给你。”
司空溯望着玉华渊凝重的神色,他道:“人各有志,小弟只想逍遥江湖,避开一切纷争。”
“那就给我们吧。”
第39章 第六章 仙丹
这时,五个人在他们上空降下,司空溯一见就道:“是西岭五毒。”
银环姑道:“好在仙菀丹不是落在侯法护,不然我们难以得到。”司空溯见到蒲团扇和仙菀丹隐身起来。
玉华渊说实话道:“仙菀丹不见了。”
银环姑喝道:“少骗人! 适才在空中, 我见你二人正对着仙菀丹聊天!”
玉华渊道:“既然你不信,我亦无话可说。要不你们别围着我,要不离去。”司空溯立即道:“他们岂会离去?”
孔雀公子道:“哟,司空公子结识了小相公?”
玉华渊一听,脸色一沉,司空溯瞄到道:“他是我的挚友,法力比我还高。你们离开吧,仙菀丹与你们无缘。”
十三娘道:“一介小辈,对我西岭五毒指手画脚?打不过也要打,当我们西岭五毒是病猫?”她语音刚落,通天霸和海夜叉随即执起法器,攻去玉华渊和司空溯去。
司空溯心知玉华渊化解紫电,甚是伤真气,登时前身一挡,以惊雷剑抵挡着法器的猩红光波。他施展瞳术,将通天霸和海夜叉双手封锁,这时其余三毒法器光波直接去司空溯。
玉华渊手挥着碧骨箫,瞬移在司空溯前,将寂灭术化解,又反手一挥去三毒。三毒给玉华渊封印全身,动弹不得。
司空溯道:“他们法力不低,一阵就能解封,我们快走。”
“慢着。”
这时,一阵灰烟旋风在地上冒起,侯法护摸着胡子出现。他双眼虽小,却明亮之极,尚未说话,以迅雷速度掏出雷霆杖砍杀了海夜叉。司空溯立刻来回扫视解封了他们,西岭四毒见同伴被杀,当即同心掏出法器攻击去侯法护。
侯法护以雷霆杖抵挡着四毒的猩红光波,侯法护道:“玉少侠,你还不动手杀四毒?”
玉华渊道:“乘人之危,我不做。”
侯法护道:“他们杀人无数,早堕入魔道,并非为人,难道玉少侠与旁边的公子都包庇邪徒?”
玉华渊摇头了下,闭上双目。司空溯自问不喜欢五毒,亲眼见银环姑对幼孩狠下毒手,确实死有余辜。可是,其余四毒,心性不见狠辣得彻底,在这关头,他心软下来。
司空溯以双目缓冲着双方的寂灭术,侯法护有感有人阻拦,却抓不出是谁阻挡着他的攻击。侯法护张望着,发现司空溯死盯着红光,心中狐疑。玉华渊听到气息不对,睁开双眼,弓步闪前,一柄碧骨箫打断红光。
玉华渊以感心术道:“侯法护识破了你的法瞳。”玉华渊给双方的寂灭术逼得嘴角渗出鲜血,司空溯紧紧接着玉华渊,一手传输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