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想着,唐绵绵伸手去捧徐伊人白皙的脸,以为能把心声无言地传递过去,但丝毫感觉不出她此刻的心理状态。徐伊人微微眯起眼睛,你又大胆到想主动亲/我了吗?她真心不喜欢这样,不喜欢这种磨磨唧唧又小心翼翼不知什么时候唇才能碰到的口勿,她伸手去揽她的小蛮腰,把她往自己身上一拉,就这么贴/住了,她饱满的上围往下的平坦,还有那腰间连带着浑圆/翘/起的蜜桃小娇/臀……你想亲就亲吧,徐伊人心里唤道。
两人闭上眼睛,微微倾斜着角度,往对方的柔/唇而去。“徐芳芳!”尚未碰到的那一刻,舞者通道那里传来不耐烦的喊话声:“你想不想演啊,去后台排队啦!”舞蹈队二姐模样的人横眉冷目地叫着,芳芳哎呀一声,她手里还拿着徐伊人刚才塞过来的冰淇淋盒子呢,情急之下赶紧一把拉住徐伊人:“姐姐,你们的事等我跳完舞回来再说,我来不及要去准备了。”说着把冰淇淋再塞还给她,跟秘书制片人低低地打了招呼,提起亮闪闪的绿色长裙就往舞者通道奔去。
就在两个美人的唇相距五公分的时候,暧昧情调就这么被打断。徐伊人看着手里的冰淇淋盒子,内容物和她的心一样,慢慢融化开来,女主角看来是无望了,她眼里飞过一抹失望的表情。
“好啦,其实我们找女主角,也不是非要找现实中有百合恋的,”制片人看出了两人之间一定有什么纠葛,出来打圆场说,“只是唐绵绵你的欺骗性说法,这个实在不太好,其实有时候电影能不能归你演,那是要天时地利人和的,强求不来……时间差不多了,我们都进去看舞剧吧。”说着他们就先一步跟随观众离开,留下小心脏鼓鼓跳的唐绵绵,脸色苍白地呆立在原地,她的本能告诉自己,这回的电影女主角无望了,就是因为自己的一时贪心想投机取巧,所以女主角无望了!
观众们三三两两从她们身边经过,偶尔回头看一眼,这两个大美女一个目光盈盈地呆站着,一个略有不知所措,是小情侣之间吵架了吗?唐绵绵好像也听不见夏小冥鼓鼓囊囊说了什么,眼里笼起水雾,我的女主角飞了,她在心里已然流下了眼泪。
门口检票的观众越来越少,有两个黄牛模样的人过来在她们身边打转,似乎有意要收购徐伊人手上的票子。徐伊人也因为刚才制片人的话而失望,但她承受能力比较好,深呼吸一口气,捋了一下头发,去把冰淇淋丢进垃圾桶,回身过来一把拉起唐绵绵的手,什么都不说,进入4号剧场。
夏小冥赶紧现出人形,把镰刀吹一下变小挂在耳朵上,溜溜地跟着她们进去了。一行三人刚坐到前面第四排的家属位,剧场灯光渐暗,一束追光带着光头主持人的脚步走到舞台中间,报幕说今天有些什么什么舞剧,分别是三个舞蹈学校精心编排的,大家可以拿出手机来扫二维码,等三幕看完之后投票并带上自己的座位号,以评出今天的最佳节目,最后会进行抽奖,所以请大家务必认真观看。
观众们都很兴奋,纷纷拿出手机来扫,其实也不是为了奖品,凑个热闹呗。剧场喇叭里友情提示,只有现在这段时间能点亮手机屏幕,在舞蹈的过程中不能拍照、不能举起手机来欢呼,这是舞剧不是演唱会,请大家文明观看。徐伊人、唐绵绵、夏小冥三人坐在一排,夏小冥已经没心没肺地拿出手机来扫码了,唐绵绵却还是扁着嘴,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被拖进剧场来的,一想到刚才制片人对她的评价是人品有问题,就伤心得什么都不想干。
徐伊人也拿手机扫码,转脸看到唐绵绵皱眉嘟嘴一脸郁闷的小模样,看到她不高兴,她心里也不好受。随即发了一条微信过去:“别难过,该是你的,总是你的。”
唐绵绵看到这条玄乎乎的信息,撅起嘴,那就是说命中注定我演不成女主角了吗,我其他条件都不错的呀,假扮情侣也只不过是一时冲动,并不是人品问题嘛。她就没有回复,这时候主持人出来让大家把手机黑屏,演出就要开始了。
一旦没有通信,观众席又黑乎乎的无法传纸条,纵然两人就坐在一起,也似乎断开了交流。舞台大幕拉开,在淡绿色/色调朦胧灯光的映照下,一群穿着孔雀蓝绿长裙的少女姿态优美地坐在地上,音乐声慢慢响起,她们以看似无序却灵动的节奏慢慢起身,最中间的起身环匈就是主角孔雀公主。
徐伊人的目光自然在群舞中寻找,看到了,最后一排那个勾着脚尖的纤弱少女,是我们家的芳芳。瞬间她便高兴起来,转脸看了一眼唐绵绵,好想指给她看自己的妹妹在舞台上,但是唐绵绵还为之前制片人说的话而苦恼,垂着头,卷卷的发尾没能在肩膀上跳动,闷气沉沉地坐着一动不动。
今天来看舞剧的观众还不少,男女情侣也有,但更多的是女生*女生的组合。这出百合舞剧《孔雀公主》有点致敬杨丽萍的《云南印象》的意思,听说编舞请的也是她的人,在孔雀少女的群舞中,借鉴了现代舞《潮汐》的节奏,小孔雀们瞬间分散开,一个接一个地吸腿跳跃,衣裙飘动星波流转,动作连绵不绝好看极了。剧情基本上就是一个百合故事,在结尾也进行了改良,原本是孔雀公主为了保护原生态不被人破坏,永远地在留在了大山里,但这个结局太BE了,就加了一个环保主义者姑娘,跟孔雀公主发生恋情,最后她睡在玉石的小山上,孔雀少女们都围绕在旁边哭哭啼啼,那个环保姑娘就上去亲她然后表白,之后孔雀公主就醒来,环保姑娘就成了原始森林里的女驸马。
在舞剧方面来看,剧情是有点俗气,但编舞和立意还算不错,叫大家要保护大自然,再加上是学校选出的作品,能做到这样也可以了。舞剧一幕幕过去,徐伊人的眼睛就盯着自家的芳芳看,在心里暗暗为她加油。
过不久芳芳和其他女生下场,留下孔雀公主和环保主义者姑娘,在台上跳起双人舞。观众们的目光都集中在她俩身上,徐伊人却不怎么专注看了,她偏脸去看看唐绵绵的表情。观众席里黑乎乎的也看不太清楚,也不能亮起手机屏幕来影响别人,她试探着伸出手去,碰到了唐绵绵的手。
唐绵绵往回缩了一下下,就没再动弹,徐伊人感觉到她的手好冷,握在自己手里表示安慰。起先唐绵绵还因为先前的事悔恨得有点发抖,可是被徐伊人这么温柔地握着,一如两人晚上睡在震动/床上,徐伊人从身后环/抱她,往同一个方向而睡,一手扣在她的手上,那足以让人心安不再害怕的感觉,是一样的。
都是因为我的愚蠢和贪心,唐绵绵在心里骂自己,如果当时没有投机取巧,那没准女主角就真的到手了……她别不过这个弯儿来,什么命中该有该没有的,她就是想要当这个女主角嘛,一定会全心全意演好的。她想到这里,舞台上发生的任何事都与己无关,垂下头表情酸涩,小脸绷着,浑身轻轻颤,真是越想越后悔。夏小冥在她右边,也感觉到她似哭非哭的情态,忍不住低声说:“美人儿你不要以为到了绝路啊,这不是还有我呢嘛。不过前面也是你自己演技不到位,要是真的放下身段来跟徐伊人亲亲,也不至于被他们拆穿。”
旁人不说还好,一说唐绵绵懊恼的情绪就再也忍不住了,手在徐伊人的手底下,想缩回去擦眼睛。她的手刚刚抽离开,忽然徐伊人伸过柔美的胳膊,把她的肩膀一拥,往自己怀里抱来。
她身上有种软软的香,她的手紧紧拥着自己,唐绵绵轻声嘤地一下哭出来,徐伊人把她揽到怀里,抚着她微微颤抖的肩头,她可爱的卷卷的发尾,脸贴/上了她的额头,紧紧地抱住了。徐伊人一手握起她的手给予安慰,另一手搂着/她娇怯的身。此时舞台上,两位美女舞者正好在用舞蹈的语言诉说相遇之后的故事,无限的柔情随着音乐徘徊在剧场内,唐绵绵窝在徐伊人的怀里,死命憋着不能哭出声,徐伊人握着她的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紧紧扣在一起,大拇指在她手心里默默地书写下两个字:“没事。”
唐绵绵原本颤抖的身,在她手指的安慰下,慢慢平静下来,她窝在她怀里,软软的像只漂泊无依的小猫。徐伊人抚着/她的肩头,她的美发,指头卷起她的发尾打成了圈,无意识地缠绕上了本该戴戒指的位置。
此时她心里一颤,忽然有一刻感觉,那个“假扮情侣”的事,似乎也并不是假扮的。徐伊人满心想着如果自己女朋友伤心该怎么办,紧紧地抱着,陪伴、安抚、理解……过了一会儿舞剧转场,孔雀少女们又要出来群舞了,唐绵绵知道徐伊人想看芳芳,让她一心一意好好地看吧,就抬起头来了。
恰好徐伊人被她的发丝弄得有点痒,微微一转脸,唇从她的额头上蜻蜓点水一般掠过,虽然只是分分毫毫的触碰,但那的确是碰到了。瞬间唐绵绵的脸发红发热,她以为徐伊人是想安慰自己才亲的,当即就愣神在她半开半合的怀抱里。
剧场观众席很暗,看不清彼此太多的表情,但能看到对方眼中的星光,有1/10秒钟的错觉,唐绵绵真的以为她要捧起自己的脸深深地热/吻了。徐伊人迟疑片刻,终究轻轻松开了揽着她的动作,脸颊发烫地在位子上坐坐好,目光望向舞台,唐绵绵不知自己有没有听错,居然感受到了她心跳快要呼之欲出的节奏。
唐绵绵因为害羞而缩回了手,羞涩地坐着,都不敢再转脸看她,而徐伊人好像什么事都没有,眼睛一直在看舞台上,只是那心绪,早就停留在身边而自己不得知了。
直到这段舞剧的最后,徐伊人才能稍微专注一下舞蹈剧情。保护原生态大自然的孔雀公主躺在玉石堆成的小山上,四周的孔雀少女们匍匐着伸手,哭泣、祈求,那个环保主义者女生托着沉重的步伐上台,伸出一只手来,指引着爱人的方向,另一只手似乎要比现实生活给拉回,她张弛有度优美又不失力量的动作,连带着两三个旋转和跳跃,盘随着感伤的音乐一路爬上那座小山,她把亲爱的孔雀公主/抱起来,揽在自己怀里,两人面颊紧贴,紧紧依偎。
她最后深深地在她的/唇/上留下爱的印记。此时舞台上黯淡的灯光突然明亮起来,哀婉的音乐节奏逐渐加快,慢慢转化为欢欣的鼓点。奇迹发生了,孔雀公主因为爱情的力量而慢慢醒来,两人在玉石小山上彼此相拥,牵手旋舞,后面的特效布景也从暗黑升华为美丽的大自然。
舞剧结束,全场欢声雷动,所有的舞者出来返场。芳芳也欢喜地站在最旁边,拼命给大家鞠躬,小脸儿喜气洋洋,看到她第一次登台表现就不错,徐伊人也为她高兴,在全场观众的掌声中,唐绵绵似乎也被收尾处动人的一幕所感染,拼命拍手,夏小冥更是不合时宜地吹起了口哨,被人呵斥这又不是演唱会。她缩着脑袋坐下来,傻嗨嗨地笑着,转脸看到唐绵绵的心情好过一些,嘴里说了句什么话。
掌声太热烈,唐绵绵听不清她说什么,但从她厚厚刘海下一闪而过的狡猾目光能看出,这货又开始打馊主意了。徐伊人中场去洗手间,看到有一对百合情侣,正在说刚才的舞剧情绪感染力不错,就是结尾处好像是睡美人的桥段,什么亲了一下就醒悟了,虽然俗了一点吧,但还蛮好看的。说着其中一个蘑菇头的女生,就托起同伴的下巴,吧唧啄了一口,两人腻在一起蹭来蹭去,那小表情别提有多甜蜜。
只是无意间看到一眼,徐伊人不知为什么心情浮动起来,她和唐绵绵一样,心头涌上些懊悔之情,不过她全然不是为了电影女主角的旁落而悔,而是……如果当时在制片人他们面前,胆子再大一点点,就亲/上去了,不就可以证明是情侣了吗?她死要面子的个性是不会允许自己承认的,徐伊人在洗手台这里,稍微往脸上扑了点儿冷水,看到镜子里冷淡却泛红发烫的脸颊,是剧场里太热了,她心想。
之后的两部学生舞剧分别是《花腰鼓》和《汉宫秋月》,论立意和编舞比之前的《孔雀公主》要略逊一筹,最终今天的最佳舞剧就颁给了芳芳她们学校,一群女生已经卸了妆,蹦蹦跳跳地出来,再次感谢观众的厚爱。全场结束后,她们在出口处汇合,芳芳见到她们就兴奋地跑过来:“姐姐、唐绵绵、夏小冥,你们看到我了吗,我一直在最旁边,差不多要躲到幕布后面去了,可我拼命往中间靠,都得了别人好几个白眼,哈哈总之我上过舞台啦!”看她那么激动,唐绵绵也很捧场地说了不少赞美的话。
但等芳芳的情绪平静下来,眼睛往她们俩脸上扫来扫去,流露一抹坏笑:“嘿嘿嘿……”她伸出一根指头冲她们点点,“前面忙得半死我都没来得及过问,怎么样现在你们总逃不掉了吧,赶紧给我从实招来。”
一行四人先离开音乐厅,到外面等车的时候,徐伊人跟芳芳说了“假扮情侣”的事情,她果然和预料中的一样失望,不爽得直跺脚:“怎么是假扮的啊,是真的该多好。”
“咳咳,”一向很冷静不被别人话所左右的徐伊人轻轻咳嗽,示意这可不能乱说,“我们只是演给制作人看的,目的是为了百合电影的角色,现在可好,假装的事情传帮了,两个女主角都飞走,所以我还是老老实实从小配角开始慢慢熬的好。”她说完这句话,马上就转脸去看唐绵绵,自己并没有半点责怪她的意思,请千万别多心。
唐绵绵倒没有注意她在说什么,正被黑袍子的夏小冥缠着呢。唐绵绵的表情很复杂,双手合十地作揖:“你别给我出这种难题好嘛,我真的已经很可怜了,你还要落井下石啊。”夏小冥梗着脖子说:“这怎么叫落井下石,我是在帮你好不好,只要让我看到那个剧情,我真的很想看看她的反应,只要在这几天内完成,我就铁定帮你。”
徐伊人听她们说话简直一头雾水。唐绵绵心虚地看她一眼,不自在地伸手去弄肩膀上的发尾,一脸犹豫地对夏小冥说:“那我再考虑考虑,这什么破翻牌任务真是的。”算一下时间,公交车差不多该来了,芳芳招呼她们:“哎,这么晚了,先上车再说吧。”
芳芳似乎能感觉到,姐姐跟唐绵绵之间有不同寻常的关系,好像已经不止是假扮情侣那么简单了,她灵机一动问唐绵绵:“你今天就要乘长途车赶回影视城宾馆吗?”唐绵绵迟疑片刻,疲惫地摇摇手:“这就免了吧,夜半长途车上基本都是男人,我随便找个快捷酒店过一夜就好,明天早上回去拍戏。”
“是嘛,”芳芳的话音拖得很长,明显看到徐伊人的脸色微微有点动容,心想姐姐你死要面子,我就帮你们一把,“唐绵绵,你是我们的大金主,今天要不就屈尊到我们舍下来过渡一晚吧,明天早上你跟姐姐一起回影视城,不会耽误的。”
“你叫她到我们家来?”一阵风来,徐伊人乌黑的长发些微凌乱,她侧脸低声问了一句,表情相当不自在。芳芳很无辜地点点头:“是啊姐姐,唐绵绵是我们的金主,总不能让她在外面孤零零地过夜吧,反正这里乘车回家很方便,不如就……”突然她喊了一声,“哎哎公交车来了,我们快上去吧,过了这班要等半小时呢。”
所以说,人不要在太着急的时候下决定,唐绵绵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夏小冥往前推了个踉跄,为了赶夜间公交车,她们多跑了两步,唐绵绵穿着小高跟鞋跑不快。徐伊人回头看了她一眼,伸手就拉住了她的手,几步跑到公交车门前,先让她上去再说。
“夏小冥,你呢?”唐绵绵走上踏板转脸喊,举着镰刀,黑色兜帽遮着眼睛的夏小冥,微笑着站在原地不动,跟她们挥手示意白白,原本死神在空寂的大马路上站着,这本身是很吓人的一件事,但换做夏小冥,倒是还有几分呆萌的可爱。
上车之后有的是空位,她们呼哧呼哧到后排坐下,芳芳很有心眼,坐在双人座靠外的位子,这样徐伊人就没法坐在她旁边了,顺理成章地跟唐绵绵坐了一排。芳芳狡黠地回头冲她们笑,叽叽喳喳地说今天舞剧的事,徐伊人和唐绵绵也跟她说话,跟芳芳说话毫无问题,但她们彼此再对看一下,终于还是没有为对方而开口。
一路上徐伊人还纳闷呢,在看舞剧的时候唐绵绵窝在自己怀里难受得像只小猫,怎么现在的心情没那么糟糕了?看上去她也不像那种心理很强大的人啊,难道是之前跟夏小冥聊天的结果吗,她可不知道,夏小冥落井下石出的那个主意有多么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