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恋人是绝对做不下去了。
席音比任何人都更清楚自己弟|弟对他师父的感情,所以他无论如何都不想看到这样的事发生。
还好,至少暂时他可以把杜之恒排除在嫌疑之外了。
“音子,电话。”在警察署的门厅里,季拾晃着席音的手机走了过来递给他。
刚才那会儿在银行时,因为办手续的过程中不允许携带电子设备,所以席音就把自己的手机交给了季拾保管,这时听他提起才想起来。
“谁的?”席音接过来时随口问了句。
“那个自以为是的警察。”季拾的语气很不友好,席音无奈笑笑,一看号码显示的正是“杜念”。
他把电话接通,手机支到耳边:“师父,我这边差不多弄好了,你们那边怎么样?”
“不是他,是我。”电话里传来栗冬的声音,席音不禁蹙起了眉头,“你怎么拿他的手机给我打?”
“他现在自己打不了,我怕我直接给你打的话你不接。”栗冬的嗓音有些沉重,听起来闷闷的。
席音的预感不太好,皱眉问道:“‘自己打不了’是什么意思?发生什么事了?小乐呢?”
栗冬深深吸了口气,再开口时声音里竟隐隐有种压抑的哽咽,“小六受伤了,中了四枪……现在还在抢救中……”
席音的心跳瞬间停了。
“你说……什么……”他下意识地想再确认一遍,希望是自己听错。
“你就别让我再重复了……”栗冬吸了吸鼻子,“总之我打电话就是为了把这件事告诉你,他情况很严重……你那边也要注意,千万别掉以轻心。”
“等等——是谁干的?小乐跟师父去伊洛卡这件事应该没几个人知道才对。”
“老子要是知道是他妈谁干的还在这里跟你说话吗?! ”栗冬一下没控制住朝席音吼起来,但吼完他就后悔了,小声说了句抱歉,又沉默片刻后才低声道:“他中枪的时候我都不在场,具体的得问念哥,不过现在不行……他现在魂不守舍的,说话都够呛,还是等小六抢救过来之后再说吧……”
“……知道了,我这就过去。”席音挂了电话,转身时脚下忽然发软,季拾眼疾手快地从旁边搀住他,“出事了?”
吴一这时也刚打听完事情过来,见席音脸色不对心里就蓦地一紧:“小音,怎么了?”
“去机场,马上。”席音的手死死抓着季拾撑住他的手臂,脸上一片浓云,跟眼底的墨色翻涌着同样的情绪。
季拾和吴一都还没搞明白状况,但是见状二人不约而同地都未多问,季拾搂住席音往出走,吴一看了他们一眼后跟在后面说道:“对了,刚才杜叔来电话说让我们回程的时候把之前帮忙的那几个警署的人带上,这样路上万一再遇到什么事有他们跟着也比较放心。”
“好。”席音干脆地应了一声,速度快得让吴一甚至怀疑他并没有听清自己说了什么,纯粹为了应付一句。
而事实上他猜得没错,席音现在全部的心思都在生死未卜的席乐身上。
这些年来他做了这么多、承受了这么多,最本质的目的不就是要保护他这唯一的弟|弟安全么……
如果席乐真有个三长两短,那他所做的一切就毫无意义了。
席音不敢再放任自己想下去,越想只会越恐惧而已,对事态没有任何帮助,他现在必须稳住心神让自己相信席乐一定会没事,他必须要亲眼去确认了他没事才行。
这种迫切和惊惧的心情,让人仿佛同时身处于冰窖和火炉之中,一分一秒地挨过这冰火两重天。
席音这时不知怎得竟想起之前席乐跟他发生争执时的眼神,想到他眼底的那种偏执和痛苦,他忽然之间就明白过来。
“你像这样……过了三年么……”席音喃喃地闭上了发胀的眼睛,他终于能够体会到席乐的感受了。
对不起……
这次是真心的,对不起。
***
此时此刻,在伊洛卡最正规的这家医院里,手术室门口,杜念正目不转睛地盯着门上那盏亮着红光的灯。
手术中。
三个字,就占据了他全部心神。
他现在脑子里面一片空白,无法思考,也无法对周身的其他事物做出反应,唯一的关注点就在手术室中那人的身上。
就在半个小时以前,医生已经拿了手术许可证明出来让他签字。原则上只能由家属来签的,但毕竟这里是伊洛卡,杜念又有警察的身份,双方协商了一下之后院方总算同意了由他来做家属代表。
根据医生所说的情况,席乐身上一共中了四枪,都在身后,一发打在左肩,一发在腰后,还有两发在背上,最凶险的是背上这其中一发离心脏非常近,哪怕在手术中出一点点差错人都可能救不回来,医生也是提前给他们打了预防针。
杜念签完了字,目送医生走进手术室,然后就一直靠在旁边的墙上站着,一动不动。
栗冬坐在门前的长椅上,自从给席音打过电话后也再没说过话。
人在极度紧张的时候,真得会失语。
手术已经进行了近三个小时,时间在等待的人心里被无限拖长,仿佛总也等不到头,盼着能早点听到一个好消息,却又同样恐惧着最终得来的是一个让人无法承受的结果。
最后,当手术室的灯终于熄灭时,杜念和栗冬都屏住了呼吸默默祈祷。
医生带着倦容走出来,摘下口罩,看着把担心和害怕都写在脸上的两个人只?5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冻隽艘桓鏊究占叩牡槐砬椋嫖薏ɡ降厮担骸叭嗽菔笔乔谰裙戳耍姑挥型耆牙肷O眨孕枰鄄煲欢问奔洹=酉吕吹亩母鲂∈笔亲罟丶模芗岢止サ幕埃笥Ω镁臀侍獠淮罅恕!?br /> 杜念跟栗冬这心脏刚刚落下去半分就又提到了嗓子眼儿,栗冬先开口问:“大夫,那这二十四个小时都需要注意什么?我们应该怎么做?做什么都行!”
“具体的生命体征会有护士负责观察,家属暂时没有什么特别需要注意的地方。”医生疲惫地挥了挥手道。
“那我们现在能进去看他了么?”杜念这时问,他嗓子哑得像喉咙里含了一把沙子。
医生对他点了点头,“能看,现在要把他转移到病房去,你们一起跟着过去吧,不过他暂时应该说不出话,你们别太打扰他。对了,有一件事要记着,刚手术完他的身体非常虚弱,各项机能还没有完全恢复,特别是胃肠功能需要一定时间来缓解,从现在开始的六个小时内你们要确保他不能进食也不能喝水,就算他要也不能给,清楚了吗?”
“清楚了。”杜念答应道。正好这时从手术室里三个护士正推着席乐的担架往出走,他的注意力一下就被吸引了过去。
医生见状便对他们二人道:“你们过去吧,有情况的话随时反应。”
“好。”杜念、栗冬齐声应道,然后就跟着担架一起进到席乐被安排的病房中。
这里是杜念之前特意要求的单人套间,条件很好,安静,也干净,很适合休息。
护士们将席乐安顿好后就先离开了,只留了一个值班护士守在外间,里间就留给了他们三个人。
杜念和栗冬靠近床边,看到床上躺着的人面色霎白,连唇上都毫无血色,心里俱是一疼。
“乐乐……”杜念伸出手极为小心地蹭了蹭席乐的脸颊,感受到一点微弱的温度,他才稍稍能觉得踏实一些。
席乐的眼皮微微动了动,其实他这时是有意识的,可惜这份意识不是很强,眼睛也睁不开,他只能通过意念来告诉杜念他听到了。
不知道杜念有没有接收到他的脑电波,不过接下来他就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人十分温柔地握在手心里,暖暖的很舒服,这大概是他从昨天到今天最舒服的时刻了,席乐有些享受,又怕他会松开,于是不禁也将自己的手指轻轻往回缩了下,虽然什么也没抓着,而且他的动作幅度也实在是小的肉眼几乎不可见,但杜念却瞬间察觉到了。
“……乐乐?”杜念不太确定地唤了一声,俯下|身仔细看着他,然而见席乐没有睁眼他又失望地垂下头,手也握得更紧了些。
席乐暂时是着实没有力气再去回应他了,意识模糊得厉害,渐渐地转入半昏迷状态,但手边那个暖得入心的温度他却始终能感觉得到。
……
不知自己昏睡了多久,席乐已经丧失了时间概念,他只是在迷迷糊糊之间感到口渴难当,挣扎着张了张嘴,费力地发出一声自己都听不大清楚的声音:“水……”
“乐乐?!你说什么??”有人似乎很急切地问他。
席乐便又努力重复了一遍:“水……渴……”
“……想喝水是么?”听他终于听懂了自己的意思,席乐十分欣慰,然而紧接着就听这人又低声对他说道:“乐乐,再忍两个小时好不好?医生说你现在还不能喝水……再忍一忍……”
席乐一听这话委屈坏了,随着麻药作用的减退他身体上的各种不适都在逐渐显现出来,该疼的疼、该烧的烧,好像从里到外燃着一团火,让他躺都躺不安稳,只想尽快地喝口水来缓解一下,而这个人居然还不给他。
他下意识地想伸出手去拽旁边的人,但是刚一动就发现自己的手还被抓着,于是他就用上了自己此时能用的全部力气握|住了拳头,撑着力央求道:“给我水……想喝……”
“不行……真得不行……”对方还是不肯妥协,不仅如此,他还在锲而不舍地劝他:“乐乐,听话,很快就好了,等会儿时间到了我立刻给你水喝好不好?”
“不……”席乐急得想哭,浑身上下又难受又憋屈,他这时候大脑几乎是当机的,讲道理根本讲不通,即便能讲通恐怕他也忍不了。
“我渴……求你了……”席乐这回是真带上了哭腔,他刚刚费力发声求水的时候不知牵动了哪里,身上忽然剧烈地疼了起来,还是在体|内,仿佛连着筋骨让全身都受到了波及。
他的眉头已紧紧地拧成一团,痛苦全写在脸上,让人看着揪心。
席乐:“……疼……求你……我……”
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可是忽然之间,这种无意识的呢喃却停了下来。
唇上骤然传来一种温润的触感,有某种柔|软又湿滑的物体正在他的唇瓣上细细研磨着,给他传送着些微的水分。
虽然说这点水分相较于他此时的需求无异于是杯水车薪,但好歹聊胜于无,席乐不肯放过这一点点的“供给”,情不自禁地仰起下颌用自己的舌头和口腔去攫取每一丝潮湿的气息。
他几乎是有些贪婪地舔舐着对方递来的“救命稻草”,最后甚至连啃带咬,但凡有一点湿|润的地方他都不曾遗漏,舌尖探过去将那点湿意一一掠夺了来,很快他就发现对方也是“赤地千里”了,而自己面前的温度却变得很烫,耳边还充斥着不属于自己的喘|息声,又重又急。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席乐的意识已经略微恢复了一些,他感觉到不对,便微微将眼睛撑|开一条缝,结果就看到杜念近在咫尺的脸。
此时已过半夜,房间里只亮着一盏夜灯,微弱的灯光根本照不清楚什么。
可是席乐却清晰地看到在杜念眼底汹涌着无比炙热又压抑的情绪。
他倏然有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到底干了什么。
“乐乐……”杜念见他睁眼,眼神就愈发复杂起来。
席乐隐约觉得杜念那双眼睛里除了对他的关心和对冲动的压抑以外,似乎还有些别的东西,但是他现在并没有去分辨这些的力气。有些尴尬,又十分疲惫,身上更是疼得厉害,他便索性把眼一闭继续装死,这会儿倒也不再叫着要喝水了。
杜念却心事重重地凝望着他,在他闭上眼睛后也一直看着,如果此刻席乐再睁眼的话就能看到,他两只眼睛周围都泛着淡淡的红色。
不过席乐并没有睁开。
这一次疼痛袭来折磨得他几乎半身不遂,他双目紧闭、牙关紧锁,只盼着自己能早点疼晕过去就好了。
而如席乐所愿,他晕过去只用了不到十分钟。
灯光昏暗。
栗冬已经倚在一旁的沙发上睡着了,刚才的动静并没有惊动他,而杜念却仍定定地坐在床边守候着。
他整个人都被笼罩在阴影里,乍看上去就好像这阴影不是来自于房间,而是自他身体里发散出来得一样。
方才眼睛里被他刻意压下去的情绪此时又重新肆虐起来,它将其它所有情绪都碾压至角落里,传达出一种沉闷不堪的窒息感。
那是,绝望。
第48章 CHP48 身世
深夜里,一阵尖锐的电话铃声骤然刺穿了医院原有的平静。
栗冬猛地翻身从沙发上跳下了地,只见眼前迅速闪过一道人影,是杜念已经拿着手机出去了。
栗冬心里有点打鼓,看了眼床上仍处于昏睡状态的席乐后就不放心地跟了出去。
“……你说什么?!”
栗冬刚走出病房门就听到杜念充满肃杀的声音,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我知道了,先别说这么多,马上送他来医院,我这就去安排。”
杜念说完挂了电话,大步流星地走过栗冬身边甩下一句:“你留下看着席乐,千万别走开,我很快回来。”
栗冬:“诶念哥!又出什么事了??”
“吴一被人捅了——”杜念回答着已经走远了。
栗冬简直要被这接二连三的变故给整懵了,他在原地站了几秒后就迅速转身回到病房里面,紧张地守在席乐身边寸步都不敢离开。
大约过了几十分钟,又或者是两个多小时,栗冬没有专门去看时间,全凭感觉,终于等到杜念面色凝重地从门外走了进来,袖子卷了老高,胳膊上还缠着绷带,衣服裤子上的血迹跟先前相比似乎又增添了些新的,明暗参差的色泽让人看着就觉得瘆得慌。
“念哥——”栗冬刚要开口就被杜念摆手阻止了。
“你自己去看吧,吴一在二零七,席音在那边。”杜念对他说话时眼睛却看着席乐。
“……知道了。”栗冬答应后不禁多看了他两眼。
他能感觉得出来杜念此刻不是一般的疲惫。
虽说之前先是忙着赶路、又遭遇袭击、然后不眠不休地熬到现在换成谁都会累,但杜念的状态并不仅仅是身体上的劳累,感觉他更像是心里有什么事,沉甸甸地坠着他往下陷。
虽然栗冬跟杜念的关系向来不算特别亲近,但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又因为都喜欢跟席乐在一起的缘故他俩相处的时间还不少,说一点记挂都没有也不可能。
栗冬多少有些放心不下他,犹豫片刻还是多问了一句:“念哥你没事吧?”
“嗯?”杜念似乎刚刚在走神,听见他问顿了两秒才道:“我没事。”
“那我先去看吴一了?”栗冬指了指门口。
杜念点点头,在他正要出去时忽然又叫住他,面色难得露出几分迟疑,“等会儿我——杜之恒来了的话,过来叫我一声。”
杜局要来?栗冬心下疑惑,但看到杜念的表情他便识趣地没再问,说声“知道了”就离开了。
而在他走后,杜念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然后才缓缓走到床边坐下,一只手抓住席乐的手,另一只手则垫在被子上,俯身将额头靠了上去。
他确实是有点累了。
他其实很想把大脑放空休息一下,然而刚刚从吴一被送过来后所发生的事情却一遍遍在他脑海中回放,没有停止键,他就只能被迫重复地看着相同的记忆……
……
“……伤者身上有三处刀伤,失血严重,亟需输血!”
“……他的血型是罕见的Rh阴性血,血库里现在没有储备,有没有家属在这里?!我们需要相同配型的来献血!”
“……我是Rh阴性,我来吧。”
“……师父?你——”
“……没时间耽误了!快带他去做匹配测试!”
“……太好了!你们的血型匹配度竟然能达到99.97%,这样排异反应都几乎不会有!不过很奇怪啊,一般这么高的匹配度只会出现在亲子或亲的兄弟姐妹之间……你们俩,确定没有血缘关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