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小闲又要挣扎，罗湛安抚道:“不过你放心，我会妥善处理，那个女人如果肯配合合作，跟我骗过家族里那帮老家伙最好。如果不行，我会再物色别人。
小闲，我也不容易，你能乖一点儿，别胡闹吗？”
凌小闲一早就想过他们两个人身份背景上的差距，当问题真的摆在眼前时，他是如此得无能为力。
两人确定在一起处处看之后的这大半年以来，罗湛对他很好，想比较从前那种施予者的高高在上，如今的罗湛对他更加尊重和理解。
这一段时间，他真的特别幸福开心。
不过，将来呢？
而且，让他心烦的，不止是罗湛和女人约会传出绯闻的事情。
还有那个给他发绯闻照片向他报信的人。
一个月前，宋璟钰的父亲病危。
那天凌小闲跟着罗湛一起到医院探望的时候，意外地在宋老爷子的病房里见到了宋璟钰远渡重洋归国的大哥宋璟辰。
罗湛一反常态地有些手足无措，在走向病床的时候都差点摔倒。
在罗湛对上宋璟辰目光的那一刻，跟在一旁的凌小闲敏感地捕捉到两人之间非同寻常的气氛。
恋人的心思会变得很敏感，尤其是你深爱那个人的时候，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会在你的眼中放大。
灵光闪过凌小闲的脑海，他想起宋璟钰说过的，罗湛和宋璟辰关系很铁，想起云婆认错宋璟钰时的意外和欣喜之情，想起在星光会所休息室，罗湛微醉时对着长相貌似哥哥的宋璟钰的那个吻……
一切都不再难理解，为什么罗湛会对宋璟钰那么好，却又不图回报？想吃掉却又总是下不了手？
在罗湛半跪在地，倾身吻上去的时候，他的心里想的人会是谁？
凌小闲被醋意折磨，虽然明知道现在和罗湛朝夕相处的人是他，但一想到有人在罗湛心里占据着非同一般的位置，想到他们从前有可能发生的种种，他实在没办法佯装淡定。
最关键的是，这些并不是他纯粹的臆想，多余的担心。
自从宋璟辰回来以后，罗湛常常晚归，估计有时是去跟相亲对象吃饭，但更多的时候，他都会去宋家的公司，指点宋璟辰接手家族业务。
那些事情，难道不是专门负责打理的相关人员来做就足够了吗？
凌小闲正面向罗湛求证过他和宋璟辰的关系。
罗湛的回答是从小到大的兄弟朋友。
但他说话的时候目光闪烁，表情夸张，明显的心中有鬼。
果然，罗湛对他的纯粹和认真，并不能维持太久。
这不过才半年而已。
凌小闲心中憋闷苦涩，找不到发泄的出口。
此时他任由着罗湛抱着，不停地出言安抚，心里头却是一团乱麻。
……
凌小闲拿着刚做好的几首曲谱往邱逸扬的办公室走去。
刚要敲门，却听到里面传来奇怪的声响，正要伸长耳朵仔细听清楚时，门却猛地从里面打开。
乔年衣领微微歪斜，嘴角有些发红，像是……挨打了。
凌小闲反应迟钝，等他想起不该看老板的热闹时，眼睛已经盯在乔总的嘴角数秒钟。
“乔总好！”他终于想起来低下头，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乔年闷声嗯了一声，黑沉着脸离去。
凌小闲犹豫了片刻，有些担心邱逸扬吃亏，还是敲了门。
“进来。”里面的人听起来底气十足，应该是没吃亏。
邱逸扬看了他的谱子，一贯冷硬的表情也有了些许赞赏。
过了会儿，他放下手里的曲子，抬头道:“凌小闲，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有什么打算？”
“啊？”凌小闲不解。
“连梁敬都需要参加各种各样的活动来保持曝光度。接电影拍广告，各类音乐节目，访谈……
你应该知道，现在是大网络时代，作为歌手单纯靠卖歌曲是没什么发展前途的。
我不否认你的才华，但你应该要适应市场。
如果你还是连面都不想露，那你的发展空间实在会很有限。”
……
晚上罗湛又晚归，凌小闲坐在阳台长椅上听着音乐吹风。
房间没开灯，将凌小闲整个人拢在了黑暗之中。
半夜的时候，有车驶进来。
这里不是凌小闲的租住房，也不是罗湛送给他的公寓。
自从他们重新在一起之后，基于安全的原因，住处选了一处高档小区里的高层套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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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凑巧还是什么别的原因，宋家在这里，也有一套房。
所以，这段时间，两人经常在忙完公司事物后，一同结伴回来。
今天也不例外。
车子停在楼下，罗湛先下车，司机会送宋璟辰去小区靠后的另一栋楼门前。
司机重新开动车子之前，车门忽然打开，里面的人迈步下来，走到罗湛跟前，给了他一个很用力的拥抱。
罗湛反应有些僵硬，但并没有把人推开。
宋璟辰凑近，去吻罗湛的嘴唇，却被他微微转头，亲吻落在了脸颊上。
罗湛进门后先去了卧室，却发现除了一只装满东西的小手提包之外，不见了人影。
罗湛第一反应便是打凌小闲保镖的电话。
“他没出门？你确定？好，我知道了。”
挂上电话，罗湛这才开始在房子里找人，他第一时间到了阳台，果然发现了凌小闲的踪迹。
“小东西，窝在这儿干什么？害我一阵担心。”
凌小闲闭目装睡，罗湛拉下他的耳机放在耳朵上，里面什么动静都没有。
“卧室里的兜子怎么回事？你是要去哪儿吗？”
凌小闲睁开眼睛，看着罗湛的脸颊半晌，然后起身进了客厅，边走边说道:“特意等着你回来跟你说一声呢，没想到会等到这么晚。”
罗湛跟在他身后，闻言解释道:“噢，那个今天陪璟辰去参加一个业内酒会，你知道，他好多年不回来，人脉生疏了，我带着他转一转，多少混个脸熟，以后他做事也方便……”
凌小闲麻木地听着罗湛说话，去冰箱拿了一杯冰水灌到肚子里，然后出言打断他。
“我明天要去医院，做为性/伴侣，我觉得有必要跟你知会一声。”
罗湛上前握住凌小闲的肩膀，担心道:“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吗？”
如此靠近，凌小闲闻到他身上一股陌生的男士香水味。
凌小闲把人推开，自顾自走到一旁沙发上坐下。
“没有哪儿不舒服，我是要去做手术，彻底变成男人。”
罗湛愣了好半天，才说道:“怎么突然想起这个？这么大的事，为什么现在才跟我说？”
凌小闲摇摇头:“并不是突然想起，这是我从小到大的心愿。没来得及跟你说，是因为你最近太忙。”
罗湛用审视的眼神看凌小闲:“你在闹情绪？还在跟我生气？”
凌小闲回望着他问道:“是不是我做了手术，你就不会再喜欢我了？”
罗湛:“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觉得是什么意思？”
“凌小闲你又这样，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跟我说吗？一定要这么阴阳怪气的？
你现在这个样子有什么不好的，干嘛非要去做手术？”
“这个样子好？那也只是你觉得而已。”凌小闲说道:“我从小因为这样病态的身体被人嘲笑唾骂，我一点都不觉得好。要不是……”
要不是因为你，我早就去做了。
凌小闲并没把这句话说出口，只是转过头，不让罗湛看到他眼神里的委屈。
他做了决定，不想再把全部的感情寄托在一个人身上。
他想变成性别正常的人，然后堂堂正正，心安理得地站在舞台上，接受光芒的照耀。
他相信到那个时候，即使他和罗湛走不下去，分开了，他也不会痛苦到难以名状。
罗湛对凌小闲的话不以为然:“有我在，谁敢嘲笑你？再说了，双性人怎么了？碍着地球运转了还是碍着太阳升空了？做人最重要的是自己开心，你管别人怎么看你！”
罗湛话说得潇洒，做起事来也很率性。
比如上次的车祸，罗湛心里明白那人是谁，虽然证据不足，但他依然雷历风行毫不拖拉的整治了可疑人等，手段强硬震慑力巨大。
但凌小闲不是罗湛，从小的生长环境和经历，让他对自己怪异的身体耿耿于怀。
罗湛曾经让他的这份介意变得很淡，但现在，它又浓烈了起来。
“好了，你不需要试图劝说我，我已经请好假，现在我只是告诉你一声而已。”凌小闲简单地结束对话，往卧室走去。
罗湛一把扯住他的衣领把他重新按回沙发，语气里已经听得出怒火:“你别太过份，现在咱们是两个人一起生活。你说去做手术就去做，连商量都不跟我商量？”
凌小闲一边掰他的手，一边也动了怒说道:“我跟你说得着吗？你一天天忙着去约会你的梦中情人，我凭什么要跟你商量？”
罗湛松了手，终于抓住了问题的症结所在。
“什么梦中情人？”
“宋璟辰！”凌小闲直言:“你真当我是傻子？你和他有什么过往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现在每天都和他在一起鬼混到半夜三更！就在刚才，就在楼下，你们还在搂搂抱抱，卿卿我我……
罗湛，我知道你从没给过我任何承诺，你可以随时抽身走人，转眼和别人厮混在一起。
你本来就是风流多情的人，不可能单单对我一个人情有独钟，这些我都了解。
但我不同，除了你……
我总得再有点别的什么，才不会变得一无所有。”
罗湛刚刚冒出来的嚣张和怒火，被凌小闲的话暂时浇息。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跟璟辰……他刚回来，之前在M国又生了一场大病。
我们俩从小到大的交情，总不能看不着不管不顾的。
你别想的太多了！”
凌小闲很无语，都这样了，罗湛还让他别想太多，难道一定要亲眼看到他们两个人床上的激情画面，才能有理有据地跟他质问吗？
凌小闲摆摆手:“好了，别说了，我明白了！
我已经约好了医生，明天是一定要去医院的。
至于你能不能接受都随你便。
我看咱们俩折腾了这么久，也许分开一段时间彼此冷静一下会更好。
你好好处理一下你的事，不管是要结婚，还是帮助宋璟辰。
我也需要一段时间来恢复身体，另外好好的规划一下未来。
就这样吧！”
罗湛被他气得快要头顶冒烟:“凌小闲你又来这一套，一句话说不开你就要逃！你是真的吃准我离了你不行了是吧？
好啊，你走啊！但你想好了，这次你要走出这个门，咱俩就真的一刀两断，如果我罗湛再没脸没皮地去找你，就他妈是个乌龟王八蛋！”
话赶话说到这个份上，两个人都怒火上头。凌小闲更是心里头又酸又闷，站起身就要去卧室收拾行李走人。
或许是起得太猛了，还没等走出两步，忽然觉得眼前一黑，瞬间失去了知觉……
第25章
凌小闲觉得自己睡了好长时间, 真的有很多天没能睡得这么沉了。
睁开眼睛，迷蒙的脑子还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依稀记得之前正在和罗湛吵架。
不等他神思清明, 旁边人影闪动，罗湛的脑袋出现在他视线的上方, 正二傻子似得咧嘴傻笑:
“醒了宝贝儿？”
凌小闲盯了他一会儿, 然后嫌弃地重新闭上眼睛。
“哎——醒了就别睡了，起来吃点东西，你现在特别需要营养……”罗湛边说边扒拉人。
凌小闲又重新睁开眼睛，转头四望, 发现四周是雪白的墙壁, 空气中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自己躺在单人床上, 身上穿着病号服。
“这是哪个医院？”他问罗湛。
“这里是恒天, 咱家控股的医院, 你就放心住着, 他们会给你最好的照顾。”
凌小闲看他笑得脸上快长出花了, 心里没来由有点瘆得慌。他伸出手，把罗湛的脸推得远一点，然后又问道:
“我睡多久了？”
罗湛看看手腕上的表, 回答他:“没多久, 一个晚上而已。先起来吃点东西，想睡的话一会儿再接着睡……”
凌小闲看了看窗外天色，撑着坐起身下床。罗湛很狗腿地上手帮忙, 却又被凌小闲推开。
“你干嘛？要去哪儿？上厕所吗？”
“我预约了医大附院的刘医生，早上九点钟。”
罗湛二话不说伸手把人打横抱起，不顾他挣扎，小心翼翼地放回床上，盖好被单。
“罗湛你有病吧！我告诉你你绑不住我，我今天就算爬也要爬到医大附院去……”
罗湛抓住凌小闲的双手不让他乱动，一双眼睛透出神经病似的光芒，兴奋到颤抖一般，对凌小闲道:
“你怀孕了！你有孩子了！不，是我们，我们要有孩子了……”
凌小闲觉得自己听到了外星话:“……？”
罗湛为他解释:“昨天你晕倒了，我带你来的恒天，余院长亲自给你做的检查。居然是怀孕，有四十多天了……”
凌小闲依然呆滞，好半天才抽搐着嘴角冷笑:“你真是疯了，这种谎话都说得出来……”
罗湛不理会他的态度，持续着自己的兴奋:“我知道你不敢相信，我也是一样，到现在我都觉得不可思议。小闲，你怀孕了，你居然能怀孕……？！我罗湛要当爸爸了！”
凌小闲猛然下了死力，将罗湛狠狠推开，再一次下床要离开。
罗湛想要上前阻拦，却被凌小闲抓起一旁小柜子上的保温桶，径直砸在了身上。
“你滚开！”凌小闲冲着他喊，语气愤恨，透着一股行将崩溃的味道。
罗湛有些吃惊，凌小闲生过他的气，耍过小脾气，刚认识那会儿还砸过他的脑袋。但却从未用这种失控的眼神看过他。
罗湛想起院长余英杰叮嘱他的话，不由有些担忧。
余英杰说凌小闲女性生殖系统发育并不算太良好，他能怀孕的几率特别小，这样的事情发生实在是令人感到意外。
尤其听罗湛说起前几天凌小闲还曾喝酒喝到伶仃大醉，更是反复叮嘱罗湛要小心应付。
“怀孕初期情绪不会太稳，最好别让他太过激动。”
而此时的凌小闲何止是激动，看样子简直是要疯。
罗湛不敢再靠近，双手摆出安抚的动作，语气尽可能柔和道:“好好，我滚，你别急，也别生气，地上凉，穿上鞋子，当然，最好是上床躺着……医大附院那边我帮你联系，可以延后，或者你要是想，就留在恒天，我让余医生帮你检查……
现在，你冷静一下，吃点东西……
好好，我走，我马上就走，你要乖……别伤害自己……”
罗湛走出病房门口，给了外面陈强一个好好守着的眼神，便走到一旁开始打电话:
“小唐，停下手里的所有工作，过来照顾凌小闲！你一个人不方便没关系，还有陈强守着……”
“阿莲，还要再麻烦云婆她老人家来一趟，帮我做一段时间的孕妇餐……”
“安桐，到恒天来一下！干嘛……你来了就知道了！什么都不用带，带着你的一张嘴就行，把人劝高兴了，我给你发奖金……”
一通电话打完，到底是不放心，转头往病房走去。刚回头就看见了陈强一脸为难地伸手拦住穿好衣服要出病房的凌小闲。
罗湛上前，示意陈强退开，他亲自把人拦住:“我的祖宗，你到底是要去哪儿？”
“去医大附院。”
罗湛头都疼了:“余英杰的医术比你说的那个刘医生强多了，你等着，我去帮你叫他过来好不好？”
“不好！”凌小闲干脆地拒绝:“你别挡道，让开点！”
“为什么不好？你不相信我，你总该相信医生吧？我还不至于串通医生来骗你。
好了，乖，你现在真的需要休息，不要乱跑……”
凌小闲根本不理会罗湛的解释和劝慰，他固执地要离开，表现暴躁不安。
平日里罗湛可以对他来硬的，现在的他哪里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