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瑾咬了下唇，唇色愈发红得鲜艳欲滴，也更增几分妖。
半响，她才道：“她骗了我，说是可以帮我突破桎梏，提升修为。结果没想到她竟是将我和他人强行契约，还告诉我，很多妖兽都这样做。”
易熠眨巴眨巴，一个一个字听得懂，但是组合起来，怎么听不懂……
秦暮然失笑，解释道：“有些妖兽为了提高修为，会选择和人类契约，对方如果提升，它也会获得好处，但同时它也要给与支持，这叫共生。不过，像她这样已经化形的妖，这种手段反而没什么好处，相应还会倒贴给人类。”
易熠恍然，看向东瑾，“确实该算这笔帐，但是……”
她话锋一转，“你现在契约也解了，应该庆幸你又获得了一次新生。如果拿着这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贸然硬磕，岂不是很可惜。”
东瑾摇头，那一头微卷的青丝便随着晃了下。
“妖的词典里，没有退让这个词。所以，我还是要找青龙。”
“喂！”
易熠有些头疼，秦暮然却是笑了，道：“跟着也不是不可以。”
她闻言，直想翻白眼，你几个意思？
东瑾看向秦暮然，眼角微微上挑，“有条件？”
“你得告诉我们你的身份。”
“那还是算了，大不了我偷偷跟着你们。”她拒绝得干脆利索。
易熠诧异，这姑娘的身份是不能说？
蓦然想到岁暮百尺找人的急切，再想到启元死前的惨相。
得多愤怒，才会做得那么绝。
她心念一动，试探问道：“你该不是偷溜出来的吧？”
东瑾看了她一眼，“不告诉你。”
这一声，虽是拒绝，却有几分赌气意味。
易熠默了，看向秦暮然，传音道：“我没办法了，交给你了。”
东瑾却道：“你们传话，我听得到。”
易熠呆了呆，半响，才反应过来，“为什么你会听到！”
“妖的修为到了一个层次，你们人类的传音，自然能听见。”
“既然如此，我们就直说。”
秦暮然挑眉，“请你现在，立刻，马上，从这里离开。我不会追究你闯入民宅的责任。”
“你！”东瑾眉眼一凛。
下一刻，她又听见一句。
“对了，如果把你的行踪透露给岁暮百尺，他们应该会很高兴。”
“……”
易熠忍笑，也就秦暮然能治住东瑾了。
她一本正经道：“所以，别闹了，还是乖乖告诉我啊。”
这语气，颇有几分哄孩子的意思。
然后，她就看见这姑娘的脸，竟然红了……
易熠囧了。
她没干什么吧……
秦暮然似笑非笑看了她一眼。
重琅却在想，主人的口吻，好温柔……
东瑾咬唇，“让我想一想。”
易熠也不急，便耐心等着。
好半响，她终于听见一句。
“我是东妖王东源的曾孙女。”
易熠眨了眨眼，看向秦暮然，见她一副思索的模样，半响，才见她开口。
“你，是从妖界过来的？”
“对。”
“那里，应该不允许你们这样能够化形的大妖随意到人间界吧？”
“所以我是偷跑出来的。”
秦暮然缓缓吐了口气，“那就好。”
易熠一脸懵逼，“你们在说什么，能不能解释一下给我听。”
重琅也茫然表情，完全不明白。
秦暮然看了两个人一眼，道：“简而言之就是，除了人间界，还有其他界存在，只是彼此封锁隔开。但是，这并不代表不能过。所以，就会有像她这样的人出现。”
易熠恍然，“原来如此。”
东瑾问道：“我都说了，能留下了么？”
秦暮然挑眉，“重琅，带她找个空房。”
“好的。”
东瑾看了一眼易熠，见她颔首，方才跟着走了。
秦暮然似笑非笑，“她似乎很听你话。”
易熠翻了个白眼，“要是听，一开始就告诉我身份了好么。倒不如说，有你黑脸在先，我这白脸才能登场。”话锋一转，她眨了眨眼，“不如来说说更重要的事情吧。我想知道，为什么其他界和人间界是分开的？”
秦暮然坐了下来，往后一倚，抬手揉了揉眉心，才道：“据一些杂书记载，上古大战的爆发，就是因为人妖神魔混在一起。开始相安无事，但时日一久，阵营划分，出现争抢地盘，强占资源，大小战争不断。这种情况下，人便成了最弱者，几近灭绝。万幸的是，神站在人这一方。他们提出了一个办法，就是以战止战。”
“神赢了？”
“嗯，但也付出了巨大代价。那一天，诸神陨落，世界荒芜。自那之后，一切都被重新划分，神妖魔退出，人则在这里休养生息，十几万万年后，终于才有今日繁华。但是……”
秦暮然十指交叉，置于腿上，神情似笑非笑，“今日之人，早已忘记诸神。神祇遗迹，众生百态，就是人界缩影。”
“所以，才会有那么多人没逃出来么？”易熠摸了摸下巴，这一月她通过其他地方了解不少当日情形。
十人里不过逃出两三人，有人将那一天，称为神祇之怒。
“也许。”
“有这一次，这里的人应该会再忆起神吧。”
“未必。”秦暮然看了易熠一眼，“人其实很健忘，一次吃痛，随着时光流逝，又会忘的。”言罢，她站了起来，“走，正是夜深人静，我们出去。”
易熠讶然，“你还没忘啊？”
“不想去？”
“我这不是怕你没睡醒么。”易熠小声嘀咕了一句，“也不知是谁之前还做梦来着。”
秦暮然低头，朝她看来，那一眼，有些深邃，“我，做梦？”
“是啊，难道你不记得了？”
秦暮然沉默，半响，才道：“我记不住梦，从小到大都是，所以做了梦也不知道。”
“呃……”易熠挠了挠脸，半响，安慰道：“挺好，免得做了噩梦还记得，怪可怕的。”
随即，将头发一扎，“走，我们出去较量。”
秦暮然：“……”你这硬岔话题的能力，还是这么蹩脚……
第111章 最强招
玉轮高悬，清风阵阵。
两道光从天际落至地面。
易熠打量四周，此时有月光洒下，便照出寸草不生，荒芜无人。
这是一座孤岛，她和秦暮然飞了一个时辰才找到。
“就这里吧。”
岛不大，但足够她们较量，也不会被人发现。
秦暮然颔首，“好。”
分站小岛两端，两人遥遥相对。
易熠意念即出，眼波流转，漾出淡色的银。
纯白冰甲将她的躯体包裹，却不显冷硬，反而几分柔软。
一步踏出，黑白双剑出现，“全力以赴！”
秦暮然伸手，手中化出一柄冰色的剑。
月华倒映，有淡淡的光环绕。
此时有风，她的衣袂轻扬。
她颔首，眸子战意燃烧。
“好！”
唰！
两道流光，瞬间交手。
易熠白剑祭出，一剑斩下。
秦暮然手中冰盾出。
轰！
剑盾相撞，白剑消失，上方却有风声急来。
秦暮然急退。
轰！
黑色长剑在地上斩下巨大的裂缝。
“声东击西，好狠。”秦暮然似笑非笑。
黑剑收回手上，双剑再次交叉。
易熠挑眉，“少来，我知道你躲得过。”
话音刚落，便见秦暮然手中冰剑一划。
一声清喝，“起！”
唰唰唰！
易熠脚下陡然钻出数道冰棱，尖锐带刺，呼啸而出。
她连忙急退，地面却一个接一个冒出冰刺，直直将她逼至岛沿。
易熠身形拔地而起，“你这是要将我戳成筛子么？”
“彼此！”
一道流光划过，凛冽冰气直逼近前。
易熠抬剑。
当！
两剑相交，秦暮然出现在她眼前。
下一瞬，一股森冷寒气拍来。
手中急忙甩出冰盾，却被那股冷气黏住。
“呃……”易熠眨了眨眼。
她忘了，冰与冰斗，只会强者占上风。
咔！
崩裂的声音响起。
说时迟，那时快。
轰轰！
原地留下一道残影，和漫天飞舞的冰晶。
“阿然！”
秦暮然抬头，只见易熠疾冲而下。
她的手中，已经不见黑白双剑，取而代之的是一柄银色□□。
唰！
一枪挥出！
极术第十式！
横扫千军！
那是一道银色的光！
划破了夜空。
切裂了空气。
秦暮然手中出现纯白冰盾，朝上一迎。
轰！
盾震了下，却是无恙。
那光却破溃无形。
有风来，秦暮然举剑。
她的身上漾出淡淡光芒。
只是瞬间。
漫天飞雪出，化作一柄巨大的冰剑。
她扬手，挥下！
剑来！
盾起！
轰！
白雪纷飞中，年轻女子踉跄后退几步。
冰晶哗啦啦的落在她的身上。
易熠抚心，咳嗽几声，“阿然，你太狠了！”
“你不是也学到了么？”
秦暮然似笑非笑，冰剑在手中转了一圈，“拿出你现在的最强攻击，有我这个试金石在这里，你可以估量你的实力。”
易熠沉吟，似在思考，半响点头，“好，你小心了。”
“来。”
话音刚落，便见一道流光，人原地不见。
“阿然。”
身后有声音，秦暮然转身，便见易熠凌空而立。
她一眼望来，眸子有碎光。
在她的身后，一团银色虚影升起。
嗡——
秦暮然目光一缩。
那是盘旋九天的龙。
龙首高昂，龙身盘踞。
它的龙睛，仿佛有神识，朝她望来。
竟然凝聚了龙影……
秦暮然的手中，终于出现了法宝。
那是一面银色泛紫的紫金盾。
上品。
她感觉到了危险。
有风起。
衣袂纷飞。
易熠伸手，挥下！
“去！”丹田迅速一空，真元力瞬间耗光。
龙首低头，龙身展开。
九天龙来！
极术第十六式！
飞龙在天！
吼——
虚空有龙吟，龙尾一摆，疾冲而下。
那是极致的速。
秦暮然疾速后退，却躲不开，只能硬接。
左手紫金盾迎上，右手冰剑斩下。
轰！轰轰！
白色光芒大放，骤然照亮半边天。
整个小岛，猛烈颤抖了一下。
暴起的烟尘中，一道白色人影倒飞出去，旋即落地。
扑咚！
一剑插在地面上，秦暮然扶剑，勉强站立不倒。
胸口传来闷痛，她看向前方不远处。
那里，易熠已经一屁股坐在地上，脸色苍白。
像是真元力耗尽一样，虚弱不堪。
秦暮然失笑，“你还真是，倾尽所有。”
易熠低着头，无力摆手，“我，也没想到。这一招，太狠了。”
威力确实强，但后果是身体被掏空……
这一招，非万不得已时，不能用。
秦暮然松开剑，慢慢坐了下来，“你也知道啊。”
易熠打量她，问道：“你有没有伤到哪里？”
“没什么，我调下息就好。”
秦暮然的手中，出现一块纯白晶体，随即盘腿而坐，双手置膝，闭上了眼睛。
易熠见状，也拿出一块灵髓，当场吸收起来。
髓的灵气，比灵晶又强万倍。
这还是从别的修士手里抢来的，不然她现在还真没多少资源。
至于在神祇遗迹得到的宝贝，事后一看，连个鬼影都没有。
也就是说，那一次，她们什么都没得到。
所有的一切，都是幻境。
……
丹田真元力渐盈，识海银月不断吞噬。
手中灵髓一块接一块减少。
当它终于停下时，易熠睁开了眼睛，缓缓吐了一口气。
元婴时期，耗费的灵气要超出金丹数十倍。
几乎可以预见，越往后，如果没有资源没有钱，修炼会很艰难。
易熠侧头，看向不远处的秦暮然，见她依旧闭着眼睛。
还没吸收完么……
她站了起来，准备活动下身体。
就在这时，有光亮起。
易熠回头，便见秦暮然周身，亮起淡淡的光芒。
她讶异，这是？
风骤起，天空霎那黑了下来。
秦暮然忽然睁开了眼，“你赶快离开！我要渡雷劫！”
易熠愕然，随即反应过来，“好！”
极光发动，人瞬间至千里外。
刚刚在空中稳住，便见小岛升起一层白蒙蒙的光。
这是护罩？
同一时刻，遥远天空中，一道白色粗如手指的雷光劈下。
轰！
易熠默默抚心口，看来这是和重琅那样的雷劫。
化神期的雷劫，似乎比元婴期更厉害啊……
眼看一道道雷越来越粗，以不将护罩劈碎，誓不罢休的劲头，狠狠劈下。
她的心也悬了起来。
不知为何，她想起了在幻境里，看到秦暮然入魔的情景。
这一次，应该会安然无恙吧。
毕竟，凰已经帮秦暮然解开了封印。
易熠忽然有些出神，以前没细想过的事情冒了出来。
凰为什么要出手帮阿然？
而秦暮然，似乎也下意识信任凰。
轰隆！
轰隆隆！
巨大的声响响起。
易熠一个激灵回神，这才发现竟是劈下九道紫雷。
一道接一道！
咔嚓！
她听见了破碎的声音。
只见遥远小岛上方，白光消失，护罩不见。
轰！
又是一道！
即使离得很远，她都能闻到有东西被烧焦的味道。
没有了护罩，易熠的神识，瞬间展开到小岛。
她看到了衣衫破烂的秦暮然，浑身焦黑，皮开肉绽，却还在咬牙苦苦坚持。
易熠的心提了起来，能扛过去么……
就在这时，夜空骤然放亮。
一道粗如几人合围，紫中带青的雷，从云层钻出。
那一瞬，她看到秦暮然扑咚一声，倒了下去。
轰隆隆！
那一道雷，以摧枯拉朽之势，劈了下来。
那一劈，似是要毁天灭地！
一道身影，瞬间出现在晕倒的秦暮然身前。
劫雷至！
轰隆！
巨大的声音响起。
承住雷的那一瞬间，咔嚓！
一道青烟飘起。
冰甲寸寸破碎，易熠被劈翻在地。
“卧槽……”
那一瞬间，骨肉剧疼，灵魂颤抖的感觉，让她晕了过去。
等易熠再醒来的时候，眼前是漫天星光。
“你醒了？”
清浅声音传来，她稍仰头，便看见秦暮然的脸。
脑后勺感觉到柔软，她侧头一看，顿时恍然。
这是枕在腿上……
再抬眼，又看了一眼秦暮然。
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她已经换了干净衣服。
一袭白衫，三千青丝散于肩头。
不知是不是因为渡过雷劫，她清透的眉眼，染了几分凉。
三分冰雪气质，终于尽显。
似月下谪仙来……
“你还好吗？”见易熠久不答话，秦暮然探手抚在她的额头，面有担忧之色。
冰凉感觉传来，她摆了摆手，坐了起来，一晃头，登时晕眩。
“还是有点晕乎……”
秦暮然没好气道：“你怎么敢接下那个雷的？”
易熠翻了个白眼，“我还不是怕你被劈死，虽然修为不如你，但这身体，怎么也比你强吧。”
一想到秦暮然晕过去时的情景，她就小心脏扑咚扑咚的跳。
若是晚来一步……
雷劫渡不过，就会元神俱灭。这个后果，谁也承担不起。
但看现在这副模样，应该是恢复了。
秦暮然望着她，目光浅淡，“你担心我？”
易熠揉了揉太阳穴，“你这不是说的废话么！”
“易熠。”
秦暮然忽然叫了她一声，她抬眼，“干嘛？”
“叫叫。”
易熠：“……”深井冰啊……
下一刻，她听到秦暮然说。
“之前，青龙和朱雀都来过了。”
第112章 倾城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