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源：“是他给我盛的嘛……”
王俊凯头也没抬，就认真吃自己的，他下午还要继续考试，吃完要抓紧时间休息一下：“没事，我就爱吃排骨。”
源妈妈：“……那小凯就多吃点，下午考试有信心吧？”
王俊凯：“还好，就那个样子，考得怎样就是怎么样咯。”
凯妈妈：“那还是别吃太多了，下午会想睡觉的。”
王俊凯：“我自个晓得。”
下午考两科理科，王俊凯长项，还算有把握。几道大题梗了点时间，也算是正常发挥。做完卷子时间也还充裕，检查了两遍，心思就有点跑了。
王俊凯先是在草稿纸上默了一遍《魔法城堡》的歌词，又把《爱出发》的副歌也默了一遍，然后发了会呆，之后又写上“中考”两个字。
最后这半个月，他是被断了网了的。凯妈妈取消了他的手机流量包，家里网线也给拔了，最多可以在学校门口奶茶店蹭wifi，但是这是以前，现在他根本不能贸贸然出现在大众视线内。
所有的消息都是王源转达给他，什么微博转发过五十万啦，中考加油话题过亿啦，听着特别假，但是王源说得有板有眼，他就信。
这时他感觉离梦想特别特别得近，几乎触手可及。
关于以后，王俊凯有了模糊的打算。他的确比较属意往专业方向发展，但是他知道自己妈妈对此很是担心，断绝后路，断绝其他的路，如此一意孤行，不是一般的危险。他还小，发展潜力大，过早的定性并不能说是好事。但是他想赌一把。
他已经站到了这个世界大门前，只要再迈出一步，就能达到他所想要到达的那一边。
王源说是跑了，其实也没怎么玩。他心里是有些着急的，玩也不安心，但是要他静下来就更不可能，整个人像个苍蝇，到处乱转到处闹。源妈妈和凯妈妈坐在一起聊天打发时间，两个成年人看着王源，笑意盈盈。
孩子们永远是家长的眼中宝手心痣，王源讨人欢心，连旁的人看着都喜欢，何况是自家的家长。
凯妈妈：“小凯平时很少这么闹，总是一个人看什么动画片，小孩子。”
源妈妈：“源源闹腾哦，喜欢撒娇，这天气热起来咯，他还喜欢扒到我身上，也没看到他扒爸爸。初中生了，还是那个样子哦，啥子时候长得大？”
凯妈妈：“源源乖啊。小凯有时候犟得很，说话不听，说两句还发脾气。”
源妈妈：“王源儿也爱发脾气嘞，他脾气还大得很你是不晓得，发了脾气就不闹了，凶得很哦瞪人嘞，男孩子啊，还是有点气性。要顺到毛摸哈哈哈哈哈哈！”
凯妈妈：“一样滴一样滴。”
源妈妈：“我是打算把王源儿送去当艺术生咯，他成绩一般，还要唱歌，这么读下去累得很咯，艺术生就好点点。”
凯妈妈：“我就是怕他们以后……唉，小得很咯，这么红起来真是闹心。”
源妈妈笑着扇扇风：“唉你哦，担心得多，我也不是就这么说的啊，王源他爸爸跟我说的哦，现在艺术生出路不止一条的，再说现在他们机会比别个好，不捉住就可惜咯。总是有办法的。而且正经读起书出来，找工作也不容易啊现在。”
凯妈妈认真听了，点点头：“你家的就是会想会说，我家那个哦，整天就晓得笑哈哈的，儿子的事问问就算了都不走心的，心大嘞。也是，到时候看他自己怎么说怎么想吧，他们自己也要有个主意，总不能一直我们陪到他们。”
王源坐在一边玩手机，暗搓搓伸着耳朵听妈妈们聊天，听着听着就皱起眉头，再听一会儿又舒展开。
最近他也开始跟着王俊凯看一些日漫，多是热血升级流，他看得也很有趣。
王源觉得，他是误打误撞来到了这里。王俊凯就牵着他往前走。
他们来到了一个他想都没想过的地方，就像做梦一样，虚幻而飘渺。
但是这些都是真的。
王源还记得王俊凯每一次跟自己说悄悄话时，气息晕染出来的温度。王俊凯跟他说话，语气是和别人不同的，会微微低下头，会靠近，会微微眯着眼看着他的眼睛。王俊凯不常搂他的肩，却爱握着他的手腕，不多用力，就虚虚地握着一圈，把他拉在身侧，边走边说话时，会偏过头。王俊凯会带着他吃饭，他爱吃的不爱吃的都要吃，但是有多余的闲钱就会带他去吃冰淇淋，很贵，两个人常常只能分吃一个球。跳舞的时候帮着他偷懒，然后又要骂他，再给他专门开小灶。
王源知道王俊凯是在考试，手机是一定不在身上，但是他也知道王俊凯一出考场就会拿出手机查看，哪怕他的手机上不了网。
王源就给王俊凯发短信——你考完放假了，我放学每天你都要来接我。
?青鸟探看
王俊凯解放了，王源还没有。中考一完，学校恢复了上课。王俊凯几乎每天都能接到不下5个王源打来的抱怨电话，真的，跟骚扰诈骗电话没什么区别，有的只要王俊凯一接起王源就挂了。王俊凯知道是王源发的小脾气，但是左右自己无事，也就随他闹。
嘴上说了每天都要去接王源，但是想想也知道，不管王俊凯愿不愿意，公司是不愿意的。读书是没办法，放假了还无节制的曝光，对王俊凯没好处。经纪人对着王源苦口婆心，王源也懂，也说不让王俊凯去接了，但是心情不好一眼看得出来，嘴拉了老长。经纪人阿姨也只能宠溺地摸摸王源的头，还被王俊凯看了一眼睛。
王源退而求其次，拉着王俊凯说：“那你帮我看球赛，要告诉我结果哦！”
王俊凯皱眉：“每场都要看？你不是不看足球？”
王源就扣王俊凯的手心：“我不管！那你要看我支持的那几队的比赛，然后告诉我结果！”
王俊凯：“你还有支持的队？那几个？”
王源：“德国！”
王俊凯：“……我以为你会支持巴西？为什么是德国哦，你又没看过。”
王源：“我爸爸支持德国！”
王俊凯：“那你还要我看？你爸爸看了就能告诉你了嘛。我还有好多番没补……”
王源鼓起脸不干：“就要你看了告诉我！你看动漫还怕没得时间，都放假咯……”
王俊凯：“好嘛。你自己要考试，要不要我来帮你补习？”
王源想了想：“你周末的时候帮我补习呗，然后我要吃辣凉粉……”
王俊凯一巴掌呼在王源脑袋上，但是不敢使大力，也就是风声响：“说了是搞学习，你就想到吃咯。辣凉粉不行。带你去吃个冰淇淋火锅？”
王源抓住王俊凯的手不让他再打到自己：“冰淇淋好！但是我还是想吃辣的。”
王俊凯看王源那个表情，也说不出拒绝的话，王源土生土长重庆人，不让吃辣简直就吃不进饭，王俊凯看着王源手腕，腕骨凸得老高，手腕也细得不行：“源源，你真的要多吃点饭咯，瘦成这个样子，看都看不得咯。”
王源低头看自己的手：“我哪有那么瘦哦？有的女的比我瘦得多，还喊着要减肥呢。”
王俊凯翻个白眼：“你咋个跟女的比？源源再瘦下去，舞都要跳不动了。”
王源烦躁地“啧”了一声：“天气热，不想吃饭。”
王俊凯：“那就别吃那么热的东西哈，吃点凉菜什么的，把饭多塞几口。”
王源也委屈：“凉菜都是辣的，妈妈不让吃……”
王俊凯看王源眼角都耷拉下去了，也是心疼，他也想不出个主意：“那源源想吃什么？”
王源看王俊凯低头看着自己，他两个距离很近，王源可以清晰地在王俊凯的眼珠上看到自己的倒影：“想吃……想吃……我不晓得……”
王俊凯就叹了口气，抬起手轻轻捏了捏王源的脸，微微笑着说：“那我带你去吃东西。我带你吃什么你就吃什么哦。”
王源低下头，“嗯”了一声。
结果放假了的生活既不是补番也不是看球赛，和王俊凯自己料想的大不一样。
是各种各样的毕业聚餐和party。
半大不小的少年聚在一起闹得不可开交，先不说他们是否真的体会到了离别的心情，总之形式上要搞起来。
王俊凯当然不能不去。他事先征得公司同意，也和同学好友们说好了不拍照不摄像不录音。同学们也知道王俊凯的处境，都豪爽答应。
但是不只是谁突然提出，要王俊凯把王源带上。
先不说始作俑者，这一提议一出现就被王俊凯的同学们大力赞同，王俊凯被搞得下不了台，但是又不愿意松口答应。
玩得好的哥们就劝他：“带他来吃个饭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也好让他们看看明星嘛。”
王俊凯横去一个眼刀：“明星？我不是？”
哥们呵呵笑道：“哎呀看你都看得有了，王源长得好嘛。你是咋个不想喊他嘛？”
王俊凯黑脸：“公司不让的，他还要上课。他还小得很咯。”
旁边另一个同学听了个大概，也凑上来：“我们就周末他不上课的时候喊他嘛！小？王俊凯，我记得王源就比你小一岁吧？”
哥们赶紧假咳一声给那个同学使了个眼色，那个同学就不作声了。
王俊凯：“……闹不过你们，真的是……好嘛，我问一问他，他自己不愿意就算了哦。”
周围一圈人就赶紧说好。
王俊凯这么说，也是有点把握王源不会答应。王源其实是有些怕生的，陌生人一多，王源就弱气一些。
结果晚上打电话问，王源却出乎意料地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王俊凯就有些不高兴了，语气不怎么好：“王源儿，你真的要去？”
王源倒是挺高兴：“去啊去啊！我老早就想去看看你同学聚会是啥个样子咯！”
王俊凯顿了顿没在开口。
王源迟疑地问了句：“凯哥，你是不是不想我去？”
王俊凯正打算说是，但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去，憋了半天。
王源：“凯哥？凯哥你咋个了？”
王俊凯：“……好嘛……我到时候接你，你到屋里等到我。”
王源：“要得！”
王俊凯不知道，王源转个背就告诉了刘志宏自己要去王俊凯同学聚会的事。
这种纯粹的炫耀，让刘志宏恨得牙痒痒，但是嘴上还要说“真好啊，那你玩得高兴啊”这样的话。刘志宏想到，这恐怕就是电视里常说的，陪太子读书，别管用在这里合不合适，反正他的感觉就是如此酸爽。
刘志宏不能自己一个人苦逼，就又把这事告诉了易烊千玺。易烊千玺最近比较忙，百忙之中还接到这么一个不省心的电话。
易烊千玺：“刘志宏，等下半小时之后你给王源打电话，就说让他不要去。”
刘志宏：“嗯？为什么？”
易烊千玺：“你两个是真傻还是装傻？这种场合王源不能去。”
刘志宏：“……那我说了也没用，王源不会听我的，他其实脾气犟得很，不爱听别个说的。”
易烊千玺：“那你就跟经纪人阿姨说。总之王源不能去。算了……我给王源打电话吧。”
刘志宏其实懵懵懂懂，他还是不明白为什么王源不能去：“到底咋个了嘛？搞得这么紧张兮兮……”
易烊千玺：“说了你也不懂。”
最后易烊千玺一顿好说歹说，总算说服王源打消了这个念头。
王俊凯第一时间回了电话给易烊千玺：“千玺……”
易烊千玺：“行吧，凯爷你也别说什么了。我看你不如多抽点时间陪王源去吃饭。”
王俊凯沉默。
易烊千玺：“总不能一直这么下去的，小凯，你想清楚。”
王俊凯：“我知道。我自己晓得咯，千玺，再见。”
易烊千玺听那边挂了电话，也只能笑着摇头。他对王俊凯很有信心。
?百鬼夜行
王俊凯拾级而上，推开天台的门，重庆这几天天气并不晴朗，夜空中没有朗星明月，仅有的光源就是对街的那些霓虹彩灯，闪闪烁烁，晦明晦暗。
王俊凯看见王源站在天台边，正往远处眺望什么，他走进一些，喊了王源一声，但是王源并没有回头，也没有答应他。
王源似乎是在神游，对周围的人事物的感知度都下降了。
现在重庆已入盛夏，即使是不晴朗的夜晚，温度也高达三十多。王源穿着一件轻薄的T恤，两只手撑着栏杆，夜风鼓起他的衣摆。
王俊凯觉得这风景宁静而美好，他就那么站在那里观看着，不再出声，也不再走近。
王源慢慢地开口：“王俊凯。”
王俊凯轻轻地“嗯”一声。
王源转过身来，倚靠在栏杆上，微微偏了头对着王俊凯笑起来。
王俊凯还是没有动作，只是也对着王源笑起来：“源源，笑什么呢？”
王源摇摇头：“没笑什么，就是觉得好笑。王俊凯？”
天台风格外大，王源说话声音小，几乎还没传到王俊凯耳中就要消散在风中。
但是王俊凯光是看嘴型就能知道王源说的是什么，他终于上前走到了王源身边，侧身斜靠在栏杆上，伸手扯着王源袖口摸了一下：“衣服好薄，源源，风好大，别吹凉了啊。”
王源继续摇了摇头：“不会，现在热得很，不会感冒的。”
王俊凯也知道自己担了多余的心：“嗯。源源怎么了？心情不好哦？”
王源就那么定定地看着王俊凯，半晌才开口说道：“凯哥，我觉得好不真实啊，好像所有的东西都是假的。我们没有唱歌，也没有什么节目，没有粉丝，没有上台。我没有遇见过你，也没加到公司里来。都是假的。”
王俊凯沉默。
王源渐渐变得两眼无神起来，瞳孔焦距放大，似乎看往了什么遥远的地方：“凯哥，都是假的。没有千玺也没有刘志宏，没有什么四叶草，没有小汤圆小螃蟹。凯哥考高中了，我在读初中，我两个不在一个学校，根本就不认识。”
王俊凯想要打断王源，却不知道开口要说什么，只得继续看着王源梦游一般继续说道。
王源：“凯哥长得真好，怎么会是真的人呢？就跟电视里演的一样。我，我什么都不太行，怎么会和凯哥一起呢？就跟电视里演的一样。千玺在北京，怎么就跟我们在一起了呢？就跟电视里演的一样。真的不会是这个样子的，凯哥，这是不是我的梦？”
王俊凯这才回答：“对，这是源源的梦。源源做梦梦到我了。”
王源这才把眼神慢慢聚焦在王俊凯脸上，慢慢笑起来：“我做梦梦到凯哥，真的会有凯哥这个人吗？梦都是反的，我妈妈说给我听过。”
王俊凯低头，看见王源的手指在无意识揪扯自己的衣角，就伸手把那只手握起来，来到自己胸前。王源的手有些凉，被握住也没有挣扎，就那么乖乖任王俊凯拿住。
王俊凯：“不会的，源源，我也是在做梦，你也做梦我也做梦，负负得正老师跟你讲过吧？所以这个梦就是正的了。”
王源纠结起来：“可以这么算的吗？”
王俊凯笃定地点头：“可以。”
王源：“哦。”
两个人就这么对着相互看了一会儿，王源的手却没有被王俊凯捂得出汗，十分不合常理。
王源：“凯哥，我的手咋个不热？”
王俊凯：“因为今天晚上风大，凉。”
王源：“那你到底是不是假的？”
王俊凯摇头：“不是。”
王源：“你怎么证明？”
王俊凯就说：“你可以给我打电话问一下嘛。”
这种毫无逻辑的证明方法居然也被王源接受了，他恍然大悟地点头：“哦——对哦！我给你打个电话问问就晓得了嘛！”
王俊凯：“是的呀。”
王源嘿嘿笑了两声，突然板起脸又不笑了：“我不晓得你的电话号码。”
风声忽而增大，王俊凯无法，只好提高了分贝去回答王源的话：“那我再告诉你嘛，这还不简单？我的电话号码是……”
夹杂着风声的还有旁边街道驶过的行车声，王俊凯的后半句话，没有一个字被王源接收到。
王源变得焦急起来，一只手还被王俊凯握着，另一只手伸出来揪住王俊凯胸前的衣服：“凯哥！凯哥我听不见你说话咯！”
王俊凯再次开口：“……”
王源却依然只看得到王俊凯的嘴在张张合合，耳中却没有半点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