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推开的绮罗生不满地看着意琦行,眼里除了不自觉流露的委屈以外全是满溢的渴求,他试着再贴上意琦行,口中喃喃道:“意,抱我我,摸摸我。”
意琦行深吸一口气,理智已处于溃散的边缘,在绮罗生胡乱咬上来时终于彻底决堤。一翻身,将乱来之人压在身下,忍不住干咽了一口,伸手摸着他发丝乱覆的脸,□□已完全不加掩饰,声音沙哑着“责备”道:”绮罗生,是可忍孰不可忍,你别怪我。“
绮罗生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伸手就去扯意琦行的衣带。意琦行喉中溢出一笑,手往下抓住绮罗生直直顶住他腿根的那物,绮罗生被刺激得颤栗不已,耳尖也跟着抖动起来,意琦行伸舌在他红得透明的耳尖上舔了舔。绮罗生喘着气,被意琦行挑逗得愈发强烈的情动几乎要淹没了他,沉浮其中的他所可以攀附的只剩意琦行,但他却不知该如何动作,熟悉又陌生的感觉逼出了久藏心间的泪,瞬间就濡湿了眼角,声音也哽咽起来:“意,救我。”
意琦行将自己已被绮罗生脱得七零八落的衣服只手扯去,扔出账外。在放纵自己之前,用最深情的语气对绮罗生许诺般说道:“绮罗生,我救不了你了,但我愿与你一起沉沦。”
真相
次日晨起,绮罗生张眼却不见意琦行,立时惊得瞬间清醒过来,撩开被子爬起床落了地就往屋外冲,边跑边大声唤着:“意,意!”
意琦行正在庭院中练剑,晓天霜白,他仅着胜雪中衣,长发也不似平日繁盘高束,而是简单扎起。被剑光带起的漫天流虹中,他衣袂盈风翩飞,神采如天际日月交融之光,清冶而高洁。此时的他不似殿上王者,更似是落身凡尘的剑客,一招一式之间挽出与天地相映的霜雪之花。
绮罗生出神地看着,全不觉自己仅着单薄里衣,脚上鞋子都未穿。意琦行招式还未走完,眼角余光瞥见毫无寒冷自觉的绮罗生,便忙收剑走到他身边微皱眉问道:
“不冷?”
绮罗生准备开口问他怎么不继续舞剑,听到意琦行的问话,才觉浑身几欲冻僵,身体感觉一恢复,他一个颤抖缩进意琦行怀中,打着哆嗦道:“好,好冷。”
意琦行将人拥着带回屋里,试试被窝也几乎完全冷却下来,于是在将绮罗生塞进去后他自己也钻了进去,抱紧绮罗生,用自己的体温来温暖他。
绮罗生在意琦行怀里抬起头来看着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微笑道:“意比宫里的舞姬们还要美!”
意琦行被绮罗生的一句无忌“童言”震得无言以对,默认过后轻叹了一声道:“你的刀亦不逊色于我的剑。”
“我的刀?”
“是,你的刀。绮罗生,我在等你重新握起你的刀,与我刀剑比肩的那一天。”意琦行终于还是说出了封缄于心之言。不是没有想过,如若绮罗生从此无法恢复如初,永远地和稚子一般天真懵懂,自己也甘愿守护着这样的他度过一生。甚至会想,这样对于绮罗生来说是否是最好的,就如自己当初在祭文中写过的那样——“忘了这一世的混沌,这一世的痛”“再无刀加身,再无剑刺骨”。但,还是会觉得不甘,前尘往事只有自己记得,那些刻骨铭心的回忆只在自己心中翻腾,有谁人与说更多的,是寂寞。当初的绮罗生,不仅是恋人,亦是挚友,是知己,是最能与自己心魂契合之人。如果那个绮罗生再回不来,茫茫尘世,漫漫余生,自己又能与谁同归
绮罗生虽然并不知意琦行所言是何,也不知他心中辗转,但意的神情,及他认真却又似乎略带感伤的语气还是让绮罗生心中莫名心痛又悸动,他希望自己能如他所愿,而且即使不知刀剑比肩究竟意味着什么,但想到能够和这样了不起的意并肩奋战,就觉得热血沸腾,这种感觉似乎是一种超越了认知的本能,于是绮罗生自己也变得无比期待起来。
“意,我答应你,总有一天我会做到的。”在绮罗生说出承诺的一瞬,他眼里的光,眉间的神采让意琦行似乎捕捉到了曾经的那个绮罗生,这让他更坚信那个足可与他并肩的绮罗生只是沉睡在了怀中这副身躯里,很快他就会完全苏醒过来,赴他们刀剑之间的旷世之约。
正如一留衣所预料,遇见他们时意琦行一行确实是在归返途中。返程之前意琦行已在芥芝山下一个小村落中找到了隐姓埋名的女巫。但无论威逼或是利诱这女巫都不愿答应为绮罗生解术返魂,为防止她也自戕,意琦行没有当真对其动刑,也不敢逼迫太紧。幸而那女巫最后终是松了口,放言只要她族中王脉遗孤下令,她便依令而行。在意琦行的追问下,她亦透露出那位王脉遗孤如今身在云国。是以意琦行急急返程,为的就是寻找到女巫口中的王脉遗孤。
归程途中,意琦行与一留衣不断揣测这位王脉遗孤是否是他们所认识之人,又或者只是隐匿云国的无名之辈。两人探讨一阵无果之后,意琦行忽然想到了什么,改口问道:“小绮是怎么出宫的?”
一留衣摇头:“这我还未问过他。”
说着两人将视线纷纷落在了绮罗生身上。
绮罗生有些犹豫,但还是在意琦行誓不罢休的目光中说出了实情:“子衿说带我出宫找你,所以我们就偷跑出来了。不过,抓我的人和子衿无关,他也被抓起来了。”
“是他?”意琦行不禁思索起来。
一留衣也疑虑道:“那当我遇见你之时怎么不见他?”
“我让他先跑,但是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逃了。意,回去之后如果子衿不见了,你一定要派人去找到他好不好?”
意琦行忽然冷冽一笑道:“我自然会找到他,因为他就是我要找的人。”
一留衣惊叹道:“他就是那个王脉遗孤?”
“十之八九是他。”
“你如何得知?”
“先时我并不知,也完全未曾想到。但那日,当害小绮失智的罪女被带来见我时,我便觉她眉目看起来有丝熟悉之感,当时并未细想,如今想来,和她相似之人正是子衿。他比小绮先一步遭受此劫,我以为是那女子嫉妒心起,要加害于她自认为与我亲近之人,但当我用刑于她时,她口口声声只说小绮,不言子衿,或许是为了不引起我注意,但如今想来却是欲盖弥彰了。再加之这次小绮出事也与他有关,如此诸多迹象串联,想来他就是女巫口中的那个王脉遗孤了。”
一留衣且喜且忧道:“找到了人此事就解决了一半,可是如你所说他定然心中有恨,又如何肯配合你?”
“无论如何,我都会让他开口。”意琦行决心甚笃。
一留衣知他必要完成此事,只是仍不免多问道:“若他提出让你为难的条件,你当如何?”
意琦行看着绮罗生,抬手为他捋顺被穿帘风吹乱的一丝头发,毫不犹豫道:“我之底线唯有江山社稷和绮罗生,底线之上,皆可允他。”
当意琦行、一留衣与绮罗生同行回归鑫都云王宫之时,神瑞于宫门处负荆请罪。站在他身边的是素衣净颜,笑容绚烂,眼神却透着得意与决然之色的子衿。
他一步步走到暌违许久的云王面前,神情再不似先时仰慕,也不复原来的小心翼翼,他看一眼因见到他安然无恙而面露喜色的绮罗生,泠泠一笑,随即将视线落在喜怒未形于色的王者身上,盈盈一拜道:“恭迎吾王归来。子衿等候已久,不知王可愿去我寒宫之中与我一叙离情呢?”
扑火
子衿宫中宝器满屋,珠玉生辉,熏得暖香醉人。
“王,这些都是当年您赏赐于我的,荣华富贵,君恩独享,好生令人羡慕呢!”子衿随手拿起一颗硕大明珠,神情仿佛痴迷般,目不转睛地看着,语气中似乎充满感激。
云王并无心思与他周旋,遂开门见山道:“你若喜欢,寡人可十倍百倍赠送于你。只要你应允让你族中巫女替绮罗生反施裂魂术。”
子衿走到云王跟前,微仰起头看着他略带不快地说道:“王,如果此话您只说一半我可是会很高兴的,但是为什么偏偏您还要说多余的另外一半呢?”
云王并无多少耐心,继续逼问道:“告诉寡人,你如何才肯答应?”
“当我得知绮罗生被人救下的时候,我就知道终会有这样一日的。所以,我在这里等着,等着我的王来自投罗网。”
“自投罗网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的价值了!”
“不,子衿自知在王的眼中我只是卑微蝼蚁,可绮罗生不是啊,他的价值王可要好生估量了。”
“你到底想要如何?”云王眼中已现不悦。
子衿依旧不缓不急回他道:“如果我说我要取代绮罗生在王身边的位置,王肯吗?”
云王冷然一哼声道:“你们姊弟千方百计接近寡人,怕不是为了这个位置罢!”
“谁说不是呢?王对绮罗生如何,我阿姊可是最清楚的。若我当年可以取代绮罗生,不是一样可以借王之势呼风唤雨?”
云王眼中充满不屑,他拂袖转身,不去看身后人令他生恶的嘴脸,不假思索地否决道:“从一开始,你就不可能是绮罗生,更不可能取代他。”
“为什么?”这么久了,直到决绝的最后一日,他才有勇气问出久存于心的这句话。
而云王则毫不委婉回他道:“绮罗生就是绮罗生,而你遑论取代于他,便连与他相提并论的资格都没有。”
子衿凄凄一笑,叹声道:“王,您说得对,蝼蚁何能与龙凤并论?但蝼蚁尚且偷生,此生光明无望,便只能依附黑暗,噬日月而生。我阿姊死而有恨却无悔,王大可相信,我会将她的遗愿进行到底!”
云王回身冷眸,凌厉眼神射向子衿:“你也大可相信,寡人有千万种办法让你和你残存的族人们陷入彻底的黑暗绝望之中。”
子衿气急到浑身颤抖,双手紧紧握拳,牙齿重重咬合,许久后他才缓缓平复过来,终于松了口道:“其实,阿姊与我当初接近王,不过是为了借王的势力,驱逐北狄,光复我族罢了。”
云王这才缓和了神色,“寡人可以为你实现此愿。”
“那待王凯旋之日,便是绮罗生恢复之时。”
“你最好信守承诺。”
子衿微微一笑:“王,我们除了彼此信任,已别无选择了不是吗?”
“寡人承诺你,明年春暖之后,你便可以回到芥芝山带领你的族民自由放牧了。”
子衿远眺北方,眼中有怀念与期待,最后却又摇头道:“我族中自有好男儿堪为顶天立地的领袖,而我,身残魂污,芥芝山的日月神灵再不愿接纳这样的我,我便在此云王宫中等王凯旋。”
云王不再多言,转身起步离开。
“王——”子衿忽然又开口叫住他这一声,似与先时不同。
“还有何事?”
“王凯旋之时,烦请帮子衿带一枝芥芝山的格桑花。”以及,最后也没能出口的一句——其实,我是真正深深地爱慕过你,亦恨过你。
尽管隆冬不宜北征,但云王还是力排众议率军向芥芝山进发。
短暂的相会后又是别离在即,绮罗生多有不舍,但在一留衣一番劝慰以及意琦行的再三保证过后,他还是答应留于宫中等意琦行早去早回。
今年的年节因云王不在,整个鑫都都不似先时热闹,一留衣陪着绮罗生出宫去市集上逛了两日,但陪伴之人不是意琦行,虽比困于宫中要好玩些,但绮罗生兴致却并不高。倒是一留衣无意中在茶馆听闻了一件事——南楚国君秋冬之际病逝,传王位于三公子策梦侯,但前后不过一月,新一代楚王便被国师和其手下一名叫恶骨的女将联手谋杀,他们扶立了一位王室幼子做傀儡君王,现楚国国政大权握于这位国师之手,而军权则被据说是国师弟子的女将掌控。此二人残暴不仁,整个楚国陷入一片乌烟瘴气之中。
一留衣略带感慨地看了绮罗生一眼,心中暗叹道:“幸好如今的他不闻风云,不然又是一番伤身劳心。但这残破山河终有一天需要人来收拾,这人多半就是意琦行了。”
时间在等待中悄然而逝,寒冬终尽,冰消雪融,春回大地。
当指月轩中长出第一朵牡丹花芽时,北方终于传来云王即将凯旋的捷报。整个鑫都和云王宫中人们喜形于色,奔走相告,消息也传入子衿耳中。
是日向晚时分,天际残阳如血,霞光漫染大地。子衿宫星火燎然,东风不息,大火肆掠。宫中所有的奴才们都纷纷外逃,唯独子衿不见逃出。
闻讯而来的绮罗生在无人注意之时只身冲入大火之中,在一片贪婪火舌之中找到了散发端坐的子衿。
“你恢复了,你就是绮罗生?”这是子衿问他的第一句话,这也是他们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对话。
绮罗生伸手准备拉他,子衿纹丝不动。
“任何话出去再说。”
“我出不去了。”
“火势还未完全失控,现在出去来得及。”
“听说你们楚人崇尚凤凰?那是浴火重生的仙鸟,所以对于你来说这一切是新的开始。可我只是飞蛾,扑火一次便是赴死,哪?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锘鼓苤厣俊?br /> “生或死,全凭你一己之念。随我出去,便是重生。”绮罗生准备动手将人强行扛出。
却见子衿嘴角不断有鲜血渗出。
“绮罗生,你知道吗,我羡慕过你,嫉妒过你,恨过你,最后才发现,其实我最想成为你。可王说,我不是你,从一开始就不是你。”
绮罗生垂手叹息道:“何必成为我,你是你自己。”
“那便让我选择自己的结局吧,至少可以让这场大火焚尽我生前的不堪。来生,我便还有资格做一个光明磊落,不欠不负,无怨无恨的人。”
“混浊乱世,谁不曾欠负?污浊也好,愧疚也罢,都要活着来偿。”
子衿摇摇头:“你比我勇敢。这人世,我已是再无勇气独自偷生了。死前唯有一愿,望你替我实现。”
“你说。”
“在栖迟山向北山峰上为我择一处阳光直射之地安我骨灰,把王为我带回的格桑花种在我坟前。”因魂魄有污,纵使死后也不愿回归故里,那就选一处最能望见家乡之地埋骨吧,或许泉下有知,还能聊慰孤魂。
“好。”
绮罗生穿火离去,子衿闭眼,任最后一滴泪水映照那人离去的身影,以及自己片刻残生。
天际余晖收尽时人间繁华成灰。指月轩中一夜琴音奏悲歌,辗转入耳,抚慰多少亡魂生者流离苦心。
共樽
天苍苍,野茫茫,春草渐长,绿色成茵。丽日和风的时节,云国北界处,阳光洒满整个一望无垠的牧场。
坡缓丘壑之上,有人勒马静待,金色的日辉将他如雪长发轻镀上一层柔软温暖的色泽,面容静美仿佛是栖于花枝的蝶,白衣皎洁似漫野中独秀的玉树。
策马从鑫都奔赴至此,眼中早已掩藏不住,流露出隐约的期待,他目放远方,瑰紫双眸中映入渐行渐近的队伍。
当逶迤绵延的军队行到视线清晰处时,他终于看见了那个他已久待,而对方也久待了他的人驱马行在队伍之前,因铠甲反光,那人就这样曳一路光芒而来。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他扬笑挥鞭,马踏浅草疾飞而去。对方也看见了他,震惊后即回应如出一辙的笑容与奔赴。不过片刻,他们便来到彼此眼前。
这是第二次,他们马上相对,但时过境迁,立场早已不似从前。
“你来了?”
“回来了?”
异口同声的问话,随即都爽朗痛快而笑。队伍停止了前行,时间似乎也已凝滞,苍茫天地间最清晰的是他们带情的笑容,最爽朗的是他们回荡不息的笑声。
离情未叙,心意也无需多言,彼此之间的默契浑然天成。绮罗生调转马头与意琦行并驾齐驱,两个飞扬不羁的身影成双成对,在天高地迥的无垠草场上相随飞扬。
当日向晚,回军抵达了云国北境第一城,城主领全城百姓举行了盛大的迎军仪式。意琦行北征虽然是为绮罗生,但北狄是云国多年的心腹之患,这一场仗早已列入云国军事行动的行列,此次不过是在时机并非完全成熟之时提前了而已。此役由云王亲自领军指挥,大败北狄王军,与其签订撤出芥芝山一带且五十年不得入关的协议,西北之地饱受狄族侵扰的百姓们自是欢天喜地。本就深得子民敬仰的云王如今威势更胜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