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怎么可以对别人如此亲近!
当看到莫一弦下一个动作,白朦觉得自己要疯魔了。
莫一弦拿起刚刚的丝帕,闭眼放在脸侧轻蹭,一脸陶醉痴迷。
好大的胆子,竟敢觊觎她的师父!
白朦握紧长剑,气势汹汹地向她走过去,刚走到莫一弦跟前,莫一弦睁开了眼睛,看清眼前来人是白朦,眼里瞬间闪过一抹慌乱,慌忙抱拳向白朦行礼:“大师姐。”
白朦是这代弟子中最早入门的,也是宫主唯一的徒弟,而她们这些弟子,只是宫主师姐妹的徒弟,有些甚至仅仅只是入了无凤宫,还没正式拜师学艺,只在各院做些杂事粗活。
大师姐三个字唤回了白朦的理智,白朦冷然看着莫一弦,清冷地问:“可看见我师父了?”
“宫主往前殿方向去了。”感觉到大师姐的冷漠气势,莫一弦下意识地低头一副臣服状。
白朦的目光在莫一弦身上扫过,最后停留在那块被捏得紧紧的手帕上,微冷的眸子迸射出怒火,仿佛要将那方丝帕焚毁,右手握了握拳,厉色警告:“收起你的非分之想,记住,她是我的师父,更是这无凤宫的宫主。”转身离开。
莫一弦小心脏颤了又颤,大师姐这话,分明是看见之前发生的事了,故意问她师父的去向,不过是为了提醒她要时刻记得,那出尘若谪仙的女子,是高高在上的宫主,不是她们这些弟子可以臆想的。
但,大师姐这反应怎么有点不对劲?就算是她的师父,也不用一副这是我女人的口吻说话吧?
白朦冷着脸去了前殿,踏进大殿,看到白惜璟端正地坐在椅榻上,认真地看着前几日未看完的账簿,顿时忘了之前的事,嘴角一扬,笑着喊道:“师父。”
师父认真的样子真好看。
白惜璟闻声抬眸看向白朦,轻点了点头,示意她自己听到了,便又低下头继续看账。
她的心思早在白朦出现在大殿门口的那一刻便飞到了白朦身上,随着白朦的步步靠近,再没半点心思查看账目。
安静的大殿,只有两个几乎重叠的微弱呼吸声,白朦乖巧地侍立在白惜璟身旁,见砚台里的墨汁快干了,随手将剑靠在案几旁,拿起小壶倒了些许清水,俯身磨墨。
雕着翔龙舞凤的墨条缓慢而又有节奏的在水波纹砚台上一圈一圈打转,白朦的目光一直落在白惜璟脸上,白皙透红的肌肤,紧致分明的轮廓,不管是皮相还是眉骨,师父都是这世间最美的女子,看过千万次,依然对自己有着致命吸引力。
磨好墨,放下墨条,白朦瞥了眼账簿,发现从她进大殿到现在,师父一直在看这一页,未曾翻动。
回想师父这两日的反常,心里冒出了一个念头,略一犹豫,带着试探的心问:“师父,这页账目是不是出了纰漏?”
白惜璟闻言心里一个咯噔,轻皱了皱眉,说:“嗯,有点问题。”拿起毛笔装模作样地在白纸上胡乱写了几个数字。
“要不要徒儿帮师父看看?”
白朦一脸好心地靠近白惜璟,伸出手指,在账簿上缓慢划过,“是这几项账目有问题?”
骨节分明的手指纤细修长,指甲修剪得整齐平滑,微微曲起的拇指抵在食指侧,指尖落在墨字上,衬得白朦的皮肤白皙无瑕。
白惜璟看得晃神,目光焦着在白朦的指间,至于白朦说的话,犹如轻风拂过,转瞬忘却。
“师父?”白朦低声呼喊,侧头看着白惜璟,此刻白惜璟被她半圈在怀里,鼻息之间都是白惜璟身上的味道。
师父今日所穿的衣服,熏染的是沉香木所焚的香气。
往日尊敬的称呼此刻听在耳里带了一分柔情两分暧昧,白惜璟呼吸一滞,回神,刻意地往旁边挪了挪,和白朦拉开距离,说:“我自己看吧,这些账目你看不懂。”目光始终不敢和白朦接触。
白朦挑眉,倾身贴近白惜璟耳侧,呵气如兰:“师父,往日你我亲昵,这两天你却一直抗拒徒儿的接近,是徒儿哪里惹恼了师父?”
这一问,让白惜璟想起了那个刻意被她忘记的吻。
白朦捕捉到了白惜璟眼眸里一闪而过的羞赧,答案不言而喻。
师父果然知道自己偷吻了她。
心如小鹿撞击,怦怦乱跳,白朦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是装作不知道师父已经知道了,还是……直接挑明?
师父没有戳穿自己,是不是对自己也动心了?还是说,师父只是顾忌面子才特意装作不知……
白朦心乱,心里生出各种猜测,白惜璟却在一呼吸间恢复了冷静,转头冷眸看着白朦,“这两日我不是嘱咐你教导白酒武功?至于亲昵,你我师徒之间的距离,不向来如此?”
白惜璟心一横,直接否定了师徒两人往日那些亲近。
白朦的心犹如坠入冰窖瞬间冷却,师父讨厌自己了,隐而不说只是为了让她们相处的时候不尴尬。
白惜璟见白朦脸色苍白,于心不忍,但一想到白朦对自己的不轨念头,只能硬起心肠狠心说道:“你退下吧,我需要安静的环境算这些账目。”目光挪回到账簿上,再不瞧白朦一眼。
师父的态度再明白不过,她厌烦自己不想看见自己不愿让自己再待在她身边……
再想想半刻钟之前师父温柔地对别的弟子说话,白朦心里满满的酸楚,赌气般退身拱手说道:“徒儿这便退下。”
拿起剑转身欲走,想起师父慌乱地从她卧房出来那一幕,又转过身定定地看着白惜璟,“师父,你之前为什么去我的院落?”看见白惜璟握笔的指节泛白,停顿地问:“是不是……以为我离开了?”
第三章
白朦屏着呼吸等白惜璟回答,师父什么性格她最是清楚,一旦遇到不想回答的问题,就会沉默不语,甚至不看自己一眼。
冷风从敞开的大门灌入,吹起白朦的衣摆,大殿安静得只剩下鹤唳风声。
白朦再不掩饰眼里的难过,恭敬地行了一礼,“徒儿明白了。”缓慢地转身,一步一步向门口走去。
她心里仍旧抱着希望,希望师父能叫住她,告诉她,她担心自己,她不敢走得太快,生怕师父想喊住她的时候,她已经走远了。
每走一步,希望便减去一分,门槛近在咫尺,如果跨出这门槛,师父还是无动于衷,那她……
白朦在门口驻足,期待的声音没有响起,垂眸眼里尽是失望,顿了片刻,抬腿迈过门槛,快步离开了大殿。
门口的人影消失,白惜璟脱力地长长吁了口气,将笔搁置在笔托上,轻微的裂破声传入她耳中,偏头一瞥,紫光檀木的笔身裂出了数道细缝。
白朦是自己放在心尖上养大的小徒弟,白惜璟怎么舍得让她伤心难过,即使她们再不像小时候那样亲昵,白朦依然是她这世上最亲近的人。
她们名义上是师徒,可自己早把她当成女儿看待,无凤宫,她的身家财产,全数要留给白朦。
看着白朦一步三停地离开,她怎么会不知道白朦心里在想什么,可她对白朦只有师徒之情,留下白朦能说什么?无非是断她念头的伤人绝情话罢了。
劲风闪过,一个人影出现在白惜璟身旁,白惜璟转头,眸色瞬间冷冽,冷声问:“回来了?”
来人见白惜璟态度冷漠,却并不在意,笑着应了一声,身子一转,毫无形象地坐到了案几上,右手撑着案几,身体微微前倾,左手在白惜璟侧脸上扫过挑起她的下巴,一副登徒子模样,眼里尽是戏谑之意,“宫主,这是在为谁伤神呢?”
白惜璟偏头避开对方的手,声音冰冷:“下去。”
“你这性子,越发冷了。”白少琴自讨没趣,收回手,从案几上下来,刚站定,一个充满欣喜满满稚气的声音传来:“师父,您回来啦!”白少琴闻声回头,一个四岁的小女娃撒丫子欢呼雀跃地朝她跑了过来。
这谁啊?白少琴疑惑,仔细瞧了瞧,才想起这是她前几天路边捡回来的小徒弟,往无凤宫一丢,啥都没教她就又出宫浪了,难怪没啥印象。
敛去浪荡神色,淡然地朝白酒点了点头,“嗯。”在徒弟面前,一定要保持好形象。
白酒跑到白少琴跟前,迫不及待地解释说:“我刚刚看到有个形似师父的身影飞入殿中,想着是不是师父你回来了,赶紧跑了过来。”仰头笑盈盈地看着白少琴,毫不掩饰思念之情,“师父,白酒好想你。”
想?白少琴心思一转,挑了挑眉,弯腰问白酒:“我们相处的时间不过半天,你怎么会想我?”
白少琴的问题触到了白惜璟的心,让她想起了刻意忘记的白朦对她的感情,师姐和她徒弟才相处了那么点时间,她徒弟就对她牵挂想念,自己和白朦相处了十三年,那感情只怕更是深厚。
而白朦入了无凤宫后,一直在九白山范围活动,目之所及除了她这师父就是她那些师姐妹们,就没见过什么优秀出色的男人,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喜欢上她这师父误入爱情的歧途也是情有可原。
真正追究起来,这不是白朦的错,是她这个师父教导无方,本来就是她的错,还冷漠地对待白朦,更说不过去了!
白惜璟打定主意,要引导白朦走回正途。
白酒眨了眨眼睛,如实回答说:“师父给我取名字,让我有住的地方,你对我的那些好,我都记在心里。”抬起手指着胸口认真地说:“师父,你在白酒这里。”
白少琴的脸微烫,她感觉自己被一个小奶娃给撩了。
当初捡白酒回宫,是看她孤苦无依可怜楚楚,给她取名字,是她无名无姓被人喊小乞丐,说起名字她当时取得很随意,手里正好拎着一小坛子白酒,就给她取了白酒这名字。
白惜璟侧头望着白酒,白酒的经历和白朦极其相似,为了世上少一个误入歧途的人,正了正脸色,严肃地对白酒说:“白酒,谨记,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师姐是你的师父,你该尊师重道,心里将她当成长辈看待。”千万别像白朦那样,生出别的念头。
白酒抱起小拳头认真地点了点头:“白酒谨记宫主教诲。”
孩子小听不出话里的深层含义,但白少琴心思通透,敏锐地察觉了白惜璟的用意,挑眉瞥了眼,转头冁然笑对白酒说:“走,师父教你武功去。”白酒一听,高兴地伸出小爪子抓住白少琴,白少琴微愣,随即笑了起来,牵着她离开大殿。
临走之时却留下了一句耐人寻味的话:“白朦不错。”
白少琴带着她的小徒弟高高兴兴走了,白惜璟因为她的一句话皱眉陷入了沉思里。
白朦乖巧温顺,任劳任怨,在旁人看来,的确是个好徒弟,可偏偏这话是从白少琴嘴里出来的,她这位师姐,行事乖张,作风开放,久历江湖见多识广。
白惜璟心里有丝不安,总觉得白少琴看出了什么。
在事态严重之前,必须得将白朦带回正途!
瞥了眼账簿,都这时候了还看什么账!教导小徒弟才是正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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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灼妖冶的桃花,随着白朦的剑气漫天飞舞,一把普通的银色长剑,一招一式却带着迫人气势,一剑刺出,尽带风华。
白惜璟看得出神,等长剑逼近,指着她的喉间,她才回过神来,泰然自若地笑了笑,双指夹着剑刃拿开,夸赞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白朦,你的剑法胜过为师了。”
温暖的笑容,晃了白朦的神,白朦以为她剑指师父,师父会恼怒,没想到师父不仅不怒还笑着夸奖她的剑法。
心里的邪念作祟,抱着激怒的心态,白朦故意说道:“师父恕罪,我不该剑指师父。”师父不提,她偏要说。
来的路上,白惜璟在心里拟定了引导的步骤,这第一步,就是要做个包容有度的好师父,唤醒她心里的师徒情。
“是我打扰到你练剑了。”白惜璟依旧不恼,眼眸中的慈爱之意反倒更盛,看着白朦仿佛看着自己的孩子。
被这样的目光注视,白朦心里说不上来的难受,挽了个剑花负手执剑,说:“师父,咱们来切磋一番?”
白惜璟笑着应下:“好,你在这里等片刻,我去取剑。”说完转身飞越院墙。
师父答应了?白朦怔怔地望着白惜璟离开的方向,呢喃低语:“师父,你想做什么?”
她带着失望回到小院,看着满庭桃花,回想起师父的冷漠和疏离,抽剑起舞,把所有的情绪都发泄在剑意里。
不曾想,师父来了。
师父一定没有注意到自己瞬间紊乱的气息,刺向师父的那一剑,不是她故意为之,而是因为她控制不住心中的怨恨,她怨师父的故作不知,她恨自己的情渊深陷。
有那么一瞬间,她想杀死师父,然后和师父埋葬在一起,这样一来,她师父就永远只属于她一个人的,谁也抢不走。
可剑刚刺出,她便卸去了所有的势,这个世上,谁都不可以伤害师父,就连她自己也不可以,谁敢动师父分毫她便杀了谁!
白惜璟回到她所住的院落,取了久未使用的青刃剑,这把青铜长剑是她十三岁离宫下山时无意中所得。
九白山险峻,易守难攻,一直以来,上山的路都只有一条,由无凤宫中的弟子设立三层关卡守护。
她本来要从正路下山,忽然起了念头,想试试从九白山后峰的竖直悬崖下去,艰难地下了几十米,再往下,就是光秃的石壁,没有任何着力点,她只好放弃,但就在这时,她发现了右手侧近十尺远的地方有一个洞,一看就是人工凿出来的。
任谁看到这么一个洞都会想进去,她当然也不例外。
洞口方圆不过三尺,洞内却有一卧房大小,左侧石壁上,连绵不绝的水珠滴落,而正中间,格格不入地立着一块四尺方的青石台。
台上有三个凹槽,中间凹槽放着一把玄色大弓,弓身上篆写着长生二字,看材质似玄铁,弓弦看不出是什么动物的筋皮所制,弓弦旁边,摆着一支和弓身材质相同的箭,长有三尺。
而两侧的凹槽里,各放着一柄青铜剑,单看很普通,可剑一出鞘,立有剑气,带着浓郁的寒意,剑刃锋利无比,吹毛可断发。
剑身上篆写着它的名字,左边这柄名叫青刃,右边那柄名叫青虹。
她将玄色长生弓和两柄青铜剑带回了无凤宫,解下惯用的佩剑,背上长生弓带上偏轻的青刃剑,从正路下了九白山。
白惜璟拿着青刃剑出神,回想得到它的经过,想到还有一把剑没有主人,转身从架子上取下了一个暗色梨花木剑匣,这里面装着的就是另一柄她带回来的青铜剑——青虹。
当白惜璟回到白朦的小院,白朦正仰头对着桃花树走神。
“白朦。”白惜璟温柔地喊了一声。
白朦闻声回头看向白惜璟,看到她左右手各拿着一把剑,不由一愣。
白惜璟见白朦的目光落在自己手上,扬眉浅笑,走近白朦将手中的青虹剑递给她,说:“这把剑送给你,它叫青虹。”
白惜璟的本意是让白朦感受到自己对她亦师亦母的亲人之情,可在白朦眼里却变了意思,师父的剑叫青刃,送给她的剑叫青虹,这不是暗示她师父也喜欢她又是什么!
看着白惜璟手里的剑,白朦的脑中不由浮现出师徒二人携手江湖的画面……
白惜璟见白朦久久没有接过剑,不解地问:“你不喜欢?”略失落地收回手,“也对,青铜剑虽然锋利但却笨重,这剑重九斤九两,普通的铁剑只三斤左右,不及铁剑轻巧……”
白朦见师父打算收回送她的剑,赶忙伸手拿过,抱在怀里傻笑说:“我喜欢,我很喜欢。”就算师父送块石头给她她都喜欢,更别说这意义深重的剑了。
多久没有见到白朦开心放肆的笑容了,随意送她样东西,就高兴得跟个孩子似的。
白惜璟欣慰地笑了起来,心中庆幸,还好她及时醒悟早下决定将白朦的观念引回正途,看,她那软萌可爱的小徒弟又回来了呢!
“喜欢就好。”白惜璟收起笑容退开两步,抽出青刃剑,说:“来,用青虹剑和为师比试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