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告白，无论听到多少次，仍让闻容羲自认为无坚不摧外壳强硬的心脏最柔软的部分小心地蜷曲起来。
他抵着秦宝的额头，亲昵地用鼻梁碰秦宝的鼻梁，一只手留恋不已地摸他的胸口和腰，随后手臂用力，把秦宝横抱了起来。
“下次晚饭少吃点，再沉下去，我可抱不动你。”闻容羲边说边亲了亲秦宝的嘴。
“那你要少做一点。”
闻容羲低沉地笑出声：“为了多做，还是，让你多吃吧。我们可以多运动，这样不会长胖，身为一个敬业的艺人，保持身材很重要。”
·
情人节前一天，秦宝去公司和武冰对本子，她男朋友也来了。冷强尼先生穿着一件上面白色染料印着熊头的卫衣，愈发的熊。
武冰白皙的皮肤憔悴了不少，像是没有休息好，黑眼圈也浓重得妆都盖不住。
强尼的部分对完，他就戴上一顶深蓝色线帽，帽子上还有个毛球，没精打采的耷拉着。
前脚冷强尼出去，武冰就崩溃地趴在桌上，从手臂里抬起两个黑眼圈看秦宝。
“菲姐一定是在公报私仇，工作多得要死，我不就是没有主动交代恋情吗？被人拍到又不是我想的！”
“以前你不是说工作越多越开心吗？好歹有钱赚。”
“有个屁啊，我现在还是卖身契，你以为都像你啊……一进公司就有最优待的合约，亲哥还是背后大老板，要不你和我换换。”武冰咬牙不无嫉妒地埋怨，摸出小镜子和遮瑕膏，在黑眼圈上涂涂涂。
“晚上节目好好录吧。”
武冰一看他那个意气风发的样子就想来掐他的脖子，又有点不敢。
录制节目是有台本，达不到效果可以重来，现场观众也很配合，早早在节目组的安排下进场，有些地方过好几遍，观众也会多来几遍掌声。
这是为情人节特别准备的综艺，当中有不少环节都是考验男女嘉宾之间的默契，让秦宝没有想到的是，冷强尼对武冰的了解远远不如武冰对他。
以前秦宝跟武冰一块儿在片场互相恶作剧，武冰没事儿干的时候，最大爱好就是在网上各种扫给冷强尼的礼物，大到冬天的羽绒服小到钥匙扣，她对男友的每个细节都如数家珍。
录到一半时，导演让休息，艺人们下来补妆，秦宝出去接了个电话，他本来不让闻容羲待会儿来接，怕被人拍到，闻容羲自己没当回事，说他开别人的车。
回去路过茶水间，里面人说话的声音隐隐传出，秦宝听见了武冰的名字，脚下不由一顿。
“不就是脸好看吗，凤江小合约到期，风娱下一个一姐估计就是要捧她了。”
“捧不捧得起来还是个问题，这么早公开恋情……”
“女星几个不靠干爹，这下恋情一出，干爹也不好找了。凤江小当年不也有金主么？找对金主才是正经事。”女人声音低下去，“裴加你知道吧？真没比他更豁得出去的了，四年前来咱们台里还坐冷板凳，都没人搭理，上周过来录节目，台长亲自去接人。”
“那你也羡慕不来，奚容江是尊大佛，可惜你性别不对。”
“这怎么好说呢？没准他男女不忌的呢？要是让我有个机会……”
几个年轻女人笑了起来，互相揶揄。
冷不丁茶水间门一开，茶色短发的女人一只手还掖在脖子里，正要拨头发，陡然被门口的人吓得轻“啊”了声，拍着胸口，战栗一般往后退了一步。
“秦老师。”另一位清汤挂面的长发先反应过来，朝同事打眼色。
“秦老师，秦老师，您来接水？”
秦宝扬了扬手机：“出来打个电话，先走，你们继续。”
秦宝前脚走，几个女的在后面安静如鸡，他倒是也没回头看。
换是两年前，这等场面他还要感慨一下人心复杂，现在见得多了当面人背后鬼，也不太觉得奇怪。
演播间里武冰刚补好妆，脸上粉面泛着诱人的红晕，正在捶冷强尼，隔得远，秦宝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看冷强尼别扭的神情，大概武冰在埋怨他不够默契。
十分钟后，开始后半段录制。
秦宝和自己搭档配合得不错，让他自己都有点意外。
坐进闻容羲的车子里，旁边的车摇下车窗，秦宝看见了武冰，她坐在冷强尼十万块不到的二手车里，从一个猪头的手笼子里抽出手跟他挥手拜拜。
车子开走。
闻容羲把车打了个转，朝地面开，让秦宝先吃他带的小汤圆，保温杯装着，盖子一揭，整个车里都是沁人心脾的桂花糖蜜味儿。
“你做的？”一口甜汤霎时将夜晚的寒冷驱散，他捏着小勺，看了一眼闻容羲英俊的侧脸。
路灯昏黄的光快速滑过闻容羲的脸，就像是把一尊完美的塑像抛在水里，水波温柔又残酷地为塑像打光。
“外带，好吃吗？”
“好吃，这家店离我们家远吗？”
听见“我们家”三个字，闻容羲不易察觉地笑了笑。
“不远，以后晚上带你去吃，老板我也熟。”
秦宝调侃道：“前辈是老饕啊，大半个京城好吃的地儿，老板你都认识。”
家门口冷得要死，闻容羲开了门，一只手揽着秦宝的肩膀，不等开灯，就低头去吻他，他的手在墙上摸时，听见秦宝明澈的少年音在说：“别开灯。”
秦宝一反常态地主动，抓着他的一只手，另一只手捏着他的衣领，凑上去先浅尝后深入，舌头仿佛在跟他捉迷藏。
每当闻容羲想要捕捉，秦宝就迅速闭上嘴，而当闻容羲以为他要给他来个蜻蜓点水，秦宝却伸了舌头。
闻容羲屡战屡败，被秦宝撩得浑身发热，边亲边摸他弧度极大的腰线和臀，那手感让闻容羲尝到了神经中激颤滚过的电光带来的麻痹感。
他迷恋地一手握着秦宝的腰，突然一个矮身。
“………………”秦宝正挑逗得起劲，没料到天旋地转直接被闻容羲扛在了背上。
地板上咚的一声。
闻容羲脚步都不停。
秦宝在他肩上头朝后，俩胳膊像猩猩一样垂挂着，抗议道：“我的手机！”
“别管了，摔坏了再买！”闻容羲财大气粗地踩着楼梯头也不回地往卧室走。
情人节当天，秦宝不知道托了闻容羲多大面儿，他是四点就收工了，闻容羲这天压根没工作，一早在全城最高的旋转餐厅订了座。
烛光晚餐、全城夜景、鲜花美食，都是老一套。
秦宝却很吃这套。
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这样的日子里，不被打扰，不玩儿手机，仅仅体察入微地融入一点一滴时间的流逝。
房间就开在楼下，晚饭过后，两人稍微还是克制着，一前一后地并行。
电梯叮一声开了门。
闻容羲正想去勾秦宝的手指，没勾到，同时嘴角笑意一收。
电梯里，一个气势逼人的西装男走出，他身旁的人跟秦宝干巴地打了个招呼。
“秦宝、闻前辈，想不到在这儿遇到两位。”
秦宝也完全没想到。
会在这里碰到卫逸维，而且卫逸维的嘴角有一记明显的咬痕，西装的领结也歪了，他旁边那男人则压根像是没看见秦宝，直接站在了闻容羲一步之遥的地方，他没有领结，西装上端两颗扣子开着，衬衣皱了些许。
“好久不见了，堂哥。”
第88章 老攻你很懂
“喝点什么？白水？给你泡杯茶？”秦宝面带微笑，内心早已在咆哮，情人节打扰别人春宵一刻的都要挨驴踢半身不遂的好吗！
卫逸维突然笑了一声。
秦宝心想：有毛病么？
卫逸维来回摸了摸前额，笑得上不来气，连连摆手：“没想到在这儿碰到你们，罪过大了，卫哥给你赔个不是，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把我当个屁放了。也不用给我泡茶，等隔壁谈完我就走，费那个事干嘛？”
秦宝给了卫逸维一杯冰水，站在一旁看他，觉得他和平时画风特别不一样。
“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下贱？”卫逸维没有喝水，手紧紧握着冰冷的杯子，刘海遮住他的眉毛。
“没有啊。”秦宝随口道。
“别装了，我最看不起你们这些在娱乐圈装白莲的。”卫逸维冷笑一声，仇恨地抬头从下往上看着秦宝，“你不也爬上了闻容羲的床吗？我们真有缘，两兄弟，一人爬一个。”卫逸维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了然，喝水时听见秦宝的声音。
“你没必要对我有敌意，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你和闻阳鹏怎么样，我不关心，也不会乱说。”
卫逸维愣了愣。
秦宝漫不经心地在地毯上蹭脚，水开了，他去泡了杯红茶。
“以后别扯着我麦麸就行，我不喜欢。”秦宝说。
卫逸维一时半会有点难以反应过来，半分钟后，心平气和下来，揉了揉有点发红的眼睛。
“不会了，你看我还敢吗？”
秦宝开了窗，幽静的夜晚一切都很好，除了眼前的人不对。
“你外形好，性格也好，没有必要贬低自己，踏踏实实唱歌接戏，总会一点点进步。闻阳鹏人品不行，别跟着他了，他还有老婆，他老婆的爸爸不是善茬，让她知道你们俩的事，不会放过你的。”本来没必要和卫逸维聊这些，但是闲着也是无聊，这个情人节的美妙夜晚肯定泡汤了，不知道隔壁在聊些什么。
他的情侣套房，超大水床，以及火辣辣的夜晚啊。
卫逸维红了眼睛，两只手使劲搓了一把脸，静静注视着秦宝，说：“你不懂。”
就在卫逸维还想说点什么的时候，门铃被按响了。
门外站着闻阳鹏，他一只手撑在门框上，不怀好意地以轻佻的眼神打量秦宝，那样的眼光让人不舒服。但脸上明显挂了彩，显得有些狼狈。
闻容羲放下卷起的袖子，将他扯得后退一步，朝卫逸维冷道：“出来。”
卫逸维压根不敢和闻容羲对视。
“带着你的人滚，闻阳鹏，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看在你爸也算帮过我的份上，他为自己的罪过付出了代价，这些年这点恩情我也在你身上还得差不多了。”闻容羲往前走了一步，抓着闻阳鹏的领子，闻阳鹏矮他半个头，两人各自分开时气势都很逼人，此刻挨在一起对峙，闻阳鹏却甚是难堪。
“我这个人为数不多的优点，就是记仇。你背后那点毛蟹脚都给我收了，不然。”闻容羲提起闻阳鹏的领子，冷若冰霜的眼瞳看着他，“当年的闻氏，比你老婆娘家怎么样？”
“咚”的一声闻阳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闻容羲撒手撒得猝不及防，闻阳鹏一下子摔懵了。
走廊里光线不亮，只看出闻阳鹏应该是挨了揍，鼻梁好像断了，他一直在拿手碰，扯衬衣袖子去擦。
卫逸维慌了神：“闻哥……”
闻阳鹏一把拽住他的手，把他往电梯的方向拖。
秦宝看见卫逸维明显是痛得皱起了眉，但他什么也没多说，任由闻阳鹏带着怒意把他甩进了电梯。
电梯数字往下走。
看来，不仅他们的情侣套房泡汤了，闻阳鹏估计是带卫逸维来这家餐厅欢度情人节，大家都被这支插曲打碎了美梦。
“回家吗？”秦宝问闻容羲。
闻容羲：“不喜欢这里？”
“还好了……就是普通的大床房嘛。”
闻容羲两手把秦宝困在墙上，低头专注地看着他，耳钉闪耀着光，光线昏暗给他的脸带上三分邪魅。
“先回家……别被拍到，菲姐说让我转告你不能太高调！”秦宝忙伸手推他。
闻容羲一勾唇角，食指与拇指扳起秦宝的下巴。
秦宝以为闻容羲要吻他，又期待又心虚，结果闻容羲突然松开，往后一抽身。
“走吧。”闻容羲直接往走廊另一头走了。
秦宝一肚子狐疑跟上去。
看见闻容羲刷开了另外一间房。
搞了半天那两间房都是临时开的，现在这间才是为情人节准备的。
满屋子都是玫瑰花的香味，秦宝呆住了，床上跟广告里一样，玫瑰花簇成心形，中间还放着黑色的礼品盒子。
闻容羲开了灯，只是墙面底部的一圈环形灯，淡蓝灯光让整间屋子光影交错，就像他们不在陆地而在海里。
“把礼物打开。”
闻容羲低沉的嗓音带着秦宝无法拒绝的驱动力，他拿起礼品盒子，扁扁的，应该是衣服什么的。
解开绑带打开盒子的一刹那，秦宝整个人呆住了。
闻容羲贴着他的耳朵问：“喜欢吗？”
秦宝满头黑线地用小指头勾起最上面的那玩意儿。
“这什么？情趣用品？”像绳子，但是绑哪儿都不对吧？又有点像偷工减料的内裤。
“待会儿教你怎么穿，下面还有。”
下面的秦宝就很眼熟了，前不久出差在国外穿过的那种衬衣，柔软半透明，而且摸上去比上次的还薄还滑。
“情人节你就送我这个？”秦宝嘴角抽搐，这真是一个记忆深刻的情人节。
“不喜欢？”
秦宝舔了舔嘴唇：“不能完全说不喜欢，但是……这些都没法保存啊。情人节不是应该送一些可以永久留作纪念的东西吗？”
“那个在家里。”
“是什么？”秦宝眼睛一亮来了兴致。
“回去你可以再拆一次，现在我先去洗澡，就不知道待会，你能不能让我先拆一次。”
秦宝满脸通红耳朵滚烫，脸都要烫起来了，他比划了一下，感觉好像发现了内裤的奥妙，羞耻度简直爆表，差点脱口而出，前辈你怕不是个闷骚吧。
然而闻容羲边亲吻他边摸他的腰，又让他兴奋而期待，摸着摸着他也有了感觉，只想快点开始这个美妙的夜晚。
闻容羲先进去洗，完事秦宝在里面洗，水声遮盖下，闻容羲的声音若隐若现从外面传进来。
“待会儿我教你怎么穿。”
秦宝脚下一滑险些摔个头破血流，扶住湿漉漉的浴室门才稳住，灯光和水珠沾染在他全身，最近锻炼出了点肌肉，不至于太过粗野，但年假吃出来的肚子已经没有了。
擦干身上和浴室镜子上的水，秦宝站在那里，满头黑线地把小内内提到面前，试了几次把脚套进去，总觉得哪里不对的样子。
床上闻容羲正全神贯注地在看手机，神色庄严肃穆。
“容哥。”
闻容羲应了一声，视线仍舍不得离开手机。
“把我手机拿进来一下。”
闻容羲：“？？？？”
浴室门口，闻容羲面无表情地从拉开的不到一公分的门缝中把手机放在秦宝的手上。
“要手机干嘛？拍照吗？”
秦宝忙道：“当然不是！”
门缝毫不留情唰一下关上了，闻容羲嘴角挂着笑，他的手机在被子上还没有黑屏，视频里两个男人还在摸，闻容羲拿起手机往后直接拖到进度条还剩五分钟。
他在被子里藏了点小东西，就不知道秦宝会不会喜欢。一丝遥远的记忆从脑海里飘出来。
几天前他在同志论坛上看到说，越是年轻软萌的小受其实期待更多花样。闻容羲作为一个事事追求完美的老攻，在自己不了解的领域向来具备所向披靡的求知精神。
于是从那时候他就开始着手准备今天。
有一句话说得好，不怕梗老，就看你怎么写。闻容羲也觉得，不怕手段老，就看你技术到不到家。
又过去半小时，闻容羲已经用拖进度条阅片法翻了五部存货，忍不住去敲门，手指没来得及落下。
浴室门开。
秦宝一脸别扭地站在那儿，衬衣没有扎起来，头发像刺猬一样一撮一撮还没吹干，脖子上的水几乎都干了，白皙的皮肤里渗着诱人无比的红。
闻容羲眼色一沉，喉咙里吞咽。
“穿了？”
秦宝满脸通红地垂着眼睑，提了提裤腰，不自在地避着闻容羲的视线，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
就在刚才，秦宝感到对这个世界的奇装异服设计师充满了无限钦佩，一扇新世界大门正在他的面前缓缓打开。
天气还有点冷，秦宝坐在床边让闻容羲给他吹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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