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男生瞪直了双眼，粗声道：“我没啊，你自己一大早起来发骚，非得拉住我看你领子上有没有东西，我才过去你就把我推开，然后自己哭起来。”
莫莉哭的更厉害了，她指责道：“你狡辩，你狡辩!”声泪俱下：“明明是你看我早上还在睡觉，然后趁我不注意把手伸过来了……”
白智海嗤笑道：“你别胡说，这哥们我了解，老实人一个。和我一个班的，大学开学以来他都没逃过一次课，更别说是骚扰女生了。”
莫莉边听眼泪边刷刷往下掉：“他真的做了，我知道你们是一起的，欺负我们这边没几个人了。我们人少活该被欺负，你是这个意思吗？”
白智海气急败坏，从她第一天见到她就觉得他不是好人，现在果然面目可憎，虽然不打女人，但他恨不得冲上去扇她两巴掌。
他克制住自己，冷笑一声：“你这种货色给我我都不要。就你，歇歇吧，被强了也是活该。”他话甫一出口，就觉得不对。
莫莉当即嚷道：“你们听听还有没有天理了，你只会欺负我们人少势单力薄，我喜欢打扮活该被……”她说不下去了，捂住嘴，哽咽着把剩下的话吞下肚子里了。
翟斌默默听他们的对话。昨天的事还心有余悸，一早上又碰上腌臜事。
他实在忍耐不了了，反正和赵宇翔的人混在一起没有好过，干脆早点找个地方出去，自己一群人过剩下的几天。
他不是无脑正义感爆棚，为莫莉声张子虚乌有的正义，纯粹是烦了，厌倦了翟斌大手一挥：“我们走人。”
如一勺凉水淋进滚烫的油锅，瞬间噼里啪啦炸开了。
周围的人叽叽喳喳议论，神态各异。
白智海心道不好，连忙拉下脸来阻拦：“不不，翟哥，我没别的意思。哎呀，都是我的错，行了吧，你别生气，留下来，好不？”
翟斌心意已决，不想和他多纠缠。招呼他的人聚起来：“愿意和我走，不愿意的原地带着。”
白智海面如纸灰，觉着自己闯了大祸，和莫莉有过节的男生被他一把拉住，然后被按住头鞠躬道歉。
莫莉翻了个白眼不想搭理他们。
白智海赔笑道：“美女别生气，我们错了还不行吗？”而后一拍那小子头顶，那人不服气：“我什么也没做。到什么歉！”
白智海瞪他一眼，按下他的头，小声威胁道：“够了，你做的把别再添乱了，是你做的你道个歉，不是你做的，你背个锅。”
莫莉眼皮又翻了翻，根本不在意他们闹什么，趁他们讲话的档口画了半个眼妆。一扭一扭走到翟斌跟前做酸泼醋：“他们摆明了刁难欺侮我们，快点收拾好东西走吧。”
而后扭到谢雨晴身边，一手勾过她的脖子：“美女，快点啊。”
谢雨晴还在人群中看戏，猝不及防她来了这么一招，被箍在她怀里不自在的很。谢雨晴笑的面部肌肉僵硬，连连点头。
莫莉很满意，放开她继续补妆。
白智海见势态不对，唯恐他做了□□把人又气走了，莫莉别着脸不肯见他，他的目光又投向了翟斌。白智海诚恳道：“翟哥，冷静下来，我们好好谈谈，现在外面也危险。”
翟斌也点了一支烟，吞云吐雾，郁郁道：“留到这儿你们的确不用跑过来过去烦了。”
白智海松了一口气，笑道：“那是当然。”
翟斌话锋一转：“不过我真的不适应这种感觉，那种依附着寄生虫一样的感觉。况且我从昨晚到今天早上看下来，外面一个丧尸也没有，我知道这附近五十米远的地方还要另一个小房间。我带我的人去那儿也不错。至少过的舒坦。”
白智海失笑道：“竟然这样……”
翟斌眯缝着眼睛，决心已定。
白智海还是不死心，从角落里拖出一个人来。
那人蓬头垢面，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一身的酒气，熏得人鼻子不舒服。
仔细一看，五官棱角分明，称得上英俊，这醉鬼分明是赵宇翔。
白智海拉过赵宇翔，没敢直接带他去见翟斌，一夜弄成了这副尊容，神智不清了，哪里会劝人留下。但白智海寻思着还是要试一试。
他欠身在赵宇翔身边软声道：“赵哥，醒醒啊，翟斌要走了，你去拦拦他啊。”
赵宇翔瘫在地上烂醉如泥，迷迷瞪瞪话听进去了一半：“走？谁要走？”
白智海凑近了：“翟斌。：
赵宇翔听了后歪了下脑袋表情纠结，片刻后舒展开，而后手一挥：“他爱走不走。你不许走，陪我喝酒！”赵宇翔嘿嘿笑了起来，环住他脖子，拿起喝了半罐的啤酒要往白智海嘴里灌。
白智海吓得不轻，连忙推阻，赵宇翔平时执拗，发起酒疯来那股执拗的劲也没消失。
他忽然动作一僵，白智海赶忙后退半步，接着哇的吐下来。
酒气差点熏死人，两个人都溅了一身呕吐物。
白智海心一横，心道赵哥我对你真是不错。他忍住不适，捏着鼻子走过去拍拍赵宇翔的背。
赵宇翔还在大吐特吐，吐到最后就差把内脏吐出来了。
最后干咳两声，往后一仰，大声喘息。
白智海扶住他，防止他踩在呕吐物上。他把胳膊从赵宇翔身下穿过，扶他进洗手间。赵宇翔比他高一截，走起来步伐踉跄，不太方便。
第27章 第 27 章
等白智海清理完两人，再从洗手间出来，已经过了一段时间了。
白智海忙的一头汗，把赵宇翔丢在椅子上。
赵宇翔神色颓唐，又开始一声声喊何樱。
白智海感到好气又心酸，摇摇头去应付翟斌那边。
莫莉眼神轻佻，顶着一双化成熊猫的烟熏眼妆，臂弯出挎着一个鲜红的皮包，里面塞的鼓鼓囊囊。
她的身边还有几个人，和她一样背住包，俨然是准备走的架势了。
翟斌点了点人，还差谢雨晴，她说走之前要和谢云帆道别。道别的时间太长了，以至于剩下的人都在等她。
又过了好久，谢雨晴终于出来了。
谢云帆和何桢也一同出了房间。他们两人背着一个双肩包。
谢云帆对翟斌道：“我们和你走。”
白智海脱口而出：“什么？！”
谢云帆朝他点头：“再见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这时候他还瞎掺和。白智海牙齿咬的咯咯响，瞬间愤怒的火焰吞没了他，他眼眶通红，谢云帆背叛了他。他想迈出那一步理直气壮拉回谢云帆，却转念忆起当时他也是半强迫谢云帆加入他的。他怂了，咬着下唇虽有不甘，无力反驳。昨天何樱死了，今天赵宇翔萎靡不振，谢云帆和何桢又要抱团走。他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
何桢面无表情，他不愿意和赵宇翔呆在一个房间里，径直到翟斌身边。
汪俊叫了谢云帆一声，他们相处的时间比其他人长，从小超市转移到大礼堂，又稀里糊涂进了咖啡厅。其中几次差点死掉，感情自然比旁人深厚，更何况谢云帆救过他。他嘴张了又闭，闭了又张，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最终吐出了四个字“一路平安”。
他们的后面又多了一个人，谢云帆回身，李忠华也背了个学生背包跟在后面，不伦不类，很滑稽。
以前还没多大感觉，他跟上来的时候，周围的学生才惊觉李忠华已然是一个七十几岁老人的模样，事实上他才刚过六十。
何桢气色不好，看到李忠华表明和他们走的那一刻眼眶又湿了。
翟斌见他们也没有多说，大马金刀拎起包袱走人了。临走时呼了一口气，总算解脱了寄人篱下的日子。
一群人一个接一个出去了。
赵宇翔那边的人眼巴巴目送他们，其中也有人想站出来挽留，可最终还是放弃。
谢云帆最后一个出去的，临走时看了一眼白智海，白智海近乎乞求的眼神让他心头一颤。他原本还想和白智海说两句话，被他的眼神硬生生堵了下去。只是匆匆瞄了一眼走开了。
白智海如鲠在喉，站在一旁，一种名为苦涩的液体似乎不断从喉管上涌，心如同在腊月冰冷的寒窖里。
他捂上双眼，一颗滚烫泪的从指缝间滑落。
翟斌乍一看依然是当日初见的倨傲，然眼角的疲态怎么也掩盖不了。
阳光把他手上的金属扳手照的闪闪发光，他一路沉默绕了几段路，一路上没有遇到任何丧尸。
路上何桢恍恍惚惚，加上昨晚上折腾了半宿，脚下有些飘，滑了一跤。刚好磕打在一块石头上，他的脚踝摔肿了。
谢云帆二话不说背起何桢，何桢趴在他背上，头埋在谢云帆的肩窝里。
翟斌带人来到北大操场上，北大操场的器材室单独成排，孤零零的一层。建的时候未考虑让它挨着某一座建筑物，远远的像是一排深灰色的箱子。
器材室的门紧闭，翟斌比划了一下，举起扳手对准锁砰的砸下去。
旧式的锁禁不起捶打，连续打几下后锁晃了晃，掉落在地。
翟斌推开门，屋内扬起的灰尘扑了人一脸，离得近的莫莉掩住嘴咳嗽。屋里面光线很暗，环境和咖啡厅毫无可比性。
屋子里面也就脏了点，倒不是预想室内垃圾场一样满地狼藉，里面还算整洁。翟斌让来人打扫打扫，把杂物丢掉。好在屋子不太脏，一排的房间和房间之间也有门相互连通，不到十个人占了一排边的房间，对他们很是宽敞了。
莫莉进来迫不及待换上高跟鞋，在屋子里面颐指气使，方才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不复存在。
谢云帆让张小冬把角落里的椅子拖出来拿面纸擦去灰尘，他把背上的何桢放在椅子上。
昨夜的确是折腾狠了，何桢最后迷迷糊糊记得谢云帆抱住他去洗澡清理。他躺在椅子上，昏昏欲睡。
谢云帆脱下他的鞋子，脚踝处浮肿，红了一片。
谢雨晴见状“啊”的叫起来。她戳戳张小冬，问道：“你带医药包了吗？我们从储藏室出来的时候我记得有人带了。”
张小冬翻翻背包摇摇头。
谢雨晴推了他一把，嗔怪他：“笨啊，你问问别人有没有。”
张小冬后知后觉，跑过去和别人借了。
谢云帆盯着他的脚踝又不敢下手，他训练经常受伤，何桢的扭伤对他而言并不算重，两三天可以下地。
问题是这里没有治伤的药膏，连基本的防护医疗用具也没有，他无从下手。
他凝视何桢微蹙的眉，想到何樱，心头一紧。
张小冬跑遍了一排的房间，挨个儿问有没有医药箱，一无所获。估计医药箱在赵宇翔那里。
莫莉正拿剪子修理发尾分叉，她也是闲得慌，瞥见张小冬满身汗的狼狈样子，觉着挺有意思，朝他招手。
张小冬回了她一个礼貌而僵硬的笑容。
莫莉问他干什么，张小冬简单讲明了事情。
莫莉听后眼中精光一闪，当即捂嘴笑道：“哎呦，这点小事搞得那么麻烦，我从小练芭蕾的，扭伤都是家常便饭了,我帮他揉揉好了。”
张小冬讪笑：“不太好吧，太麻烦你了。”他直觉莫莉不怀好意。
一个高挑的身影扭到张小冬面前，莫莉在他额头上点了一下：“不好意思？你不是别人凭什么替别人决定？快，带我走。”莫莉双手抱胸命令他。
张小冬无奈，带她到何桢那儿。莫莉从张小冬背后钻出来。张小冬低头不敢看他们，感觉背烧的火辣辣的疼。
“哎呦，就这点伤哈，我就勉为其难帮他一下吧。”莫莉咂嘴。
谢云帆一头雾水，这女的要做什么。
只见莫莉猫下腰，黑色指甲在何桢的脚踝上揉啊揉，身子往何桢的腿间贴。何桢双眼微阖，嘴唇紧闭，突然吃痛嘶了一声。
谢云帆一眼出莫莉在明目张胆揩油，一巴掌拍开她。谢雨晴皱着眉把她拉离何桢，莫莉大喊大叫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谢雨晴手一紧往后拽住她的头发，而后猛地甩开莫莉。
本来心情不好，现在又有人添乱。谢云帆铁青着脸：“张小冬，把她带走，别让我看见这个女的！”
张小冬唯唯诺诺，半推着莫莉走了。莫莉翻了个白眼，嘴唇翻拍着骂这群人不知好歹。
莫莉走后，何桢长长的睫毛微动，他睁开眼，眼眸如同琥珀澄净透明。
谢云帆过去给他递了一杯水，何桢接过水，杯口留下浅浅唇印。
谢雨晴在谢云帆身后望他，何桢恹恹的样子让她心生怜悯。再想到何樱平时对她的关心照顾，她不由得抱紧了怀里的包，眼眶又红了。
“她是故意的。”何桢淡声道。
谢雨晴摸不着头脑，尴尬笑道：“她当然是故意的了。一个女生怎么那么没皮没脸啊……”
何桢摇头：“我不是说刚才，指的是赵宇翔那里。”
“她故意让两边人分开。”何桢揉揉眉心，直挺的鼻子上覆上一层薄薄的汗，是身体发虚的表现。他闭上双目，让眼睛休息几秒。
谢云帆听后也是一愣：“我也发现她不对劲，那她为什么要分开两边人呢？”
沉吟片刻，何桢睁开眼缓缓道：“依我看最好分了，在礼堂的时候他们两个意见不统一，几次差点打起来。不断有人失踪给了他们理由分开，那天晚上他们离开我是很赞成的。即使现在不分，估计熬不了两人也会分开。不过翟斌和赵宇翔混在一起后运气一直不好……”何桢答非所问，目光是飘的，明显陷入自己的世界了。
谢云帆走到何桢的背后，用双手盖住他的眼睛：“别想了，你先睡一觉吧。”
何桢叹气：“我也不知道莫莉是什么目的啊，但我总觉得她面熟，尤其是没有化妆的时候。”他头一歪又睡着了。
谢雨晴悄悄咪咪问谢云帆：“他是不是受了太大的刺激吓傻了啊？”
谢云帆瞪她，磨牙道：“你不受刺激都是傻的。”
一觉睡到日落，何桢睁眼时正看见晚霞染红了半边天。
他的头还是发胀，疼的厉害，浑身散架了一般，胃部一阵绞痛。何桢睡了大半天，其间颗粒未进，饿的胃疼。
何桢一歪头，看到谢云帆蹲在他椅子旁边发呆。
何桢晃晃手，谢云帆收拢心神，自觉爬起来，从包里找出一个真空包装的鸡翅膀给他。
第28章 第 28 章
鸡翅膀是卤的，味道太咸，肉质也干，谢云帆又开了一瓶矿泉水递到何桢嘴边。
何桢还是一脸倦意，不过比昨晚和今早好多了，脚也消肿了不少。
谢云帆全程盯着他，眼神不离。
何桢瘦了不少，脸颊本来肉就不多，现在微微有些凹陷，五官轮廓更加突出。不过像他那样底子好的人瘦一点胖一点都好看。
谢云帆有些阴郁，昨天抱住他腰的时候，他分明感觉到何桢的腰上一圈几乎没肉。
房间的另一个角落里，谢雨晴在默默旁观，寻思何桢如何把谢云帆一个大写的直男□□成了□□。
何桢吃完抹抹嘴，他喝了一口水道：“我接着早上没说完的，莫莉的目的我猜不到，但她不可能是的，她从一开始就很奇怪。”他的目光落在隔壁房间。
莫莉在里面走来走去，噔噔噔的震响了连续的几个房间，何桢的地方就在她的房间外面。莫莉本想勉为其难将就一下，和何桢他们共处一室。谢雨晴轰她出去，严禁踏入房内一步。
“比如，你见过逃命时还穿高跟鞋的吗？”何桢接着道。
谢雨晴过来凑趣儿：“嗯嗯，我第一眼就被吓到了。还有插句题外话，她自从两边的人会和后性格都变了，”谢雨晴扒手指，压低声音：“她以前和现在不一样，以前挺正常，现在嘛，婊里婊气。”
“婊里婊气用的好。”谢云帆隔了将近二十天第一次夸她。
经哥哥这么一夸，谢雨晴来劲了，奚落她今天跟个女流氓似的，怕是跟没见过帅哥一样。
谢云帆突发奇想问道：“她会不会故意装的？”
谢雨晴迟疑了一会儿，点点头：“不排除这种可能。刚进来那会儿，她很漂亮，妆画得也不是很夸张，妥妥的女神。几个男生见着她了都是哈腰作揖，生怕怠慢了女神。昨天的表现来看，她就是个疯子。”
何桢思忖是不是哪个细节漏了，他脑海中不断浮现莫莉的素颜，他几乎肯定在哪里看过她，但就是对不上人。
谢云帆的目光穿过门框，盯着莫莉，莫莉最近的一举一动都很反常。她刚刚卸了妆，正在举着镜子抹口红，深红色的口红不适合谢云帆的直男审美，谢云帆看了不舒服。谢雨晴也认同她的妆很诡谲，她说是两方人会和后才改变妆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