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公主无辜,何况那孩童若真是老五的,你杀了他的生母恐怕……”群傲看着呆坐的人,不知该如何宽慰他。
麒儿亦是无言以对,只能上前轻轻握住他的肩头,感觉到手下的战栗,伸出双手将他环住,“秦正,你冷静一点……别露出这种模样,老六吓得不轻。”
一个曾经武霸天下之人,竟在众目睽睽下毫无顾忌地擒杀一个弱女子,如果传出去不知会被整个武林哪般唾弃。本该骂醒他的,可麒儿和群傲硬是说不出一句斥责的话。
“叫她进来,我有话和她单独说。”秦正拍拍麒儿的手,向两位夫人保证道,“你们放心,我不会杀她。”
片刻后,秦正和女子关在了一间屋内。
“公主,明人不说暗话,你也见识过我不是好性子的人,索性说出你的来意吧。”
德安公主一改此前怯懦的模样,秀丽的脸上尽是精明之色,“你既知有假,为何还要取我这弱女子的一条命?”
那一刻秦正魔怔了,脑中空白的一刹那,只有一个声音在耳边。杀了这个女人,这个嘴上叫着唯一‘夫君’,妄想夺走唯一的人。
即便知道只是女人的一出戏,秦正依然不允许。有些事是他的雷池,一旦踏入半步,天雷地火他也控制不了。要是误会了,只能等你来世与你说声对不住。
德安公主满脸苦楚地说道,“你可听说北夏来我朝求亲一事?北夏太子求娶皇女为妻,父皇挑中了我。”
秦正淡道,“而你已与一男子私定终身,并与那人珠胎暗结。”
“你从何得知?!”德安公主惊喊。
“你选中我的五夫人做你的救命浮木,该是我那岳父大人,赵侯爷给你出的主意?”他的那位岳父大人对于夺子之恨,至今依然无法释怀,即使在弥留之际也不想他这个贤婿有好日子过。
“你……”在这双鹰眸的注视下,德安公主不由得地缩起了身子,还有什么是此人不知的?“不论是谁的主意,你不觉得我那孩儿和小侯爷长得很是相像?”孩子的生父当然不会是赵小侯爷,只是天下就是有如此巧合之事。赵侯爷便是看到这孩子的模样才告知她这个法子。
秦正叹了口气,rou着发疼的额头。如若是不像,他怎会魔怔。唯一那笨蛋,恐怕至今也不知自个儿究竟有没有碰过女子。除非是德安公主亲口说出真相,否则唯一当真会以为那孩子是他的。换而言之,秦老爷被一小女子给威胁了。
“你想要我如何帮你?”
德安公主面露阴狠,“能有的周旋和手段我已用尽,为今之计唯有杀了北夏太子方能为我解围。”神秘的秦府主人,闻名不如见面。这个男人,只一眼,她就知道她找对人了。
秦正挑眉,“北夏与南凉盘踞南北,是我朝腹背之敌,而今北夏求和正是求之不得,你却要我做这祸国之人?”
德安公主哼了哼,“谁让您的五夫人先祸害了我。”当年她半夜在宫中被掳走,醒来发现身处靖康侯府,睁眼就见侯爷家恶贯京城的公子。“虽说他只是让我换了几身衣衫,隔日就把我送回宫中,但就此毁了我的名誉,却又不肯迎娶我,以至于我错过嫁杏之期……”
秦正勾了下唇,“公主也说那公子恶惯了,岂会不懂善后。我想当日之事,宫中无人知晓才对。公主至今未嫁,怕是皇帝遗忘了你这个皇十六女,毕竟你母亲并无封号。”
德安公主脸色一青,“痛快话,你帮是不帮?”
“北夏太子不可轻动,你若不想去和亲,我自有别的法子。” 人家公主的话也没错,他的五夫人是祸害过别人没错。这个烂摊子,他不收拾谁来?
“半月后那太子就要面见父皇……”
德安公主还想说什么,小饼子忽然推门进来。公主脸面一红,好俊。她不是没见过秦老爷的侍从,可那日这人的眉毛鼻子都没个正经,看着就欠抽。谁想正经起来,竟是这样的俊。又再看看秦老爷,说是老爷,却是这般年轻,这般的丰神俊朗。又想想当日看到的那几个男子,秦府的主子,只能叹一声,暴殄天物。
在女子脸泛春色时,小饼子悄声在秦正耳边道,“北夏太子,死了。”
秦正惊了一下,“说仔细些。”
“是五主子……”
公主掩嘴呼道,“这就动手了?!”
小饼子摇头,“五主子该是无意中……”
“把他给我叫来——!”秦正暴吼。
事情是这样的。
五日前,被老爷禁止画美人的唯一颇感苦闷,于是决定去游河。想着看看山河美色,兴许日后可改为画些山山水水。
秦府的新画舫尚未打造完,唯一又瞧不上其他的破烂船,于是站在码头朝着一艘离岸的大船喊道,“喂,那谁家的船,给本公子靠过来,人下来,船给我留下。”
“爷饶命……救命啊……”
又是饶命又是救命的,唯一好奇船上发生的事,立刻和素心施飞身上船,这一见顿时气炸了。
船上有七八个北疆打扮的异族男人,还有七八名中原女子。那几个大汉在船上追逐着女子,几下把衣衫撕碎,压在身下二话不说就开始施暴。再一看,一旁地上还躺着两名裸身女子。素心上前一探,摇了摇头,显然是被这些异族人活生生蹂躏致死。
看着这幕,唯一脑中轰然一声,心口像被插了一刀。
“主子!”素心摇了摇发蒙的主人。
唯一立刻回神,提起嗓门喊道,“嗨呀!本公子一个美人都捞不着,你们竟在这儿用这么多……”
素心急道,“主子,眼下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啊!”
“啊,错了!”唯一向岸上的亲兵招手一挥,吼道,“都给我过来,我今日要除暴安良!把他们给我乱刀砍死、大卸八块!你们这些杂碎,居然这样糟蹋,我中原美人给本公子用的都不够了!”
素心觉得,主子省下最后一句话,那才是真真的除暴安良。
数十名武功高强的亲兵扑腾上船,那些杂碎还没来得及提上裤子就已一命呜呼。
“啊啊——你们可知我是谁,我可是北夏的太子……太子……”
“就这个。”唯一冷眼瞅了下他,吩咐道,“扔下河喂鱼。”
“除暴安良……”秦正只觉得离疯癫不远了。他的五夫人开始除暴安良了,呵……呵呵……
“五主子,那人说是北夏太子,还拿出了官碟,你怎不信啊!”小饼子跺着脚叫道。
唯一挠挠下巴说,“也不是不信,可当时他的脑袋就剩下一根筋连着,来不及了。”
“你就索性再补上一刀?”秦正问。
唯一丝毫不知秦老爷那捏紧的手就快掐上他的脖子,一双眼睛晶亮亮地看着老爷,满脸的感动,“我靖康侯手中的三军连南凉的皇帝脑袋都敢去摘,我还怕他一个区区北夏太子。老爷你不用担心啦,你看我,哪儿都没伤着。”
秦正捶胸顿足,“我不担心,我这就让你伤伤看!”他才要除暴安良!
唯一拔腿就跑,“我真不是去看女人,我真的没有要去带一个回来,老爷你信我……”才跑出几步就被扛了起来,举高的巴掌眼看就要落下来,唯一哇声哭出来了,“今日京城来信,我爹爹病了,病得极重,所以你就开始反悔了是不是!”
“我反悔什么?”秦正的手扬了又扬,始终没找到打下去的地方。
“你给我爹爹保证,说什么都从我,说我可以不给银子,可以借民女……他这才倒下,你就开始变卦……呜,爹爹啊,你千万不要丢下唯一啊!”
听到这锥心的哭声,秦正赶忙把人放下来。侯爷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唯一却从不在他跟前表现出分毫,甚至是强颜欢笑。直到此刻,蓄积许久的泪水才落下来
北夏太子之死,事关国邦稳固、边境安宁。要不是兹事体大,秦正怎会对他疾言厉色。这下好了,德安公主的危机一下便被小侯爷给解决了,他再也不用去管那私生子。眼下他担心的是,祸国之罪,哪怕挨多少刑杖也偿赎不了。
秦正捧着这张哭得让人心碎的脸,柔声哄着,“别哭了,老爷没有反悔。”
祸国之罪,又如何?那北夏太子咎由自取,尽然让唯一看到那种情形,该杀!
“你反悔了,你悔了!我知道,往日有我爹爹,我做什么旁人都不敢多嘴。而今他快要护不了我,跳出一个芝麻官也能欺负我。连老爷你也开始嫌我……唔!”脸面忽然压下,鼻子磕在坚硬的肩头上,疼得哭也哭不出来。
秦正一手把他的脑袋牢牢按在肩上,一手环住他的腰高高抱起,让他整个人嵌在怀中,“千万不要丢下唯一,这话该是对我说的。早在你我拜过天地的那刻起,不让你被人欺负的也只有我,你的夫君,或是魏无双,或是秦正,都不曾变过,也绝不会变。唯一,你懂吗?”
“懂……”秦五主子抬起哭脸来,破涕为笑,“老爷是说,不罚我了,不骂我了?是不是?”
秦正的嘴张了张,他的话能曲解成这样?最终,无力地垂下脑袋,“是……”
赵唯一啊赵唯一,这个傻儿就像端着一口滚油锅的孩子,杀伤极强,一不留神就叫你扒皮剐肉。告诉他,油烫,小心点不要浇着人。他也听得懂,可是孩子的手脚总是不听使唤,刚满口答应你,下一刻,一个踉跄就把整锅油扣在你头上。完了还十分委屈地说,胳膊酸了没劲儿了。不仅打不得骂不得,你还得给他揉那胳膊。
半月后的一个深夜,小饼子风尘仆仆地回到秦府,不等喘口气就奔到听雨阁。
“老爷,老……”小饼子惊地差点跳上房梁,“老爷你……你这些日子都在练功?!”可不是,身上都臭得冒烟了!这身衣裳还是他离开时给老爷换上的,看这周身的尘灰,这半月来必定是纹丝不动地盘在这儿。天要下红雨了么?
“少给我鬼叫。”秦正双手一压,回气丹田后站起身来。不说别的,单单是为了不被五夫人气得爆肝,他也该时时闭关清修一下。“事情可还顺利?”
小饼子点点头,“那北夏的二王子果真早已筹谋取而代之,王太子死在中原对他来说是大喜一件。倘若能助他登上王位,他愿从中化解……”
秦正抬了抬手,“那王位岂是他说取便取的,北夏王族势力庞杂,朝廷不宜牵涉过深。眼下是要他先制止北夏发兵……”说着走到书案上拿出了几封信函,“把这些送去给侯爷,岳父大人见了便知该给何人。你去收拾一下,两日后我要远行。”
“老爷去哪儿?”小饼子问道。
“北庸关。好在那里的守将是从魏王府出去的,我的话还能起些作用。提早未雨绸缪,若是二王子无能,也不至于轻易让关门失守……”
跟了老爷这几年,小饼子仍未看透自己的主人。日日提着鸟笼被主子们追得扑爬翻天的老爷,或许有时反转手掌便能翻翻这天下吧。
“这是……”小饼子忽然上前,伸出手在老爷的头顶猛地一抽。
“嘶!”秦正疼得大骂,“你这厮要翻天么!”
“白头发……”小饼子摊开手心,一根银晃晃的白发赫然掌中。
且不说他年纪尚轻,只说修炼赤炼门功夫之人,只说师父第五羽,至今依然是童颜黑发,而他居然就!
“老爷,节哀……”五主子啊,你看你干的好事啊!老爷都已愁白头了啊!
秦正大哭,“别吵我,我要练功,呜……”
过了一月,当秦老爷披星戴月地赶回来……
“老爷,好久不见……啊!”正要出门的云飞才打个了招呼便被一把抱住,刚要说什么就被一团热气堵住了嘴。
光天化日,秦老爷就在大门口把三夫人按在门板上狠狠咬了起来。眼看老爷已经拉开了三主子的腰带,小饼子和香兰赶紧拿起披风为两人挡住。
“秦正!”憋死前的一刻,云飞总算抽出一只手,竖起掌刀劈在了秦老爷的颈侧。
秦正扶着歪脖子连忙逃命去。离开的这一月,夜夜孤枕的他想老婆都想得疯了,一进府门就逮着一个,这还不赶紧解解渴。
“你跑什么!我有话与你说!”三主子的轻功普天之下就没几个能从他手中逃脱,脚下一腾,眨眼间便把秦老爷拎住,然后递出去一封书信似的东西,“拿去。”
“这是给我的?”如果他没会错意,这应当是一封战书吧。
香兰看了下三主子的眼色才回道,“是给老爷的。嗯……老爷可还记得,五主子去年曾路经李家庄,嫌道上的牌坊挡路叫人给拆了。那牌坊偏偏立在道上让来往的马车难以通行,五主子一怒之下便给推倒了。虽说过往的商队和附近的百姓拍手称快,可那毕竟是先帝赐的……”
秦正不悦地说,“当时就没人和五主子说那是皇帝送的?”
小饼子和香兰齐齐转开头,不想搭腔。老爷像是今日才认识自个儿的五夫人似的。
“我这儿也有,拿去。”阿杰嗖地飞了一张信纸。
“奸淫吾妻……”秦正看了眼,吼道,“黑虎堂那事儿不是已经解决了?!”
阿杰道,“我让南宫门查过。被赵老五‘借’过的小姐嫁人后不守妇道背夫生子,事情败露,那妇人为保*夫这便让赵小侯爷背了这口黑锅。”
秦正暴跳,“这还有完没完!”这已是第二个,往后还有多少来找秦五主子认爹的!
“别急着喊,这还有。”仕晨手一扬,秦老爷又接了一封。
“这是今早插在门口的。”群傲也现身了。
小林小跑着过来,仰着小脸献宝似的从袖口里掏出两封,
麒儿缓步而来,夹在手里的细细数来有十多封,“赵侯爷病危,那些人便来找你的五夫人算旧账了。”
见老爷快要倒下,小饼子忙上前扶住,接过那一摞纸仔细瞧起来,“贺郡王、柳丞相、扬州知府……这是要您上门负荆请罪的。37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李家庄、黑虎堂、双龙……怎么连双龙堂也有?!”小饼子忙打住,干笑道,“这是要与你决生死的……”往下看,“万花楼、烟雨阁、醉仙楼……呃,要您把欠下的银子细数补上。”
哎,催债的,催命的,全都一块儿来了。
(14)关于五主子祸国殃民“善举”的细数-3
“等等!”小饼子忽然拈着一张叫起来,“这不是旧账,是五主子……五主子在我们去北庸关时惹来的!”
仕晨探头看了一眼,“前两日峨眉的慧灵师太前来拜访二主子,老五看上人家带来的小尼姑,诓诓骗骗地把人关在了书房半日。”好在这回说不上强抢,毕竟那小尼姑在书房与五主子笑得可欢了。
秦正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尼姑他也不放过?!”
仕晨眨眨眼,“带发修行的,长得娇艳无比。”看着脸色黑尽的群傲说道,“不过二主子已惩治过他,这会儿还在祠堂练二指禅,也不知屁股摔烂没有。”
麒儿冷声道,“死不悔改。”每回罚他,他是立马收好那些淫画艳图,痛痛快快地去受罚,可到了隔日又再犯。
“我倒是挺佩服他。”阿杰由衷地说,“天上地下他到底还有哪家不敢招惹的,他长这么大都不知死字怎么写的?”
上至君王朝臣,下至武林名门,在他赵唯一口中不过就是一个‘喂,那谁’。他究竟在仗着什么?
小林的嘴唇刚动,忽然定住了身形。
“秦正,你干什么!”麒儿低吼。
六人大惊,虽说怪他们没有防备,但秦正能在一瞬间同时封住他们六人的穴道也是绝无可能的。
“大哥,你的内力……”最震惊的莫过于阿杰,三个月前他与秦正多番交手,那时的老爷绝没有今日的内力来发动这样的鹰隼指功。
小饼子叹着气,多亏了五主子,老爷的内力才会突飞猛进。
“好夫人,对不住,老爷我憋不住了!”
“你,你做什么……”整张脸被他捧住,麒儿惊恐地看着他的嘴凑上来。
波儿一个,波儿两个,三个……秦老爷就这么把六位夫人嘴对嘴逐一亲了个遍。憋了一月,他再不尝点甜头就要憋死了。既然都在,何不一次尝个够。
嘿嘿,一次就有六种不同的甜头,真带劲儿。可惜,还差一个。
“秦正,魏无双,你他奶奶地找死!”阿杰暴吼。
群傲的牙齿咬得咯咯直响,这一回他没有训斥阿杰的粗言秽语,“的确是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