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累……」巨大的响声打断了她的话,见到来人,墨香摇摇头,扶起倒在地上的门扇抱怨道,「老爷为何……」
「丫头,不想群傲伤心便走远点。」
雪花飘进来沾在脸上,墨香不禁打了两个寒颤,「是……」她死了,二主子是会伤心的。
「还不睡……」沉默了好一会儿,群傲才扬起笑容,「我们的确许久没过招了。」这笑意仅仅停留在嘴角,凌厉的眼神只因他在迎战,一个个真正的对手,许多年不曾有过了。
推出的手掌微微发麻,钻刺的疼痛从掌心扩散至整条手臂。轩辕剑掌,昔日魏无双也甚少使用的招数。出掌凌厉如剑,挟着劲风势如破竹,亦如用剑如掌,行于无形罩于影中,掌法要诀也十分简单,快收快出即可,然而天下间能使出此招式的,他仅见过一人。看似他接下了这一掌,实则他已被击中了数十掌。
不再是那嬉皮笑脸的秦正,昔日的魏无双回来了。兴奋,叫嚣,激战,群傲只觉得胸膛快要涨破了,「今日就让我展群傲来破你这天下第一掌!」
低垂的脸看不到表情,只见他嘴角紧抿,再度弯起时便是画面定格时。
「不可能……」片刻之间,那个向来温文出手、尔雅定胜的展大侠便失去了他的从容,「你做了什么……」
「没看清?」这一定是世间最狂妄的笑,最辱人的话,「好,那我慢一点。」
慢一点便足够群傲看清了,可他不相信,他不相信他钻研多年练出的克制之法,竟在瞬间被反击得支离破碎。他有排山倒海之势,对方却能化为波澜不惊,蛟龙出水纵使惊涛骇浪,也会在瞬间被无垠的大海抚平得不留一点浪花。
「我可有教过你,霸气外露不如韬光养晦。看来这些年,你没有丝毫长进。」
这等的羞辱,这般的伤人,群傲咬紧牙关脸上青红交错,浑身战栗不止。从年少时开始,他便一路追赶这个人。以为只有一步之遥,触手可及,而今时今日这个人再一次真真切切地让他明白,这一步就是千里。
秦正伸手抚去那唇上咬出的血珠,然后轻轻拉下了他腰间的玉带。
「什么……」再猛烈的招式也反抗不了这个人,当身体被伏压在床沿时,群傲还不愿相信发生了什么。
没有深情羞人的情话,没有缠绵悱恻的爱抚,甚至连衣物也没有脱去,就这么撩起他的衣摆硬生生地闯进来撬开他的身体。
紧闭的穴口、干涩的甬道经不起这粗暴的侵入,点点落红在哭诉着这份残忍。
「畜类与汝?没错,我就是畜生。」
群傲忍住眼前的黑浪,不让自己被恐惧淹没,「我……我只是代笔……」
「呃……」秦正替自己感到悲哀,即使是这种情况他也有了情欲。怎会无动于衷,他饥渴了多久,多久了!何须剥衣窥视,只是闻到他们的气息他就想化为禽兽。何须谄媚邀宠,哪怕他们再刻薄的言语,再冰冷的眼神,再狠辣的打骂,都如一剂剂春药灌入喉中。
「大哥……」紧抓的双手揪碎了锦被,群傲再也熬不住发出了求饶声,「大哥,大哥求你……」
殊不知这百年一见的示弱更让人亢奋,秦正双手抓起他的腰臀,在愈加顺畅的抽送中疯狂的索求着,「非请勿入?你难道还不知我向来都是不请自来?」
「啊……」
「你给我听清楚,展群傲,我想要你就要你,除非我不想要,否则……我就是要你一辈子!清楚没有!」
「清……」群傲身体一挺便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即使人已昏死过去,然而那绷紧的腰线依旧那么诱惑人。俯身下去吻了下那张苍白的脸,依旧继续着他的律动。
这一刻,秦正终于找到了原因,那份寒冷,这颗冻僵的心,所有一切都化为四个字,「别抛下我……」
剥夺为父权利(4)
这样真实的梦境亦在这份真实的痛心中有所松动,恍惚间河边的人动了动眼珠。
「睁开眼了,睁开眼了!」小饼子惊声叫着,身旁的几个丫头也是喜极而泣,「老爷醒了!」
听到呼声,远处的几道影子瞬间移到跟前,「两个时辰,总算是醒了。」
因为手脚的束缚,人移动不了,只得就地在河边搭的一个芦草顶子,用来遮阳。看着头顶的东西,那眼皮眨了又眨,像是想刷干净眼珠,可眼前还是朦胧一片。
「老爷,可清醒了?」众人担忧地看着那一脸傻乎乎的人,「看来真是伤了脑袋。」
群傲蹲身下去扶起他的头,「可还有力气?能走吗?」
那脖子寻着声音慢慢转动过来,当这张清逸俊雅的脸映入眼帘时便如同拨云见日,周围仍是云雾笼罩,唯有这轮曜日,光耀夺目。
群傲蓦地撒了手,由那脑袋将地面砸了个窟窿。不怪他胆小,实在是被一个死尸鼓出的眼珠子黏住,任谁都会毛骨悚然,「大……大哥?」
这一声『大哥』如同吹响号角、擂起战鼓,进攻的令符直插地面,那死尸立时站了起来。
麒儿几人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他不对劲。」
群傲左看右看,后退再后退,「为何……」为何是我啊!
一扑、一剪、一扫,疾如闪电的猛虎三式根本不给猎物存一丝期许。被扑压在地的群傲却依然侥幸地想着对方在与他玩笑,「大哥……」笑得快哭了,别扯他的裤带啊!
「做什么……」阿杰的脸呲一声冒了烟,那举动不会是在?!不,一定不是,定是他的想法太龌蹉,老爷怎么可能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对展大哥……
「还能是什么,呵,呵呵。」小饼子已然疯癫,谁叫永远是最了解秦老爷的人。
真相永远是残酷的,在群傲以为这是刚醒来神智不清的人无意的拉扯时,那只手摸入了他的股间,「秦正,你有几条命!」
轰隆炸开的子母河面,那是几颗震天雷才有的效果,亦是秦府二主子释放出十成功力的后果。被掀飞出去的小饼子欲哭无泪,他好想回南凉啊!
云飞和仕晨有能力自保,唯一则被阿杰推了一把方能避开,幸好麒儿及时搂住小林躲开了这强大的冲击,而等六人的视线再次清晰时,所有人皆是同一表情,傻了。
那应当是一双腿,虽然只看到了部分,但修长笔直的轮廓依旧美……不对!秦二主子的腿再美,别人也休想看到的啊!
群傲木然地看着自己光着的脚踝,目光放远一些后看到了那条素灰的长裤,那是他上月做的新物,今早头一次穿在身上,而此时正被另一个人抓在手上。
展大哥!阿杰无声唤着,腾空而起的身体尚未落地,他身上的长袍已铺下去盖住了那双腿。
「二主子……」云飞只敢唤这一声,不敢再多半个字。
「我们……没看到。」唯一觉得自己说的是实话,他的确只看到了膝盖以下的部分,或者再往上一点,就一点点。
仕晨不失地点着头,「什么也没……」真的只有腿,不过这恐怕也安慰不了人。
我有治……嗯……疯羊病的药,小林摸了摸口袋,不知该不该拿出来。
「傲哥……」麒儿许久没有如此称呼过,一出口才觉得陌生。
群傲没有看任何人,只是默默地站起身来,衣摆随之遮去了裸露的腿,「大哥,你还要睡到何时?」笑容一如既往,如三月花开,温雅从容。
在二主子手指跳动的瞬间,麒儿箭步射了出去,「我来!」摧心掌最后一式,挖心掏肺!反正这狼心狗肺留着也无用!
诶?这么容易就得手?
不过无人察觉到那人的异样,仕晨紧接着将击飞出去的人一脚踢回来,「不劳二主子动手,看我的!」戳你的丹田,插你的百会,越王剑的传人没有剑也能让你千疮百孔。
「司徒仕晨,这便与你双剑合璧一回教训这畜生!」云飞挑起地上的木枝,漫天的剑影随即将那畜生包裹其中。看似不如四主子霸道的流云剑法,却能轻而易举地叫你体无完肤。
「三主子好刀法,划开了皮烤起来是要香些,不过按照宫中御厨烹饪之法,还需用再扎几个眼儿方能入味。」说着,唯一将玉扇里的飞针全部打了出去。
阿杰其实不想出手,可是那脑袋就砸在他脚边,不把那脖子拧两圈着实对不住自己。
『鹤顶红要么?』小林举起了手里的药瓶,不过看那样子,用不着了吧?
「二主子……」「展大哥……」「傲哥……」别杀老爷啊!
「你们……」群傲的下巴掉下了三尺,他只是想看看老爷是否夜游症又犯了。想要叫醒人而已,用得着如此动静么?
最后,小饼子走上去戳了戳一动不动的死尸,心中念了句南无阿弥陀佛之后用手轻轻覆下那死不瞑目的眼睛,「老爷,继续睡吧。」
与儿子一起长大(1)
秦正感觉自己像是被活埋了,且是被埋在泰山之下,不然怎会这么闷这么痛,还有,这山下可是有热泉?
「热,好热,小饼子……」
「早说了,小饼子那厮留下来给他做八夫人也非不可。」仕晨讥讽的声音穿入耳中。不怪他这般言语,这秦老爷尚未睁眼,头一个惦记的就是那厮。
「可惜啊,你的小饼子早回南凉去了。」唯一舀起一瓢水慢慢地从那头颅淋下去。
「我说。」云飞则用另一个瓢洒下白盐,「你们喜欢咸一点还是口味清淡一些?」
『这个得问二主子。』小林望向二主子。
群傲靠在桂花树下闭目养神,看似若无其事,那只抓紧佩剑的手却泄露了他的情绪。昨晚发生的事虽说没有第三个人亲眼看到,但事后传出的一些窃窃私语,以及以他们对秦老爷的了解,无须更不堪的谣传,麒儿等人也能揣测到几分。
「加些姜葱去去腥味。」阿杰一骨碌倒下半框姜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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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乱嗡嗡的秦正好不容易掀起沉重的眼皮,刚一张嘴,两颗番椒便落了进来,「辣啊——」口中强烈的烧灼感让他彻底清醒了,见七张熟悉的脸全都笑意盈盈,他当即松了口气。原来之前的事都是梦啊,他既没有对群傲做那档子事,也没有被夫人们鞭尸。不过,怎么还是热?越来越热,低头一看……
「为何……」为何他脚下是烧得咕隆隆的沸水,为何他会被关在铁笼里,而这只笼子为何如此像蒸笼,「这是什么啊!」
麒儿揉了揉震痛的耳朵,「将锅盖盖上。」
秦正使劲扇着脸,告诉自己这一定是做梦,定是做梦,「麒……麒儿别,别……啊——!」巨大的锅盖当头下来,封住了里面的嚎叫声。
当年他从魏无双改名更姓时,那一道『清蒸鲈鱼』原来是有先见之明的。
「啊啊——!」怎么到哪里都是噩梦!
「嘻嘻,哈哈,爹……」「爹爹。」
儿子,救命!
虽说麒儿当初给他更名『秦正』时,未必没有清蒸了他的心,虽说他也想过七位夫人有朝一日恐会将他饮血食肉,但真的发生了,秦正依然不肯相信这是真的。这未免太离谱了吧!
秦正使劲扇着脸,告诉自己这一定是做梦,定是做梦,是梦!
然而事实是,他闻到了香味儿,自个儿的肉香……
七个大的冷眼旁边,七个小的则睁大眼睛看着那蒸笼里蹦跳的人,究竟是何有趣的事让那人如此『开心』,他们也想去试试。
于是,七位小公子拼命挣脱丫鬟的怀抱,争先恐后地扑向那口大锅。
「二公子!」「七公子回来!」「大公子别去,会烫着!」「五公子别流口水,那可吃不得啊!」
「嘻嘻,哈哈,爹……」「爹爹——」不知是哪位小公子先叫出了口,后面便跟着一串响亮清晰的呼唤。
「他们?!」唯一惊讶地掩着嘴,「昨儿我还教他这么叫我,却是笨得不成,怎隔了一日就……」
云飞也呼道,「是啊,我教了他许久,他就是不开口。」
「难道……」仕晨盯着那大锅,黑了一张脸,难道这些小东西只会叫他?
可不就是,人没对,他们才不乱叫呢。
「爹!」「爹爹,爹爹——」
脆嫩嫩的奶声,发出世间最动听的语言,秦正觉得哪怕此刻一命呜呼也算值了,「救……快救爹爹啊——!」他才不想死,他还要听更多的『爹』,他还要看着他的孩儿长大,要日日陪着他们玩耍,要护着他们守着他们一辈子。
「拉住他们!」眼看小家伙们就要扑进柴火中,群傲赶紧飞身上去抓住两个,其余的人也纷纷上前拦住。
『没有爹爹,怪可怜的。』小林咬着唇说。
阿杰抓了抓头发,撇开眼道,「他真要没了,日后如何对这些小的说起……」
「够了。」麒儿摆手道,「放他出来!」
秦正泪奔,多谢儿子的救命之恩!
片刻之后,蒸得半熟的人被抬到了翠竹轩。尽管替老爷忧心,但这是二主子的命令,翠墨几人也难有异言。
「快去听雨阁那边打来水,府上就那口老井的水最凉。」
一干下人在大丫鬟的吩咐下忙了起来,有的用凉水给老爷敷身,有的拿着大扇子使劲扇着凉风,看着那通红的皮肉,一个个心惊胆战,谁也不敢偷懒。连老爷都这样了,没准儿日后他们也会由此下场。
「这样,老爷的失心疯便会好了吧?」「听说上回给他放血也无济于事,六主子便说此法可行。」
原来不是要蒸熟他吃下肚,是给他治病?闭目养息的秦正听到这话却也高兴不起来,谁说他得了失心疯,他好得很!
「老爷,这是苦丁莲心茶。」翠墨端来一杯凉茶送到老爷嘴边,「喝下去去热吧。」
秦正转过头睁开眼,一脸的愤恨。这丫头是故意的,还嫌他不够苦么?
「都下去吧。」门口出现了一道颀长的身影,「我来。」
「是,二主子。」
「喝下去。」递来的茶杯换了一只手,语气温和却不容违抗。
秦正这下不敢瞪眼了,只得乖乖的张开嘴,「群傲……」不恼不怒,为何还是这般表情,群傲不该是最痛恨他的么?
直到灌下了整杯茶,群傲才移开手。坐在榻边注视着眼前的人,久久过去他才叹出一口气,「你究竟在想什么?」
「我……」秦正说不出话,他无话可说。他也不知是怎么发了疯那般对待群傲,可这心中还残留着那时的不甘与疯狂。尽管后悔,但他知道若是再回到当时,他还会再一次控制不住自己对群傲施暴,「我忍不住……」
一只手压在了胸口,秦正闭上眼等待着,可是很久过去也没有意料中的疼痛,那只手只是越压越紧。
「群傲?」
「你这里……」群傲低头下去,侧耳贴在他的胸膛上,「秦正,你这里有一个窟窿。」
「群……」
「要如何将它堵上,你告诉我。」
秦正牵起这只手放在腮边轻轻摩挲,「你啊……」
为何总是这样知心,我宁愿你杀了我啊。
与儿子一起长大(2)
这以后,群傲只当这件事从未发生过。而既然当事人也不予追究,其他人也没理由再来算账。不过自从以后,麒儿几人每个都有意无意地躲着秦老爷,尤其是仕晨。平日里就属他最爱欺负老爷,因而最怕被报复的也是他。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连二主子都被欺压得那么惨,他的武功能比展大侠厉害?惹不起就只有躲喽。
「仕晨,在教晨儿练剑?」
听到这声音,仕晨背脊一抖,抓着身旁的孩子就往屋里躲。四公子却不随他的愿,小身子一扭便挣脱他的手冲向来人。
「爹爹——」
「乖儿子——」
秦正张开双手迎上去,谁知还没抱到儿子,后腿儿上就挨了几个锥刺。
「看……看剑!」两岁半的四公子绕过爹爹,拿着小木剑对着腿弯便是一阵乱刺,嘴里还大叫着剑法招式,「追追……影影……」
只因这是越王剑的入门招式,仕晨早已不用,因而这最为简单的一招『追形逐影』秦正也是头一次见到,果然……厉害。
「爹爹中招了,中招了。」秦正故意往前扑倒,跳着脚做出疼痛状,「晨儿好厉害!」
四公子见自己如此了得,更加起劲,举高小手对着爹爹又是一阵猛扎,爹爹越是叫的厉害他越开心,后来干脆改锥爹爹的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