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医见状急忙上前为其把脉,“她只是昏迷,伤势不严重。”
得到这个结论,两人悬着的心也放下了一般,独眼龙扫视四周的尸骸,心中颇为疑惑,“看尸体上的伤痕,是万朔夜的刀法,他的刀也遗落在这里。但是他去了哪里了?”
就在两人疑惑之际,恋红梅拖着受伤的躯体自梅香坞深处蹒跚走出,她眼神复杂地看着躺在地上的聆秋露,“万朔夜就在你的眼前。”
“此话何意?”
恋红梅轻叹,话语之中吐露着丝丝的哀伤,“聆秋露就是万朔夜,万朔夜就是聆秋露。只不过,万朔夜是男人,而聆秋露,却是女人。”
“啊……”冥医闻言挠了挠脑袋,这话,难道……“你的意思是,他们是同一个人,两种身份?”
“冥医,独眼龙,我有一事想拜托你们。请你们解救她,解救……我的女儿。”恋红梅说着,满含悲伤的低头看向聆秋露。
冥医挠着脑袋有些弄不懂恋红梅话中的意思,“你说万朔夜跟聆秋露是同一个人,但是万朔夜是男的,聆秋露是女的,这是怎样一回事啊?”
“光儿死后,万曙天自责丧志,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他捡到一名孤女,便将她收养。为了纪念那一夜雪地上的相遇,万曙天为她取名雪夜……”
恋红梅眼神飘忽,思绪仿佛回到接手雪夜的那日,看到万曙天留给她的那封信的时候,将万朔夜、万曙天、聆秋露三人之间的事情,以及雪夜变成如今这般模样的原因……
月兔云隐,金乌啼血,旭日的曙光洒在梅香坞的大地之上,时间在恋红梅的讲述过程之中一点一滴流逝,“……现在,故事说完了,你们明白了吗?”
“俺明白了,俺明白万朔夜内心的痛苦。但是她变成这样,绝非是万曙天的希望。”独眼龙说着,但他的内心却是不平静,愧疚的情绪在他的心中不断翻腾。
“冥医,我愿意接受你的治疗。”恋红梅闭上了眼眸,心中下了很大的决心才选着这个决定,“但是作为交换,请你们也医治雪夜。我帮不了她,但不能看着她自我毁灭。”
冥医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想不到当年那事的后续竟然牵连到万朔夜的身上,“这件事情我也有责任,虽然我没多大把握,但是会尽力一试。”
况且素还真让俏如来送来的那本书中这人格分裂的治疗方法也是有的,再加上他行医多年的经验,还是可以一试的。
“俺也同样。”
就在此时,两道轻柔女声传入在场三人的耳中,一道女声清冽疑惑,一道绵柔虚弱。
“发生何事了?为何梅香坞变成这般模样?柳霞、紫燕!”
“啊……红梅姐,还有你们,你们平安无事太好了。朔夜能及时赶到,真是太好了!他的刀……”
独眼龙走到聆秋露的身边安抚着她的情绪,而冥医转身看向来者,正是——灵啸月,“灵姑娘,你之前去了那里?”
灵啸月不明白冥医为何警惕地看着他,但她早已习惯这种目光了,淡淡地答道:“啸月每月都会离开梅香坞三日,这事是红梅姐同意的。”
冥医看向恋红梅,只见对方颔首示意灵啸月所说是真,随即将梅香坞发生的事情一一道来,“……事态发展至此,苗疆不可能善罢甘休。梅香坞不能再待下去了,我知道一个地方可以暂时藏身,等安葬好柳霞姑娘与紫燕姑娘,我们就离开吧!
恋红梅一行人在处理好梅香坞之事后,便随着冥医来到了一处村庄之中,聆秋露看着周围熟悉的环境不由心生感慨,“想不到大夫说的藏身之所,竟然是这里。真的想不到,我还有回到故乡的一天……但是为何不见春桃,难道说她已经离开村落了?”
然而从风间始与村民的口中得到关于春桃的消息,聆秋露不禁红了眼眶,当年金兰结义的姐妹如今却是阴阳两隔,人倒是物是人已非,在村民的带领下,聆秋露一人来到春桃的墓前,看着眼前新立的墓碑,她心中不由自责,“如果当时我与朔夜有在,春桃就不会……”
新坟祭洒故人泪,一抔黄土堪盈掬。明明近在眼前,却是永隔天地,难再相见。
与此同时还珠楼之中,温皇独自一人在月下伫立,迎风的背影显得格外的寂寞,就在此时酆都月进入院中,禀告事情的进程,“楼主,已将九龙天书送至苗王手中。另有一事,属下发现,凤蝶去了不悔峰。”
温皇闻言,眼神不由一暗,“不悔峰……”思绪回转之间心中便已有了决定,原本内敛的情绪有了一瞬间的外露。
酆都月的头垂得更低了,他害怕被身前的神蛊温皇看出他眼中的算计,向温皇这般的智者只要流露出一丝差错,那他的计划便会立即被看透,酆都月极力压抑着心中的情绪,用如往常一般的口气说道:“剑无极与雪山银燕都在那,好像在接受训练。”
“他们许久不见,应该有很多话要说。”
温皇平静的话语之中,酆都月却听出了一丝的不同寻常,“另外苗王还有交代,他无法参透天书奥秘,请楼主移驾,共商大事。”
温皇闻言苗王的请见,心中不由冷笑,猜疑已成,这一遭必是步步杀机,但温皇何曾怕过,凤蝶啊、凤蝶,我亲爱的蝴蝶,这一次你能通过考验么?
苗王府内,温皇孤身一人前来拜会,“还珠楼温皇,见过苗王。”
苗王看着眼前一脸诚恳的蓝衣文士,平静的语气下暗藏着不可预知的风暴,“温皇,孤王有事问你,你需直言。”
“苗王请说。”
“你所派出的假冒者,到底是谁?”话语落尽,苗王目光紧锁神蛊温皇,等待着他的答案。
“其实,温皇并没有派出任何的假冒者。这样说,苗王信吗?”温皇微微垂下头,眼中寒芒一闪而过,‘温皇一向以诚待人,奈何却无人相信啊~’
苗王得到温皇的答案,心中杀意暗起,‘神蛊温皇……留不得!’
而温皇在步出苗王府不久,便遭到了重兵包围,道路的前方冽风涛拦路相阻,后方已被苗王所拦,“孤王已经给你最后的机会取信我,但你错失了。”
看着眼前的阵仗,温皇不由叹息,“苗王你说错了,这确实是最后的机会。是吾给苗王你,最后一个信任我的机会,但是你错失了。苗王!”
温皇话音甫落,便见温皇化扇为剑,无双赫然出现在众人面前,“风满楼,卷黄沙,舞剑春秋,名震天下;雨飘渺,倦红尘,还君明珠,秋水浮萍。”
与此同时,温皇变成任飘渺的模样,只见他手身形一转,一道气劲袭向苗王众人,“你凭什么认为你拦得住吾呢,苗王?”
第84章 必杀之局
苗疆,还珠楼,正式决裂,心神狂乱的任飘渺,止不住心中的杀意。
而远在苗北北竞王府中的三余无梦生夜观天象,心中不由慨叹,“三步棋,杀温皇。北竞王不愧是苗疆第一智者,但是……没有杀意的杀棋,又怎能真正除去神蛊温皇呢?苗王终究是棋差一招啊……”
话分两头,苗王府外,只闻苗王一声令下,苍狼代替北竞王计划中的千雪孤鸣,与女暴君联手合攻任飘渺,期间冽风涛与令狐千里乘隙进攻。
任飘渺横扫局势,眼中的愉悦越来越浓,“巧妙的杀局,又奈何?”
“剑九轮回”温皇一剑驻地,化出万千剑影,剑势轮回往复无穷无尽。
“蝎尾针!/苍河星转!”
女暴君与苍狼行动看似攻击,实为牵制,缠斗的瞬间,女刑环绕锁无双,温皇的身形有那么一瞬无法自由行动,苗王捉准时机,尽展武学袭向任飘渺,“皇世经天宝典·狼王印”
“剑十天葬!”
苗王袭来的瞬间,只见任飘渺双手运使飘渺剑式,剑十一出,爆射十方,将缠斗着他的众人瞬间逼退,同时一剑刺入苗王身躯。
然而就在此时,背后苗兵袭来,有一小兵从后方击一掌击向任飘渺,任飘渺一时不查,竟被掌劲震伤呕血。
任飘渺抽出刺在苗王身躯之中的无双,以掌击剑震退两人,苗王顿时被震飞破碎,而身后的小兵显出真身——正是苗王本人。
“虚空灭·狼王印!”
苗王趁隙再度攻向任飘渺,拳脚相交之间,任飘渺顿落下风口呕朱红,“想杀任飘渺,还不够。十一涅盘!”
只闻苗王一声令下,苗疆众将再度杀向任飘渺,危机间,剑十一,再现尘寰,一剑化万剑,苗疆士兵顿时尽灭。
然而任飘渺剑势未停,只见他纵身攻向苗王,而苗王也不甘示弱,抬手起势便是——“皇世经天·虚空尽灭·霸王极!”
苗王与任飘渺一掌对上,在击退任飘渺的同时亦身负重,任飘渺寻隙化光离开了。
与此同时,苗北北竞王府之中,三余独立月下轻摇羽扇,他望着星光闪烁的夜空,轻声呢喃着,“命星渐趋隐匿却是光华不灭,转明为暗,看来并无大碍。”
“第一局已了,而这第二局也即将展开了,他这一箭三雕之计果真不凡,但是……”三余垂下眼眸,眸中暗光流转,“对上那人,竞日孤鸣你……胜算不大,不过这局中局变数已生,无论是我还是……他,现在的你与那人的对局才有取胜的可能啊~”
“三余阿叔?”无心跟在北竞王府内的侍女的身后来到后花园之中。
三余转过身去,带着浅笑看着向他走来的忆无心,“无心,这么晚了,怎么不呆在屋中休息呢?”
“爹亲他很担心千雪阿叔,我不想打扰他。”无心扯着三余的衣袖,心中的担忧毫不掩饰,她和她的爹亲一样很担心千雪阿叔,“不知道千雪阿叔的阿叔真的能救得了千雪阿叔么?”
三余摸了摸无心的小脑袋,他清冽的声音却带着一股令人不由自主放下心来的魔力,让忆无心担忧的心情慢慢的平复,“相信他吧,他也舍不得狼主被处决的。”
“嗯。”
“我们走吧,三余阿叔送你会去休息,过段日子你就能见到你的千雪阿叔了。”三余牵起忆无心稚嫩的小手,带着他向厢房走去。
‘北竞王一时半刻怕是无法回来,而他留我下来不止是要续当年残局……看来他已经注意到了我的插手……’
‘现在苗王手中应已掌握了三本天书的信息,而俏如来手上也应有了两本天书的信息,温皇被逼到这种程度,那他必然会找上俏如来,而伏羲深渊开启的可能性也大大加强了……’
与此同时还珠楼大殿之中,凤蝶带着身受重伤的温皇回到楼中,开启了还珠楼的机关阻挡住苗疆的追兵。
温皇闭目暂息,轻声叹道:“北竞王啊,想不到他竟然来了。这一手,看来是他排布。”虽是这么说着,但他的眼中却是漫漫的赞叹与愉悦,“凤蝶啊,苗疆还有好对手。”
凤蝶无奈地看着温皇,默默地取出伤药替温皇敷药,温皇也随之处理伤势安静地平息心中不平稳的情绪。
一刻过后,温皇缓缓睁开眼眸,便听到凤蝶冷然地禀报着还珠楼外的状况,“血求道方才回报,女暴君已经率领苗兵撤退了。”
只见他轻摇羽扇,神态有些飘然,“还珠楼是机关楼,易守难攻,内中秘密无人知晓。”
还珠楼的奥秘,就算是他也只研究出了两三分,更何况是与还珠楼无关之人呢?既然苗王联合北竞王排布了这个局,那九龙天书之局,吾怎能不插手回敬呢?还有……酆都月,他的身上竟有魔气,这场游戏真是越来越精彩了。
那个人是早就算到了默苍离不会与我成局,才给我那些东西的吧……而一旦接下了那些东西,与那人之间的赌局也就开始了,若是那信中的第二个赌约也输了的话……哈!愿赌服输又如何呢?温皇一向以诚待人,同时也是一个不缺乏耐心的人啊……
心中有所思量,温皇的嘴角扯起了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凤蝶,命一剑随风去找俏如来,请他前来还珠楼一会。”
凤蝶看着温皇眼中闪烁的暗芒就知道他又在算计别人了,“找他做什么?”
“照我说的去办便是。我要休息了。”说完,温皇就真的阖起了眼眸不再言语了。
“嗯。”凤蝶轻声应答,“……哼。”但很快想起了她对这事的态度,随即冷哼一声便下去找人了。
同一时间,中原某处村庄之内,冥医准备着为恋红梅医治失血症的事情,他看着手中暗器凝思,‘无影金梭……如果我的想法正确,这次应该就能成功治疗失血症,只是……’
想起过往的种种,冥医的手就止不住地不断颤抖,他挣扎着闭起了眼,使劲摇了摇头,“不行,我还是做不到,我……”
‘无影金梭放血甚快,若稍有差池,后果不堪设想,以我现在的状况,成功率根本就不到九成,若勉强施术,还没开始医治,人就已经被我害死了。’冥医心中凄然,喃喃自语道:“也许我应该去找别的医生来帮忙啊。”
就在此时灵啸月悄然来到冥医身侧,担忧地看着他,“冥医先生,有什么要帮忙的地方么?”
“没什么,只是……”冥医低头看着手中的无影金梭,心情再一次沉重了起来,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继续医治他人……
灵啸月从他的神情之中看出了他纠结的心绪,她柔声细语轻抚着,“人总易流于置疑明朝,悼悔昨日,心中虽然知晓今天是唯一可以触摸的存在,但总想占有太多,而看不到眼前存在的生命的跳动。冥医先生,我相信你能明白啸月的意思。”
‘解铃换需系铃人,心病仍需心药医,能治好你的也只你有自己了……’
“我……明白了。”冥医迟疑地收起了无影金梭。
第85章 过渡二三事
村庄之中,冥医屏气凝神,观察血气流动之向,准备为恋红梅医治,养血蛊汲取踯躅千层的药汁后被送入恋红梅口中,随即无影金梭紧握在手,却是……无法抑制颤抖着的手,那是他对生命的恐惧,心中积压了太久的愧疚,随着再次进行的医疗,如鬼魅般,侵蚀着他的内心。
看着眼前恋红梅痛苦的挣扎,冥医不禁在心中哀呼,‘别再抖了,停下来啊!都已将到了这个地步,我不能放弃啊。拜托,再一个就好了,只要再一个就好,让我再救回一个人。让我医好她啊。’
“冥医先生!”
“冥医!”
“冥医先生,请相信你自己,想想你做医生的初心啊!”
“初心……”冥医听到灵啸月的话语,脑中不断闪现幼年时的经历,向那名医生拜师之时心中的意念,‘不要再让任何人死去,我一定要医好所有的人,让他们都好起来……’
“是啊!我立志成为一名医生,就是想要救更多的人,让他们都好起来,但是……”
灵啸月随即打断了冥医的话语,“没有但是,行医这条路就如同武者进入武林一般会经历许许多多的风风雨雨,面对无数的生死离别,但人力终有穷尽之时,我们能做的只有尽人事听天命。”
冥医眼一闭,再睁开眼中的坚定让他的手不再颤抖,捉准时机,冥医挥使无影金梭直刺恋红梅心口放出坏死的血液,当流出的血液不再是黑色之时,冥医手一扬,织命针锁住三处要穴,止血保命,恋红梅原本苍白的面容也渐渐恢复血气。
“成功了。我终于成功了。我终于……成功了。”看着恋红梅恢复了血色的面容,冥医不由喜极而泣,他终于克服了心魔。
聆秋露看着冥医喜极而泣的模样便知这次的治疗很是成功,但她仍是很担忧红梅姐的情况,“冥医先生,治疗的结果怎样了?”
冥医的心情也渐渐平静下来了,听到聆秋露的问题,他随即运功逼出养血蛊,同时取下织命针观察血色,“嗯……血色正常,应该是没问题了。不过,我还要观察一阵子才能肯定。先让她静养,我会开一些辅助的药方,让她调养身体。”
“多谢你,真的非常多谢你。”聆秋露感激地看着冥医,察觉到冥医神情之中的疲倦,她轻言劝慰,“冥医先生,让你这样费神,红梅姐交给我看顾就好了。你先好好休息吧。”
冥医看向聆秋露,见到她眼中尽是担忧的神色,便叫上独眼龙和灵啸月一同离开小屋,将空间留给聆秋露与恋红梅。
村屋之外,冥医与独眼龙以及灵啸月计划着医治万朔夜的方法,“啸月姑娘,你认为这样的方法能成功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