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几天时间,鸣鸣已经在青苔村有一起玩的小伙伴了。
陈灏吐血,这孩子的目中无人是向谁学的?小孩果然难带。
……
溪坝镇车站。
陈全靠在一颗大树下,百无聊赖地看着一辆辆来往的公交,许多人从上面下来,又一拨人上去。
然后他就看见一个身穿白色连衣裙的女子从车站朝他走来。
女子手里提着书袋,年龄不大,留着齐耳短发,带着一副厚厚的边框眼镜,满身书生卷气。
“嗨,你,是陈全吧。”
陈全:“是我,你是齐燕?”
“是,是我。”齐燕有些不好意思,“真不好意思啊,最近一直在忙着给学生补课的事情,实在太忙了。”
孙六给陈全和齐燕各自联系方式已三天左右。齐燕由于给学生补课的事情,陈全农家乐里也有忙不完的事情,因此两位当事人也只是简短的短信联系过。
陈全在车站附近找了间冷饮店。
“听六叔说,你是在我们镇上教书?教的什么呢?”陈全没话找话。
齐燕有些害羞,说:“是的,教的是语文。”
“多少年级呢?”
“二年级。”
“二年级好,小孩子挺可爱的。”
一谈及孩子,齐燕笑了:“是呢,二年级的孩子正是懵懂不知的时候,特单纯,每天和他们待在一起,感觉特别快乐。”
齐燕今天比较开心,她年龄其实不小了,每天都是学校回家两点一线,生活十分单调。前段时间他舅舅孙六和她说,要介绍个小伙子给她认识,齐燕一听对方的家庭条件,其实并不是很乐意,就算她已经二十七岁,在他们镇上也算大龄未婚女青年,也实在犯不着要和一个二婚男相亲吧。后来还是孙六在她妈妈和她面前好说歹说,说什么对方开了间农家乐,自己当老板,家庭条件不差,让她先去见见面,不合适再说。齐燕没想到,对方人不仅长得又高又帅,还正是她喜欢的类型。
陈全今天来相亲见面,本是奔着坐三分钟就走的心态,可对面的女子偶尔表露出的健谈,让陈全意识到,不能再继续待下去。
正当陈全寻找脱身法子时,他手机忽然响了,他拿起一看,是灏灏。
这个救星来的太及时了!
陈全立刻接通:“喂,灏灏,什么事?”
“哥!不好了,出大事了!!!你快回来,鸣鸣他,他出事了!!!”
陈全大惊:“怎么回事?鸣鸣出什么事了?”
“我不知道,他脑袋都流血了,你赶快回来!!!”
陈灏那边的声音很急。
都出血了,看来应该很严重。
陈全没时间多想,起身离开:“严重吗?好好好,我马上回来……不好意思,今天我有急事得先走了,以后聊……别急,我这就回来……”陈全没时间和齐燕解释,大步离开。
齐燕一脸懵逼地看着陈全说走就走了。
……
十五分钟后,陈全回到陈家大院。
陈家大院里有很多人。
“陈全回来了,陈全回来了。”他才一进院里,就有人看见他,大声喊道。
“怎么回事,鸣鸣他怎么了?”陈全拨开人群,看见鸣鸣惨白着脸正闭眼躺在椅子上,额头上鲜红一片,模样瞧着挺虚弱凄惨。
陈全眼睛都红了:“谁干的?!鸣鸣?鸣鸣?这谁他妈干的?!”
鸣鸣不省人事,额头上的纱布已被鲜血浸透。
“哥,你别急,先去镇上卫生院看看吧,应该没那么严重吧……”
“什么叫没那么严重?你没看见鸣鸣他满额头的血吗?”陈全关心则乱,迁怒道,“让你看着孩子,你怎么看的?!”
“我怎么了我?我才一转身一会儿谁晓得忽然就这样了。”陈灏一听他哥对他发怒,也不爽,幸好一旁有人拉着劝阻。
“哎呀哎呀,都是小孩子间打打闹闹,一不小心就磕着碰着了,也没想到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子……呐,就为了这个东西,也不晓得俩孩子怎么就打起来了……”说话的人拿出一件染血的挂件饰品,陈全一看,正是一直挂在鸣鸣脖子上的那个。
陈全狠狠盯了那人一眼,眼神骇人,他把挂件顺手揣兜里,抱起孩子火速朝蓉城医院而去。
“瞧他那着急着慌的样子,不就流点血吗?那孩子不是他捡的吗,至于那副样子嘛,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亲生的呢。”
“可不是,王家那小子的脸还被抓花了呢,可不要破相了啊。”
陈全走后,背后开始有人议论。
陈灏听这话怎么感觉那么刺耳不爽,对那些七嘴八舌的人说:“你们这些人怎么说话的,管他是不是我哥亲生的,怎么着?是亲生的就该疼爱,不是亲生的就活该受罪?什么玩意儿,那要是今儿换成你家孩子躺那儿,看你们现在还在不在这儿说风凉话。”
刚刚议论的人被陈灏堵得面皮涨红,旁边开始有人指指点点:“就是就是,没看见人家那孩子都昏迷不醒了吗?真希望不要出什么事儿啊。”
……
另一边,陈全已快速把孩子送去了五医院。
五医院是蓉城东部的大医院之一,距离溪坝镇最近,医院的医疗条件也属上乘可靠,价格也相对贵点。对于东部普通老百姓人家,平常有个头疼脑热的去镇上卫生院就行了,但凡遇到较为严重的重大疾病,能去五医院看病就已算很不错了。
陈全带着孩子在五医院终于止了血,但孩子一直昏迷不醒。
“这孩子过去有没有得过什么重病?”
陈全摇头,他并不知道:“应该没有吧。”他看鸣鸣平常的身体健康有活力,不像是得过重病的样子。
医生有点怀疑:“你真的是孩子的爸爸吗?”
陈全嗯了一声。
医生看陈全一眼,抽出一张报告单,对他说:“我就和你直说了吧,刚才在给孩子做检查时候发现,这孩子的检查报告数据中显示多处指标异常,根据我多年行医经验来看,这孩子多年前应该进行过换血手术治疗。”
“换血?!”陈全有些惊讶。
“幸亏你送来的及时,及时止住血,否则后果不堪设想,病人额头的伤并不严重,而他现在之所以一直昏迷不醒,很可能是失血过多造成的。换血会导致病人血样特殊,现在我们必须找到当初给孩子换血的血源,然后给他补给,孩子才有可能醒过来。”
……
晚些时候,陈灏带着蒋云英和陈志华也赶到五医院。
“哎呀,鸣鸣?鸣鸣?陈奶奶来看你了,”蒋云英看见躺在病床上脑袋绑着纱布一动不动的小孩,满眼心疼,“你们兄弟俩是怎么看孩子的,我和你爸才出门半天,怎么好端端的孩子忽然就这样了。”
陈灏难得自责地低下脑袋。
“是啊,老大,医院里都怎么说啊,鸣鸣这孩子他怎么了?”
陈全说:“医生说,鸣鸣他因缺血所以导致现在昏迷不醒,他需要重新输入血源。”
“缺血?那就输血啊,我们都可以捐血的!”在陈志华概念中,缺血那就捐血输进去就好了。
陈全摇头:“鸣鸣以前似乎生过重病,他的血样和我们普通人不一样,不能乱输。”
“老华,你懂什么,那血是能乱输的吗?一个弄不好,是会出人命的。”蒋云英又摸了摸鸣鸣的额头。看着这么一个小小的孩子躺在病床上,谁都不忍心。
“爸,妈,”陈全忽然出声,声音中带着异样情绪,“鸣鸣的亲生父母至今一直没有消息,他也不能这么一直躺下去,我,打算带鸣鸣去锦华治疗。”锦华是蓉城最好的医院,那里能治愈的几率自然大很多。
陈全的意思,陈家人明白,只是……
“如果治不好呢?老大,你打算怎么办?”陈志华问道。不论是出于什么原因,陈全既然收留了这个孩子,他们总要对孩子的人生安全负责,何况这些天陈全对这个叫鸣鸣的孩子的关爱他们都看在眼里。只是,如果真的治不好怎么办?陈全是打算就一直这样吗?
陈全看着病床上的孩子,声音喑哑:“那我就治疗到他康复为止。”
第85章
第二天, 陈全和陈灏兄弟俩一大早带着还在昏迷中的鸣鸣, 去了蓉城锦华医院。
距离上一次来锦华, 还是几年前陈全结婚忽然晕倒那次。
“哥,我把鸣鸣抱着,你去排队挂号吧。”
锦华是大医院, 每天进进出出的人特别多。门诊部挂号排队的人排了好长一截。陈全站在人群中, 翘首张望前面的人群, 挺拔的身形特扎眼,这时候, 他身侧似乎有人在喊他。
“陈……全?……”
陈全听见声音, 转头朝一侧看去, 一晃眼的功夫他就看见了一个有些熟悉的故人。
陈全嗓子有点干:“贺主任。”
来人正是贺琛林。
贺琛林今早刚从国外回来。
“果然是你, ”贺琛林嘴角带笑,“好些年没见了,刚才人群中看见你还以为看错了, 怎么, 你在干什么?谁生病了?”多年不见, 留着板寸头的陈全愈发有男人的阳刚味道。
陈全抬了抬眼,正在想着怎么回答,陈灏抱着鸣鸣已经走过来了。
“哥,怎么回事?”陈灏看了看贺琛林,说,“哥,这谁啊, 你认识?”他怎么瞧着有些熟悉,但一时又想不起什么时候见过。
“啊,嗯。”
贺琛林视线轻轻一扫,似不经意看到陈灏怀中的孩子,他蓦然倒吸一口气,惊讶道:“这孩子……他怎么在,这孩子他怎么了?生病了?”
陈灏已经意识到对面这个男人应该是这医院的一个医生,而且似乎和他哥认识。
“是啊,鸣鸣他一直昏迷不醒,我们正要挂号看病。”陈灏说。
陈全看了眼他多嘴的弟弟,没注意到贺琛林忽然惊讶的张大的嘴巴。
鸣鸣……
“如果可以,我或许可以帮助你们。”贺琛林说。
陈全一看眼前情况,权衡再三,只得说:“那可多谢贺主任。”
有贺琛林在,陈全他们看病手续就简单快捷多了,只是陈全不理解,这人为什么把他们带向锦华高层。
“贺主任,鸣鸣他病的很严重吗?”刚才贺琛林已经给鸣鸣重新做了检查,此刻鸣鸣正躺在锦华的病床上,陈灏在一旁看着,陈全则去找贺琛林了解孩子的病况。
贺琛林此刻倒不急着和陈全谈鸣鸣的病况了,只听他说:“陈先生,你和那孩子又是什么关系?你结婚了?”
陈全一愣:“没有……鸣鸣他,他是我一个朋友的孩子。”
“哦,朋友?什么样的朋友?”
贺琛林这连番询问,令陈全感到不解:“贺主任,你问这些,这和鸣鸣的病有直接关系?”
“当然有关系,”贺琛林眼神冷冷地,说,“你现在既然来到这里,想必已经去别家医院看过病,治不了,那你多少也应该知道这孩子的身体状况如何了。”
“我知道,五医院的医生说,鸣鸣过去得过重病,换过血。”
“没错,那你又知道他得的是什么病?又是什么人给他换的血?”
陈全脸上明显呈现着不知道,贺琛林嘲讽道:“这孩子当年得过H3型坏血症,只有换血才能保住性命,而当时的主治医生正是你面前的我。”
陈全当时只感觉脑袋里轰的一声,整个人都震住了,贺琛林只说了短短几句话,他怎么有种听不懂的错觉。
“你可知道他是怎么患上这种疾病的?”
此刻,陈全脑袋里有两种声音在拉锯,一种声音在说,不要再听了,立刻离开,这孩子的生死和你没有任何关系!另一种声音则在说,离开?你其实已经知道了,你只是想逃避,逃脱你该负的责任。
贺琛林深深地盯住陈全,继续道:“H3型坏血病,是多发于阴阳人群体中的一种恶性疾病。新生儿抵抗力弱,任何稍不注意都更容易引发。这孩子当年因早产,发育不全,抵抗力也比一般婴儿弱,后来又因亲人离开伤心过度,逐渐出现精神倦怠,食欲不振,后来更是出现流鼻血,血小板异常。你应该知道,血小板对于人体的重要性,血小板缺少会导致人体血液无法凝结,换句话说就是,任何一个小伤口,都有可能出现血流不止的状况。”鸣鸣刚被送到医院时,脸色煞白,要不是在五医院竭力止住血,这孩子恐怕早就因失血过多而死了。
陈全声音低哑到近乎失声:“贺……主任……这孩子,到底是谁?……”
贺琛林没有直接回答陈全,他径直说道:“只因他生来体质异于常人,普通血型根本对不上,呵,为了保住这个血脉,你曾经恨之入骨的人不惜牺牲地位身份,对他人委曲求全。那样一个高傲的人,竟然也会做出低三下四的求人姿态。”
“你们为什么没有告诉过我……你们当时可以来找我……”换血么,他也是阴阳人,何况应该没人比他更有资格。
“你?”贺琛林像听见什么笑话一样,“我告诉了啊,可当时你听吗?当初你为了所谓的自由和自尊,你要死要活,以命相胁,宁愿抛下刚刚满月的孩子也要离开,你可曾在乎过谁?我想东棠他既然答应让你离开,就绝对不会再去打扰你的生活。”
陈全声音都在颤抖:“不可能,不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你当初既然能做出抛弃他们独自离开的举动,东棠他为什么不可能为了保住你们唯一的血脉,用尽一切办法。”
“那是他的儿子!”陈全蓦然愤怒出声,眼睛都红了,“至始至终,他要的只是那个孩子,只有孩子!”不是他!他只是一个交易生孩子的工具!
贺琛林眸色深深地看着陈全,终究没有对他说实话,只是道:“这孩子跟在他爸爸的身边,多年来一直都被照顾的很好,起码衣食无忧、平平安安,从没发生过像今天这样的事情。如果陈先生你不打算认这个孩子,陈先生,你应该知道该怎么做才是最好。”
……
陈全从贺琛林那里出来,鸣鸣的血源就来了,竟然也是一个熟人。
“嗨,陈先生,好久不见。”来人是一位容貌英俊,拥有一双瓦蓝色眼眸的外国男子。
阿莱·特洛笑眯眯地看着陈全,陈全只觉脑袋都快炸开了。
一眨眼之间,曾经让他恨不得永远远离的人事接连再见,令他措手不及。
“欧——漏——我家小宝贝儿,可怜的小宝贝儿,怎么这样了?”阿莱·特洛看见病房里躺着的小孩,脸上控制不住流露心疼。
后来,阿莱·特洛给鸣鸣输血,鸣鸣煞白的小脸终于渐渐泛出粉红。
鸣鸣的病情终于得到控制。
陈全一整夜都守在鸣鸣的病床前,他似乎陷入某种痛苦的思绪中。
鸣鸣才出现在农家乐的时候,对其他人异常排斥,唯独对自己特别依赖亲近;他送鸣鸣去派出所,鸣鸣着急大喊他,说要回家;鸣鸣说他最喜欢陈叔叔,想要和陈叔叔永远在一起?1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幻担胍礁霭职帧?br /> 一样的名字,一样的年龄,一样的亲切感觉。
他真蠢,一直以来,自从鸣鸣出现,有那么多细节都被他忽略了。只因他自以为是的认为,陆家既然如此重视那个孩子,肯定会把他照顾的很好,何况当时陆家已离开蓉城,去了遥远的国外。他这辈子都不会再有机会和当年的那个孩子见面。
当初他决意离开陆家的时候,是真的痛恨陆东棠,恨陆东棠心狠手辣毁了他的家庭、毁了他的人生,更是毁了他在乎的亲人朋友。陆东棠他凭什么这么做?凭什么为了自己的私心随意践踏他人的生命?人命在他眼中算什么?都只是报复利用的工具吗?
陆东棠对他所谓的感情,也不过陆晞一句去父留子。他的存在,从始至终,都只是他们上层人士眼中的一个笑话和累赘。
孩子是他和陆家交易的产物,他的存在,更是无时无刻不残忍地提醒着他这个丑陋的事实。
陈全再也无法说服自己在那里多待一刻,他一气之下抛下自己的孩子连夜离开陆家。
从此以后,他和陆家再无瓜葛。
可陈全没有想到,割舍会是那么煎熬痛苦。
十月怀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