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齐眉,那个方寒想了很久的人,离他最近的屋子收拾了出来留给了对方,寒衣教里只要能有的资源,除去一些机密的文件,方寒都毫不在意地可以献给齐眉。
所以,沈白就猝不及防的看着那个和方寒同床共枕五天的屋子瞬间变成了齐眉的。
没事没事。
守在二人身边看着他们聊人生聊理想的沈白,在二人看不见的地方将膝盖上扎着的布条收紧了些,让那些温度在风中不至于很快消散。
至少齐眉来了,方寒耗在自己身上的时间就少了。
沈白这么想着,亦步亦趋跟在两人后面。
“去备下热水。”
沈白左右望了望,发现周围没有人动,才意识到这是对自己下的命令。
沈白的视线放到了齐眉身上,齐眉的鼻头因为寒冷带上了一抹红色,那抹红透过白皙的皮肤,就好像白玉中透出的色泽,可爱又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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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白暗自记下,然后跑去给齐眉烧了几桶热水,烧到一半才突然反应过来,这不该是个暗卫做的事吧。
不过感觉也不错。沈白呆在烧水房,被热腾腾的暖气包围,他解下了那两条包裹膝盖的布,然后靠近火炉,那里水开了正在沸腾,水蒸气狂卷着向上攀升,沈白不急着将它们倒进桶里,而是伸出手,让自己仿佛做桑拿一般和那水蒸气在半空相撞,最后留下手边脸边一层细小的水珠。
在这里做个烧水工也总比在那两人身边做个监控器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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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沈白派走后,方寒陪着齐眉四下走动,不过也没什么可看的,寒衣教内没什么漂亮的景致,就连亭台水榭,都只是在别人的院落偶见一二。
不过好在,散步的两个人心思都不在景色上。
“等明天带你看完西院你就走吧。”
方寒突然的话语让旁边的齐眉脚步一顿。
齐眉望向了方寒,眼神中带着显而易见的受伤和一丝惊慌:“何出此言?”
方寒也看着齐眉,那人的眉眼依稀有着年少时小玉人一样的可爱模样,只是长大了,五官张开了,多了许多少年的俊俏,甚至细看之下,还有点隐隐的媚意,着实是一副好看模样。
“原因你我心中都该清楚。”
齐眉别开了方寒的视线,年少时无知,他对上那红眸觉得仿若石榴一样晶莹通透,只是现在,在这样的目光之下他忍不住的心中一颤。
将视线投向刚刚那暗卫离开的方向,齐眉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对方寒说到:“你可记得当日齐家堡你我第一次相见?”
齐眉笑着,只是笑容略微勉强。
但是这点不自然并没有影响到沉浸到回忆中的方寒,因为正是那次相遇,在他心中种下了执念。
那时候的他流落到了齐家堡,但无论到哪里仍旧避免不了被厌弃的命运,所以也只是带了半年不到就离开了。那半年里,是齐眉时不时的过来照看他,虽然是齐家堡的小公子,但是对他却如同朋友一样,成了他幼年时唯一一个愿意和他说话聊天的人。
他们的第一次相遇的时候,方寒和往常一样狼狈,那时候一群孩子总爱把他的眼睛蒙起来然后捉弄他,看着他掉进坑里或是撞上台阶接着哈哈大笑。
所以当齐眉第一次出现在方寒身后的时候,方寒紧张的将他推倒,误以为他也是那群来捉弄他的人之一。
但是齐眉并没有,他只是单纯的走到了这里,不知道出去的路。
往常爱捉弄人的小鬼躲起来,好奇的望着这个如玉人般的小公子不好意思站出来搭话,然后看着方寒仿佛傻子一样在那里冲撞了他,幸灾乐祸。但是出乎意料的,齐眉并没有责怪方寒,他那如同黑曜石般的眼睛里,泪水滚了一圈硬是没有流下来,在被方寒慌乱的扶起来时,还对着对方的眼睛发出了真诚的赞叹。
齐眉提起他们的第一次相遇,是希望方寒不要像那次一样误会了他,但是对于方寒,却是又重新在回忆里回味了一遍当时的心情。
“再者说,就算我真的是奸细你又有何惧呢?我既然到这来了,能不能出的去全部都在你的掌握之下。”
多年的执念好像突然得到了实现,方寒望着齐眉,第一次艰涩的勾起了个不带讥讽的笑容。
晚上,沈白将热水送进齐眉的房间,毕竟是曾经打过照面,齐眉被沈白打晕扛走也该有个三两次了,两个人在这里见面都不是很自然,好在一个汤姆苏善解人意,两个汤姆苏就是double善解人意,所以虽然无言,但是也不至于充斥敌意。
等到把齐眉这里安排妥当,沈白再去找方寒,然后看到那人在书案前拿着本书看的认真。
沈白跟了方寒许久,之前方寒只要端起那本书,就代表对方已经无心于处理事情,沈白站在一边很贴心的想着,要不要给方寒找个什么理由,让他等会儿可以顺理成章的去齐眉的房间,结果他这边理由还没想好,方寒就走过他,在他斜前方张开了双臂。
等到沈白和方寒一起躺在了那张满是方寒气息的床上,沈白尚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为什么白月光就睡在隔壁,这货还能这么有精神的和自己在这边这样那样。
可能是舍不得吧,毕竟是白月光。
沈白留意着方寒的动作,在他每次要碰上自己膝盖前都反射性避开,看着对方动作一滞,黑暗之中,沈白不清楚对方是不是不悦,于是主动地抬起手揽住了那人的脖子,放松了身体顺从的让他进去,毕竟方寒在沈白之前,也算是个守身如玉的大龄处男,每次丝毫没有什么技巧可言。
因为沈白的顺从,让两人之间的动作,看上去就好像一对爱侣一样,契合的无比完美。
不知道是之前齐眉的缘故,还是沈白表现出了一点点主动,方寒今晚异常卖力,后半夜,他躺在了沈白的身边,无意识的将脸埋进了他的颈侧。
“嗯嗯……”
沈白听着方寒嘴里模糊不清的字眼,暗道大概是齐眉的名字吧,然后睁着眼,等到方寒睡熟,又小心翼翼地要下床去。
“你去哪?”
只是刚起身,就被身侧的方寒叫住,他看向沈白,虽然是刚被惊醒,但是眼神中看不出丝毫混沌。
沈白看着他,有一点被吓到,一时没说出话,然后就感到方寒把他又拉了回去。
“外边冷,多躺一会儿吧。”
沈白瞪大眼睛觉得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果然是还没睡醒把自己搞错了吧啊。
但是,沈白刚刚接触冷气的身体还是忍不住向着方寒那里微微贴近,汲取一些温度,刚刚若真是出去了,怕是也没有什么房间可供他休息到天明,他的屋子睡着齐眉,曾经做暗卫的房间也住进了新的少年。
而那个会为他点着烛火的男人,不知道现在有没有找到他的桃花源,过着不再问世俗的日子……
作者有话要说: 中秋快乐呀,总感觉现在的月饼没有了小时候那种味道,那时候吃着家人单位发的,朋友送的月饼,总是先找到蛋黄莲蓉然后慢慢吃掉……
大概还有两三章这个世界就该结束了。
感谢灌溉留评的小天使,大家都节日愉快!
第77章 0.15 寒烟袅袅
方寒看得出身下人的疼, 他微红的眼角像戏子的妆容, 带着令人怜惜的味道,又带着些媚, 诱惑着人忍不住的轻一点, 生怕他的眼角下一秒就会沁出泪来。
但是方寒从不这样。
他压住了那人的膝盖,看着他忍不住浑身以颤想要蜷缩起来, 眼角的液体瞬间流出,没入了发丝。
那是他为另一个人受的伤。
人的大脑是很奇妙的东西,有些东西方寒都忘了,但是他的大脑深处仍然记得,就比如那天,从少林回来后一直跟在他身后默默追随的男人, 用着那种仿佛只要方寒不说话要跟在他身后一辈子的姿态,但当他看到了那个伤痕累累的暗卫出现后,便毫不犹豫的背着他离去。
当时方寒看着那两人的背影, 他并没有觉得如何, 只是心中隐隐的有种感觉,即使那样信誓旦旦的人,也会因为那个名为十八的暗卫离开自己。
这种感觉越来越浓烈,他会给自己送出在江南小镇上看到的木雕,精致又好看, 但是他亲手做的那个,却是到了那个暗卫的怀里。他可以在方寒的房间和他相互纠缠,但是深夜归去的, 却是个那个为他留着一盏灯火的房间……
所以当听到代号十八的暗卫提出要带男人走的时候,虽然两人的话题及时的停止,但是依然阻止不了方寒心中的杀意。
身下的人颤抖的厉害,方寒的手指碾碎了那滑落的液体,也放下了压在他身上的下肢,他的手顺着那人的身体下滑,落到了那无论怎样都冰凉一片的皮肤上,感受着那里慢慢染上自己的温度。
就如同一个倔强的小兽,让人又想要残忍地拧断他的所有傲骨,看着他留下眼泪,又忍不住想要看他舔着自己的掌心,然后露出满足又开心的笑容。
完全不同于齐眉,齐眉从小就是个被保护的瓷娃娃,所有人都生怕他落下一滴泪来,好似可以滴穿自己的心脏,只是当齐眉找上门的那一刻,方寒奇异的发现,自己已经难以找到当初的那种感情。
齐眉的来意秦子卿都看得出来他如何看不出,就好似让自己彻底看清一样,他还是留下了他,然后看着对方几天来有意无意地拉着自己四处游走。
方寒也不拒绝,两人并排而行,但是每次偏头的时候,后面那个黑色身影总是亦步亦趋,随着他的动作,膝盖间的那几条白布隐约可见,方寒知道,那是因为寒冷而系上的。
“去备下热水。”
方寒将那人遣去热乎的地方,然后再看向齐眉,齐眉的鼻头也被冻出一点可爱的殷红,让人怜惜,但是此时的方寒反射性想到的,是那个会对他百般爱护的,名为林肃游的男人。
方寒离开齐家堡,建立了寒衣教,他知道齐眉爱惜羽毛,知道自己名声不好,所以就不曾出现在齐眉的面前,对于齐眉来说,他只是当年一个略略特殊的玩伴,而不知道他在背后一直注意着他。
但也就是这种默默的关注,让他错过了齐眉的成长和变化,看着那双清澈的眼睛,对着他的目光闪烁着想要躲避,时不时闪过一丝算计,方寒发现自己想到的却是另一双更为黑亮的眼眸。
一边是回忆的重量,一边是后来补上来的温热,天平的两端,方寒那时候没有特意问过自己他会走向了哪里,因为他并不急迫地想要去知道答案,日子就这么一天天下去,那些庸人自扰的问题有一天会自己烟消云散。
其实方寒已经开始感觉到答案了,从在齐眉房间旁边拉住沈白的时候开始,他的内心已经做出了决定,这个决定使他在沈白的双臂揽上他的脖颈时心止不住的狂跳,让他兴奋的大半夜没能停下,也使他最后拉住了意欲起身的那个人,用难得温情的声音挽留对方,让对方靠向自己,给予他刚刚暴露在冷气中的身体一些温暖。
方寒的手指在被子之下动了动,并没有什么动作,但是沈白身体上那些凹凸的伤疤,他好似还能感觉得到。
闻着沈白颈侧的香气,方寒在自己无意识时呢喃出了那个名字,只是对方没能听清,他听到的,只是在魔教被攻入的时候,自己让他留下的命令。
假如从一开始就不让齐眉进入寒衣教,或者从未遇见他,再或者在当初推到了他后迅速跑开,那么一切会不会好一些。
方寒想,若是再给他一点点时间,让林肃游的人马晚来一两天,他或许就可以完全发现,自己眷恋的到底是哪一种触感哪一双眼睛,然后毫不犹豫地告诉对方,在他还尚在的时候,陪着那人四处走走,在床上多与他耳鬓厮磨,哪怕最后的结局依旧是不能善终,但是至少可以不那么遗憾。
齐眉的背叛从一开始就存在,只是最开始没人相信他这一个被层层看管,连只鸽子都放不出去的人可以干些什么,他们没想到,齐眉的身上带着一只母蛊。
虽然也听说过南疆苗人会以身试蛊,但是对于中原的武林人士而言,蛊术都极为少见,而且所闻都是些阴寒毒辣的招数,所以没人想得到,为了林肃游的正义之师可以踏破魔教的每寸土地,齐眉求着蛊王之后,在他的身上种了一只母虫,借着母虫对子虫的吸引,寒衣教的位置被锁定,也借着和方寒几日的接触,在方寒的身上也沾上了母蛊的气息。
像是在面对坏人的时候,也可以抛弃自己的那些道义,为了保证已经开始人心涣散的正义大军团结一致,他们丝毫不介意自己使出的手段是否还符合自己自诩的身份。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犹带着血痕的下属,再看着庭院屋檐上源源不断出现的各色衣袍,方寒并不紧张,即使自己眼前就死了几个黑衣下属,但他依旧没有为这些打前锋的喽啰们拔刀的打算,甚至神情有些悠哉,像是有点不屑一顾,方寒不在意自己的生死,他在意的只是寒衣教,这个他自己创造给自己的容身之地,但如果这场浩劫无法避免的话,那么他也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决心。
一场武林的盛大闹剧,方寒下意识的看向了闹剧的主角之一齐眉。
齐眉就站在离方寒不远的地方,一边保护着自己一边向周围巴望,方寒知道,他在等那个可以接他回去的人。
方寒的心没有那么震怒,这一切他的内心深处早就已经预料过了,让他意外的是这次欺骗所造成的后果。庭院里刀光剑影,让齐眉的身形慢慢幻化,方寒收回视线,偏过头,看到身侧那个守在他身边严阵以待的沈白,就像是自己身边的最后一道防线,把突破进来的敌人一一砍杀。
这不是悲剧的前奏,而已然是一场悲剧了,日后的方寒总是逃避的不想回忆这段时光,但又总是忍不住想起。
若是想要理解那种心情,可以想象一场考试,已经隐隐感觉到了正确答案,再给两分钟就可以解出,却要在考试时间内来不及落笔,将那个答案变成了遗憾遗留在自己心底,成了唯独自己知道的骄傲。
只不过这个遗憾太大了。
方寒拔出了自己的刀,不是因为遇到了值得一战的敌人,但是他并没有与那人并肩而战就被秦子卿拦了下来。
寒衣教如果说是方寒的作品,那么当它出现以后,是秦子卿让它变得更好,方寒愿意带着寒衣教和陆陆续续出现的人拼个鱼死网破,但是秦子卿却不这么想。
“教主,你先离开,我在这里拖住他们。”
秦子卿的想法更加简单也更加理智,没有几年的时间,是不可能根除寒衣教的,他们还有分教分坛,只要方寒还在,那么总还有寒衣教重新站起来的一天,至于方寒,秦子卿肯定方寒的实力,这就是他最开始愿意追随方寒的理由,但是眼见来的人一波又一波,从纯粹的炮灰到入门弟子,若是等到后面几大门派的掌门聚首,即使是方寒,秦子卿也不能保证对方可以轻松逃脱了。
方寒看着秦子卿的眼睛,对方一向嘻嘻哈哈好不正经的双眼透漏出的是难得的认真,一样已经快要被方寒自己放弃的东西突然被别人很珍视地拾起,方寒看着他一时间有些怔愣。
但是现在不是犹豫不决的时刻,很快庭院中已经形成了以几个人为核心的小战场,远处可以看到象征着武当掌门弟子的标识已经越来越明显。
秦子卿看出方寒的迟疑,他有些好笑地和对方说怎么现在突然变得有些婆婆妈妈,明明是魔教就不要再在这上演什么生离死别的恶心桥段。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齐眉锁住双手抛向对方。
“若是舍不下小情人就一起带走吧,若是遇上林肃游他们,至少是个有用的筹码。”
方寒既然决定要走了,那就没有了什么迟疑,这种留下同伴在这拖住敌人自己先走的做法对于他们而言没有丝毫值得批判的地方,毕竟最开始他们都只是一群为了自己能够生存而聚集在一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