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参加弥撒没问题吗？”安东尼奥可是很清楚身为天主教徒的克里斯父母有多么虔诚。
克里斯有些得意地摇摇头，“我爸一直在瞪我，但我还是跑了出来，他一定要被我气死了。”
对于生活了很多年的塞维利亚这座城市，两个人都很熟悉，他们沿着街道慢腾腾地往前走，脑海中时不时地会浮现出一些回忆。
“这里，这条河！当年我被你连累着一起挨揍，要知道在那之前我可从来没有跟别人打过架，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好傻乎乎地跟着你走，也没想过会不会再一次有人埋伏起来要揍我们一顿。”坐在栏杆上，克里斯笑嘻嘻地甩了甩腿，“我看着你来到这里，走到河边开始清洗脏兮兮的耽美文库。一路上你的背影都看起来很淡定，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气场，当时躲在树后面的我就在想：这个男孩儿好酷啊！不过很快我就发现，原来你是在哭。”
回想起曾经，安东尼奥漂亮的蓝眼睛里也染上了笑意，“我记得小时候你特别讨厌别人哭，然后我还特别爱哭。被小朋友欺负了会哭，爸妈不在家会哭，期末考试没有成为第一名还是会哭……”
“我爸一直教育我男子汉不能哭，结果我还认识了你这么一个爱哭鬼。一开始我一点儿都不喜欢跟你玩，不过后来觉得总是孤零零一个人躲起来哭的你挺可怜的，所以那次就跑过去拍了拍你的肩膀。我记得那个时候你还顶着锅盖头，一双眼睛又大又蓝，腮上挂着泪珠，被突然跳出来的我吓得不停打嗝。我觉得你好搞笑，也好好玩儿！”
“所以你就叉着腰哈哈大笑是吗？”安东尼奥笑着摇了摇头，然后捏住克里斯的手指把玩着，“打嗝打到根本停不下来的我很生气，但看在你是第一个去过我家的朋友份上，我还是原谅了你。其实……那个时候我还是很向往你的，也知道你并没有把我当做朋友。”
第150章 槲寄生下的承诺
“我那个时候, 怎么说呢？是咱街区的孩子王，比较淘气！”克里斯用空出来的右手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我还记得你在你家小花园里分巧克力给我吃，结果我咬住就跑, 你气得要命, 在后面拼命追我。我爬到街心的石像上面挑衅你，然后门牙突然掉了。”
“哈哈哈……”安东尼奥有好长时间没有笑得这么痛快过了，“没错！你差点就哭了, 还跑回家告状, 告诉你妈……哈哈……我在巧克力里下毒……把你的牙齿给毒掉了！”
“噗――”克里斯也笑得前俯后仰，“第一次换牙当然会害怕, 难道你就不怕吗？”
“我早就了解过这些知识了, 所以还真不怕。”眨眨眼睛, 安东尼奥有些骄傲地说。
“对啊，我记得从认识你起你就经常抱着书看, 看起来跟我一点儿都不搭，谁知道后来我们能成为那么好的朋友呢？”
……
教堂的钟声响起，耶稣诞生的时刻到了，这也意味着新年的到来。
河水里倒映出对岸影影绰绰的灯光, 飘起的雾气被涂上一层橘色，安东尼奥转过身，扣住克里斯的脑袋吻了上去。
这个吻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两人都有些喘不过气来他们才分开。安东尼奥忍不住将冰凉的手背贴上自己热气沸腾的脸，那双眼睛却一直盯着克里斯看, 即使在黑暗中他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
“安尼……”
“嗯？”
“我想，我们要在槲寄生下面接吻才行，这样才可以一直幸福下去。”
“那是英国人的习俗，西班牙连圣诞树都很少，我们要去哪里找槲寄生？”安东尼奥笑了起来，不过之后摸了摸口袋的他又有些踌躇，因为他不能肯定克里斯会不会接受他即将送出去的圣诞礼物。
“我知道哪里有，跟我来！”克里斯并没有注意到男友的小动作，他拉着安东尼奥站了起来，然后带着对方从河道旁边的小树林穿了过去。
这里是一家糖果店的门口，商店主人应该早就回家过节去了，街道上也只有行色匆匆的两三个人，偶尔有人会驻足观看远处天空的烟火。商店的橱窗外面挂满了五颜六色的小彩灯，柜台里一格一格的糖果折射出绚丽而又甜蜜的光芒，挂满金色彩球和红色铃铛的圣诞树上是编成圆环状的槲寄生，系成蝴蝶结的红色彩带正在微微晃动，一切都很美好。
克里斯带着安东尼奥来到了圣诞树后，两人面对面凝视了一会儿，然后非常自然地吻在了一起。这个吻一触即分，但短短的一瞬间却让他们都感受到了对方的珍惜与爱意。
“克里斯，”安东尼奥终于不再纠结，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对戒指，然后表情虔诚地说：“我是一名足球运动员，也许在退役之前我都不可能跟你结婚，但我真心希望可以一辈子和你在一起。这是我送给你的圣诞礼物，也是一个承诺，等到我完成了我们的梦想，我就与你结婚！”
安东尼奥现在很紧张，他的手心甚至渗出了汗珠，但他还是完整地将自己想说的话全部说了出来，虽然这些话既不是甜言也不是蜜语。
他知道刚刚交往没两个月就送戒指实在太快了，可是他就是想要这么做，正因为如此他才会那么纠结。
克里斯惊讶地捂住了嘴，他一直以为电视上那些被求婚的女人感动到哭的场景都属于艺术上的夸张，但直到亲身经历了这一幕，他才能理解那种激动的心情。
“……我很开心，毕竟你是一个遵守承诺的人不是吗？”眼眶微红的克里斯声音里也带出了哽咽，“我暗恋你的时间实在太长太长了，长到即使我们成为了恋人我还是会觉得不安，我想要用什么方式去向全世界证明你是属于我的，所以――”
克里斯也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包装漂亮的红绒盒子，他打开了它，里面赫然是一对闪闪发光的指环，“你愿意成为皇马新的‘指环王’吗？”
皇马曾经的王子劳尔与其妻子马曼-桑斯的婚姻早已成为足坛的一段佳话，而他亲吻指环的庆祝动作更是表明了他的忠诚与专情。
安东尼奥明白克里斯的意思，这一刻，他的眼睛似乎比圣诞树顶端的星星还要明亮。他抱住克里斯，然后在其耳边缓慢而又坚定地说：“我愿意！”
这个圣诞之夜，注定会让一些人铭记一生。
皇马的集训日是从1月2号开始的，两天后在主场的国王杯比赛让安东尼奥没有办法留在家里陪同索菲亚和菲德尔度过孩子们最喜欢的节日――三王节。
事实上，圣诞节刚刚结束，就有不少球员回到了体育城。像纳瓦斯、拉莫斯、科瓦契奇和巴斯克斯早在27号就前往体育城进行训练。受伤的贝尔也开始了恢复性训练，佩佩则在体能教练的帮助下进行单独训练。
只不过，提前结束假期似乎并没有为他们带来什么好的结果，巴斯克斯右腿比目鱼肌二级拉伤，科瓦契奇左脚踝前胫腓韧带扭伤，佩佩左腿内侧肌肉二级损伤，拉莫斯是小腿肌肉有些问题。再加上身体疲惫而不得不轮休的c罗，一时之间，皇马似乎连一套首发阵容都凑不齐。
本赛季的塞维利亚，新帅桑保利掀起了战术革命的飓风，他带领的球队所向披靡，不仅在欧冠小组赛中出线，而且联赛中也紧跟皇马步伐多次将巴萨、马竞压在身下。这样的成绩让塞维利亚球迷很快就忘记了前任主帅埃梅里的三连冠，也忘记了上赛季为球队荣誉做出贡献的那些球员们。
状态极佳的塞维利亚让皇马主管布特拉格诺也承认遇见这样的对手对于皇马而言很不幸，特别是皇马正在遭遇一系列伤病的情况下。
与塞维利亚的首回合国王杯比赛是皇马在2017年的第一场比赛，这也拉开了接下来魔鬼赛程的序幕。要知道在一月份，皇马要踢的比赛足足有八场，白衣军团的支持者们不得不考虑这场比赛如果失败会对未来的征途造成怎样的影响。
本场比赛，安东尼奥坐上了替补席，顶替他与阿森西奥和莫拉塔组成前场三叉戟的人是J罗。经过轮换的首发名单中，三前锋、双中卫以及门将都由替补球员担任，瓦拉内和纳乔组成了新的中后卫组合，卡西利亚成为首发门将。说实话，虽然有了一些针对性布置，但这样的首发还是让齐达内觉得心里没底。
结果前一段时间深陷转会传闻的J罗突然来了一次大爆发，人们能够看出他的努力，这也为他赢得了伯纳乌球迷的掌声。
“哈梅斯终于低头了！”
本泽马说得没错，短短一个星期的冬窗期并没有让J罗找到离开的机会，他也开始明白想要上场比赛就不能再与齐达内对抗下去。齐祖对于J罗是不是毫无芥蒂人们暂时还不清楚，但为他安排妥当的战术至少现在看来并不成问题。
当初部分球迷对于8000万签下J罗的转会非常不满，因为很显然老佛爷更多是看中哥伦比亚人的商业价值。皇马刚刚签下J罗，老佛爷就在与哥伦比亚总统胡安-桑托斯的会晤中拿下了价值6.9亿欧元的哥伦比亚太平洋沿岸高速公路项目，沿线土地25年的租赁使用权价值更是高达52.35亿欧。不久后，老佛爷的ACS集团又拿到了哥伦比亚第一大河玛格达莱纳河的河道疏浚以及沿岸码头的修建工程，总价值9.45亿欧。
8000万换来70亿的大合同，再加上一大片南美足球市场，可以理解去年夏天老佛爷为什么不愿意放人了吧？
当然，来到皇马的第一个赛季，J罗就用自己的表现赢得了球迷们的喜爱。不过因为伤病，他开始沦为贝尼特斯战术体系的边缘人，之后齐达内走马上任，被老佛爷强行塞进首发阵容中的J罗变成了场上表现最糟糕的一位。再加上那段时间的一系列丑闻以及他不好的训练态度，渐渐地，J罗开始为齐达内所厌弃。
现在，J罗放弃了属于天之骄子的那份执拗，76分钟的时间里无论是进攻端还是防守端J罗都有让人钦佩的表现，这也让替换他上场的安东尼奥有了心理压力。如果老佛爷再次展示出他对于J罗的偏爱，那么主力阵容中唯一可以拿下的球员就是安东尼奥。
贝尔受伤之后才渐渐打上首发的我要让位给其他人？开什么玩笑！
虽然上场前真诚地祝贺了J罗取得的梅开二度成绩，但安东尼奥也在心里想着要交出更漂亮的答卷，他可不想一直坐替补席。
“今天的安东尼奥看起来很有拼劲儿！”助理教练贝托尼走到了齐达内身边。
“这不很好吗？球员要有竞争压力才能发挥得更好！”齐达内目不斜视地说。
“那哈梅斯？”
“如果他愿意踢边锋的话，出场时间应该能多一些，但还是替补。赛季进行了一半，大家都很累了，轮换会变多。球队现在出现了一些问题，我们要早做准备！”
“什么方面？”
“尝试一下三中卫体系吧！”
贝托尼在笔记本上写下一行字，之后他回到教练席上开始了思考。
第151章 重回皮斯胡安
虽然裁判的判罚有些争议, 但这场比赛的胜利者依然是皇马，而且是一场4比0的大胜。
桑保利已经开始考虑放弃国王杯了, 不过次回合的比赛倒是有值得利用的地方，因为那场比赛过后不到三天就是皇马与塞维利亚的联赛。11天内三次对决, 总能赢上一场吧？
至于曾经有过矛盾的伊沃拉, 对不起，当两人的差距越来越大时，那些针对也就显得可笑起来。
看着前方并排行走的安东尼奥、莫拉塔和阿森西奥三人, 伊沃拉笑容苦涩地说：“如果当初埃梅里更信任的人是我……”
恩宗齐皱着眉制止他继续想下去, “球队现在成绩很好，你又是队长, 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是啊, 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伊沃拉神情有些恍惚, 虽然他很清楚自己与以前相比已经有了长足的进步，但只要一想到安东尼奥, 不甘的情绪也就油然而生。
人就是这样地贪婪，伊沃拉大概不知道，为了今天这一切安东尼奥付出了多少，他也不知道想要在豪门生存下去需要背负怎样的压力。可能他只看到了他所希翼的结果, 却一直忽略那个并不美好的过程。
有了竞争意识的安东尼奥在与格拉纳达的联赛中一举制造了六个进球，完全抢走了新科金球先生c罗的风头。这让球迷们对于即将开始的两场塞维利亚比赛有了期待，也让再次受伤的J罗心里生出了阴霾。
安东尼奥不在乎的事情有很多，但其中并不包括塞维利亚，即使转会皇马后他已经与“南方公牛”做过两次对手。但主教练和大部分球员都被换掉的球队让他没有太多的感觉, 而回到皮斯胡安球场对于他而言终究是不一样的。
这里是被他当成第二个家的地方，是他年幼时心里最向往的舞台。他曾拉着克里斯的手坐过每一片看台，也曾在场边等待着捡球时能够与自己崇拜的一线队球星进行亲密接触，他在这里跑过、笑过、闹过，也曾哭过。他爱塞维利亚，爱这家俱乐部，爱这座城市，爱这些人。
可是现在，安东尼奥能够听见的只有刺耳的嘘声和咒骂声，即使那些并不只针对他一人。
“滚回去！”
“**养的！”
“去死吧！”
……
大部分的诅咒都是在针对拉莫斯，但也有一小部分极端球迷喊出了安东尼奥的名字。而这个时候，比赛尚未开始，皇马还什么都没做。
球迷们变得不一样了，或者说，仅仅是因为我在他们眼中的立场改变了而已。
棕发青年那双干净漂亮的蓝眼睛变得雾蒙蒙一片，当看见一件属于自己的塞维利亚17号球衣被割碎然后从看台上扔下来时，安东尼奥心底似乎有什么东西也跟着碎掉了。
他放弃了热身，走过去捡起变成长条状的红白色球衣，然后仰头看着站满死忠球迷的北看台。
“跪舔皇马去吧！**们！离开了又怎样？我们并不稀罕你们，看看塞维利亚现在的成绩，我们会拉下皇马，然后彻底碾碎你们！”
一大片中指竖了起来，谩骂如同狂风骤雨般撞击着安东尼奥的耳膜。曾经感觉亲切的球迷们在此刻看来却是如此地恐怖狰狞，一瞬间，安东尼奥似乎什么都听不到了，他突然就很想哭。
安东尼奥知道自己其实很软弱，可他没有想到那件名为坚强的盔甲在这座球场会变得如此不堪一击。他想起了很多――07年送别普埃尔塔那场欧洲超级杯比赛中时刻不停的歌声，11年法比亚诺转会离开前全场超过一百分贝的掌声，还有上赛季实现欧联杯三连冠时整座城市的喧嚣……那些美好的场景总是在他的脑海中打转。
我还记得那些，可我爱的他们却似乎已经忘记了……
摄像机的近景拍摄让所有人都注意到了大屏幕上那双湿漉漉的蓝眼睛，现场气氛为之一滞，塞维利亚球迷的理直气壮消失了。
赛季进行到现在，塞维利亚联赛第二、欧冠进入十六强的好成绩让球迷们的士气空前高涨，主教练桑保利公开将目标直指三大杯的行为又为他们的热情添了一把火。皮斯胡安球场本来就是魔鬼主场，现在这种空前绝后的热烈氛围更是让一部分极端球迷变得冲动起来，去年11月对阵巴萨的比赛中他们就曾在看台上大打出手。
而且，大多数人都还记得赛季前在欧洲超级杯中塞维利亚输给了皇马，那个雨夜在看台上蔓延的悲意让所有塞维利亚死忠球迷刻骨铭心。当初因为实力不足输给皇马可能觉得没什么，但桑保利优秀的带队成绩却唤醒了球迷们的野心，他们开始想着复仇，并很快就将前几个赛季为球队奉献良多但最终却选择离开的教练和球员们忘得一干二净，他们甚至决定要朝离开的那些“叛徒们”脸上扇耳光。
这种情况下，回到皮斯胡安球场的拉莫斯和安东尼奥就成为了他们宣泄情绪的牺牲品。
“安东尼奥，别看了！”莫拉塔走过来推着棕发青年往回走。
有什么东西在安东尼奥眼睛里快速沉淀了下去，他吸了吸鼻子，将手里的烂球衣交给场边的工作人员，然后回到场上继续热身，一直低着头的他无法让人观察到情绪。
“这群人！”看台上的洛佩兹女士气得要命，从安东尼奥出来的那一瞬间索菲亚就迅速皱眉捂耳的举动中足以看出现场的嘘声有多大。
“他们脑子里有坑吧？我哥哪儿对不起他们了？”就连菲德尔也非常直白地表示出自己内心的不满，因为他很清楚自家的傻瓜大哥把塞维利亚看得有多么重要，“一群智障！第二名很了不起吗？这么快就开始飘！真以为自己现在就可以挑战皇马、巴萨、马竞的地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