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文清所在的宅邸还是穆鸿珏送她的,说实话, 虽然这宅邸是出自穆鸿珏之手,穆鸿珏却并不清楚宅邸里都有什么景致,她只清楚从大门到容文清卧室的路线。
容文清带着穆鸿珏东拐西拐, 走到宅邸的东侧花园里,那里有小湖有假山, 景象十分别致。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看着花园中的花儿,穆鸿珏一脸疑惑。她认识的容文清,从不何为附庸风雅, 更别说玩赏花捕蝶这种女子游戏。
容文清看看周围,花丛里有露出一片白色。“等天黑。”
“啊?”穆鸿珏眨眨眼,她不知道容文清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只知道,她要相信眼前这个人, 所以容文清让她等, 她就老老实实的等着。
喝一两口茶, 轻声说两句话,时间就在温馨的气氛中悄然流逝。
太阳彻底消失于天际, 穆鸿珏满怀期待的看着容文清。
“今日我还没送你礼物,你竟一直不同我说,是不想要吗?”容文清假装没看见穆鸿珏眼中因为好奇而闪动的小星星, 一脸正经的问道。
这种事情能点头吗?当然不能!穆鸿珏马上摇头,“不是!有伯瑜陪在身边,于我而言,就是最好的生辰礼物。”
容文清挑眉,没想到穆鸿珏竟然撩她。果然,纯情这种属性,不会一直存在。真是可惜,她如果经常撩穆鸿珏,是不是穆鸿珏就会习惯?
容文清特别喜欢穆鸿珏害羞还说不出口,想拒绝又带有期待的样子,欺负的时候特别有成就感_(:з」∠)_
所以以后还是少撩吧。容文清心中想着各种坏坏的主意,面上笑的温柔如水。
“虽然玉珏你这么说,但我不能真不给你礼物。”容文清抬手,纤细修长的手指,连指尖都好似带着温暖。“同我来。”
穆鸿珏呆呆的看着容文清掌心的纹路,愣在原地没有动作。
容文清皱眉,俯身,与穆鸿珏十指交缠。“来。”
她在前走着,穆鸿珏低头看着两人交叉的手指,红了脸颊。这样握着,就像能握住伯瑜的心,握住她的一生。
“快看!”容文清指向周围,穆鸿珏顺着看过去,只见花丛中有微弱的光芒,纱质的口袋中,是三五成群的萤火虫,微弱的荧光照亮周边的花丛,让早已看腻的花朵,绽放出另一种美丽。
穆鸿珏惊喜的微叹一声,这只是一份并不贵重的礼物,甚至可以说是穆鸿珏收到过最简陋的礼物,但这是她最喜欢的礼物。
因为从每一处,都能看出送礼者对她的情谊。
穆鸿珏从美景中回神时,突然发现身边的容文清不见了,她心中有些惊慌,“伯瑜!”
“我在你身后。”容文清带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穆鸿珏转身,因为动作幅度很大,裙摆在空中划出一个十分美的花朵。
最是美丽,她回身时的一眼。
抱着天灯,容文清双眼有些发愣,她看到了世间最美的风情,即便是正值花期的满园鲜花,也比不上的笑颜。
“伯瑜你抱着的是什么?”穆鸿珏没看出容文清的出神,一脸疑惑的指着那红色的大灯笼。
说灯笼也不太对,似乎是灯罩?
容文清低头一笑,“是天灯。”
最是温柔,你低头时的嘴角。
穆鸿珏只觉得心脏好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她不自觉的捏住衣角,不忍开口惊扰这样的美丽,半晌,她才用略带沙哑的声音问道:“天灯,是什么?”
“可以飞上天的灯笼,用来许愿再好不过。”容文清伸出手,“去亭子里吧,我已经准备好笔墨。”
“恩!”面对容文清伸出的手,穆鸿珏笑着握上,微弱荧光下交缠的十指,透露着温馨的浪漫。
“相传,在天灯上写下心愿,天灯会带着它飞到天空,传递给神灵。”容文清一边研磨一边说道,说到一半,她就被自己逗笑。“神灵看到后,会帮你实现上面的愿望。”
“传说多是骗人。”穆鸿珏嘴上说着不信,手上却认认真真的写着。
容文清摇头一笑,笑容中满是宠溺。“写好了?我来放。”
“诶!”穆鸿珏见容文清要过来,赶紧拦住她。“你告诉我怎么放,我自己来。”
她不想让容文清看见自己写的愿望。
对于穆鸿珏这种幼稚的行为,容文清十分顺从的在一旁指导,一眼都不看。
看着缓缓飞上天空,越飞越远直至消失的红色天灯,穆鸿珏心中默念。“若真有神灵,请实现我的愿望。只愿伯瑜,一世安康。”
穆鸿珏的愿望非常简单,她只想让容文清平平安安的。世间所有事都能靠人力做到,唯有生死,不能左右。
“花园怎么如此亮?”秦琴看着远处传来的光芒心中担心,别是走水了吧?
“回秦姑娘,容大人让我等寻来些许萤火虫,说是要为公主殿下过生辰。”侍女乖乖的回答,然后就看到秦琴气冲冲的回身进屋,将门关上。
什么情况?几名侍女疑惑的互相看几眼,不明白秦琴为何突然发火。
为了八月的院试秦琴开始紧张备战,容文清每日出门,都能看见秦琴在屋中捧着书认真研读,看上去倒是有几分认真。
两人每日都要斗嘴,平时也摆出一副嘲讽对方的表情,容文清认为,她和秦琴之间,就是最典型的损友。
损友这种生物,存在世上的意义就是,练就最强嘴炮技能。
嘴炮技能还是挺有用的,例如面对在朝堂上总是看她不顺眼的几个司文的谏言官员,不能动手的容文清,只能用嘴炮对付他们。
六月十九的朝堂很是安静,平时沉迷于互怼的官员,今天都正直脸严肃的站着。
原因是,皇帝手上的奏章。
“奴隶叛乱……”皇帝看着这份由司文呈上的奏章,重复着四个字,容文清偷偷抬眼看去,文成帝脸上很平静,看不出喜怒。如果不是他身上越积越多的气势,容文清可能会认为,文成帝内心毫无波动。
底下几个官员偷偷看宰相,盛宣华额间滑落一滴汗,硬着头皮说道:“陛下息怒!此等刁奴,残害百姓!臣提议,兴兵以压之。”
“兴兵?”皇帝发出意味不明的一声笑,他的笑声让在场的大臣们将头低得更深。“太子,你如何看?”
穆朝总体环境真的太过和平,虽有夏元等外族觊觎,但在大多数穆国人,包括穆国官员眼中,穆国等于和平。
何为和平?无战乱,无灾难。
晋江文学城的一场水灾打醒了大半穆国官员,后续七巷等邻南邻河之地田地被淹,也让一部分醒悟过来。没有什么永久的和平,唯有努力维持的和平。
可还是有很多官员选择自欺欺人,他们还沉浸在穆国强大无比的假象中,就像那些认为容文清功劳微小的谏言官,就像太子穆鸿璋。
“父皇,儿臣认为,区区奴隶,不过草芥!”穆鸿璋说的十分理直气壮,“前朝将奴隶视作羔羊,烹之煮之以食,我皇室向来仁慈,才让他们得以存活,得到一条生路!这群奴隶如此不知好歹,竟敢违抗士族,公然喊出‘清君侧’此等大逆不道之语!”
穆鸿璋越说越气,在他眼中,奴隶不过是罪人,都应直接绞杀!现在让他们活下去,他们还不知廉耻的想要平民一样,得到平等待遇,简直说笑!
“看来,太子与宰相是一个意思,想要兴兵压之。”文成帝点头,瘫着一张脸,看不出他心中想法。“玉珏,你也如此认为?”
文成帝的话让盛宣华与穆鸿璋同时愣住,两人对视一眼,暗道不好!他们会错意了!
穆鸿珏行礼,“儿臣并不如此认为。”
文成帝嘴角出现一抹笑意,说话的语调也变得轻松些许。“哦?说说你的看法。”
“是。”穆鸿珏抬头,“依照我穆朝法律,有罪者死,重罪者,按照罪的轻重依次选择诛三族、六族、九族。也就是说,真正有罪之人,早已死在法场上。”
有几个官员微微点头,穆鸿璋见此脸色一变,说道:“皇妹此言何意?难道是想说,叛乱的奴隶无罪吗?”
“皇兄息怒,且听玉珏一语。”穆鸿珏轻瞄一眼穆鸿璋,不管穆鸿璋的愤怒说道:“除兵营中的俘虏外,奴隶多为轻罪者之后,唯有所犯之罪不重者才会被贬为奴隶。还有一些奴隶,出身战场,乃战前逃兵。不管他们是为何被贬为奴籍,他们都曾是我穆朝的子民,身上流着我穆国祖先的血,他们会拥有不屈的傲骨,无人能打折的脊梁,不是再正常不过吗?”
“有罪之人,何谈傲骨?”穆鸿璋不屑的冷哼一声,“父皇!低贱的奴隶岂能和穆国子民相提并论?”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晋江是个地名,所以编辑大大让我改一下参赛理由,所以我就把三北改为晋江,把晋江城改为文学城了。
晋江文学城,听上去也是毫无违和感呢!(⊙v⊙)
今天的第一更,因为要修改章节,所以特意早早打出来一章~晚上还有一章,么么哒~
例行求票票~营养液打赏什么的来一发不?虽然这么说太嚣张,但是我想骄傲的喊出“劳资剑指第一”这句话_(:з」∠)_
人生要是半点追求都没有,和咸鱼有什么分别乛v乛
第67章
“皇兄可知奴隶们为何会反叛?”穆鸿珏冷笑一声, “为何其余地方的奴隶都无事, 唯有青岚的奴隶反叛?”
“哼,低贱奴仆所想,我怎会知晓?”太子不甘示弱, 他本就视穆鸿珏为死敌,现在穆鸿珏要为奴隶们开罪,他当然要反驳。“皇妹难道是想说, 奴隶反叛,全是士族之错不成?”
穆鸿珏笑而不语, 和穆鸿璋在朝上对喷是最无用的举动。“父皇,如今穆朝各地均在遭受天灾威胁,若有人如同晋江文学的士族一般, 嚣张跋扈只手遮天。于百姓而言,必定是比天灾更可怕的人祸。”
文成帝满意的点头,“恩,诸位爱卿有何看法?容司工士,你如何看?”
听到皇帝这句话, 好几个站在太子派别的官员将嘴闭上。皇帝的态度已经很明了, 他选择世人皆知力挺玉珏公主的容文清, 寓意再明显不过。
容文清也很知趣,出列后行礼道:“臣以为, 兴兵乃是下策,兵士的剑锋当指向外敌,而不是对上我穆国子民。”
“恩, 你说的很有道理。青岚在皇都千里之外,若事情真如青岚知府所说般严重,此时兴兵,也早已无济于事,太子,你心性太过急躁,为君者,当性情和煦,爱民如子。”文成帝像是在批评穆鸿璋,他的批评,让穆鸿璋一扫被穆鸿珏压制的阴霾,露出笑容。
容文清向右看去,从始至终,三皇子与五皇子都没说过话,他们两个就像是这朝上的柱子一动不动的挺着。
“情况不妙啊。”容文清心中的烦躁即便是穆鸿珏亲手泡的茶,也无法抚平。“陛下他,他为何如此……”
糊涂啊!
穆鸿璋是什么样的心性,难道他看不出吗?竟然还装聋作哑,帮穆鸿璋打压玉珏!气死我了!容文清越想越气,一口茶一口茶往肚子里灌。
“哈哈。”看到容文清为她焦灼的模样,穆鸿珏心里变得很轻松。“伯瑜你何时与我一样,生气就喜欢喝水啊?”
“你还有心思逗笑!”容文清无奈的摇摇头,“陛下他……”
“没事,不要太担心,父皇只是不想再像以前一样,出现一家独大的局势。”穆鸿珏很清楚文成帝的想法,正因为明白,她才能保持淡然,不会像太子一样,喜怒哀乐全由文成帝掌控。“若我压住太子一头,他就会打压我。若是太子压我一头,他便会偏帮我。”
“陛下一直主张女子自强,难道是因为……”容文清有种幻想破灭的感觉。
“是因为我。”穆鸿珏点头,“三皇兄生母死于冷宫,五皇弟年纪尚幼,且一向与太子亲密,除了我这个嫡长女以外,无人能压制太子。”
穆鸿珏不得不承认,她的父皇,是一个冷心的皇帝,为了他手中的权利,他可以牺牲一切。感情于他而言,也不过是一时的沉迷。
有时候穆鸿珏会很佩服文成帝,他不光能骗别人,也能骗自己,也许连他都认为自己是一个多情的人,而不是一个无心的人。
容文清坐在玉华台很是郁闷,成为司工士后是真的挺无聊,以前那些嚷嚷着要和她比试的文人们也全部消失,她瞬间失去怼人这一乐趣。
好无聊啊!
老天爷向来眷顾容文清,知道容文清无聊,马上就闹出个事,让容文清精神不少。
玉华台的环境优美,格调也高,再加上因为容文清的原因,不少崇拜她的文人雅士都会来此相聚,在皇都文人圈内,玉华台名气不小。
玉华台是容文清所开,但凡是在皇都住宿超过一年的文人都知道,只是明年要开恩科,好多文人从外地刚刚赶来,并不是很清楚玉华台是谁人名下。
于是就有人荣幸的开始在容文清面前作死。
“我不会回去的!你放开我!”一女子开始剧烈挣扎,和她同桌的男子不依不饶的攥着她的手臂。
男子一身学生装扮看上去倒是有几分儒雅,应该是应届的考生。
“玉娘,不要任性,快和我回家吧,麟儿他很想你,天天啼哭,为了他,你就回去好不好?”男子柔声劝慰着,他眉宇间尽是愁思。
有几个想要帮忙的客人听完这话后,收回了迈出去的脚。既然是夫妻吵架,他们还是不要掺和的好。
“周兆林你给我听着!”玉娘停止挣扎,大庭广众之下,她有些不好意思。“我不会再相信你的甜言蜜语,也不会再回去!至于麟儿,虽然很对不起他,但我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我顾不了他。”
“他是儿子!而且他才只有一岁,你怎能如此狠心?”周兆林皱眉,看向玉娘的眼神中,满是困惑不解,像是从未认识过她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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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文清挑眉,这套路挺熟悉啊。
“玉娘,我说过,我与她并无感情,只是母命难为,我才和她逢场作戏!即便她孕有我周家子嗣,我也还是娶了你啊!”
“哦!这么说,我还要对你说声感激不尽啦?是我逼你娶我的吗?什么孕有子嗣!若她的孩子是男孩,你是不是就想对她说,我是你母亲强塞给你的?你与我才是逢场作戏?”玉娘被气笑了,为什么她以前就眼瞎的看不出这个男人这么恶心?“周兆林,虽然你母亲对我不好,但她对你是全心全意的好,如今出了事,你将所有错误都推到她身上,你不觉得自己太薄情吗?”
“那是因为我……”
“不要再说了,兆林,我是富家嫡女,受不得你这样的羞辱。”玉娘摇头,“我与你只相识不过七日,就嫁与你,七日,比起三年来讲,太短。别再纠缠,你我和离吧。”
周兆林一脸心碎的模样,看的周围围观的客人都不经劝道:“这位夫人,有道是夫妻没有隔夜仇,况且你们已经有孩子,为了孩子着想,也不应和离啊。”
“夫妻双方都是人,怎会无仇?况且,此时分开,对麟儿才是最好。”玉娘悲伤的闭上眼睛,那是她的亲生骨肉,她怎会舍得?“趁麟儿还小,让他认你的贵妾为娘,我走后,你将她扶正,你们就是圆满的一家人。”
“玉娘,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在外面……”周兆林不想承认事实,他宁愿自己脑袋上扣个绿帽子,也不愿意承认眼前这个女子再也不爱他。
玉娘显然没想到周兆林会这么无耻。
“周兆林,你自己无耻,不要以为所有人都无耻!”玉娘扔下一句话,转身就要走。
然后她又被周兆林拉住了。
“你如今出现在皇都,是不是也要参加会试!”周兆林眼中出现些许血丝,看上去有些渗人。“肯定是,前些日子岳母就曾告诉我,你偷偷参加了院试!我应该想到的,你是想踹了我,好平步青云!你不能参加!你不许参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