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起身来，从柜子里翻出一套季希的衣服丢给他：“穿上，我们去医院。”
“去医院？”季希有些迷惑地问。
“给你体检，我也要做一场检查。”
然后主人什么都不说了。
季希慢慢穿好了衣服。他感觉衬衫布料在身上的触感是如此的陌生。主人很快也收拾完毕，把仍旧虚弱的季希从床上缓缓扶了下来，然后他背过床，蹲下身去：“上来。”
“呃……”季希有些犹豫。
“我背着你，”主人转过头来瞥了一眼季希，“我还不想你走两步就晕在半路上。快点，这是命令。”
季希有些战战栗栗地把自己的双臂绕过主人的脖颈，然后两条腿努力夹在他身边。主人双手用力抬起他的大腿，固定好，然后稳稳当当地站起身来，走到门外，摘下自己的包，背着季希一起往外走去。
季希让自己的胸紧紧贴在主人的后背上。主人的体温透过两个人的衣服传来，他身上的气味让季希很安心，走路间收缩运动的肌肉显得他无比的强大和可靠。
久违了。
季希想哭，眼睛里却非常干燥，流不出一滴眼泪。
他把脸贴在主人的脖子旁边，想让两个人靠的更近些。他在心中默数着主人的脉搏。
不过短短的从门口到停车场的路程，季希居然在疲惫和轻微的颠簸中睡着了。
……
等季希猛地惊醒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正靠在主人的肩膀上，手指上多了一块医用棉花，被主人紧紧捏着止血。他们正坐在医院的一间办公室里，透过门，能听到外面嘈杂的人群。
季希仍然有些迷茫，没有明白自己怎么突然从家到了这里。他能听到一个女人正在和主人对话：
“……免疫力太差了，必须要好好调养。路主任，你对自己的爱人还是应该多上心。”
“嗯，我知道了。”主人郑重地回答。他过了一会，又犹豫地问：“他应该不会被传染……？”
“你不应该问这个问题啊，路医生？”那个女人似乎有些惊讶，“你自己也是知道的，必须等四个星期才能有比较准确的结果。”
主人苦笑着回答：“唉，大概是关心则乱吧。”
季希完全清醒了过来，但是他没有睁开眼睛，仍然靠在主人肩膀上，做出一副熟睡的样子。他竖起耳朵听着他们的对话。
那女人沉默了一会，然后安慰他道：“你刚刚的检查结果目前来看还是阴性的，如果传染源是你这里——你?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醇觳槭且蛭愕脑颍克忻挥泻捅鹑恕俊?br /> “他没有。”主人很快否决了她的想法。
“路医生，我上次说过，你作为医生应该也是非常清楚的，”那个女人的声音很快犀利了起来，有些咄咄逼人，“不要有任何形式上的性行为，就算是安全套也不是百分之百的安全。最多也不过要等三个月罢了，就算是为了你爱人的健康，难道三个月的禁欲期你都等不了？现在害怕又有什么用？”
“血液传播。”路谨简洁地解释，拉起季希的左手，展示他的手指。季希恍惚记得那里他做饭时心不在焉被菜刀划了一道口子。
女人追问道：“你有没有交代他那些注意事项？”
这次轮到主人沉默了。他最后承认道：“我没有告诉他我可能得了艾滋。”
仿佛一道晴空霹雳，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把季希吓得浑身一颤，心里翻江倒海。
主人很明显感受到了他的震颤，却装作若无其事一样，没有当场戳穿季希装睡的行为，只是伸手搂住了他的肩膀，让他更舒服地靠在自己身上。
那女医生语重心长地劝导：
“路主任，恕我直言。我不知道你没有告诉他的原因到底是因为觉得得了艾滋丢人，还是因为不想他担心。
我猜应该是后者吧。毕竟你作为医生，也应该少了那些普通人对某些疾病的偏见，更何况你还是因为给隐瞒病情的病人做手术而产生了被传染的风险。
如果你是因为不想让他担心的话，那你就做错了。你大概觉得自己的做法是为了他好，可是看看他的体检报告，他最近的情况简直……可以说是糟透了。
路主任，两个人在一起过日子的意义就是互相扶持。你用这个秘密把自己的心封起来，他在外面拼了命地想要进来，撞得遍体鳞伤，你在里面捂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甚至喘不过气来。
你们是要好好过日子的。都这么大了，别再演偶像剧的那一套。两个人有事一同担当。谁都不是超人，谁都没那么坚强。你回去好好想想，下次我可不想看到因为你的闷骚出事了你才火烧眉毛把他抱过来看病了。”
屋里沉默了一会，季希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打扰了这个环境。
主人笑了起来，抱起了依然双眼紧闭的季希，站了起来：“苏大夫，谢谢你的帮助和金玉良言，真是让我茅塞顿开啊。季希需要多休息，我现在带他回去了。”
季希的眼睛眯起一条缝，看到那苏医生也站了起来：“好的。路主任好好休息，等下周再来检查一次，就能拿到比较准确的结果了。你和你爱人都不要有太大压力。”
主人又重复了一次：“今天太感谢苏大夫了。”
“甭客气，”苏医生摆摆手，头也没抬，看着面前的纸张，“下一个，张晓燕！”
第48章
两个人几乎是和外卖小哥同时到家的。主人一手外卖，一手季希，有些艰难地打开门，走了进去。
季希被轻轻放在沙发上，心里在睁开眼睛还是继续装睡之间激烈斗争。最后还是胆怯占了上风。
不知道主人去干什么去了，季希竖起耳朵，却听不到任何声音。他偷偷睁开一只眼，却看到主人就坐在沙发旁边，了然地含笑地看着他：“淘气！”
他的声音满是宠溺，气氛非常融洽。几个小时前发生的事情，那些歇斯底里仿佛都是上辈子一样。季希有些恍惚。
主人拉过饭桌，把外卖放在桌上往外拿：“先吃饭，我们边吃边聊。”
季希犹豫了一下，也伸手帮忙，把饭盒打开放在桌上。主人分给他一双筷子，然后笑着说道：“我们来玩一个游戏吧！两个人轮流问对方一个问题，任何问题。回答者不许说谎话，可以不回答。但是每个人只有三次不回答的机会。在这个游戏里，无论你说什么，都不会被惩罚。我们边吃边玩，你觉得怎么样？”
季希有些迟疑。这简直是要把自己的内心刨开，赤裸裸地展示给另外一个人看，哪怕那是自己的主人。他太习惯紧紧蜷缩在自己的乌龟壳里了。就算是在调教的最开始，主人要求他诚实，季希也只是诚实地对他透露自己想要透露的那一部分。而在这个游戏里，不论他想不想，他心中那些情绪，秘密，伪装，都会在主人面前无处遁形。
从未有过的体验让他的内心很是忐忑不安，惊疑不定。
但是获得的回报是主人内心真实的想法。这太有诱惑力了，让他无法抗拒。
“好。”季希的声音有些沙哑。
“我先来，”主人轻轻清了清嗓子，温柔地注视着季希，“你小时候最想要去但是没有去过的地方是哪里？”
季希有些惊讶，也放松了下来。他还以为主人会问一些更敏感更隐私的问题，比如他前两天到底为什么公然违反主人的命令给他手交……
季希仔细思考了一下：“唔，我一直想去游乐场。一手抱着一个大娃娃，另一只手拿着气球或者甜筒……可能是因为电视里都是这么演的。”
主人点点头，扒了两口饭：“该你问了。”
季希踌躇了很久，还是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主人，你是怎么染上……艾滋病的？”
“纠正一下，我没有确诊染上艾滋病，”主人轻松地说，“但是有这个可能。三周前，我给一个病人做手术。他隐瞒了自己确诊艾滋阳性的事实，于是我们并没有特殊准备。当时情况比较危急，手术室有些混乱。我被撞了一下，手术刀穿破手套，划出了血。”
他说着，伸出左手的手掌，上面果然有一道细细的伤痕。
“出了手术完成之后，那病人才因为愧疚告诉了我们他被确诊艾滋，”主人说话时很平静，他抬起头来看到季希快哭了一样的表情，还笑了笑，嘱咐他，“赶快吃你的，一会凉了对肠胃不好。”
季希连忙低下头夹菜，但是他吃东西时还是心不在焉，专注地听主人继续讲：“不用太担心，现在已经三个星期了，我今天在给你体检之前又去检查了一次，阴性。已经有八成多的几率可以说我并没有被传染上。下周再去查，如果还是阴性，那就有百分之九十八的几率没事了。而且就算真的得了艾滋也不要紧，现在医学这么发达，艾滋病已经几乎变成了慢性病，积极治疗的话，活到七八十也没问题。我现在只担心两件事情：如果我真得了病，那就没办法继续当医生做手术了。还有你……希望我们都安然无恙吧！”
季希感觉自己的喉咙好像被一大块东西卡住了一样，他只能用力点点头。
“轮到我问了，”主人的目光更加专注了，“宝贝，在你心中，我对你是什么样的感情？”
季希的脑海中一时有些空白。
主人一下子从第一个轻松的问题马上跳到了下一个直击本质的问题，让季希猝不及防。他好像从未想过这个问题的答案。也许是因为他在潜意识里从来不敢深想，也不敢问。现在主人把这个问题如此坦白地摆在了桌面上，逼迫季希去思考，让他无法逃避。
“啊，”季希突然有些慌乱，“占有欲？”他有些羞怯地抬头看了主人一眼，然后犹犹豫豫地小声加了一句：“喜欢？”
“占有欲和喜欢，”主人抬起眉毛，这个动作被他做出来显得非常英俊，“唔……我懂了。”
季希有些忐忑不安，他觉得自己可能给出了错误的答案。他抬起头，仔细察言观色，但是主人好像并没有生气，只是平静地示意季希：“该你提问了，宝贝。”
“主人你对我是什么样的感情？”季希脱口而出。
主人为他的迫不及待笑了起来，让季希反应过来之后羞红了脸：“占有欲？没错，我确实有，非常有，你都不知道我的占有欲有多么可怕。我真的想过把你囚禁在家里，让世界上其他任何人都无法接近你，无法看到你，甚至不知道你的存在。谢天谢地我最后还是被理性战胜了。”
季希点点头，继续低头吃自己的饭。他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点隐约的失望。难道他还在期待着什么吗？
“要说喜欢，也是有的，”主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面带微笑，“你这么可爱，谁会不喜欢你呢？”
季希有些怯怯地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主人不顾他作为一个医生对卫生那严苛的讲究，正吃着饭就伸手过来，像是爱抚小狗一样亲昵地揉了揉季希的脑袋。
“还有更多的。”主人的手从季希的头上拿了下来，抬起了他的下巴，表情突然严肃了起来。两个人对视着：“我爱你，季希，宝贝。不只是肤浅的喜欢，是爱，混合着激情和责任的爱。自从看到你的第一眼起，苯基乙胺就开始在我的体内迅速分泌，我想那直到现在也大概未曾消减。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能感觉到自己的多巴胺和去甲肾上腺素开始让我对你怦然心动。唔……但是不要以为我爱你是因为激素的作用，宝贝。你要知道，是我先爱上了你，所以这些激素才会起作用。也许这么说对你来说不够浪漫，但是对于我一个医生来讲，没有比这更靠谱的证明了。如果你还想要一些其他的证据——”
他把自己的右手从季希下巴上收了回来，慢条斯理地解开衬衫袖口的纽扣，把袖子挽了上去，露出那条带着猫爪型牵引绳扣的皮质腕带。季希的脖子上正带着一只配套的皮项圈，牵引绳可以连在两个扣环上，让主人的右手手腕和季希的脖子连接在一起。
主人把那只手腕放在桌子上，将那条腕带的扣子打开。季希不由得心里一紧，条件反射地按住了他正在解下那腕带的左手，乞求地看着他。
主人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样，然后明白了季希的意思，了然又满足地笑了笑：“别担心，一会我还会带上去的，只是给你看点东西。”
季希这才挪开了自己的手，抿着唇看主人灵巧的手指在腕带上来回摸索着。他不一会就把那皮带子拆了下来，但是让季希惊讶的是，上面还留着两只扁钢圈。
“腕带的皮的部分是可拆卸的，因为皮具手表之类的东西最好不要带进手术室，”主人解释道，捏起钢圈旋转着向季希示意，“但是这种钢圈简单，好消毒，最重要的是无缝的，无法拆卸，所以我可以带着它们做手术。没错，这两个钢圈完全无法拆卸，直接被焊在了我的手腕上。本来我还想刻上你的名字，但是又一想到那样细小的槽痕可能有消毒不当的风险，只能作罢。但是这两个环会跟着我一辈子，永远无法拆下来。”
主人站起身来，绕到了饭桌这边，把季希轻轻一推，让他往后靠在他的椅背上，身体前倾，带着两根钢圈的右手轻轻拉住了季希颈环上猫爪形的牵引绳扣。他的动作充满了压迫感，眼睛里仿佛藏着惊涛骇浪，声音却低沉而温柔：“宝贝，从我给你带上这个项圈的时候起，我不仅把你和我拴在了一起，你也同样把我和你自己拴在了一起。这辈子我们在一起过了，就算你想说不也迟了，我永远是你的了，明白吗？”
季希心里被这甜言蜜语填得满满的，眼含热泪，嘴唇颤抖，说不出话来。他拼命点头，双臂环绕上了主人的脖子，想来一个法式热吻。主人却轻笑一声，轻微但不由抗拒地往后退了一点，低头虔诚地吻上了季希脖子里的那个猫爪形状的环。
第49章
主人轻轻刮掉了季希的眼泪，笑着提醒他：“继续吃你的饭！现在轮到我问了。”
他犹豫了一下，然后慢慢问：“宝贝，你想不想找一找你的亲生父母？”
季希一瞬间屏住了呼吸。又是一个他从未思考过的问题。
季希知道自己是被遗弃的，原因大概也很简单，因为他身体不好。实际上，他从小就一直大病小病不断，能够在条件恶劣的孤儿院活下来也算是个奇迹了。所以当赵宇亮的父母找上孤儿院的时候，他这个药罐子被毫不犹豫地送了出去。
他的父母，从未参与过他二十多年来的人生。他也不希望出现两个陌生人来对他以后的生活指手画脚。
“不想！”季希摇摇头，声音很小，但是却很坚定。就让他自私一回吧！
“也好，”主人点点头表示赞同，“那以后就管我父母叫爸妈吧！他们会很喜欢你的。等下周我的结果出来之后，我带你去见见他们。”
“什么？”季希大惊失色，跳了起来，差点掀翻了桌子。幸好主人手疾眼快扶正了。
季希顾不上自己被磕疼的腿，结结巴巴地问：“见，见，见你父母？”
“怎么？不愿意？”主人一挑眉。
“不是不是，我愿意！”季希仍然有些惊慌，“只是有点……太快了！”
主人把季希拉在自己腿上，两人面对面坐着，给他揉着膝盖，然后露出一个有些痞子气的笑，显得他年轻又帅气：“我们都私定终身了才让老人家看看你，怎么能算快呢？”
季希仍然是一副受惊兔子的表情，主人亲了亲他的鼻子：“宝贝别怕，我已经跟他们说过你了，他们都很想见见你。放心吧，我父母一定会喜欢你的。”
季希强迫自己深呼吸冷静下来，沉重地点点头。
“该你提问了。”两个人都吃得差不多了，主人也没有去收拾餐桌，抱起季希，颠了两颠，然后往沙发走，“你还是太轻了。正好我这段时间有空，得督促你好好吃饭休息练瑜伽。”
季希有些心不在焉地听着，他仍然想着刚才主人的话：“主人，你父母他们，知道我们是……呃……吗？”
主人理解了季希未出口的话：“主奴？”
季希点点头。
“不要你父母你父母的，你也要改口叫咱爸妈，”主人先是不紧不慢地纠正季希，然后回答道，“他们现在不知道，但是我无所谓，告诉不告诉他们都行，你觉得呢？你想不想告诉他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