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女人堂而皇之地叫人将自己的东西搬进了这个家,周梧的噩梦到来了。
这个家有了新的血脉,一向不讨喜的周梧完全没有了存在的意义,就像奶奶说的,但凡他有一个兄弟姐妹,这个家就容不得他了。
女人的脾气很不好,无论周梧做什么都会触犯到她,这是一种刻意的刁难。
她会扯着他的头皮拧他身上的肉,会用尖利的高跟鞋尖在他身上留下触目惊心的青紫印记。
每每周梧试图反抗,都会招来爸爸更加凶猛的毒打,女人会带着笑,在一旁冷冷地看着。
被关在门外不允许进屋,被赶下饭桌不允许吃饭,都成了常事,甚至,女人提出了让他辍学。
那段时间,饥饿感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人能够饿到什么程度?胃部灼痛抽搐?头昏眼花出现幻觉?身体无力意识消散?对周梧来说,这还是最轻松的。
他几乎要发疯,去偷窃,去抢劫的冲动时时刻刻萦绕在他的脑海中,反复的出现又消失。
他躺在自己窄小的房间中,一切能吃的不能吃的他都想往嘴里送,周桐一直陪着他,死死地抱着他,擒住他的手,阻止他不顾一切地把那些人类不能消化的东西吞进肚子里。
他甚至想要撕咬自己身上的肉。
无论到达了怎样难以忍耐的程度,饥饿和饱腹也只是一种人类正常的生理反应,周桐替不了他,也帮不了他。
“周桐,我好饿……”
周梧想要去咬自己的手臂,却被周桐制住,他哀求,“周桐,让我咬一口好吗,就一口……”
周梧已经看不清东西了,他只能感觉到那束缚着他的巨大力量,冰冷的。
“你放开我!”
“放开我啊!你凭什么管我?”
“走开……滚啊……滚啊……呜……”
周梧剧烈挣扎着,对那个一直抱着他的人拳打脚踢,周桐默默承受着,没有松开手。
一片朦胧中,周梧看见了一双血一样的红色眼睛,他一愣,终于恢复了些许神智,“周桐,你怎么了?”
“周桐,你怎么不说话啊……”
周梧有些惊慌,“我错了,你不要生我气,周桐,你和我说说话……”
周桐终于有了回应,声音中像是压抑着什么,“我没有生你气。”
周梧大哭起来,“周桐,我好难受啊,好难受……”
一只带着寒意的手不停地帮他擦拭着脸上的泪水,将那些被泪水打湿的头发往后捊,“没事的,很快就会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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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桐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双手还滴着血液,目光中带着快意与残忍,看到他时,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
血腥的气味不断冲击着周梧的嗅觉,惨烈的画面充斥了他的视野,他弯腰吐了出来,然而肚子里什么都没有,只能吐出灼烧他喉咙的胃酸。
周桐向他走来,周梧崩溃般地退后,摇头,“不要靠近我,不要碰我……”
……
周桐以那样残忍的方式让周父永远失去了再拥有一个孩子的可能,自那以后,周父连正常走路都做不到,逐渐变得愈加阴晴不定……
教学楼里的逃亡还在进行着,终于,周梧已经来到了天台,他的眼中出现了绝望,
通往天台那道铁门的门栓是那样的脆弱不堪,周梧用后背死死地抵着铁门,依然没有挽回铁门被中年男人大力踹开的命运。
熟悉的恐惧再次袭来,头发花白的男人喉咙中发出了疯狂的笑,举起了手中的剔骨刀,周梧甚至能够想到,当年他亦是同样一边疯狂笑着,一边将剔骨刀一刀一刀捅入了自己妻子的心脏。
周梧已经退到了天台边缘,在剔骨刀向他刺下的那一瞬间,他伸手握住了刀刃,鲜血一滴滴落在地面上,被尘土包裹,像一颗颗小珠子。
中年男人力气大得惊人,想要将刀刃从周梧手中抽出,眼看着刀刃一点一点贴着自己的指骨滑出,周梧强忍着那令人窒息的疼痛,抬脚踢在了男人双腿之间。
周父的下身这些年来没有彻底好过,反复感染化脓,折磨着他的神经,因此才会连走路都受到影响,此时实打实地受了少年一脚,男人的脸上立刻流露出了痛苦之色,手上的劲道一松。
周梧乘机将刀夺过来,抛向了天台护栏外的浓雾中。
手心里多了一条深可见骨的伤痕,疼痛令周梧逃离的步伐变得迟钝。
周父因为他之前的动作怒极,重新向他扑了过来。
周梧的后背重重地撞在了天台护栏上,没了剔骨刀,周父双手成爪,掐住了周梧的脖子。
周梧的面色发紫,身体靠着护栏,不断踢踹着中年男人的伤处。
周父发了狠,竟然不顾自己下半身的疼痛,手上的力道一点也不松。
此时的周梧全身的重量都压在天台护栏上,年久失修的护栏吱嘎作响,再也承受不住这力道,松动的螺丝钉霎时崩出,脆弱的栏杆从高空中掉了下去。
周梧背后没了倚靠,重心不稳,连带着周父一起从天台跌了下去。
失重的感觉并没有维持多久,一只冰冷的手抓住了他的小臂,周梧精神一震,马上反应过来,连忙把另一只手也送上去。
蓦地,重物落地的声音远远地传来,周梧愣了愣,颤抖着往下望,一片浓雾,什么也看不清。
直到双脚重新站在了地面上,周梧依然没有回过神来,他的瞳孔涣散,双腿一软,直愣愣地跪了下去。
既是因为死里逃生的后怕,也是因为父亲死亡的震撼。
半晌,周梧抬起头,眼神中带着一丝茫然和脆弱,“爸爸死了?”
非人少年颔首。
周梧看着自己还带着血的双手,“是我害死他的吗?”
那他……那他……和自己残忍的父亲有什么区别。
非人少年眼中流露出挣扎,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只是个意外。”
“意外,只是意外……”
周梧被周桐从地上牵起,手上伤口的疼痛感神奇地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剧烈地咳嗽着,之前被掐住脖子的后遗症因为他说话有了反应。
“走吧。”
周梧像是暂时失去了思考能力,乖乖地任由周桐牵着他,离开了天台。
此时,古老刺耳的下课铃声终于在反常的校园中响起。
一声高过一声,将一楼教室里尚且安逸地沉沦在人间氛围中的师生们惊醒。
第89章 鬼校6
此时,准时响起的下课铃声终于将一楼班级里的学生从沉闷的数学课堂解救出来, 他们迫不及待地想出去看看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就连廖玉霞都有些疑惑,先是叮叮当当的钢铁落地声, 又是重物落地的闷响,这让她不禁怀疑, 外面出事了。
教室外因为大雾, 天色变得很暗,走廊里的照明灯发出冷冽的白色光芒, 一走出教室,所有人都被其他教室黑布隆冬空无一人的景象吓了一跳。
“周老师, 您快来看啊,其他班人都哪去了?”
“下课了, 上面也没有走动的声音, 低年级的人也不见了……”
“今天学校有活动吗?为什么我们班没有参加?”
廖玉霞阴沉着脸扫视了一遍一楼所有的班级,她心里清楚,今天哪有什么活动, 这些班级里的人消失得很反常。
这种反常令廖玉霞有些不悦, 她不是一个喜欢事情超出她掌控的人。
“你们暂时先待在自己班里不要随意走动, 我去问问情况。”
廖玉霞丢下一众学生,转身走向了一楼拐角处的办公室, 打开门,她闻到了空气中有淡淡的血腥气,她对这种味道很敏感, 里面很黑,她伸手去摸索墙上的电灯开关,反复按了好几下开关,办公室里的灯始终没有亮起。
廖玉霞皱着眉打开自己手机的照明功能,按下手电筒快捷键的同时,她在主页面上方看到了一格不剩的信号。
见鬼,连信号都没有了,想打电话给教务主任或是联系办公室其他老师都不行。
发散状的手机照明灯光亮起,廖玉霞首先看到的是地上已经半凝固的点点血迹,以及一把美工刀,有人受伤了。
廖玉霞跨过血迹,来到办公室里面,脚下踩到了什么,耳边同时传来的是什么东西被碾成碎片的咔嚓声,手机光芒往下移,地上是散落一地的电灯碎片。
出事了,这里或许经历了一场搏斗,廖玉霞冷静地思考着其他教师违背教师守则在学校闹事的后果,如果是刘老师或者几个能力强的老师闹了事,或许还能成为她的机会。
廖玉霞丝毫没有因为眼前处处透露着诡异的画面而惊慌,她是一个一切以自身利益为重的人,如果说学校里确实出了什么连她自己都会被危及到的大事,她绝对会毫不犹豫地撇下一群学生独自离开。
“老师。”
“谁?”廖玉霞被惊了一下,饶是心性冷硬如她,在一片漆黑的环境下身后突然冒出一个声音,她还是会被吓到的。
廖玉霞回头,她的头发被她一丝不苟地梳在脑后,四四方方的脸上带着怒意和责问。
走廊的灯光从少年背后打进来,这让少年面朝着她的脸隐在了阴影里,她勉强分辨出,站在他面前的是之前被他赶出教室的那个学生。
“你乱跑什么?”
“老师,其他班的人,还有其他老师,都不见了。”
廖玉霞的感觉很不好,推搡了少年一把,“知道了,先回教室吧。”
少年踉跄一下又站稳,沉默不语地跟在廖玉霞身后。
班级里因为人多,暂时还没有感受到其他人突然消失的惊惶和可怕,全部七嘴八舌地猜测着那些人去哪了。
周梧表情呆呆地,像一个幽灵一般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廖玉霞拿着手机找信号,突然,走廊另一端响起了一声惊恐到声线扭曲的惨叫,紧接着便是一阵凌乱不堪的脚步声。
陈敏冲进教室,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她身上,她一手扶着靠近门的课桌,一手紧攥着自己衣服下摆,脸色苍白,嘴唇颤抖,“梁静,梁静,梁静她……”
廖玉霞皱眉,“你慢点说,那个死妹她又怎么了?”
陈敏大睁着双眼,声音尖细,“梁静她,她死了啊!”
教室里传来摔门声,是郑耀从后门跑了出去,之前陈敏说过,要去电工房找梁静。
廖玉霞心里咯噔一下,在这样反常的环境中,她下意识地信了陈敏的话,一想到自己还说梁静是“死妹”,一张脸顿时变得难看极了。
班级里因为这个消息立时炸开了锅。
“陈敏,你开什么玩笑,班花好端端地怎么会死呢?”
“你玩笑开着么大,一会儿郑耀准不放过你。”
陈敏垂下了头,眼中晦暗难明,一开始在电工房里看见高高吊在架子上的梁静时,她心里的惊恐完全压过了悲伤,回到教室,听到那一声声刺耳的“班花”、“郑耀”之类的话语,她心里那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悲伤怎么也生不起来了。
她是该高兴的,梁静死了,平日里她最厌恶的人死掉了啊……两颊边垂下的长发遮住了梁静脸上的笑意……
廖玉霞当然不能任由自己班的学生再胡说八道下去,便径直走出了教室,去电工房查看。
在她心里,像梁静那种没有家教的女生死不足惜,但为了自己的工作,她得去看看,必要的时候,她还得做出悲痛自责,怒其不争的样子。
她在电工房门口看到了直挺挺立那里的学生郑耀,这个学生她一向很看好,没想到跟那个死……那个梁静走得那么近,想到这里,她越发觉得梁静死不足惜。
电工房里各种仪器发出了微弱的光芒,教人能看清里面的景象,结着辫子的女生被吊在了房中铁质的货架上,她的脖子上缠了一圈又一圈的电线,双脚在空中微微晃动着。
仪器幽绿的光芒打在她的脸上,吓人至极,也难怪陈敏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教室里其他同学见廖老师去查看了,自然也按捺不住好奇的心情,纷纷涌出教室,围在了电工房门口。
周梧随大流地走出教室,站在了人群的最外面,旁边是不知道在想什么的陈敏。
电工房的门被廖玉霞和郑耀挡住了,他们只能从缝隙里看一看,隐约能看到一个被吊起来的人影。
原本陈敏天方夜谭一般的说法被证实,年仅十五岁左右的学生们一时竟没了言语,谁也不知道在这时候该说些什么。
班花就这么死了?一个大活人突然失去生命对这个年纪的少年少女来说无疑是一件难以接受的事。
终于,胆子小的女生呜咽了出来,“这,这谁干的啊这是?”
谁也不相信梁静会自杀,班花爱美又骄傲,类似于“以后我跟郑耀一定要……”的口头禅时刻被她挂在嘴边,这样的人怎么会自己结束自己的生命,这一定是他杀。
在一片沉默中,郑耀不再去看房里的情景,而是看向廖玉霞,“老师,报警吧。”
郑耀的心里很乱,男生跟女生的感情不一样,更别说是这个男生还没有女生成熟的年龄段,他和梁静在一起一年多了,对梁静说不上是喜欢,因为他常常容忍不了梁静的性格,但跟班花谈恋爱说出去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情,在自己兄弟面前也有吹嘘的资本,因此这段瞒着家长老师的早恋一直进行着。
可即使感情并不深厚,女朋友突然死了,对他造成的冲击也是不小的。
廖玉霞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了,“这会儿手机没信号,报不了警。”
听见她的话,一些家境好,偷偷带手机到学校的学生下意识地挡着手机查看起来,果然没信号。
在这样一个大雾天,其他人消失了,手机没信号,这意味着什么?
淡淡的恐慌在蔓延,当然,也有觉得兴奋刺激,有些跃跃欲试的人,都是男生,看多了猎奇的小说电影,非但不怕,还觉得这像是一场难得的冒险。
学校的生活太乏味了,特别是在毕业季的他们,少年人寻求新鲜感的激情是永远不会少的。
其中一个这样想的男同学建议道,“老师,刚才陈敏那样大喊大叫都没招来人,学校里一定没其他人了,我们去镇上的警.察局报警吧。”
“不是我们,是我,我去镇上警.察局说明情况,你们就待在教室里,哪也别去。”
一开始说话的学生并不死心,“那多危险啊,廖老师,那个杀死梁静的凶手说不定还藏在学校里呢,万一他有抱负社会的倾向,冲进教室里大杀特杀怎么办……”
周围的同学一听,都被他的话吓得够呛,顿时感觉周围哪哪都藏着人,那个杀人凶手马上就要跳出来举刀砍向他们……就像新闻里报道过的那样……
廖玉霞不愿意有人挑战她的权威,但这么多同学,不能有一个人在她手上出事,梁静是自己请假的还说得过去,这些人就不行了。
这时,人群后方传来了一道平静的声音,“凶手没走啊,现在就在电工房里。”
众人被这话吓出了一身鸡皮疙瘩,离得近的男生立马推了少年一把,“周梧你说什么鬼话,房里现在哪有人。”
周梧没有再说什么,其他人被他那句话膈应得不行,纷纷远离了他。
在周梧眼里,那间杂乱无章的电工房里,此时正有一个眼镜破碎,佝偻着腰的男人轻轻拉扯着梁静的脚腕。
廖玉霞到底不想因为学生出事惹祸上身,只能沉下脸道,“都跟在我身后,去警.察局,一个也不许掉队,班长时刻清点人数。”
一行人神态各异,浩浩荡荡地出了教学楼,蓦地,走在最前面的廖玉霞感觉自己踩到了什么,那触感像是……人手。
一直留意着人数的班长再一次清点人数的时候,突然发现少了一个人,正要上报的他发现队伍停了下来,连忙上前,“老师,好像少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