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禀圣上。还未,且容臣等在商议三日,拟出一个章程,三日后必定会上报天听。”
咸丰过世已有四日,三日后就是咸丰皇帝的头七。帝王的头七在封建王朝之中乃是重中之中的大事。肃顺还真会算日子。
慈禧慈安听得载恒肃顺等人总算冒出了一句准话,当下相视一眼,都知道不能逼的太急,否则怕他们狗急跳墙,只得如此说:“那便等诸位的消息了。”
第3章 朕才6岁(三)
载淳肃顺等人说出一句三日后给答复,就退走了。
慈禧在他们走了之后,就迅速就叫来了心腹-前任御前太监安德海于松鹤斋西殿暗中商议。载淳在看到安德海来了之后,便被慈禧打发走,退出了松鹤斋,返回烟波致爽殿。
载淳一行銮驾数十人出了松鹤斋,途经避暑山庄的银湖,载淳看得那汪汪一泉如碧湖水,不由玩兴大气,闹着要去看湖里的鲤鱼和荷花。载淳便是年纪再小也是皇上,除了两宫太后,谁敢拦着他?当下众奴才便是觉得日头再热,也只能忍着,陪载淳去玩。
众人来到银湖边,载淳似觉得坐銮驾无趣,又闹着要李莲英背。能背皇上,在宫里算是极其得脸的事情,李莲英忙笑着下跪,好让载淳骑到肩膀上。
载淳骑上李莲英的背上,见得众奴才保持着一丈距离跟着,这才悄悄的凑在李莲英耳边说道。
“阿英,芷兰出避暑山庄了吗?”
李莲英听见载恒的问话,环视了四周,见得身旁的宫人们都离他们有一米之远,应当是听不见他们低语的,当下暗暗点了点头。
“算算日子,怕是应该回到京城了。”
“可打点妥当了?”
载淳抬起头,用手遮住七月流火中灼人的阳光,眯起了眼睛,望向这银湖中满池娇艳的荷花。
“打点妥当了,奴才给了押解芷兰的差人们每人一百两银子,叫他们在京郊就悄悄把芷兰放了。对外说押解路上暴毙一个两个奴才,没人会在意的。”
清末的一两白银换算成现代的人民币大约两百块左右,一百两便有数万之数,放在寻常的百姓家中够一年的伙食费了。如今朝廷腐败,人人中饱私囊,上到一品大员,下到九品小吏,无人不贪。一条宫人的命换一百两,绝对是划算的买卖。
载淳听此,心里觉得悲凉,又不由庆幸,否则,自己的保命大计划必定毁于一旦。
“这几天叫芷晴在松鹤斋多盯着点安德海。我的两位母后这几日怕也坐不住了。记得叫芷晴多加小心,我现在身边能用的人就你们几个,一个也折损不起。我还要与你们共富贵呢。”
载淳穿越而来,如今才6岁,六年间拼死拼活也才总共收敛了五个忠心的宫人,在御前行走的李莲英和芷兰,安插在慈禧身边做三等宫女的芷晴(三等几乎就是不入流的那种了),还有两位且看日后再说。
这五位宫人是载淳如今的臂膀也是最重要的伙伴。
李莲英听见载淳的话,心下一暖。只觉得皇上虽小,但终究待他们是不同的,以心换心,共过如今的患难之后,他们何愁没有飞黄腾达的一天?
“能为皇上尽心,是奴才们的荣幸。”
“你啊!等会叫人去寻些鱼食来,喂会便回宫吧。”
载淳看着这些奴才们,也觉得他们可怜,这么热的天,只因上位者玩闹,便要忍着如火骄阳在太阳底下站着。也亏得自己穿越的身份是皇子皇上,若是换做奴才,在二十一世纪娇生惯养长大的他,当真还不如投湖自尽的好。
“奴才遵旨。”
说罢,李莲英便把载淳放到了银湖水榭中的亭子阴凉处,然后着人去找鱼食去了。
银湖在烟波致爽殿的西面,湖泊面积包括州岛约占43公顷,有8个小岛屿,将湖面分割成大小不同的区域,层次分明,洲岛错落,碧波荡漾,富有江南鱼米之乡的特色。载淳靠着阴凉处看着面前中国能工巧匠们细心雕琢出的皇家园林,不由暗自为我大中华的建筑艺术而赞叹。
“你们也先去阴凉底下呆着吧。”
不一会,李莲英便把鱼食给寻了过来。载淳接过鱼食,看了看那些几乎快要中暑了的宫人们,忙叫他们去休息起来。宫人们听得载淳的话,不由面露喜色,连忙应下,纷纷躲到不远处的树荫下乘凉。
在宫里,论当差,载淳这个后世穿越而来的,当真算是个极其不错的主子了,除了有的时候会发发小孩子脾气,但对下人们很是仁厚。所以烟波致爽殿便也成了宫人们最向往的去处。
到此不得不说下清朝宫内对于太监和宫人们的等级区分。清代宦官有两大类,一类专门待候帝、后、妃、嫔,另一类则专门负责处理宫中各种事务。他们等级森严,大致分为总管、首领、御前太监、殿上太监和一般太监。待候帝、后、太后的是总管、首领,妃、嫔身边只是首领。宦官官职最高的为三品。而宫女也分两类,一类在各宫中当值,当然以伺候主子们为主要任务,至于分得再细,就不胜枚举了,穿衣服的,吃饭的,打扫卫生的等等等等……这种宫女受每宫的姑姑管理调教,姑姑是资历较长的宫女。所有宫女包括姑姑受这宫的大太监管理,他们叫“掌事儿的”。还有一种是在上面各“司局”中做体力工的,算是最低等的宫女。比如辛者库,浣衣局等等,做3,5年,可以自行回家配嫁,一般犯了错误的宫女会被发配到这些地方。
而李莲英便是目前烟波致爽殿的首领太监,安德海则是松鹤斋的首领太监,都是主子面前极其得脸的人物,在太监之中也算是权势不凡。
说完李莲英,又说到安德海这边。
历史上极其跋扈,深受慈禧宠爱的安德海,此时也才不过十七岁,比李莲英略长五岁。因慈禧还是兰贵人时,安德海便看中了慈禧这只潜力股,各方面处处讨好,伴随着慈禧的身份暴涨,如今竟也小小年纪混得了首领太监的地位。一方面可说安德海运气极佳,一方面也不得不说此人的眼光独到,为人早慧。
安德海得了慈禧的传令,急急忙忙从当差的地方赶了过来。进得松鹤斋西殿。(慈禧居西殿,慈安居东殿,),正见得慈禧二寸透明如水晶般的指甲不停地敲击着身边案台的桌面,姣好而绝色的容颜上看不出喜怒。
谁惹这位娘娘生气了?
慈禧的怒气虽然没表露出来,但是安德海跟随慈禧多年,怎么不了解这位主子的性子?宫里的人都说西宫娘娘性格刚毅果绝,情绪相较绵软的东宫太后要外露不少。不过,只有和慈禧最亲近的人才知道,慈禧这般不喜不怒的神色,才最是怒火忍到极点的表现。
“奴才安德海恭请圣母皇太后金安。”
慈禧看得安德海进来,挥了挥手,示意周围的人都下去。何荣是慈禧的心腹掌事姑姑,她看见慈禧的动作,立即明晓,然后不动声色的招呼身边西殿的各个宫女太监退了出去。
“起来吧。”
过了一会,等到殿里都听不见旁人的呼吸声之后,慈禧才叫安德海起身。
“八大顾命大臣的事情,听说了吗?”
安德海一听“八大顾命大臣”这五个字,心下一紧。
好家伙,他还道谁有这能耐有这本事能让慈禧这样的女强人生气成这样,原来是这八位啊。
“奴才还没听说。”
安德海起身,凑上前去,帮着慈禧套上镂金丝镶祖母绿的护甲,二人看上去很是亲近:“娘娘快当心着点吧,这好好的指甲若是不小心敲坏了,奴才看了都觉得怪可惜的。”
安德海以一个奴才的身份这么说来是有些僭越了,但也可见他与慈禧的关系有多亲密。
“可惜?”
慈禧看得安德海脸上似乎真是心疼的神色,心下满意:“命都快没了,指甲算什么?”
“娘娘!”
慈禧在后宫之中经营多年,虽早已把自己身边打造的和铁桶一般,但是有些话骤然听来,终究是让人心惊。
“娘娘这是说什么呢。论谁也没这么大的胆子呢!”
“呵呵,小安子,你我心知肚明。论出身,本宫比不得东宫那位母家显赫,论得罪人,那八位早在先帝在世时就看哀家不顺眼了。只是若我不行了,你这首领太监又该怎么办哦?”
慈禧说到一半,秀眉一挑,看了安德海一眼。
慈禧乃后宫之中出名的美人,否则也不会独得载淳短命老爸咸丰的恩宠多年,从而生下他。慈禧这一颦柳眉挑动起来极美,但落在安德海眼中,只觉得寒意阵阵。
谁人不知安德海是靠着慈禧上的位,若慈禧一倒,第一个倒霉的就是他。
“小安子但凭娘娘吩咐,刀山火海,也唯娘娘之命是从。但请娘娘吩咐。”
慈禧这一敲一打,果真收效显著。当下笑了起来:“你且把手伸出来。”
安德海闻言,不知所以,心中战战兢兢的看了慈禧一眼,只得伸出手来。慈禧就在这时,瞬间抄起身边的花瓶,对着安德海的胳膊处就狠狠的砸了下去。
安德海只觉得一阵剧痛,好似骨头断了,但却碍于慈禧在前,不敢出声,只得苦苦忍住,满头的都是冷汗。
慈禧见得安德海便是断骨之痛,依旧能如此忍耐,亦觉得自己没有看错人。从怀里取出一封信交与安德海,郑重嘱咐:“这是一份密函,你把这封密函藏于断骨之处。说你得罪了太后,被赶出热河行宫,要回京医治。回京之后务必把此信交与恭亲王。本宫的一系荣辱全赖于你了!”
第4章 京中密谋(一)
“安德海触怒了两宫太后,要被赶出行宫?手还断了,要回京医治?”
此时的承德避暑山庄早就被八大顾命大臣的势力给围了个水泄不通,连只鸽子都难飞出去,安德海作为慈禧眼前的红人,自然是被他们头号监视的对象之一,更何况是出行宫这么大的事情,自然瞒不了肃顺等人。
“怕是医治是假,回京搬救兵才是真。”
肃顺冷哼一声。
“只是安德海毕竟是后宫的人,太后要撵人走,名义上,我们也不能强留。是有些麻烦。”
怡亲王载恒在心里盘算着这件事,想着对策,最后眼中寒光一闪,对着前来禀报的人问道:“他去了多久了。”
“小半个时辰了。”
“一个人?”
“回禀大人,是的。”
“既然如此。你去找人远远的跟着,等到了没人的地,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载恒一句“你们自己看着办吧”便轻易的决定了安德海的生死。其实也是,若安德海本分的在宫中,毕竟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他又是慈禧面前得意的,下手还有些难,这会一个人出去,可不就是九死一生?
安德海在听得慈禧要叫他送密函的时候,何尝不知道自己此去京城怕是比那去西天取经的唐僧还要惹眼?只是他的一系荣宠皆系于慈禧,便是深知刀山火海,他也不得不闯上一闯了。
在此,也不得不真的敬佩这些宦官,能挨上那一刀子博个富贵的,谁不是狠人?安德海更是其中翘楚,他强忍着断骨的伤痛,单手握着马缰出了避暑山庄就马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不停蹄的往着北京赶去。
前面说过,承德去往北京自圣祖年间便建有宽阔的官道,只是此刻安德海忧心八大臣拦路堵截,只得专挑小路走。这一走,便是一天,马不停蹄待得入了夜,才侃侃走了一半路到了“古北口”,不过看的还遥遥看见古北口镇那的篝火,却暗暗松了一口气。
待得过了“古北口”便算出了肃顺他们的势力范围了,想来定会比之前安全不少。
安德海慢慢的把马匹的速度给放慢下来,准备进城。
“不对!”不过就在安德海刚刚靠近没多久的时候,一种天生的警觉就涌上心头。
有问题!
安德海入宫的早,对很多官场的常识都清楚。此时正是晚上,按理说“古北口子”就是商业再繁华也不可能这么晚了还没有关上城门,如今这城门口灯火通明,看门的守卫依旧没有退岗,定是有诈。
莫非肃顺等人的势力范围已经触及到此,要在此中守株待兔不成?
慈禧一脉的荣辱与安德海自身的安危皆在此一念之间,安德海万万不敢去赌这么一把,立即掉过头,一脚踢在马屁股上,转身就跑。
顿时,马一声吃痛,长嘶一声,蹬开腿就窜了出去。
安德海此去京城,慈禧给安排的自然是难得的千里驹,这千里驹蹬腿快,且响,虽然难以追赶,但是门口的那些守城人听见这马跑步的声音,立即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忙追了过来。
安德海驾着马,用余光遥遥看见后面追来的火光,忙在心里碎了一口。暗骂这群当差的,平日里做事各个倍懒偷闲,这时怎这么卖力?忙更不敢回头,直接向着两旁山里面钻去。
古北口位于两座山丘的山谷之中,是最快前去京城的要道,易守难攻。安德海蒙头骑马钻入山丘之中,把心一横,弃马跳入山间泉水,便憋气沉了下去。
城门守卫一路追着马蹄印子赶到山里,心中还暗喜这人当真是愚笨,山路小道灌木丛生,马匹难过,这人不是自寻死路?却未曾想,真追着马蹄印来了之后,只寻得了马,却寻不得了人。
“钦差大人这可怎么办?”
城守见得此,只得请示。却见那人乃是一身着华衣,手里掐着兰花指的老人。
“还能咋滴?搜吧。可万万不能让那小兔崽子给逃了。”
这声音听着似男似女,定是位太监,安德海透过水面悄悄看着,却也没想到肃顺的势力居然已经渗透到了太监之中。要知道,宫务一贯是由两宫太后把持,慈禧的手段更是把整个内务府护的滴水不漏。却想不到,也有百密一疏的一天。
“居然是刘金忠!”安德海认出了此人。也难怪,刘金忠是先帝的御前太监,先帝驾崩,他自然失势,相较于安德海李莲英等人在两宫太后和新帝面前的得宠,刘金忠难免起了另觅主子的心思。
“可这古北山大的很,若是一寸寸的搜过去,小的们人手不够,怕耽误了公公的宫务。还请公公最好能去请旨,多调些人过来。”城守也是个圆滑的人,自然知道这搜山的不易,忙一个皮球踢过去。
“这。。”刘金忠闻言,面露不悦,但心里想想,也觉得并无道理,这深山老林原就灌木丛生,视野难觅,找一个要躲起来的人还真就不是很容易。
“既然难搜得,上头也没说一定要活的,寻些油来,烧山吧。”刘金忠眼中寒光一闪,冷笑道。
“嘶!”城守一听,倒吸一口气。暗想:好歹毒的阉人!放火烧人这要造多大的孽哦。这古北山里生长着不知多少生灵,一把火烧下去,最起码上万条性命。
刘金忠似看出了城守的不乐意,眉毛一挑,掐着尖,一双眼直勾勾的看向城守说:“咋的?若是放走了,你我性命都不保。还不快麻利着。”
城守至此无法,只得照办。不一会,便见得古北山中冒起了阵阵黑烟,一窜大火蹭蹭的便从山脚那蔓延开来。
此时正是七月,天气本就热,雨也不多,这火一蔓延开,满山的生灵哪还有命在?便是不被烧死,也要被烟活活熏死。
安德海见得这群人居然敢放火烧山,心头大惊,为这追捕他的人的手段感到心寒。不由暗自庆幸,还好他熟识水性,忙吸了一口气,往着河道的下游钻了过去。
刘金忠在烧山之后便叮嘱众人守住山脚,且看这安德海如何逃脱,心里一阵快意。越见得面前的熊熊烈火,脸上笑的越是得意,看的城守等人也越是心寒。
待得过了两个时辰,这场大火便把整个山丘烧的是寸草不生了。刘金忠见此,亦是不敢放松,忙叫人去山上寻安德海的尸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回禀钦差,并未寻到那人的尸首。”
放火烧山之后,整个山头便成了空荡荡的一片,遮挡视野的树木也没了,搜寻起来自然是快,不一会,便有士兵前来回报。
刘金忠一听,面色大变。
“怎会?!莫非真被安德海这小子逃了不成?”
刘金忠情急之下,竟说出了安德海的名字。城守听得这个名字,面色不显,心下却疑惑。世人皆知安德海乃慈禧面前最得意的人,如今这钦差居然传令叫他们杀的人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