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是自私的，张瑾告诉自己。沈中将作为军人牺牲自己，那是他的责任，而自己的责任，暂时只是保护家人以及自己。
第153章
张瑾刚刚走出小白楼的院子大门, 一粒粒冰凉的雪粒子就拍打在了头顶，放眼看去，灯光所在之处全是密密麻麻，窸窸窣窣的星星点点, 仿佛顷刻之间，大雪就占领了这个世界。
稻场的营地那边，武者和士兵们没人在意这顷刻到来的大雪，似乎还发生了什么事儿，灯光下不少身影都显示出了异常的慌张。那些平时神情悠哉, 姿态慵懒的武者，此刻竟是有不少人衣衫不整的跑出自己的营帐, 与匆忙路过的武者或者士兵询问着什么。
稻场边缘警卫的士兵，已经将之前背在肩头的钢枪, 紧握在手中。
隐约听见那边有人在说：“发生了什么事儿？”“……又有人失踪了……”“哪个营帐的？”‘……西边二号和三号营帐……’
“……二号营帐？不可能, 我记得那个营帐里可是有个化劲高手的！”
“……是真的，不知怎么得就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化劲高手在如今的华夏古武界真心不多, 就算是一个在古武界数一数二的大家族或者大宗门里, 也绝对不会超过二十个人，还多数都是化劲初期的，能进入化劲中期的都是凤毛麟角，化劲后期或巅峰的那更几乎都传说中的存在。
如此，想要在这样的时间去收集化劲期高手的人魂，其实并不容易。
张瑾沉默的看了一眼营地里越来越多的慌张身影，正准备一步踏出，眼前光线暗了一下，一道黑影出现在他面前。
“小瑾。”
“尧哥！”张瑾愣了愣。
东方尧伸手抓住张瑾的手，炙热的手掌，以及夜色的灯光下，对方周身清晰可见的腾腾白雾，都显示着这个人，刚刚经历了一场剧烈的运动。
“……总算是赶上了。”
“……”张瑾想说什么，却是什么也没说，只是忽然笑了起来。以他此刻的年纪，还不能感受什么是发自内心的幸福和窝心。但看见东方尧担忧的眼神，和为了自己的安危而抢在自己出发前归来。心里就莫名的很高兴，非常高兴。
张瑾不知道，他这一笑让面前的人，忽然有种人生是如此圆满的感觉。
“走吧。”东方尧握住张瑾的手紧了紧，若不是场合不对，他真想亲吻对方，以表示自己此刻的心情。
张瑾点点头，而后两人一步踏出，双双消失在原地。
“这是什么功夫？几乎赶上传说中的缩地成寸了！”沈中将惊骇之余喃喃道，他本来是听见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大，想要出来看看情况，却没想到无意间看到如此神奇的一幕，“……难道那个传说是真的？这世界上真的已经出现筑基者了？还是说那人就是……”
“报告首长。”警卫员突然到来打断了沈中将的沉思，“营地里那边又有两个营帐的人失踪了。其中一个营帐里，还有今天到来的化劲高手。”
沈中将面色遽然凝重，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此刻黑暗如墨，好似一头随时就要将人类世界吞没的野兽的北邙山。良久才道：“按照我之前的命令，马上执行，将所有人都聚集到这边院子里。”
其实将所有人都聚集到院子里来又有什么用呢，对方能让化劲期的高手都悄无声息的消失，难不成挪到他眼皮底下，他就能阻止得了？
沈中将明白自己此刻的命令，不过是给还在这里的人一个心理安慰而已。
“报告首长。”又一名警卫员出现在沈中将身后，“楼下的指挥室刚刚忽然多了一堆鞭炮和烟花。”
“……”沈中将愣了愣，状似这才想起，刚刚那道出现在张瑾身边的身影。随即摆手道，“分发下去，即可在院子里点燃一批，半个小时后，等所有人移至院子，再把鞭炮和烟花拿到门口和楼顶去放。有多少放多大，今晚上不能停。”
“是。”
张瑾与东方尧再次出现，身形已经站在了朱家洼村子后面的一个山坡上。回望背后热闹的都有种‘山崩地裂’的村庄，前方的山林寂静无声到几乎死寂。
“放心，我每一家都放了足够的鞭炮和烟火，只要他们愿意，今晚上一刻不停的放下去，也是放不完的。”东方尧一手轻抚在张瑾的脊背上。
张瑾转过身看向前方黑漆漆的山林：“鞭炮可以扰乱北邙山中的阴气汇集到村子里，与村子里的阵法形成连接。但也只是暂时的，只要北邙山里面已经启动的阵法不停止，早晚还是会弥散到村子里面。”
“那我们就尽人事听天命。最迟明天早上，新的援军就会到来。我们只做我们能做的就好。”
张瑾顿了顿，不自觉的看向东方尧，他还以为以对方曾经做过军人，现在又接受了国安任命的情况下，怎么也会倾尽全力去解决这件事。没想到对方居然说出这样的话。
“呵呵，是不是忽然觉得我很冷血？”东方尧读懂了张瑾眼神中的疑惑。
张瑾有些不好意思的错开眼神，事实上在这件事没涉及他以及他的亲朋好友，和让他真正看到血性场面之前，他自己的感触也是不大的。
想了想，张瑾从身上拿出一丸丹药递了过去，东方尧二话不说就吞了下去。虽然他现在已经是筑基期的高手，但今日消耗太大，晚上还没来得及完全恢复，又在短短一个多小时之内，由朱家洼跑到洛阳城一个来回不说，还将小庄镇下所有村子甚至是一些村子里的各家各户都跑遍。
要知道光是从朱家洼到洛阳城，就坐车也得三四个小时。在他精力本来就疲惫的情况下，体内灵气消耗的也比往常快了不少。
药丸入口即化，东方尧感觉到自己自从筑基以来，首次感觉到疲惫的身体，瞬间就有种神清气爽的感觉。
“这是什么丹药，我感觉我消失的灵气，瞬间就恢复了。”
张瑾脸上闪过一丝不好意思，呐呐道：“这是筑基者使用的回灵丹，据说是筑基期丹药中效果最好的，我这里只有三颗。”所以之前不好拿出来分享。毕竟这种丹药他现在还不够格炼制，用一颗就少一颗。但现在却是不拿不行，他能清楚的感觉到，在这个地方动用灵力，似乎比在别的地方要困难一些，平常消耗一层灵力的活动，在这里会消耗三倍。
东方尧今天下午以及晚上消耗的灵力，恐怕就算他的液态化灵力的筑基者，也损失不小。
东方尧感觉自己似乎听懂了张瑾话中潜在意思，心头一阵火热，在对方没反应过来前，迅速的倾身过去亲了一口。
张瑾愣了愣，半天才反应过来，脸上遽然发热的同时，紧张的四处张望，像是怕被人发现了一般。若不是此时此刻环境太过幽暗，恐怕他犹如煮熟的虾子一般的模样，就要大白于天下了。当然，就算此刻周围漆黑如墨，也不能挡住筑基期高手的视线。
“你怎么亲嘴啊？”张瑾嗔怪的嘀咕一句，“这还是在外面。”
“在屋里就可以？”东方尧伸手再次拉住对方的手，“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啊？张瑾想瞪了某个笑的一脸狡猾的人一眼，又发现自己再次被人抓住了手。刚刚被亲，现在又被人拉住手，总觉得很不自在，但想要挣扎开，却是不可能。
“走吧。”东方尧不容置疑的紧握住那只已经抓在手里的手，没有要松开的意思，“时间差不多了，希望从这边进山，能顺利一点。”
希望吧！张瑾顿了顿，连忙收起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严肃，很正经。
两人不约而同的脚步一动，瞬间就消失在原地。在两人消失后大约一分钟的时间，刚刚两人站立的地方，多了一道全身漆黑的身影。
借着朱家洼上空时不时山东的烟火的亮光，可以看到那漆黑身影，似乎是一位佝偻着身体的老人。
“呼呼——”黑影伸着脑袋，不断的空气中嗅着什么，无奈朱家洼这附近，几乎已经被火药味完全弥漫。若不是头顶的雪花不断洗礼着，恐怕连新鲜的空气都很难得。
黑影嗅了半晌，似乎终于确定了什么，看看背后时不时‘灯火辉煌’的村庄，又看看前方漆黑如墨的山林，犹豫了半晌，往山林里奔去。
黑暗的山林并不能具体视物，但以东方尧和张瑾的修为，找准前进方向还是很容易的。没花多少时间，两人就已经翻过距离朱家洼最近的山丘，跨进北邙山的主山山脉。照这个速度，恐怕最多十分钟，两人就能到达北邙山主脉的山顶。
“尧哥，你看。”不知道又行了多长时间，张瑾忽然抓住要继续前行的东方尧，站在了原地。
东方尧顺着张瑾的视线看过去，整个人顿时就是一怔，只见在距离他二人不到一千米的地方，赫然有一座散发着紫红色光芒，红光大字，名为南天门的高大石头牌坊竖立在那里。
明明刚刚他们在远处的时候，根本没这东西啊？在这近乎半夜的山林里，蓦然看到了这么一座诡异的石头牌坊。说实话，就算两人修为都不错，这会儿心里也是止不住的发毛！
尤其是那红色大字，怎么看怎么感觉阴气森森的。什么南天门，说是酆都府还不错。
一时间两人谁都没有说话，东方尧更是直接将身边的人搂进了怀里。
“要不，我们换个方向……？”良久张瑾轻轻开口。结果却是不开口还好，一开口他差点没被自己的声音吓到。明明很轻的声音，不知怎么回事，居然瞬间被放大，然后传递了很远。
用他们班上某些愤世嫉俗的不良少女的话：全世界的人都死光了，就剩下我了，所以说话才这么应声。
“用传音吧。”东方尧紧了紧自己的怀抱。
张瑾点点头。
“这估计是一个阵法的大门。”东方尧继续道，“我们先试试，是不是能绕过去。”
“恩。”张瑾有些不习惯传音之法，一不小心又发出了声音，那声音自然是又被放大，然后传音出去，吓得他本能的一抖。
反应过来，只觉得囧得恨不得头低到地上去！
东方尧有些想笑，却是生生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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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东方尧警觉的四处张望，声音也被传出去。
“哈哈……，小子，修为不错啊！年纪轻轻居然有如此高的修为，连南天门大阵都被你闯了进来，看来你已经是筑基期的高手了。”
“……”东方尧没说话，只是眉头蹙起，神经紧绷。
“嘿嘿，不用防范，我可没你们傻，明明知道这山里有阵法，还闭着眼睛乱闯。嘿嘿，本来还想找你们切磋切磋，看看这千年不遇的筑基期高手，到底是个什么程度，现在看来要失望喽。南天门大阵可是专门对付筑基期以上修真者的。你们慢慢玩，要是运气出来了，爷爷再来陪你们这俩小娃娃，哈哈……”
他们已经在阵法里了？被别人点出来。东方尧和张瑾只觉得囧了个囧，亏他俩刚刚还觉得自己发现及时呢。
“我们应该还没完全进入阵法。”沉默了半晌东方尧忽然道。
张瑾看着前方的‘南天门’，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怎么越看越是感觉，那门距离自己越来越近了？
“还行啊，挺聪明的。”那声音再次响起，“只可惜，这阵法，一旦踏入，就算你们没入门，也是出不来的，没见南天门已经过来迎接你们了吗？哈哈！”
听了那苍老声音，张瑾终于肯定不是自己的错觉，不自觉的抓紧东方尧。
东方尧自然也发现了那‘南天门’的怪异，想要躲避，却发现那东西顷刻之间就到了面前。
“轰——”只觉得耳边被狂风刮过一般，不等东方尧和张瑾反应，面前的景物就换了。
耳边忽然变得很安静，似乎有轻微的风声，也有风铃的响声，还似乎有树叶哗啦啦的声音。紧紧抱在一起的两人迟疑了半晌，猛地抬头睁开眼睛。
待看清楚周围的景物后，两人再次一怔。
“这里是仙境吗？”张瑾喃喃自语。
东方尧环视四周，在一大片虚空之中，祥云缭绕，仙山林立，芝兰玉树的小岛，以及金碧辉煌，巍峨庄严的宫殿在祥云之中若隐若现。
“这应该是幻影吧？”东方尧不确定的说。
第154章
“这应该是幻影吧？”东方尧不确定的说。却是怎么看怎么觉得眼前的景象, 像极了某部神话电视剧里描绘出来的天宫模样。
幻影？！不知道怎么的，听到这个词儿，张瑾心头一紧，不自觉的想起自己曾经看过的某部外国动画片, 里面外星人以游乐园为背景掠获地球人。尤其是听到那隐藏在祥云之中的亭台楼阁上的风铃响动的时候，精神就会有那么一刻的迷离。
迷离！？张瑾蓦然想到了什么，看向东方尧，片刻道：“尧哥，你说, 如果这里没有筑基高手，会怎么样？”
没有筑基高手？东方尧一时间有些不明白张瑾的意思, 待他脑中恍惚一下，有些明白过来的时候, 人已经消失在原地。
张瑾看着东方尧消失, 心里松了一下。但不等转过身去，眼前之前还是祥云和仙山的世界就变了。
眼前出现了别的景象。且这个景象张瑾还模糊的感觉非常熟悉。长长的公路, 时不时呼啸而过的面包车, 灯火不明的路灯，以及灯火辉煌的——东方国际大酒店！
难不成他被南天门大阵带回了东阳县？
应该是不可能的，张瑾心里明白。只是他不明白的是，为什么阵法会带自己出现在这个场景里。
张瑾看着不远处矗立的酒店建筑久久不能回神，他不敢轻举妄动，因为前路的未知。他觉得此刻的视角让他不自觉的想起某件事儿，某件已经被他尘封在记忆深处，却又永远忘不了的事儿。
他也不能在此刻将东方尧从自己的空间里弄出来，因为现在已经很明显，东方尧出现的情况下，看到的幻想要比他自己看到的幻想背景差别大多了。
至少自己这边看着还是凡人界。
张瑾站在原地，脑中还在思索着什么，前面酒店的大门口就出现了一个身影，一个他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就是这个身影，改变了他，也改变了东方尧。
张瑾仍然站在原地，但眼见那个身影在酒店门口徘徊了片刻之后，就快步往某个方向走去，心头莫名的一颤，感觉如果自己继续站在这里，肯定会出什么事情。
他不能继续站在这里。否则……
否则会怎么样，张瑾不知道，但结局肯定不是他想要的。想到这里，张瑾就抬脚快步冲了过去，他本来想要继续缩地成寸的，但是直到此时此刻他才发现，自己不但身处在了幻象之中，就连修为和身上的穿着也回到了当时的模样。
由于跑的太急，张瑾根本没注意到身边的变化，当一辆摩托车从背后飞射过来的时候，他居然反应不及。
不过幸好，那名快步往酒店对面巷子里走的绿色军装的男人发现了这一幕，几步就跑了过来，一把将张瑾扯到了路边。
随着张瑾离开路边，那辆摩托车也险险的呼啸而过。
“抱歉啊，刚刚学。”摩托车上的司机发出一声短暂的语带嬉笑的道歉声，身影就随着摩托车消失在模糊的夜色之中。
“没事吧？”那军装男人拍拍张瑾的肩膀，见对方一脸惊骇，不由好笑，“别是被吓傻了吧？”
“嗯，没有。谢谢。”张瑾傻愣愣的看向对面的男人，虽然路灯不是很明亮，但他依然看清楚了此时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人的样子。不就是那个曾经找他‘帮忙’的人吗？
“没事就好。”那男人笑了下，待看清楚张瑾的脸，愣了愣，不过随即又自嘲的笑了笑，拍拍他的肩膀道，“看你还是学生吧？怎么这么晚，还一个人在外面？”
“我，我一个同学说，说他食物中毒，要我去看看。”这是当时的事实。
“看病人也是白天看啊？”男人将张瑾上下打量了一番，心里有些惋惜，却没说什么，最后一拍对方的肩膀道，“我还有事儿，你小子走路看着点，这公路上，可不是你遵守交通规则，人家就不会撞你的。北津市这地界，新手多着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