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想要什么样的?”
“要余鸩那个样的。”
“……???”
余辜似乎有些高兴了起来,“我要把他放到天上飞。”
被余辜高兴的情绪感染到,余渊臻完全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毫不犹豫的纵容道:“好。”
“要放高点,让麻雀啄他。”
“……好。”
“还要麻雀在他身上拉屎。”
“……这个也好。”
过了会儿,余辜又说,“我还要吃大龙虾。”
余渊臻想着余辜那脆弱的胃,斟酌着到底还是应了声,“好。”
“要麻辣的。”
“……有点得寸进尺了啊。”
“我不管,就是要吃嘛。”
那声音活像是小猫撒娇似地,余渊臻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妥协道:“好,都听你的。”
随后又道:“睡觉吧,赶紧休息,这样好得快。”
余辜嗯了声嘟囔道:“摇篮曲。”
余渊臻:“……?”
“你唱。”
“……”
也是,他怎么忘了余辜一不舒服就喜欢折腾别人,把别人折腾得跟他一样不舒服才肯心满意足的舒畅了。
真是自己不好过谁都别想好过。
余渊臻百思不得其解,这脾气到底是怎么养出来的。
余鸩睡到天蒙蒙亮的时候,就觉得外边吵闹的声音都吵到他房间里来了,折腾了有一会儿,把余鸩都折腾得差不多有点要醒了才安静下来,等他一觉睡醒过来,外头天大亮的时候,他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余辜发烧了。
果然,他跟这厮就是命里犯冲,他一回来余辜就发烧,缘分也没谁了。
由于余辜发烧的缘故,办宴会的事也停搁了下来。
总不能人家还在床上躺着的时候,底下已经欢天喜地的热闹开了。
这样多委屈余辜。
余渊臻一天到晚也是有事忙的,趁他不在的空隙,余鸩给自个儿找了个借口,怎么着弟弟发烧了他这个当哥哥的当然要过去慰问慰问。
也不知道是慰问还是幸灾乐祸。
总之他一推开门,里边安安静静的让他的手脚动作都不自觉的放轻柔了许多,一想到这是余渊臻跟余辜睡一起的同一个房间,余鸩就有些怪异感。
房间里的摆设简单,但看上去却叫人心情愉悦,没由来的舒畅感。
他把视线转到躺床上的人上。
他脸颊微微泛红,闭着眼似乎睡着了,原本吊儿郎当的骄纵已经不见了,眉眼平静而安宁,只是那外貌还是一如既往的艳丽,此刻就像是一株漂亮的花儿,只是黯淡下了颜色罢了。
……他睡下的模样柔软安详的像一个天使。
余鸩眉头一跳,不知道怎么的在脑海中冒出那么一句话,还没等他细想明白,他就似乎发现了什么,往前凑近几步低头一看,那敞开的衣服领子里是显露出来的吻痕,一路意犹未尽的往下滑着,解开那衣服,恐怕还有更多。
……这是谁留下的。
答案呼之欲出。
余鸩的呼吸都有些难涩了许多,虽然他知道余辜不是他亲弟弟,只是外头随手被捡回来养着玩的野种,但问题是……
养着养着还真玩上了,这是不是有点……
余鸩有些糊涂了,在他出国以后,余渊臻其实也没那么清闲,一年到头都挺忙的,差不多跟他一样一年下来都没回家过几次,反正住哪儿不是住呢?有时候过年会回来,要么就连过年都干脆在外头不回家,他要是过年回来余鸩也会被召回去过年,但实际上这十几年来余鸩回家的次数屈数可指,证明余渊臻在家的次数也是少得可怜,可以说就余辜一人被丢在余家孤零零的长大,根本没经余渊臻的手被养过。
完全算得上是毫无干系。
这到底是怎么弄成这样的?
这就是余鸩对外头传闻这俩暧昧半信半疑的原因,但现在事实摆在眼前,不信也得信了。
余鸩想得也许是比较入神,毕竟处于纠结的状态中,所以连余辜醒了也没察觉到,直到有些略微沙哑的声音传来,“你怎么在这儿?”
余鸩才回了神,余辜已经支起身靠在床边了,眯起眼冷冷地看着他。
他扯起个笑,控制住自己的眼神别落到余辜的脖颈那处,漫不经心道:“你发烧了,我来看看你啊,不欢迎么?”
“不欢迎,滚。”
“……”
本来脾气就差,生了病以后脾气就变得更差了。
余辜冷笑,“你再不滚信不信我打你?”
余鸩也笑了,怒极反笑的那种笑,“凭什么叫我滚?”
他无端的想到鸠占鹊巢,内心涌动着分外不甘的愤愤不平,完全被余辜牵着鼻子走忘了自个儿来的目的是来气他的而不是被气的。
余辜还是有些晕乎乎的不大清醒,却依然仰起头逞强道,“凭什么?我告诉你,我的房间是我的,你的房间也是我的,客厅也是我的,你现在给我滚出去。”
余鸩,惊呆了。
他不自觉摸了摸额头那道留下来的浅痕,气势汹涌,“滚就滚!”
说着就怒气冲冲的把门一甩,滚了。
第7章 纠缠
余鸩刚一出门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他一对上余辜整个人就不自觉地跟着他的步调走,但现在他明显还很气头上,一时间也没想到这个,拿起车钥匙就走起出去嗨。
既然回来了那也得好好熟悉熟悉京城的地方。
其实他还处于余渊臻跟余辜关系的震惊之中,就算在国外待那么久了思想也很开放,但要他开放到这种程度……
余大少爷表示还是得让他适应适应。
他看余辜不顺眼这个毛病适应了十几年才适应过来,主要是眼不见心不烦没那么膈应,哪知道现在对方那么高调又嚣张,简直叫人恨得牙根痒痒。
思绪想着想着,却不知道为什么莫名飘到了对方那衣领下白皙的肌肤跟鲜明的吻痕……
这对比真的是叫人蠢蠢欲动暧昧难分。
余鸩觉得自个儿越想越歪,越歪越心烦意乱,他又舍不得给自己一巴掌让自己清醒清醒,只能够开着车一圈又一圈的逛着,逛到他觉得足够了为止才朝家的方向开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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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鸩怀着这纠结的心回了家,走到一半发现院子里不知道一群人围着在忙活着什么,而且余渊臻居然也在那儿。
余鸩想了想过去凑了个热闹,过去一看发现原来是在扎风筝,只是这风筝怎么有点眼熟,看起来有点像……
像他自己。
余鸩:“……”
他一转头就看见余渊臻正看着他,那眼神看得他心头一跳,赶紧低头喊了声父亲。
然后按捺不住的问,“这是在弄什么?”
余渊臻回答的简单明了,“你弟弟想看你在天上飞。”
“……”
所以就把他做成了一个风筝嘛?
余鸩难涩道:“一定要飞嘛?”
余渊臻冷笑,“你弟弟都生病了,哄他高兴一下怎么了?”
余鸩:“……”
这个家真的是没法呆了。
余鸩灰溜溜的准备要走,被余渊臻喊住,漫不经心的问道:“你下午去看你弟弟了?”
余鸩心一紧,“是啊。”
“还甩门了?”
余鸩憋不出一句解释,好在余渊臻也没想听他解释,直接给他判了死罪,眼皮一掀道:“以后别再让我知道你去擅自找你弟弟。”
……所以他是连对余辜落井下石幸灾乐祸的机会都没了嘛。
余渊臻的语气听不出喜怒,倒是让余鸩汗毛竖起,似笑非笑,“你也是够可以的,我说话声都不敢大点,你上来就敢甩门,不怕再把你弟弟吓出个什么好歹?”
余辜虽然长得像个瓷娃娃,但也没必要真当个瓷娃娃供着吧。
然而余鸩的内心动态再怎么活跃,他也不敢把这话当着余渊臻的面讲出来,老老实实的嗯了声就被余渊臻三言两语眼不见心不烦的打发走了。
走到一半刚好身边经过一个佣人,似乎家里的佣人个个都是沉默不语的像个哑巴,低眉顺眼的不起眼……等等。
下午余渊臻又不在家,他跟余辜在房间里发生那么丁点的事情怎么那么快就传到他耳朵里,要说余辜告状的话……余鸩下意识的就在心里排除了这个选项,就凭他接触余辜那么短的时间内,对方就不像是个有什么事会告状的人。
唔,那就只有这些看起来低眉顺眼的佣人了吧。
一股寒意从余鸩的脊背蔓延上来,自己的一举一动其实都被家里看着老老实实低眉顺眼的佣人在背地里给无处不在的给监视着,真是有点毛骨悚然。
就算是现在……
其实还是有人在观察着他吧。
余鸩的身体都僵住了。
……这个家果然真的是没法呆。
但余辜呢?
他只是才回来而已,然而对方在这样密切的监视下无论做什么一举一动都被人监视着,对方……
余鸩的手心都冒出了冷汗。
对方究竟过的是一种什么样的日子。
门被轻轻地给推开。
余辜没睡着,只是病恹恹的闭着眼,听见这轻微的响动才动了动眼皮睁开,余渊臻朝他走来,神色温柔的看着他低声道:“还难受嘛?”
房间内永远打着适宜的温度,余辜轻弱的嗯了声,乌黑的睫羽颤啊颤,整个人没精打采的叫人怜惜。
余渊臻俯身探向他的额头,收回手道:“没之前那么烫了。”
余辜的嗓音都沙哑了不少,应了声哦。
余渊臻就费尽心思的想讨他开心一下,至少别那么没精神气,倒了杯水喂他喝了点,然后道:“你想要的风筝已经做好了,等你好了以后我们就去放。”
这个似乎有点效果,余辜倒是笑了,声音软绵绵的,“你还真的去弄了。”
余渊臻爱怜的看着他轻声道:“只要是你想要的。”
余辜勾了勾唇没说话。
他这样子脆弱的就是叫人忍不住要抱进怀里仔细的疼惜,余渊臻恨不得时时刻刻都哄着他,这模样实在是太叫人爱了。
忍不住亲吻着那柔软的唇瓣,温柔得很,生怕大力点就会惊吓到这个人,抚摸过的脸颊还是有些微烫,余渊臻吻过他的唇角怜惜道:“以后天气不好就别出去了,你看你回来都着凉了。”
余辜没有回答,恹恹的别开头,余渊臻知道这是他不乐意了,跟着过去吻着他的唇,舌头入侵进去的勾弄着,余辜睫毛颤了颤呼吸不稳了起来,余渊臻却着了迷吻得更厉害,他就敛下眼由着对方把他吻个仔细,最后才被意犹未尽恋恋不舍得放开,随后又在他的眼皮上落下一个轻吻。
似乎觉得这样还有些不够,他又顺着唇滑落到了脖颈,在那有些要淡下来的吻痕上重新覆盖了一遍。
余辜只是很安静的被他的气息包裹着,闭了闭眼,当察觉衣服都要被渐渐扯开滑下的时候,才抱住余渊臻在他的怀里蹭了蹭道:“困了。”
因着这番动作,衣扣都被解开了几颗,若有若无的露出锁骨跟肩头,余渊臻停下动作问道:“想睡觉?”
“想做梦。”
余渊臻调笑似地在他耳旁亲昵道:“做梦也不放过你。”
这像是个玩笑话,但这不是个玩笑话。
“……知道了。”
余渊臻伸手替他把那衣扣重新系上,低头对余辜道:“等会儿睡好不好,先把粥喝了,再吃药,然后睡一觉说不定就好了。”
“不要。”余辜说出口的话都是软软的腔调,“不要喝粥,也不要吃药。”
这样子就像是撒娇似得,余渊臻一颗心都软化了,哄道:“那你想要吃什么?”
“大龙虾。”
“……”
余渊臻柔软的拒绝道:“不行,你还在生病,要吃的清淡,八宝粥怎么样?可以让你开胃。”
“呵,那你还不如让我吃山楂呢。”
“皮蛋瘦肉粥?”
“我要高邮鸭蛋。”
“……”
门被小心翼翼的敲了敲,余渊臻的语气就变得漫不经意的随意,没在余辜面前那么的低声下气,“进来。”
佣人开了门低着头端着小米粥进来了。
余渊臻软下声音问余辜道:“要不要喝小米粥?”
余辜嗤笑道:“你熬好了才问我要不要喝?”
余渊臻的声音都透着一种漫不经心的残忍,只有对上余辜的时候才会收敛起来,此刻也是一样,即使像是被嘲讽了,脸色也未变道:“不想喝的话可以换别的。”
“别说得你不会勉强我一样。”
余渊臻一顿,觉得后者这话在理,好像的确是这么回事,导致他想反驳也反驳不出有力的证据,想了想又道:“这都是为你好啊。”
余辜软绵绵的道:“不要说这么恶心我的话。”
余渊臻:“……”
自始自终,佣人都是低着头,直到余辜一抬下巴说要喝以后,才有了反应似地把粥递到余渊臻手上,又低着头走了。
余辜坐起靠在床头,余渊臻舀起一勺粥吹仔细了才递到余辜的嘴边,看后者一小口一下口的把粥抿进去,皱了皱眉道:“不合胃口?”
“一直都没胃口啊。”
“大龙虾?”
“好像有点胃口了。”
“……”
吃了不到半碗,余辜就别过脸无视递到眼前来的那勺粥,余渊臻道:“就最后一口了。”
“我才不信,你走开。”
趁余辜张口说话的时候,那勺粥就被递了进去,后者不高兴着一张脸咽了进去,余渊臻把勺子一放,伸手抹去他唇边残留下来的粥,“好了,不喝了。”
余辜依然不高兴着一张脸。
余渊臻凑过去哄道:“我错了。”
“错了就要受到惩罚。”
“……好。”余渊臻纵容得看着对方耍小脾气,“你想怎么惩罚我?”
余辜抬手把剩下的粥拍到了他脸上。
第8章 风筝
这是余鸩第三次觉得,这个家没法待了。
风筝被高高放起以后,风筝线被递到了余辜手里,因着天凉的缘故,他身上还盖着一条薄毯,余渊臻顾着他还没好全的身体,不许他亲自跑动,所以余辜只能坐在一旁等佣人把风筝放起来,然后把风筝的线递到了他手中。
即使是这样也仍是快活的,余辜捏着风筝线,脸上洋溢着笑容,黑亮而透彻的眼眸注视着被放在天空上的风筝。
余渊臻则眼神宠溺的注视着他。
余鸩看着窗户外正在天上飞个痛快的自己,无语凝噎,最后把窗户一关来个眼不见心不烦,谁料余辜还咯咯笑了起来。
欺人太甚。
余鸩愤愤的堵住耳朵,企图隔绝外面的欢声笑语。
余渊臻看余辜欢快的模样,心里也犹如吃了蜜糖一般在心尖化开,说不出来的甜腻,问道,“有那么开心嘛。”
“有啊。”余辜没有看他,随口答了句,眼神依旧注视着天上的风筝,他的瞳孔乌黑得纯粹,风筝都倒映在他的眼眸里。
余渊臻好久没见余辜有那么开心过了,柔软的问出声,“为什么?”
余辜道:“你看风筝多自由啊。”
身旁好久都没传来动静,余辜也不在意,直到耳旁传来一句低喃,“是吗?”
余渊臻眼神暗沉的看着余辜,看他眼底亮起的希冀,轻声道:“可是阿辜,风筝并不是自由的。”
余辜唇边的笑意一僵,余渊臻继续道:“你看你手中捏着的不就是操控它的东西么?”
又哪里来的自由可言呢,都是被人掌控在手心里的东西啊。
余辜侧头对上他的视线,忽然莞尔一笑,霎是动人,余渊臻还没回味出他这一笑到底是什么意思,就听见极其细微的一声,风筝线被扯断了。
余辜笑容不变,看着余渊臻依然是语气欢快,“看,这样就自由了。”
风筝已经渐渐不知飞往了何方。
余渊臻没说话,他俯下身眼神落在余辜被风筝线勒出的一道很深的印子上,怜惜的在那手上落下一吻,“疼么?”
余辜的笑已经敛起。
余渊臻漆黑的眼眸凝视着他的面容,“天凉了,回房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