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说到你和周围的朋友在过去的一年多里都渐渐脱节了,那么工作呢?也暂时放下了吗?” 他问。
白晟微微叹了一口气:“本来我毕业后是在一家大型事?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袼ぷ鞯模鸥涸鸢旃虻纳杓瓢福庵职缸铀淙辉に愀撸橇榛钚员冉喜睿也皇翘不丁:罄次叶懒⒊隼醋约航有⌒偷南钅浚蟾乓簿鸵荒臧肓侥臧桑崭沼衅鹕缓缶汀?br />生活,健康,事业都被搞得一团糟。
凌辰南看着他,问:“你对沈寅川现在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呢?”
白晟表情空白了几秒,似乎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问题,但凌辰南很有耐心地看着他,轻声问:“你恨他吗?你爱过他吗?你还记得爱他是什么感觉吗?”
白晟仰起脸,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按照时间线推测,凌辰南猜白晟被用药物和强制手段囚禁可能有一个甚至几个月时间,但因为不正常的恋爱关系而精神衰弱估计有一年多之久。这一年时间说长不长,但却足以改变一个人的性格和对社会的认知。
凌辰南问:“你最开始来的时候,以沈寅川的身份说想要刺瞎你的眼睛,掰断你的双腿,这些……都是他亲口跟你说的?”
对方垮着肩膀点点头。
凌辰南指着一旁的空椅子说:“如果沈寅川现在在这,你想对他说点什么?”
白晟有些惊讶地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眨了眨眼,深吸了一口气。
他的眉毛动了动,呼吸急促起来,像是有点想哭,又像是无法忍耐。做了好几次吞咽的动作,每次颤抖着张开嘴唇,最终又紧紧闭上。
凌辰南知道他还没有准备好,转而说:“那么,如果坐在这的是你的好朋友,你的前女友,你的家人,你会跟他们说什么呢?”
白晟好看的眉毛皱成心碎的形状,充满哀伤地看着空无一人的座位。
最后,他终于说:“我,我很想你们,可是,你们都没有来救我,一个都没来。”
一时间,凌辰南竟也有点说不出话,他以前只觉得白晟难以融入到过去的生活之中是出于对人际交往的障碍,没想到,在责怪自己之外他也责怪过身边的人。
毕竟自己孤立无援地被囚禁折磨了那么久,不知道多少次幻想过某日天降奇兵救他出火坑,可却日复一日醒来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
直到发现自己醒来在骇人的土坑,作为一具行尸走肉。
他感到被抛弃。
凌辰南看着他,轻声说:“他们不在,但我代替他们向你道歉,要是我们能早一点帮助你就好了。”
这次咨询进行得异常顺利,可以说是白晟出现在他诊所以来最顺利的一次。诊疗时间结束后,白晟站起来等在门口默默看他收拾东西、把办公桌上的文件草草归整好,然后抓起墙角的拍子兴冲冲地走过来。
凌辰南见他不动:“怎么了?”
白晟指指他身后,凌辰南回头看自己的大衣和包都还挂在衣架上,自己只穿了一个衬衣就想冲到外面雪地里。
凌辰南毫不在意地哈哈笑了两声,一把抓起外套,顺手把拍子往白晟怀里一塞,一边展开外套往身上披一边朝屋外走,走路带着风,像什么动作片的慢镜头。
前台的同事从桌面上方露出眼睛:“下班啦医生,这次这么早。”
凌辰南笑说:“过周末了,这次跑快点,锁那个门我紧张。”
郑小姐看着他身后尾随着的举着两只拍子的白晟,挑挑眉毛:“医生,这不好吧,你不是应该该给客人解决烦恼的吗?”
凌辰南佯怒瞪她:“瞎胡说,和我打球很舒压的,” 然后他又转过去冲着白晟:“别听她的,她们就是见不得我好。”
白晟知道他在开玩笑,但还有点无措,他冲郑小姐匆匆点了点头,追上大步流星的凌辰南。
凌辰南开车,两人来到一个体育场馆,人很多,幸好他们早定了两个小时的场地。
凌辰南跃跃欲试,白晟在他身后小声喊“医生医生”,可场馆里人声鼎沸他根本没听见。
白晟没办法,只能伸手拉住他袖子。
凌辰南回头:“嗯?怎么啦?”
白晟说:“你没热身。”
凌辰南于是跟着他一起热身,白晟长手长脚,活动起来很是好看,每个姿势都像一道风景。凌辰南学着他动作,无奈发现努力弯腰下去却离脚尖还差很远。
他苦着脸:“我好像个老头子。”
白晟扭头看他,说:“多拉伸拉伸就好了。”
白晟先发球。
他双脚一前一后,膝盖微弯,举起球和牌子横在胸前 —— 凌辰南这才注意到他是个左撇子,他左手手腕一使力,羽毛球就伴随着好听的腾空声飞过来了。
凌辰南挥动拍子,结果“啪” 地一声脆响 —— 球砸在他球拍杆子上,九十度飞出去掉到隔壁场子里了。
凌辰南:“……”
他两步跑上去把球捡回来,然后扬起胳膊从身侧把球开回去了。
球飞得又高又远,白晟抬着头眼睛盯着球,两步就退到了边线,半秒内摆好姿势,等球稍稍落低一点后才迅速挥拍。
一道白影劈开空气,凌辰南还没来得及举胳膊,球就擦着他脸飞过去了,砸在边线往内半米的地方。
凌辰南:“……”
白晟站在原地又空挥了两下,摇了摇头。
凌辰南心想,你摇什么头!不满意什么!
他捡回球又要发球,白晟忽然说:“等等,你发球的时候要转腰,用腰的力量去带,不然球速太慢会被我扣杀的。”
那你就不能不扣杀我吗!凌辰南一接触到球类运动智商情商就双双直线下降,他捏着球感觉了半天,都没体会到怎么转腰,觉得自己一直在扭屁股。
白晟说:“看我。” 然后慢动作示范了两次给他看。
凌辰南注意到,周围好几对打球的人都在看他,可对方好似完全没注意,认真地看着自己。
凌辰南收回目光,把鞋在地上蹭了蹭,将球狠狠地发了出去。
打了四十多分钟后两人才第一次休息,并排坐在一边的蓝色塑料凳子上喝水,他俩都大汗淋漓,坐不久凳子上就滴了一小洼水。凌辰南向来是自带水杯的老干部习惯,又专门给白晟买了密封的瓶装水和补充能量的香蕉。
白晟坐下后还跟他分析他哪里进步了,哪里还要注意,凌辰南一时间觉得这样指导下去的话,自己三月后一定可以血洗办公室里看不起他的球友们,报仇雪恨。
休息了一会儿后,凌辰南站起身摇摇杯子说:“我再去接一点晾着。” 白晟仰着脸乖乖点头。
结果接水回来,凌辰南就看见他身边围了两个女生 —— 他眼睛微微睁大,有点茫然地抿着嘴,木讷内向的样子跟刚才和自己相处时截然不同,背打得笔直,是他在紧张的表现。
凌辰南走过去,寒暄道:“哈喽你们好。”
白晟听见他的声音,耳朵一动,如获大赦,迅速站起来到他旁边,说话的女生顿了顿,说:“哦,刚才看他打得蛮好的,问问他愿不愿意加入我们。”
顺着她指的方向,那边球场上还有一个男生,估计差一个人混双,凌辰南摆出招牌职业笑容,说:“那可不行啊,这是我的小老师,你们也应该看到我打得多差了吧,能忍心把他抢走吗?”
两个女生都乐了,说:“好吧好吧,无言以对。”
把水杯搁在一边,凌辰南问:“继续吗?”
白晟点点头。
之后他们又休息了一次,到八点结束的时候都饿得前胸贴后背,收拾好东西后两人到更衣室,凌辰南看他就直接要穿外套,连忙制止:“你里面衣服都湿了,外面可冷。”
白晟想了想,说:“没关系,我回家换。”
凌辰南问:“回家?不吃饭啦?我可是要饿晕。”
白晟犹豫地看了看里间,咬了咬下唇,他反应过来对方可能不想在外面洗澡。
“火速冲一下?” 凌辰南说:“现在人少,而且我有备用T恤,如果你不嫌弃的话。”
白晟一时间似乎有点想笑,但这表情又转瞬即逝。
凌辰南专业看人眼色混饭吃,立马警醒道:“怎么啦?你笑什么。”
“没有,” 白晟说,想了半天措辞道:“只是觉得……你设备还挺齐全,衣服啊,拍子啊,鞋啊什么的,虽然……”
凌辰南听明白了,在笑自己。
“虽然水平不咋地是吧。” 他自己说。
白晟连忙补充:“可是进步很快!”
“别解释了,” 凌辰南自然没有生气,但还是板着脸说:“衣服还要不要穿啦?”
可白晟现在不怎么怕他了,板着脸也不怕,老实说:“要穿。”
凌辰南把洗头液递给他,锁上柜门跟他进了淋浴间,他刻意没有多看白晟,但还是通过余光瞄到他又白又瘦的身体,脊柱和背部在他身体弯曲的时候隐隐能透出一点骨头,皮肤上似乎有不少浅色的印记,不知道是蒸腾水雾下的错觉,还是以往的疤痕。
他好像从没说过这些……
觉得有点太刺眼了,凌辰南闭上眼睛站到水柱下。
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他想,在沈寅川出狱之前,他有两年时间治愈他。
凌辰南打了两个小时球,结果胳膊痛了三天,脑子里一直在琢磨球路,这个球怎么接那个球怎么回的,连电视上转播羽毛球比赛都看得津津有味。磨刀霍霍地等到了周五,诊所的同事看见他又带了拍子,把他团团围住笑话。
医师同事一边往咖啡里猛放糖一边说:“凌医生周末不去约会,还要多花私人时间工作呐。”
凌辰南笑说:“你们搞错了,这是我请的私教,专门收拾你们的。”
同事也笑起来:“要不是知道是你的话,我都要担心你反移情搞得太投入了。”
凌辰南顿了半秒,开玩笑说:“要不是我什么?我不是美少女就不能招客人喜欢了吗?你没听过长得太漂亮的不适合当心理医生吗?”
同事医师看着他:“要不是知道你一向善于克制。” 然后他又做出猥琐的表情,挑了挑眉毛说:“而且现在已经不流行把美少女配给帅哥了。”
凌辰南无奈苦笑,低头看着开水在杯子里打旋儿,说:“这位情况有点特殊,需要多花点时间,而且这才一个多月,刚哪儿到哪儿呢。”
心理咨询的第一个步骤在于关系的建立,咨询者通过对来访者的过度关注和合理退让,给对方营造出一个安全、舒适、保密的环境,让对方能够合理地展现自己,以便于同咨询者建立起一个良性的亲密关系。这种关系一旦成立,来访者才能开始渐渐地倾诉更多深层的心声,从而走入心理咨询的第二步 —— 对咨询者产生移情。
白晟已经完全信赖自己并愿意积极主动地展露真实自我吗?凌辰南不觉得。
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十分钟,白晟还没有出现,过去的六周以来他从没有迟到过。凌辰南有点纳闷儿,又有点不安,走出办公室在前台来回打转。
前台小姐一边吃酸奶一边靠着桌子看墙角的电视,含糊地说:“医生你看,这个车祸地点离咱诊所好近啊。”
凌辰南也抬起头 —— 本地电视台在播报一条插播新闻,行人过马路时被下坡来不及刹车的货车撞飞,事发地就在楼下两百米的地方。
前台小姐咬着勺子:“地面太滑啦,这大冷天的谁还走路啊?”
凌辰南拔腿就跑。
他猛戳了几次电梯按钮,指示灯却不急不缓地走走停停,凌辰南不理它了,从楼梯间冲了下去。
跑出大楼后,他被迎面裹上来的冷风激得一哆嗦,才意识到自己没穿外套,他看见右手边的围了好几圈人,马路中间横着一个货车,前后都是交警。他一边往事发地快步走,一边伸长脖子朝人群中央望。
离事发地越走越近,他看到地上似乎有些什么暗红的痕迹,又好像只是花坛的泥土。他看到旁边停着个电瓶车 —— 不对,电瓶车是个围观的路人,他皱着眉头在人群里使劲扫。
忽然,一个人拉住他的胳膊,凌辰南猛地一回头,发现是白晟。
对方完好无损,浅灰色的大衣上没有什么想象中的血迹,白白净净的,半张脸都藏在红蓝色的大围巾里,露出两只惊讶的眼睛。
凌辰南僵住老半天才开口:“怎么这么晚来?”
白晟仰了仰脸,努着嘴用下巴把围巾塞到脖子里,说:“那边出车祸了,好多人,我半天都过不来。” 他眼睛上下转了转,问:“医生你,你怎么穿这么少就出来了。”
凌辰南移开目光收回胳膊,说:“我冲出来凑热闹的。”
白晟哦了一声点点头,有点莫名其妙地跟着他往回走。
一边往回走,凌辰南心里有点懊恼,自己太不淡定了,刚才被表扬了懂得克制 —— 这是能给心理医生最好的评价了。
白晟老老实实地尾随他,一起上了电梯到达诊所的楼层,前台小姐恍若不察,笑眯眯地打招呼说:“白先生来啦。”
进了办公室后,凌辰南带上门,看着白晟脱掉大衣围巾挂好,把拍子和自己的拍子并排靠在墙边,回头看时发现他还没落座盯着自己,也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
凌辰南问:“今天想坐哪边?”
白晟来回看看,指了指躺椅。
凌辰南点点头,也走过来,一边问:“上周回去你手痛吗?”
白晟有点茫然地摇摇头,凌辰南回到熟悉的日常,终于找回职业笑容,说:“可恶,我到周一这里还在痛,我也不至于这么缺乏锻炼吧。”
白晟抿了抿嘴——他好像一想笑就会做这个表情:“平时不怎么用这些肌肉吧,习惯就好了,我腿很酸来着。”
凌辰南问:“还有呢?睡眠质量怎么样?”
白晟点头道:“好多了,尤其是周五,周一我本来想出去跑步的,可是外面太冷了。”
凌辰南看着他笑笑:“你看着也有精神一些了。”
对方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凌辰南又问:“有试着跟家人朋友联系过吗?”
白晟摇了摇头,想了会儿又说:“不过之前的房东倒是来电话了,他说我有个包裹寄到他那边了,好像是我妈给的生日礼物,她不知道我搬家了。”
凌辰南心里皱眉—— 白晟被迫搬离原来的住址都有一年了。他表面上还是语气轻松:“哦?你生日吗,什么时候,她送了什么?”
白晟垂下眼睛:“老一套,新出的电子产品,估计公司助理买的吧,我生日都过了快一个月了。”
凌辰南歪着头想了想:“过了一个月,啊!那我岂不是也错过了?”
白晟连忙摇头:“不,不用的……”
凌辰南看着他的眼睛,认真说:“生日快乐哦,白晟。”
白晟半张着嘴:“啊……谢,谢谢你。”
“上次说到在你和沈寅川交往的过程中,你渐渐地和过去的生活朋友圈子脱节了,” 凌辰南带回话题:“我希望你能够认识到,咱们这个咨询其中最大的目标不是要如何摆脱忘记沈寅川,而是帮助你重塑各种各样健康的社会关系,你明白吗?”
白晟看着他眨了眨眼,他又补充道:“我理解这很困难,但有时候我们需要不断地去挑战自己舒适圈外面哪怕只有一小步的空间,这样才能有所进步,最终取得一个平衡。”
想了一会儿,白晟问:“医生,你觉得我可以回到过去的样子吗?”
凌辰南回答:“不能。我也不会希望你回到过去的样子,我想要看到的是你未来的,新的样子,比以前更好。”
白晟看着他,有点说不出话,可他音调平稳,让人不由得安心,他说:“只有坏的经历,没有坏的经验,你忍耐过的痛苦和遭受过的伤害不会消失,就像疤痕一样,他们也不该消失,这都是你成长的一部分,我们在这里讨论这些经历,就是要正视它,拥抱它,从而迈过它。”
凌辰南问:“他对你的肢体伤害到达什么样的程度?”
白晟仰趟在沙发椅上,回忆道:“大部分都是……我们互相起冲突的情况下,有时候我会有力气一点,会反抗。还有就是……” 他摸了摸自己的手腕:“手铐……一般四五天就会磨掉皮,两只手换着绑也来不及痊愈,我试着想要褪出来,骨头一直磨那个金属边,可不管怎么努力都不行,我有想要试着捏断手骨,可是我太没力气了…… 沈寅川很生气,他很喜欢我的手,第一次他看到床单和手链上都是血的时候,他气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