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曼珠沙华沉默许久，但终究没有说些什么。
第50章 蓬托斯的拜访（一）
塔耳塔洛斯带着曼珠沙华一边在花田中挖着曼珠沙华的块茎, 挖累了，两个神祇也会结伴在冥域游逛。神祇的时间趋近于永恒, 而且是塔耳塔洛斯这样的初代神明。过去，塔耳塔洛斯对冥域已经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所以他在厄洛斯死后就很少再来到冥域, 因为时间无尽所以一切都是十分乏味的。但是，如今，有了曼珠沙华的陪伴，塔耳塔洛斯觉得无尽的时间也是十分有趣的, 即便是熟悉的景致也是有了不同的风情。
对于塔耳塔洛斯居然带着他的伴神在冥域过起了悠闲的田园生活, 厄瑞玻斯和尼克斯一开始还会好奇他们俩究竟是打算要做什么, 可是, 在厄瑞玻斯趁着尼克斯去大地履行职责时加入了塔耳塔洛斯夫夫的行程, 可是他发现塔耳塔洛斯和曼珠沙华居然只是在冥域闲逛，于是就很快无奈地不再参与他们俩的行程。
正当曼珠沙华和塔耳塔洛斯挖着块茎并在冥域旅行时，蓬托斯突然地在某个尼克斯去大地的时间出现在已经只剩下原本一半规模的曼珠沙华花田, 看到正在忙碌的塔耳塔洛斯和曼珠沙华, 立即笑着打了一个招呼——
“塔耳塔洛斯大神、曼珠沙华殿下。”
看到蓬托斯, 塔耳塔洛斯倒没有多意外, 虽说他是在陪伴曼珠沙华, 但是冥土之上的消息，他想要知道的话，除非初代神祇，没有任何神祇能够瞒得了他。蓬托斯来到冥域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大约是为了来同塔拉萨培养感情的，可是，赫墨拉和埃忒尔对于这婚事的意见本就不统一，加之厄瑞玻斯和尼克斯在讨论之后，觉得要让大地方面主动提出更多的利益，加之也觉得塔拉萨年纪太小，所以暂时也没有对赫墨拉的意见进行干涉。所以，这一段时间，蓬托斯是在几位上回在深渊玩得不错的冥域神祇的轮流招待下度过的。
说起来，冥域诸神祇虽说内部各有矛盾，但是在对外这个方面上，却是十分一致的。就比如在塔拉萨这个问题上，在赫墨拉与埃忒尔还没有统一意见时，这些冥域二代神祇都拿出了各种各样的招待方式，但是却唯独对蓬托斯最需要的关于塔拉萨的消息闭口不谈。
曼珠沙华看到蓬托斯却是有些意外，但他却看到了塔耳塔洛斯的表情，于是大概知道塔耳塔洛斯是知道的。于是开口问道：“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蓬托斯苦笑，抱怨道：“乌拉诺斯连乌瑞亚都容不下，又怎会容下我？唉，别提了。乌拉诺斯那个家伙，因为俄刻阿诺斯的神格觉得我与盖亚有染，出于羞辱我的目的要我娶一个三代神明。这不，把我打了一顿，发配到这里来，要我与塔拉萨培养感情。可我过来很长一段时间了，连塔拉萨的样子都没有看到过。我昨天才从克厉那里知道，你们两位最近在这里。”
“哦。那你等等，我把这个挖好。”曼珠沙华继续挖起了手里挖了一半的根块。
蓬托斯听了这话，立即就安静地等待了，他可不想再因为忤逆了深渊副君而受到深渊之神的惩罚。虽然，他在一些二代幽冥神那里听说过一些关于曼珠沙华的传说，多是觉得这位殿下只是个好看的花瓶之类的言论。可是见识过曼珠沙华力量的蓬托斯却不会这样想，当然，他也同样不会把自己知道的告诉那些二代幽冥神。一是说出来的话，他们不会相信；二是，塔耳塔洛斯的想法他并不确定，万一因为他说了会惹来塔耳塔洛斯的不满。
“盖亚最近好么？”正当蓬托斯在一旁等待时，他听到了另一边传来了一个冰冷的声音，转头看去，是塔耳塔洛斯，他已经挖好了手里的曼珠沙华的根块。
“不算太好。”蓬托斯立即回答道，“乌拉诺斯现在已经只是沉溺于盖亚的身体，不久前，盖亚生下了一个新生二代神明。乌拉诺斯在盖亚把他生下时差点儿直接把那神裔摔在地上。盖亚可是哭得格外伤心。”
听了这话，塔耳塔洛斯面色没有半分动容，却是曼珠沙华听了他们的对话有些不赞同地看了一眼蓬托斯，道：“无论如何，盖亚都是分裂了你们的那个神灵，这样逼迫她始终都不好。”
“大地之上的事，殿下还是不要妄加评论为好。”蓬托斯听了曼珠沙华的话，并不怎么在意。他始终觉得曼珠沙华是一个精灵出身，即便有塔耳塔洛斯教导，但应该没有那么高的眼界。而且，蓬托斯会来看望曼珠沙华也只是因为曼珠沙华是乌瑞亚的朋友，他需要看到一个和乌瑞亚有交集的神祇来巩固他对盖亚与乌拉诺斯的仇恨。所以，对于曼珠沙华的告诫他是绝对不可能听进去的。
曼珠沙华挖完了一个根块，放进一边塔耳塔洛斯指定的空间，也就不再挖了。他对蓬托斯的话并没有多少意见，只是……曼珠沙华微微一叹，心中想起了自己的那个已经殒落的朋友，不知为何，他觉得乌瑞亚那样平和通透的神明未来会越来越少的。蓬托斯这个样子他也并不能够说什么，反正到最后蓬托斯做错的事，他自己始终是要付出代价的。
塔耳塔洛斯对于蓬托斯的话也是十分不满的，不过鉴于他是卡俄斯想要的大戏中的重要演员之一。他还是没有当面做出什么来，不过，他想，自己或许可以给蓬托斯增加一些难度。
“好吧，我不说了。”曼珠沙华本就没有多在意蓬托斯的下场，会说那一句也只是看在乌瑞亚的面子上，但既然说也说了，对方听不听，就真的不是他的事了，“塔尔，我们难得有人拜访，不如请蓬托斯到花田里坐坐，喝点儿露水？”
“好，你说了算。”塔耳塔洛斯把挖好的植株根块通过神力直接送到深渊去，然后牵着曼珠沙华的手向花田去了。
在这曼珠沙华花田临河的那一面，离河滩不远的地方还留有当年冥域诸神过来赏花的石桌和石凳。这里其实离花田中心有很长的一段距离，要不是如此，当年曼珠沙华在花田中也躲不过那么长时间。但是，这里离花田边缘处的曼珠沙华植株则是非常近的，所以当时，曼珠沙华常常利用这边缘处的几朵植株听一些传闻。
塔耳塔洛斯带着自家伴神坐在这石凳上，他和曼珠沙华在这花田中时，招待任何客人都是在这里的。不得不说，当年为了过来赏花方便的冥域诸神还是做了一件好事的，因为省却了塔耳塔洛斯重新布置出一个招待前一段时间常常无事过来拜访的厄瑞玻斯的地方的工夫。蓬托斯也在塔耳塔洛斯的眼神中坐下了，看着曼珠沙华亲自为塔耳塔洛斯斟上了一杯露水，刚要为蓬托斯也斟上一杯时，被塔耳塔洛斯伸手按住了。
“给你自己斟一杯就好。至于他，还轮不上你给他斟。”塔耳塔洛斯说道。
“好。”曼珠沙华听了塔耳塔洛斯的话，眼角微微一勾，轻轻回了一句。
曼珠沙华给自己斟了一杯之后，就将石壶放在桌上，让蓬托斯自己来取。
“听说你们要将这花田般到深渊？”蓬托斯问。
“海底之神，你这可是在窥伺上级神明。”因为刚才的那句话而对蓬托斯没有好脸色的塔耳塔洛斯说道。
蓬托斯被这话一噎，便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了。看着曼珠沙华，许久才说道：“殿下，请原谅我方才的无理。”
不得不说，蓬托斯不愧是盖亚的三个分裂体中最有人缘的一个。一听就知道塔耳塔洛斯介意的是什么。
可曼珠沙华并没有对蓬托斯的这句话作出什么反应，对于蓬托斯，他虽然因为乌瑞亚的会关照一二，但显然自负的神明并不领情。既然如此，曼珠沙华也不会再说什么了。
“曼曼，我看，这些再挖上三分之二，我们就可以回深渊去了。你看呢？”塔耳塔洛斯问道。
“会不会留下得太少了？”曼珠沙华看了看花田的规模，有些犹豫。
“没有关系，反正厄瑞玻斯与尼克斯并没有明确说要我们留下多少，留下一株也是留嘛。而且我们还没有那么恶劣只留一朵。”塔耳塔洛斯对此还是有些意动的，他是真的有考虑过是不是只给冥域留下一朵意思意思就算了。可是曼珠沙华是不会同意这个的，因为曼珠沙华觉得自己收了厄瑞玻斯的礼物，就该给他们留下足够的植株。
“好吧。那回深渊后，我们可要花很长时间来重新栽种，这可是个大工程呢。”曼珠沙华有些担心。
听了这话，塔耳塔洛斯倒是笑了，道：“重新栽种这种事，你就不必上手了。”
“咦？为什么？这种体力活，不是两个人一起比较快么？”曼珠沙华问道。
只听塔耳塔洛斯低笑两声，说出了令裁决之神铭记于灵魂的，同时也令一旁的蓬托斯感到震撼的话来：“很久以前是厄洛斯将曼珠沙华种到冥土之上，于是我们相遇；这一次我定要亲手将曼珠沙华种入深渊，从此，我们再不相离。每在深渊挖一个坑，种下一个根块，我都会为你许下深渊的言灵，将我所有的权利许与你共享。如此，只要深渊冥土不灭，曼珠沙华便常开不败！”
第51章 蓬托斯的拜访（二）·白昼与太空的分居
塔耳塔洛斯对伴侣的承诺显然能够令任何一个神祇感到羡慕, 蓬托斯看着大神和那个精灵相牵的手，心中又不能抑制地想起了乌瑞亚。但是对蓬托斯来说, 他无法理解塔耳塔洛斯对曼珠沙华的这份深情，他觉得塔耳塔洛斯定然是疯了才会这样做。即便在盖亚对乌拉诺斯最好的时候, 乌拉诺斯也不曾得到盖亚如此承诺。
在感情的问题上, 因为厄洛斯与盖亚的关系，所以，盖亚并不会得到爱情之神厄洛斯的祝福。她必然无法得到真正的爱情，所以, 盖亚的这一脉成员当中对于爱情的真谛——永恒是从来没有得到过的。
而曼珠沙华也是一脸感动, 他看着塔耳塔洛斯, 眼中生出一种坚定。他现在无法对深渊之神作出除了陪伴之外的份量相当的任何承诺, 因为他除了塔耳塔洛斯给予的深渊伴神之外, 还没有自己的神职。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对于塔耳塔洛斯, 他永远不舍得伤害。他深深地被身边的神灵所吸引, 眼神中也流露出一种爱意与崇拜。
塔耳塔洛斯看到了曼珠沙华的眼神不由自主地伸手去将他的伴神那双比厄洛斯还要完美的手握进了手里, 细细感受着手中的柔荑, 情不自禁地把这卡俄斯赐予的珍物放到唇边亲吻着。他在漫长的独自生活的时候, 从未想过在有这样一个生灵的陪伴之后，一切都变得如此美好。塔耳塔洛斯想，厄洛斯所代表的力量竟然是这样美妙，令神灵都无法反抗。
“咳咳……”蓬托斯有些难堪地轻轻提醒两个神祇自己的存在。
这令曼珠沙华回过神来, 这才想起，还有蓬托斯在场。他立即不好意思地想要从塔耳塔洛斯的手里缩回自己的手，可是，塔耳塔洛斯却死死地扣着他，让他无法动弹。这令曼珠沙华没有半点办法，脸皮薄的他低下了头，也不再反抗。
蓬托斯看着塔耳塔洛斯的眼神也是略微尴尬，他一直听盖亚说塔耳塔洛斯的冷心冷情，也听过冥域诸神对塔耳塔洛斯残酷略有微词，而今，在这位出身精灵的伴神面前，这位冷酷的大神却是如此温柔深情。比当年乌拉诺斯追求盖亚时的款款柔情，还要令蓬托斯脸红。不知是不是寄情作用，蓬托斯现在回想当年看着乌拉诺斯对盖亚献殷勤、示爱时，总觉得整个人都非常不好。而如今看着眼前这两位不能得罪的的神祇流露出这样的动作、神态，蓬托斯却是觉得非常羡慕。
“你还有什么事么？”塔耳塔洛斯并不太希望曼珠沙华的这副样子在别的神祇面前展现。
“呃，其实，我今日前来，倒还真的有事请教。”听出了塔耳塔洛斯的不悦，蓬托斯也不再说什么废话了，立即切入了自己想要向塔耳塔洛斯请教的事。
“说。”塔耳塔洛斯的手指地曼珠沙华的手背上摩挲，冷冰冰的语气透着不高兴。
“是这样的，我想知道，究竟如何才能与塔拉萨一见？”蓬托斯很苦恼这个。
“你这是想向乌拉诺斯妥协？”塔耳塔洛斯没有表情。
“不，我只是想看看能不能同塔拉萨达成合作协议。”蓬托斯说道，“塔耳塔洛斯大神，我不能这样什么都没有做就回大地，乌拉诺斯现在是暴躁的，他已经失去理智了，我不想和他硬碰硬。更重要的是，我也受够了盖亚的哀求，那个女神似乎觉得我只要娶了乌拉诺斯指定的女神，她与乌拉诺斯就可以修好。”
“盖亚，还真是可笑。”塔耳塔洛斯发出一声冰冷的轻呲。
在塔耳塔洛斯看来，到现在盖亚竟然还不知道谁做了什么、谁才是让她的一切走到这种境况的主谋，在乌瑞亚死后没有反省和预防而是一味地想着挽回自己的幸福。好吧，追求幸福自然是没有错的，毕竟盖亚是对乌拉诺斯动了情。但是，“哀求”？眼前的蓬托斯本就是导致盖亚会生出一个拥有争议的大洋河流之神神格的俄刻阿诺斯的主要原因，盖亚竟然还去“哀求”？在塔耳塔洛斯看来，只要盖亚清醒一点，就该强势“命令”而不是“哀求”。
“所以，塔耳塔洛斯大神……”对塔耳塔洛斯的评价，蓬托斯不好说什么，初代神灵之间的关系他即便是盖亚的分裂体也没有任何置喙的余地。
“看在曼曼与乌瑞亚、赫墨拉的关系上以及厄瑞玻斯与尼克斯的面子上，蓬托斯，说实话，我并不希望塔拉萨受到伤害。所以，在我提供帮助之前，有些事我必须同你说清楚。”塔耳塔洛斯看着蓬托斯，“这件事本来是对盖亚一系的神明封锁消息的，以及整个冥域知道的神祇也不会出一手之数。不过，相信你知道了以后也不会对乌拉诺斯和盖亚说起。”
蓬托斯听了这话，立即小心起来。道：“这一点请您放心，您所说的一切我绝对不会告诉乌拉诺斯和盖亚。”
“在乌瑞亚死时，赫墨拉因为好奇曾在乌瑞亚所在的山林中玩耍，她感受到过乌瑞亚殒落的哀鸣。而且，在她回来之后不久，就与埃忒尔有些匆忙地成了婚。最后，在塔拉萨出世后，我留在这花田中照顾花田的傀儡听到过一些传言，说是塔拉萨长得不像父母，反而像盖亚。而与盖亚最像的，从来不是尼克斯，不是吗？”塔耳塔洛斯给蓬托斯留下了足够的想像空间。
“塔耳塔洛斯大神，您是说……”蓬托斯神色复杂，显然是听明白了塔耳塔洛斯的暗示。
“所以，蓬托斯如果你没有真心，就别招惹。即便不得不招惹，也要好好对待。”曼珠沙华此时十分郑重地插了句嘴。
“我明白了。”蓬托斯收起复杂的神色，看着塔耳塔洛斯和曼珠沙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觉得自己是该好好想想。
“我和曼曼不会在冥域继续呆太久。所以，若你如果还有别的问题，就一起问吧。”塔耳塔洛斯并不想这回在冥域留居离开前再一次见到这位海底之神前来打扰自己和曼珠沙华的小日子。
蓬托斯听明白了塔耳塔洛斯的话，他又复杂地看了看曼珠沙华，然后说道：“那么，我就请教一下如何才能顺利求娶塔……不，一位冥域的神祇？”
“目前，冥域的神祇都是厄瑞玻斯与尼克斯所出，所以，给予他们俩让他们满意的利益保证，就可以了。”塔耳塔洛斯说道。
蓬托斯听了这话，不由豁然开朗，但是很快地又愁了起来，有些犹豫地说：“可是……”
塔耳塔洛斯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继续提示道：“你没有的话，不代表乌拉诺斯和盖亚也没有，不是吗？”
“可是，即便他们有，他们会给我么？”对此，蓬托斯表示怀疑。
塔耳塔洛斯无奈，盖亚的这个分裂体平日里不是挺明白的么？怎么现在又变成这个傻样子了？要不是卡俄斯说只要帮他做成这件事，他就告诉自己一个让曼曼早点融合神格的办法，他会插手这个事才怪。虽然对蓬托斯有所不满，但是塔耳塔洛斯该说的还得说：“既然是他们要求于你，那么，遇到了你自己办不到的事，你自然应该找他们，让他们负责提供，不是吗？”
蓬托斯不由倒吸了一口气，自己怎么就没有想到呢。塔耳塔洛斯大神实在是太过有主意了，他立即不敢怠慢地谢道：“多谢了，塔耳塔洛斯大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