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他了?”谢归心看着正左右晃动的云岫,挑眉。
“这祖宗,我能怎么他啊,明明是他怎么我了。”秦书白一脸委屈兮兮的凑过来,指着自己脸上那道半寸长的口子告状,“他动手没个轻重,一上来就是拼命的打发,还好我躲的快,不然就不仅仅只是在我胳膊和脸上开一道口子,而是剁了我个半个身子了。”
“那他这是……”谢归心看着倒吊在树上,左右晃动的云岫,只觉得对方像只从槐树上掉下来的吊死鬼。
“方才他用秘术强行提升修为,结果没支撑几下,倒了。”秦书白看着自己带伤的胳膊,努嘴,“还好嫂子的墓在这里,当时我趴到了嫂子的坟头上,他才收手。”
谢归心:“……”
秦书白趴在墓碑上将云萼墓碑上的浮土都抹掉,讨好的摸摸冰凉的石碑,“大嫂你可别气我,要怪你就怪自己哥哥胡搅蛮缠。”
云岫:“……”我真是信了你的邪。
日头西落,云岫被谢归心放下来。踉跄数步方才站稳。秦书白老早就跑了,云岫却没有追上去。看着站在一边的谢归心,云岫从怀里掏出香线,给云萼烧了几柱香,然后对站在他身后的谢归心道,“昀辰已经五岁,你该带他开悟了。”
谢归心:“我知道,这是我儿子,不劳你费心。”
云岫蹙眉,“开悟后便要开始修习功法,你暮云宗又有多少典籍够看的?昀辰是你儿子,可他也是我外甥。”
“呵……”谢归心被儿子这两个字逗笑了,看着一脸正色的云岫,谢归心挑眉,看样子云岫还真以为昀辰是他儿子。
“那又如何?”谢归心转身往山下走,“夫人早就被你们浮云宗逐出了,当初我去浮云宗时,老宗主可还说了,从今往后,关于云萼的事情,同浮云宗再无分毫关联。”
“你……”云岫上前,抬手拉住谢归心袍角。
“云萼已经走了,我暮云宗更与你浮云宗无关。”谢归心冷冷看着云岫的手指,沉声道,“你认昀辰为外甥,那也只是你认,不代表整个浮云宗。如果真的让昀辰修习了浮云宗的秘传功法,你觉得他们会怎么看我?”
谢归心抬手将衣角从云岫手中抽出来,“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暮云宗,纵使是三流门派,那也不需要你们的施舍。”
云岫顿住。
谢归心趁机转身离去。
看着谢归心离去的背影,云岫缓缓将手指一点点攥紧。那人从来都是这样,看起来温吞无害,可骨子里却倔强的很。就算挑断了他的筋脉,打碎了他骨头,可他还是那样,不卑不亢。当初,云萼大概就是看中他这一点,方才那么决绝的离开浮云宗的吧。
云岫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掌心,沉默,半晌,抬手摸了摸云萼的墓碑,影子被夕阳拉的老长。
谢归心沿着山道下去,走了好半晌,发现云岫没有跟上后,谢归心长舒一口气,整个人像是被抽了骨头似的,瞬间没了方才那份“傲骨”。
昀辰要修习功法,浮云宗的确实比暮云宗的要好了不止一星半点。但,谢归心可没打算让昀辰修习正常的功法。
别人不知道,谢归心可是清楚的很。昀辰体质特殊,在修炼前期,根本没办法使出灵力。昀辰的身体就像是一个容器,只能不断的吸取灵力放到自己体内储存,却不能将灵气使出来。等到昀辰金丹期时,他方才能够使唤体内的灵力。
所以在金丹期之前,昀辰再怎么修炼,那也是普通人的水准。所以当初昀辰在太华境没少被人排挤。
谢归心挑眉,暮云宗可不比太华境。太华境有淩光约束,别人再看不起他,也不敢表现的太明显。在这里,一个废柴,就算是宗主的儿子,那也是会受到别人的小看,搞不好还会被人欺负。
谢归心抬手摸了摸下巴,唔,这么小的孩子,正是把他往歪路上引导的好时机啊。
作者有话要说: ……咳,跟大家说一下,没有入V前,我是随榜更,所以,更新会相对的比较少ORZ
躺倒任抽打。
感谢四月清秋和独坐敬亭山的地雷~( ̄▽ ̄~)~
爱你们,么么哒~(^з^)-☆
第19章 章十九 绝灵
昀辰离家出走的第一天,贺章险些疯了,漫山遍野的找了一趟,连昀辰的一小片衣角都没找着。
云岫知道消息,同样急疯了,御剑就往山底下跑,像是生怕昀辰跑到暮云山下,被人伢子拐跑了。
谢归心往脸上拍了一捧水,冰冷的山泉水瞬间把睡意给赶跑了,精神一震,谢归心抬眸,“怎的?还没有找到人?”
“……没有。”秦书白看着谢归心满脸的水渍,从袖筒里掏出一张帕子递给谢归心,“大哥,你就一点都不急吗?”秦书白看着被贺章支使着往后山跑的众暮云宗弟子,眉头微蹙。
“我急,当然急。”谢归心垂眸,“但急也没用。小孩子硬气,不过开悟时显示他不能修炼罢了,就给我来一趟离家出走,要是以后他被人打了,是不是会要死要活跑去自杀啊?他想跑多远就跑多远,吃了苦,总得回来。”
秦书白闻言,倒是默默点头,“也对,孩子确实不能太娇惯着。”
此次昀辰开悟,算得上是大失所望,原本以为昀辰血脉特殊,暮云宗可以来一个奇迹,出一个修真天才,却没想到,昀辰倒真是一个奇迹,却是千万年难得一见的绝灵体。比普通人还要没用的绝灵体,一辈子感受不了灵力的运转,不受所有灵力的亲近。
如果灵力看见你都绕开跑,那还修什么仙。
秦书白倒是无所谓,就算这孩子他是个不能修仙的废物,他暮云宗养上个把闲人,根本没问题。可贺章可算是把这孩子当了亲儿子,听说昀辰开悟的结果,整个人都抖上那么几抖,然后把昀辰抱房间里,老泪纵横,哭了一下午。
然后当天晚上昀辰就不见了。
贺章捶胸顿足,把整个暮云宗倒着翻了一遍后没找找人,差点跪在谢归心面前以死谢罪。暮云宗被闹得鸡飞狗跳。
谢归心倒是无所谓,反正昀辰现在没那么容易死。就算死了,也挺合他意。于是谢归心干脆的让贺章支使了全门派弟子去寻人,自己则摆了幅忧心忡忡的样子,坐在云萼牌位前发了晚上的呆。
绝灵体,这这得是有多倒霉才轮到这样的体质啊。谢归心想到玉虚对昀辰那快要当一个稀奇宝贝的态度,唇角抽了抽。也不知道当年昀辰是怎么被玉虚和淩光把修为垒到金丹的。
秦书白看着谢归心不动声色的样子,往山底下望了望,轻叹,“已经过了一晚上了,要是在寻不到,怕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
谢归心将脸上的水抹了,轻轻嗯了一声,“我去换一身衣服,等会儿你同我一起下山寻。”
昀辰还小,而且体质特殊,所有灵力都他失灵,所以就算用法器找也找不到。只能靠人力搜索,寻得到算走运,找不到那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秦书白往山脚下扫了一眼,整个门派的人在外面寻了一晚上,云岫已经用灵识把整个暮云山荡了一遍,还是没人能找到,要是人没事儿,那他大哥这儿子倒也挺能耐。
谢归心盘膝坐了一晚上,浑身不舒服,如果不是情况特殊,谢归心真想烧点热水泡个澡。
宗门里的人漫山遍野跑了一晚上,把林子里的鸟都惊飞了不少,早上连一只鸟鸣都听不到显得整个山门格外寂静。
谢归心刚把外袍脱了,余光一扫,就瞥见一侧的柜子底微微透出一片白布。
那是云萼专门用来放衣服的柜子,她死后,谢归心让人把她的东西全部都给烧了。柜子便全部空出来,谢归心只在那里面放了几打话本子,偶尔翻出来瞅瞅。
所以那里面怎么可能有衣服?还是白的。
眉头紧拧,谢归心抬手猛的拉开柜门,一个白花花的东西直接顺着门滚出来,直碰到他脚边上,才勉强停下来。
谢归心看着躺在地上,懵懵懂懂揉眼睛的昀辰,唇角抽抽。
“你在这里睡了一晚上?”谢归心看着昀辰印了几道油墨的小脸蛋,伸手把还瘫在地上,睡得不知东南西北的小不点抱起来,看着对方脸上那反过来的几个羞耻的大字,只觉得惨不忍睹。
抬手把昀辰脸上的墨渍给擦了,谢归心看着柜子里乱糟糟的话本子,对怀里的“儿子”无比头疼。
亏昀辰想的出来,居然躲在他房间的柜子里。云岫用神识扫荡时,对于其他修士难免会有点避讳,所以直接错过了谢归心那一间房间,倒是阴差阳错让昀辰给避过去,让他睡了个好觉。
昀辰明显还没有睡醒,揉着眼睛,看着谢归心,然后打了个小小的呵欠,“爹,早上好。”
谢归心:“……”敢情您老人家这一晚上还睡得挺不错?
“唔,爹,贺长老呢?”昀辰软软的趴在谢归心怀里,脑袋靠在谢归心肩膀上,眼睛眯瞪瞪的,眼角还带了点小水花。
“昨天贺长老哭了太久,我看他像是太伤心了,像是需要一个人静静,就想着来找你。”昀辰抓住谢归心的衣角,轻轻的说道,“我在房间里等了好久,你还没有回来,我有点怕,就躲进柜子里了。”
“没想到直接睡了一晚上。”昀辰看着大开的柜子,冲谢归心眨了眨眼睛,“爹,我没有吓到你吧?”
谢归心:“……你怎么会吓到我……”你明明吓得是全山门除我之外的其他人。
一想到贺章昨天那幅老泪纵横的模样,谢归心就觉得想笑。抬手拍了把昀辰的脑袋,谢归心道,“他们找你找疯了。你等着贺长老来教训你。”
昀辰看着谢归心,一脸的莫名其妙,“教训我什么?”
“不听话,到处乱跑,还偷看我的话本子。”看着柜子里有几本被翻来的书,谢归心挑眉,“昨天晚上过得不错啊。”
昀辰小脸一红,“没有,我昨天晚上把脖子给睡落枕了,现在有点疼。”
谢归心:“……”
昀辰梳洗后被谢归心拎着丢到广场,通知了还在找人的众人,谢归心看着贺章对着昀辰施展他的老妈子唠叨大法,听得昀辰小脸苍白,摇摇欲坠。
难得的,云岫这次没有护犊子,看着被贺章数落的已经把脑袋埋进衣领里的昀辰,云岫对谢归心颔首,“你在什么地方找到的他?”
“柜子里。”谢归心轻笑,“他倒是找了个好地方。”
云岫:“……”
此次暮云宗不少人跑到了暮云山脚下去寻人,找到昀辰后,谢归心第一时间要将人给唤回来。
贺章把昀辰提溜到书房,看样子是要狠狠的罚抄几卷经书。昀辰求救性的看了谢归心一眼,谢归心看着软绵绵小不点委委屈屈的红鼻头,忍俊不禁,侧过脸冲秦书白笑道,“你看他还委屈上了。”
秦书白看着昀辰像只被提了耳朵的兔子,整个人都带了股幽怨气。
“他倒是觉得无辜,可为了找他跑了一晚上的人怎么办?”秦书白将手中的扇子摇了几摇,看着谢归心,勾唇,“让他抄个几十遍的书去,好长记性。”
谢归心看着在一个个回来的弟子,点头,“是啊,总该让他长点记性。”
“对了,大哥,”秦书白看着谢归心,朝他摇了摇手中的白面折扇,“我这幅扇子太单调,大哥能不能帮我画一幅扇面?”
谢归心看着面前雪白的扇子,轻笑,“书白,我丹青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让我帮你提画,别浪费了这只扇子。”
“不浪费。”秦书白将扇子在手中转了个圈,雪白的扇面在阳光中亮的刺眼,“在我看来,大哥画什么都好看。”
谢归心眯眼,“秃毛的凤凰也好看?”
秦书白:“……”
“这不是你说的吗?”谢归心抬手将秦书白手中的扇面拿过来,来回翻看,“当年是谁被我浪费了一个扇子以后,哭天喊地的说这辈子不让我再在你扇子上动一笔的?怎么,现在又猎奇,想让我画画了?”
谢归心早就将穆白的记忆从头到尾翻了一遍又一遍,然后得知原主根本就是一个画痴——白痴的痴。
穆白就是那种传说中可以将凤凰画成野鸡,金龙画成虫子的奇葩。秦书白在小时候不懂事,曾经把自己珍贵的扇子让给穆白荼毒,结果,接回扇子后,秦书白就再也没有试图让穆白动过笔。
现在忽然让他画画,难道是看出些什么,在试探他?谢归心看着秦书白猛得夺回他手中的扇子,一脸的痛心疾首,“我还以为大哥你这些年会有点长进,看样子,你还是原来那幅老样子,活这么长时间,你怎么就不想着多学点东西呢?”
谢归心但笑不语,只伸手拍了拍秦书白的头顶,表示来自兄长的安慰。
“我不会那便不会,为何要强求?”谢归心看着秦书白将扇子收了,而后轻笑,“我刚结婴,你可得来指导指导我。”
秦书白自然应允。
“对了,齐灼呢?”谢归心往四周瞟了一圈,发觉人还没回来,便冲一弟子招了招手,“等你们齐师兄回来,跟他吩咐一声,让他来书房找我。”
言罢,谢归心便同秦书白往竹林里的小院落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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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媳妇扑倒大流氓,这感觉,莫名喜感。
第20章 章二十 魔修
万籁俱寂,墨色浓稠,齐灼在林子里奔走,当头刮来一阵风,鼻腔里瞬间被一股子腥甜气灌满,前方传来谁“嗬嗬”的喘气声,上气不接下气,听着无端的渗人。
这是暮云山西北的一座小山头,背阴处,林子却生的茂密,时不时有几只野狐蹿过去,窸窣作响。齐灼背后跟了个抱着剑哆嗦的小师弟,骤然闻到血腥气,都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般,差点尖叫出声。
齐灼眼疾手快,弹指禁了小师弟的言,看着对方苍白的脸,齐灼额角抽抽,压低声音道,“你平时学的东西都跑去那儿了?不过黑了一点,就抖成这样。”
小师弟名叫桑晚,是秦书白的弟子之一,胆子小的像只老鼠。桑晚牙齿咬的咯咯作响,盯着齐灼背后的黑漆漆的一团,眼睛里盛了满满的惊恐。齐灼朝他做了个安静的手势,眯眼望向不远处,只见低矮的灌木下,一团漆黑的影子正缩在那里,不住的抖动。
“难道是只受伤的狐狸?”齐灼蹙眉,鼻尖嗅着血腥气,却不敢贸然前去查看。四周都是树木,将月光挡的严严实实,根本看不清东西,齐灼抬手摸出一张低级符箓,直接朝那团灌木甩出去。符箓瞬间燃烧,明晃晃的火光将夜色照亮,露出蜷缩在灌木下的人形。
齐灼瞳孔紧缩,还没来得及拉住身后的桑晚,就见对方像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似的,直接往灌木丛下扑去,焦急的将灌木丛底下蜷缩着的人给翻过来抱在怀里。
符箓化作飞灰,夜色重新弥漫,树梢上传来夜枭古怪的叫声。齐灼蹙眉,还是从隐身的树丛中走出,看着桑晚怀中的人,指尖冰凉。
桑晚被他禁言,说不出话来,只能指着怀中的人哭的稀里哗啦。桑晚怀中人穿着暮云宗刚刚置办出来的藏蓝色校服,蓝衣白边,可现在衣服上那片白已经完全被血色浸染。对方的脖子被什么利器豁开了一道口子,血汩汩的流出,桑晚将他的脖子捂住,可血还是从他的指缝里冒出来,像是不断涌动的泉水。
齐灼抬手将禁言解开,桑晚瞬间号出声,“丁师兄!”
此人名叫丁满秋,是暮云宗另一个长老的弟子,论辈分比齐灼还要大些。而且修为甚高,他此刻浑身抽搐,眼睛瞪的极大,瞳孔扩散,因为被放血,脸色青白,可唇瓣还是不住的开阖,发出“嗬嗬”的气音,血水从他的口中漫出,所有话语都支离破碎。
齐灼抬手按住对方的眉心,将灵气贯注进对方的身体,看着对方苍白的脸,齐灼呡唇,“丁师兄,你且忍忍,我们马上就把你带回宗门,师傅一定有办法救你。”
灵力灌输进对方身体,丁满秋精神一震,眸子恢复几分清明。他盯着齐灼的背后,目露惊恐,张口大声嘶吼,“走——”